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阿音觉得古怪,拂月阁常年缺人,怎么可能不收?
话既然说了出去,自然要想法子圆回来。小昱装作肃然:“眼下拂月阁正两极分化,染有意分裂拂月阁。所以阁主让我来监视染对魏家做了什么,果不其然,魏云驰重伤。”
阿音摸着下巴:“所以说,跟踪我和温家的那些变态,不是你们的人?”
小昱拧着眉角否认:“当然不是!总而言之,现在的拂月阁乱得很,你最好离远一点。哦,还有,你和温家也要离魏家远一点!否则,惹祸上身,后果自负!”
看着他忧国忧民的这张脸,阿音忍不住在他脸蛋上一掐,真是熟悉而暖心的触感。她欠身俯到他眼前,淡淡一笑:“你说,这么机密的事,你这样随随便便告诉一个花楼琵琶女,这样好吗?你师父不会怪罪吗?”
她的气息逐渐靠近,小昱竟是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为免伤及无辜嘛。你这人也别多想,我只是看你不像是坏人,怕你年纪轻轻就死掉,所以才提点一番。”清澈的眸子在眼前一眨,小昱说话结巴了:“总、总之,你、你小心!”
青涩的少年终归是嫩,阿音正想着如何调戏,他就已经跑得没影。小昱,还是没变。
*
虽说要离魏家远一点,但是眼下来了都来了,难不成还打道回府?那不是白折腾了?
阿音悄然推门进去,见房里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无,心说这个魏云驰不仅是谨慎,还很是爱惜身边的人。连护身的阿明也不在,他的胆子也真够大的。
“把人劝走了?”纱帐里传出的声音,有些虚弱,依稀可分辨是魏云驰的声音。
“魏公子,你说的是……阿明?”阿音愈发不能理解这诡异的主仆关系。那个阿明分明很紧张他家公子,照魏云驰这么说,他也应是候在门外才是,他该劝走的人,莫非是染?可刚才门外半个人影也无。难道他也是棵墙头草,以为主子要挂了,所以提前跑路?
帐里的声音停了许久,断断续续传出来:“温少夫人,是你?”
那声音让人听着心疼,阿音想快些说了就走,也好让他好好休息。“是我。那个阿明好像不在外面,我去叫他好了。”
魏云驰的语速忽然快了几分:“不用唤他,随他去,咳咳咳……”
出于人道主义,阿音连忙去倒了杯水:“我倒杯水给你。”
可惜,手刚刚挑起一重纱帐,里边的声音变得急促:“不用了,我不渴。你也知道,我受了伤,帐子里多是腥气,少夫人还是在外面说话吧。”
阿音步子顿住:“哦,好的。”
魏云驰问道:“温少夫人大驾光临,我那些不中用的下人居然没有相迎,真是怠慢了。”
阿音摆手,说话的声音饱含惭愧:“其实,我是自己翻进来的,根本没走正门,怪不得他们。”透过纱帐,她隐约瞧见魏云驰的轮廓,似乎与往日不同。
“想不到少夫人还有此等能耐,魏某佩服。”
“我只是有急事,怕……怕阿明拦着。”其实是怕跟踪狂发现,但这种事能说吗?恐怕会吓着这个温家少爷。
“哦?急事?”魏云驰的气息有些微喘。
思来想去,阿音还是问了:“魏公子,刚才从你房里出去的那个人……是拂月阁的?”
魏云驰应道:“少夫人也见过他?”
阿音胡乱说道:“倒也不是,看着像而已。”这句废话,连她自己也难以信服。她必须快速跳过这一节。她说:“漪花楼鱼龙混杂,多多少少也能认识一些江湖朋友。近日听人说,拂月阁内部分化,有人捣乱。故此,特来知会魏公子小心为上。”
魏云驰音色淡淡:“分化……拂月阁主也容许这类事发生?”
阿音肯定道:“魏公子请放心,有拂月阁主在,这样的事,很快会了结的。”
“你对他很有信心?或是……你认识他?”魏云驰音调平淡,听阿音久未答话,“少夫人,你能来通知我小心拂月阁,自己也该谨慎才是。温家只是做点小生意,若是牵扯上拂月阁,那可不妙。”
“是的,我对拂月阁主很有信心。分化的事,一定不会持续太久。温家那边,我会小心。主要是魏公子,魏府还是莫要招惹了。”阿音对她的师父,崇拜、或是迷恋,似乎从未变过。
魏云驰“嗯”一声,缓缓问她:“你觉得,拂月阁主是这个怎样的人?”
说起师父李寻,阿音的话匣子完全停不下来:“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说出去。其实嘛,拂月阁主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虽然拂月阁做的事情有黑、有白,但那是他职责所在,底下一大群人靠他活着呢。而且,他常带我……门人劫富济贫,比如去年河南水灾,他可带人帮了不少忙。只是那些个脑满肠肥的官差,都把拂月阁的作为揽到自己身上,无耻得很。”
魏云驰略微笑了笑:“说得好像亲眼见着一样。”
“那是……”阿音掩口,小声道,“必须的。”
“少夫人,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魏某现在如此,魏府当真不是待人的地方。”魏云驰顿了顿,嘱咐道,“万事小心。”
“哦,好。魏公子好好休息,记住我的话。”
阿音开开心心地踏出门去,见阿明迎面走来,冲他一笑,随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8点秒本子,晚更了几分钟,抱歉~╮( ̄▽ ̄〃)╭
【三次元咳咳】其实每个主角都很正面,除了温宁是侧面,但夫人说,她喜欢背面……逗比苏不懂啊~
☆、「秋试近」
夏末匆匆而至,禹州城仍是燥热不减。温老爷看中一间铺子,尚在说着价钱,温宁秋试的日子已愈发接近。在魏云驰休养的日子里,温、魏两家的来往日渐减少。
不过,一切的一切,似乎与阿音没多大关系。她在意的始终只有成天尾随的跟踪狂,然近来也失了踪迹。在她看来,定是拂月阁的事解决了。
和温宁依然保持着纯洁的同房关系,鉴于温夫人的突击检查,阿音只得与他同睡一张床。唯一能够妥协的方式,就是在床榻中间加一捆被子,是为楚河汉界。
阿音抽空去书院给温宁送饭,但近日来,温宁似乎不太乐意。阿音几次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要是问急了,他只会说,考试将近,院士要求各自温习。
虽然他的意图不明,但也难不倒阿音的聪明。心底生疑后的一天内,她从程夫子口中挖出温宁一直想要隐瞒的事,那便是他启程前往王都的日子。
对此,阿音觉得奇怪,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瞒着?可惜程夫子守住最后的诚信,愣是不把温宁出发的日子说出来,问了其他同学,仍是口风严密。
*
入夜,阿音下定决心,必定要撬开温宁的嘴。
她做了碗杏仁粥,送到房里,想说他读书辛苦,就做点东西慰劳慰劳,熬夜伤身嘛。
很遗憾,阿音的良苦用心并未得到回应,因为房里根本连个人影也无。
由于温老爷对温宁秋试的重视,若是让他知道温宁摸鱼不在家,他准得发温宁跪一晚上。阿音想想就觉得发毛,只好偷溜出去找他。
还以为要大费周章,哪知道在家附近的巷子,就见他打着灯笼,像是在找些什么。
阿音箭步过去,夺过他的灯笼:“喂!都快考试了!你就不能用点心么!”
温宁不以为然:“你帮我找找,这巷子里有没有梯子。”
“梯子?你找梯子做什么?”不知不觉地,阿音竟然开始帮他,“好像没有。”
“上房顶啊。”温宁说着,往巷子深处走去。
忽然间,阿音窜到他前头,拦臂挡他:“不在房里读书,你上什么房顶!”
温宁扶额道:“死念书只会念成书呆子。我就想上房顶吹吹风,像上次一样。你知道吗?在房顶上吹风,整个人的思路就特别清晰。”
阿音颇为鄙夷地看他:“特别清晰?清晰了,你还睡了?”
温宁居然没有与之争辩:“看你睡了,我自然也睡了。倦意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看他一个劲地往巷子里钻,阿音不由得拉住他:“好了好了,我带你上去。”
温宁感到疑惑:“在温家随便飞上去,这样好吗?难道你忘了,周围还有一群昼夜监视的跟踪狂。要是让他们看见,那还得了。”
“他们早就走了。”实际上,那些人只监视了半个月,这几天来的紧张氛围,都是阿音一手捏造。现在她肯自我戳穿,只有一个目的。
“早就走了?你昨天不是还说墙外有人么?还泼了一锅热油下去。”温宁大悟道,“难不成你天天泼油水,是做给我看的?”
“是啊。你也不想想,谁会弱智成那样,明知有人泼热油,还兢兢业业在那里等着?”阿音真不知这个温宁是否在装傻,以他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来。
温宁看着她:“那你带我上去。就半个时辰。”
阿音眼睛一眨:“好啊,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宁意识到什么,却装作不知:“什么条件?”
阿音抬眼望月:“上去再说。”
*
这大半月来,阿音努力练习轻功,总算恢复到以前的水准。这一回,她是动真格的,因为她担心有人会伺机而动,所以时常借由书院溜出去练功,希望到某个时候能派上用场。
对于她的轻巧技艺,温宁并无太多惊讶,毕竟提供书院路径的人是他,而且最近见她瘦了不少,连走路都快没了声音,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温老爷的房间早已熄灯,温宁坐在房顶上,很是惬意。他仰面躺下:“要是每天都能这样,那就太好了。”
阿音坐在他边上,两手托着下巴:“可以啊,等你考完试就可以。”
似乎静了一会儿,温宁说:“我根本不想考试。”
“你说什么!”阿音压低音量,凑近问他,“你念书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考试吗?如果你不考,之前那么辛苦念书院做什么?死贵。”
“谁说我念书是为了考试?”温宁挑眉看她,“每个人都要念书,这跟考试没有关系。或者说,我去书院是为了爹,你也知道,我学东西,根本不必去书院,自己念就可以了。”
“你之前说过了,别卖弄了好吗。”阿音心里一个咯噔,“难道你真的不去考试!”
“怎么可能?你是想我家天翻地覆么?”温宁叹息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高中、出仕……就算来日权倾朝野,又有何用?不能随心而为,再多的钱、再高的权位,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粪土罢了。”
阿音很是赞同他的看法,她喜欢拂月阁,就是因为那里的自由自在。但是,温宁不一样,一脉单传,全家的希望,他的担子可重多了。“其实,你这番话,该对你爹说。”
温宁笑道:“我说过啊。”他掀起衣袖,露出上臂,“你看,十年前打的疤,现在还在呢。”
十年过去,那条疤还是如此狰狞,阿音似乎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烈:“那你不想考,但又不得不去。那你想怎么样?去了王都,闲逛到考试后再回来?”
温宁望天:“为何一定要去王都逛?天下之大,山川日月轮转,何处不是美景。”
阿音垂头道:“若是你爹知道了,这回可不是留疤,而是直接上坟了。”
“说的不错。”温宁叹了声,淡然说道,“我过几天就走。”
“过几天?这么快!”阿音注视着他貌似诚恳的眼睛,“你不是要瞒着我么?现在又说?”
“你说带我上房顶,有一个条件。那个条件,不就是我什么时候走么?”温宁慢慢抬手,想抚上她的脸颊,可惜被她避开。
缠绕心头多日的疑团,总算有了眉目,阿音信誓旦旦:“你放心!我会跟你一起去!虽然监视的人走了,但目前还不是很太平。你可别嫌弃我三脚猫的功夫,关键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温宁起身坐着,摇头叹息:“我就是怕你这样,才不敢告诉你。”
阿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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