《强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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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续前缘-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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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她在茶房里叫了重紫过来,两人随着薛池一路往外走去。
    王府地盘大,三人走着辨不清方向,便随便扯了个小丫头带头。
    王府中人不知这闹的那一出,又不敢拦,立即去报给时谨听,却得到时谨“不必拦,由她去”的回复。
    婢女们因想着日后是要在主母手中讨生活的,虽这会子不知道闹什么,但婚都订了的,怎么敢怠慢?自作主张的传话到前院管事,让备了马车。
    因此薛池走到大门口时,便见有马车候着,她也不客气,径直坐上马车,令人送回了敬安伯融府。
    一回府,她直闯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正在看几匹锦缎的花样,见她过来忙笑道:“妩儿啊,你快来瞧瞧,做被面,你喜欢什么样的花色?”
    薛池不答,慢慢的走到她身边。
    老夫人疑惑,冲她身后两个婢女道:“怎么伺候的?进了屋也不知道解了斗蓬!”
    薛池低声道:“祖母,请您摒退了身边人。”
    老夫人一听这声势不对,脸上神情一肃,对身边的婆子婢女道:“都出去。张婆子,你在院中站着,不许人靠近屋子。”
    众人应了是,出去掩了门。
    薛池这才解了斗蓬,她面上的红疹已经不如先前那边可怖,然而还是吓得老夫人大惊失色:“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妩儿,可是有人害你?!你快说出来,祖母饶不了她!”她第一时间,自然是想到大曹氏身上去了,转念一想,指不定是哪个小妖精出于嫉妒做下的,心中不由又惊又怒!一双眼紧紧的盯着薛池。
    薛池平素都是表情生动的,要么笑,要么怒,从没有过这样绷着脸,冷若寒冰的样子。但老夫人自觉颇能理解,并不以为忤。
    薛池摇了摇头,冷声道:“不是旁人害的,摄政王令数名御医诊过了,是我自身的病症,平素不显……若紧张些便有了。”
    老夫人张大了嘴:“竟有这样的病症?”她倒也不怕薛池诓她,赶明儿多花些银两,往太医院打听便是了:“乖乖儿,你放心,不管花多少银两,那怕是要用雪山顶的千年雪莲来做药,也必治好了你!”
    薛池看她一眼:“您别费心了,我这病断不了根,平常也不碍着什么,不必治。我今儿是来和您商量件事。”
    老夫人定了定神,顺了口气才道:“你说,你有什么要求,祖母岂有不应的。”
    “我想和摄政王退亲。”
    老夫人闻言,一口气哽住,就要翻白眼。
    薛池连忙上前去给她抚胸拍背,好一阵老夫人才平息下来。
    老夫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子:“这是闹的那一出?”双目圆睁,神情竟隐隐有些狠厉。
    薛池并不畏惧,淡淡的挣开了手:“我今日,是在摄政王府发病的。摄政王已经知道我身染恶疾了。趁此机会退亲是最好的,也只坏了我一个人的名头,大不了以后我避居田庄,自梳起来不再嫁人就是。但您若想着让摄政王因着此时的一点情份勉强娶了我过门,等日后这病时不时的犯,这点儿情份也磨没了,他想让我挪位置时,只消以“恶疾”一名休妻便可。融家有了被休的女儿,带累的可是一族的名声。”
    老夫人蹬蹬几步后退,神情一下萎顿了许多:“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薛池重亲披上斗蓬,拉上兜帽遮住脸:“孙女儿言尽于此,祖母拿主意罢,不要等往后闹得不好看便好。”说着径自转身出去。
    她筋疲力尽的回了屋,让人抬了水来沐浴,胡乱塞了些糕点裹腹,便一头爬到床上沉沉的睡去。
    **
    大曹氏好容意花了银子收服了个婆子,使她去打听。
    婆子回来禀报:“……把下人都禀退了,没人知道说的是什么,只知道后头老夫人派了人往相熟的田御医家中去了……”
    说了什么?去御医家做甚?难道她们想让她“病逝”?好给曹华莲挪位置,给融妩正身份?
    大曹氏呆滞的眼中闪现出一股灼热的疯狂。
    这婆子唬得退了一步,心道伯夫人果然是有点疯气的!为了这些银两,到底值不值得给她跑腿儿?唉!要不是家里的死鬼又赌输了,她也不至于……!
    **
    第二日薛池昏沉沉的醒来,皮肤上已经光洁如初,连点粉痕都不曾留下。
    几个婢女看着欢天喜地的。薛池却觉得她们的声音就像隔了几层纱,飘飘荡荡的才到了她的耳朵里,还要再回荡几次,她才能明白话中的意思。
    整个人起床竟虚脱一般左右摇晃,唬得婢女们一迭声的要请府中的医女过来看,薛池忙制止了她们:“不必,是睡过头了。”
    可不是么,这都睡到近中午时分了,早膳已过,午膳却没到时候!
    众人服侍她梳洗,端了一直温着的粥来给她喝,她喝进嘴里,却像是失了味觉一般不知道放了什么。
    她皱着眉头看向碗中:“什么粥啊?”。青书忙道:“瑶柱粥。”
    薛池不信,瑶柱粥应该很鲜啊!便用勺子去搅,捞了一勺子底出来,看了半晌,沉默不语的继续喝粥。
    喝完粥,她看看外头的天,并没了出门大吃大喝、听书购物的兴致。勉强在脑中搜索些事来做,好容易才想起来:“拿些银两,找个你们相熟的机灵小厮,去倾月坊打听打听凌云姑娘出了什么事了,我看着她不大好。”
    青书应了一声出去。
    重紫这会子看出来了,姑娘昨日绝不止害了病这一桩事儿在身,便试探着道:“姑娘,要不要婢子出去,请了那蔡娘子入府,专为姑娘说书?”
    “啊?”薛池慢吞吞的朝她转过头来,想了一阵才点点头:“也好。”
    重紫匆匆的跑出府去请了蔡娘子来,发现薛池如先前般半倚在铺了锦垫的美人椅上,姿势都没有变过。
    她不知道内情,也觉得这是出了大事了,心里不安起来,走过去轻声道:“姑娘,蔡娘子请来了。”
    蔡娘子自来只在酒楼茶馆走场子,还从没到过伯府这样的地方,在她眼中,这满屋的铺金缀玉,大约皇宫也就是这个样子。
    她知道这位姑娘是个贵人,却没想到贵到如此地步,不免诚惶诚恐起来:“小妇人蔡氏,见过姑娘。”
    薛池转眼看她。见蔡娘子还是昨天的衣服,摔在地上弄脏的部位已经清理干净了,脸上被扇留下的红痕却隐约还在。
    她点了点头:“昨天说到那儿啦?你坐,接着说。”
    蔡娘子应了,在重紫搬来的锦凳上侧身坐下:“昨儿说到一百四十一回了,今儿说一百四十二回《月寒潭铁树镇妖》。”
    薛池半合了眼,听她细细讲述,竟当直分薄了几分心思。
    讲到四五个章回之后,蔡娘子停下来饮茶。
    薛池目不转睛的看向她:“蔡娘子……昨儿,是我轻狂了。离不离开,离不离得开,原不是外人能明白的事,我不该想当然。”
    蔡娘子一怔,她根本没有自己的私事被人干涉的概念,拘束的笑道:“我知道姑娘是为我好……其实,我昨儿回去,亦想了许多,姑娘说得对。”
    薛池微讶,一个人的想法可以因为别人一通话就改变吗?
    蔡娘子低了头:“原先,我也并非全是为着要从一而终的缘故,却是为了我儿,没爹的孩子,总是被人欺负。”
    薛池并不是眼窝浅的人,但听到一位母亲这样为孩子考虑,总是触及她自己的身世,忍不住就眼睛有点发酸了:“跟着这样的爹,对小孩儿也不一定好。”
    “姑娘说的是,他连我儿下锅的米都不留,我也就死了心了。昨儿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去,钱秀才见了,便让我跟他过,说保管对我儿似亲爹一般……啊!”她说得红了脸,抬手扇自己耳光:“我真该死,在姑娘家面前说这些,污了姑娘的耳朵。”
    薛池倒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成了成了,什么污不污的,从前你不知我身份,不知道说了多少污耳朵的故事给我听呢!”
    蔡娘子便讪讪的笑。
    薛池道:“原来如此,我道你不识字,这钱秀才要教会你说书,定要费许多心力,怕是早就有意了,肯如此暗里用心的人,定然对你孩儿也不错的。总算也是听到件好事了!”
    过得一阵,见青书回来了,便让人送蔡娘子出去,又让给她多封十两银子:“就当你让我听着桩好事,给你的谢礼。”
    蔡娘子接了,千恩万谢的出府去了。
    青书这才上来回话:“姑娘,凌云姑娘是出事了。”
    原来凌云早前不知何故,摔断了腿,后头虽然接了起来,正常行走无碍,却再跳不得舞了。她原先容色上佳,歌舞双绝,倾月坊坊主便捧着她,虽有些拒不了的贵人凌云免不了要应酬一二,但大多数还是给推了的。毕竟倾月坊是歌舞坊,又不是青楼。
    但如今她跳不了舞了,这处境便艰难起来。稍有些身份的便能逼着她做陪,据闻倾月坊坊主还与平城第一青楼红袖招暗中商议,要以个天价把凌云转手。凌云是被朝廷贬至贱藉,她若是被人赎了从良自是不可,但她若是身份更贱一些,却是没人会理的。
    薛池听了大吃一惊,一时忘了自己那些伤心事,替凌云着起急来。

  ☆、第91章 心疼

薛池想起青书还有个表兄,并不在府里当差,在外头做点小买卖,据青书说挺机灵。
    她一时拿了主意:“这事儿不好多让外院的小厮跑腿,青书,你去问问你表兄,愿不愿意替我办这差事,若愿意,就去打听打听行情,倾月坊的潘娘子到底准备卖多少银子。”
    青书听了,连忙应下。
    她表兄不想入奴籍,主要是为着子孙后代出身着想,其实原先青书还在荣恩公府当差时,她表兄就常借着她们一家的关系,与府中管事攀个关系。这年头,有主人势可借的奴仆,其实活得比寻常百姓舒坦。
    如今薛池又并不是喜欢让人签了身契握在手中的,替她跑腿,青书她表兄怕是梦里求来的差事。
    果然青书与她表兄一说,她表兄就忙不迭的应了,将手中那点小活计一放,专心专意的打听起来。
    不过几日便传回了消息,薛池特意的出了府,在茶馆叫了个雅间,听青书的表兄姚东回话:“……原先她们买个小丫头回去,不过一、二两银子的事,但一经调|教价钱就不同了。如今那些楼子里,略有些姿色的,赎身都喊出了百两银子,再漂亮些的就要三百两往上,一等的漂亮姑娘少说也要一千两,称得上是绝色的,那是不卖的。就是遇到了不得不卖的情形,这价钱也不好说,愿意为之一掷万两的都有,全看遇到什么样的人。”
    薛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钱,她是出得起的,就是凌云是被卡死了不许脱藉,这却不好办了。
    她让人赏了姚东,决定入宫去问一问小皇帝,从前总是有所忌讳,如今却到了不得不问的时候。
    薛池回府更衣梳妆,正正式式的打扮起来,犹豫琢磨了半晌才道:“将那卷《神机谱》取来,用个锦盒装了。”
    青书吃惊:“姑娘,这可是摄政王殿下赠的……”
    薛池当然知道!时谨见她棋艺弱,特意送了几本棋谱给她。其中最珍贵的就是这本《神机谱》,录了十局棋,相传两百年前代朝宰辅刘应之棋艺独步天下。某日行走于山中,见两老翁对弈,刘应之大惊,自愧不入,废寝忘食的连看十局,终于身体不支倒地。醒来却不见老翁,只得出山,将这十局棋入了《神机谱》,被后世人称为七大绝世棋谱之一。
    时谨这一册还是原本,先前是皇家珍藏,每年都有专人养护才能保存得如此完好,后头先帝给入了时谨的私库,转而又被他送给了薛池。
    实际上,薛池看见这本书就根本不敢翻开——两百年,一翻纸张脆了碎了脱页了怎么办?更要紧的是,她就是把这书给吞了她棋力能涨点吗?
    她一向是将这册棋谱束之高阁的。可现在,虽然珍贵,但也不如救人要紧。
    因此只牵了牵嘴角道:“他给了我,便是我的了,从皇家来,归皇家去。我送给皇上,也不算对他不敬。”
    几个婢女一听,这话也对。又不是要毁了扔了,皇上名义上说比摄政王身份还高,倒是挑不出错处来。
    因此小心的拿了个锦匣装了棋谱,陪着薛池入宫去。
    薛池先去向曹太后问安,曹太后笑眯眯的望着她:“怎么气色不好?”
    薛池摸了摸脸:“许是炕烧得太热,夜里反倒睡不舒坦……”
    曹太后点头:“这倒也是,冬都快过完了,皮裘都快穿不住了。让他们熬些清热润躁的汤水来饮才是。”
    薛池应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正喝着呢。”
    曹太后点了点头,倒也不再多说,只道:“这时辰估摸着太傅正授完课,皇帝该是回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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