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啊!先拿一张出去又怎样!”阿音再度提醒,“我警告你,千万别说是从我这儿来的。因为……因为阮思拿着四百两,很奇怪。”
温宁抽出银票,细细看着:“在漪花楼存个四百两,很奇怪吗?”
阿音无语了,心说他这人是傻吗?“如果是漪花楼的钱,你娘会用吗!当然是要说你存的,她才用得安心啊!你真是笨!”
温宁含笑道:“原来如此。你是顾忌我娘啊。其实都是私房钱,没有区别。”见她一脸焦急,“或是这钱的来路比漪花楼更糟?”
“你不说话是会死吗?”阿音真心觉得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昨天被染耍得差点丢命,今天又栽倒在个过气少爷手里。不过,心里掂量着,也不是很生气。
往窗外一瞧,的确还是蒙亮的天色,可回过头来,这张榻子还真不适合人睡。阿音商量着问他:“你能不能去地上睡?”
温宁闭眼不答,把头蒙进被里去了。
阿音寻思着是因为刚才那句话,只好倚着墙打瞌睡。
习惯性地把腿一伸,身体倾斜出一个角度,阿音猛地清醒,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就把方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全都复习了一遍。果真是……
阿音扑上去摇他的身体:“喂!你怎么知道我平时睡成什么样!是不是偷看了!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助攻】今日助攻工作得到突破性进展,三次元阿音本体被认定为死蠢~23333~
☆、「唇齿间」
天明之后,温宁照阿音的意思,把其中二百两银票交到母亲手里。温夫人自然问了这钱的来路,虽是不愿,但温宁仍是诌了谎话,说是以前攒的私房钱。
一解燃眉之急的喜悦,使得温夫人没有过多纠结于儿子的囤票能力,兴高采烈地把钱送到温老爷那里。虽说有点疑惑,但无论如何都比当房子好。
钱的问题一解决,接下来的事自然容易许多。在第二十五天,温家赶出了那批货。
不知是魏家财大气粗,还是对温家信誉有着十足信心。听温老爷说,那位魏公子甚至没有现身,就让手下阿明把货拉了回去。至于余款,更是高于事前约定的价,令温老爷欣喜万分,说是温家遇了贵人。
为了感谢魏家,在交货的第二天,温老爷将魏云驰请到家中,且让阿音准备了一桌子菜,以聊表心意。
阿音在厨房忙活着,见温宁进来端菜:“你等一会儿,还差一点。”
温宁看她左臂垂着,从头到尾只用一只右手,难怪效率比平时慢上许多。自从那夜之后,阿音再也没让他近身半步,手伤的事自是不得而知。“你的手伤还没好吗?”
“差不多了。”阿音随口应了句,心里想这伤哪能好得这么快,都伤到骨头了。转眼见他越走越近,忙执起锅铲截住:“你不用招呼客人吗?”
“每句话都不超过十个字,有什么好招呼的?我爹娘陪着就够了。”温宁回想起刚才的对话,只觉得犯困。真不知魏家公子几年来是如何谈的生意,惜字如金,听他的话一半靠猜,比那天来家里要货说得更少。
“十个字?”阿音的手滞住,唇角隐约浮出一丝苦笑。她的师父,也是这种人。
眼见锅里的水快要烧干,温宁伸手指了指:“夫人,你的鱼。”
似乎闻到什么味道,阿音蓦然回神,飞快把锅里的红烧鱼给捞上来。看温宁自觉来端,她一手擒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阿音对这个魏公子的身份着实好奇,长得超脱,做人也超脱。按常理说来,生意人都该巧舌如簧像话唠,可他的话少成这样,当真是经商界的一朵奇葩。
温宁一眼看穿她的好奇心思,也无阻拦,让她跟在后边随了去。
待他端鱼进屋,阿音就藏在某扇窗子底下,顺着缝隙看进去。瞧着那魏公子清清冷冷的模样,真看不出半分生意人的铜臭风骨。阿音真心觉得,他应该去修仙。
*
完全没有宴客应有热烈气氛,温老爷打回来的好酒竟是一口也未动过。据陪同的阿明所言,他家公子滴酒不沾,怕是误事。
温宁端鱼上桌,顺道说着:“这是阿思的红烧鱼,很是不错。”
魏云驰的目色往窗下一瞥,悠悠然收回来:“她为何不上桌?”
温夫人迟疑片刻,笑道:“她在厨房忙着,还得过些时候。”
魏云驰提起筷子,夹了点鱼,在口中细细咀嚼,面无表情。从入席到现在,他的表情就从未变过。某位旁观人士表示,就算鱼里掺了翔,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温老爷见气氛过于沉闷,便主动斟了杯茶:“既然魏公子不能饮酒,那温某就以茶代酒,多谢魏公子的相助。若无这百匹锦缎,恐怕温家将难以支撑。”
“小事而已。”魏云驰连眉头也不抬,随手举杯意思意思,便默默饮下。
气氛再度跌入谷底,温老爷深知魏家人皆是脾气古怪,所以对魏云驰的冷漠也无不满,何况他还是温家的恩人。
其实,温老爷请这顿饭有两个目的。一是致谢,二是为了温家的将来。如今风雨飘摇的温家,若能得魏家关照,便有望重整旗鼓。
这时,魏云驰停了筷子,垂眸道:“这鱼,很好。”
温夫人一听称赞,立即说道:“若是公子喜欢,可时常过来。阿思成天在家里也无事可做,给魏公子做点东西,那是再容易不过。”她深谙丈夫的心思,无论如何也要让魏云驰继续帮温家。
温宁对此略感不悦,现时的温家不比往日,随意让陌生人出入多有不便,况且……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长得不错又有钱的男人。遂对母亲道:“娘的厨艺也不错,只是很久没尝到了,我甚为想念。”
这句话的意思太过明白,温老爷担心触怒魏云驰,连忙转了话锋:“魏公子,若今后还有需要,尽可来找我温锦堂。别的说不上,可这织染之术,我敢说,禹州城内外无人可及。”
魏云驰仍是淡漠,貌似对温老爷的提议丝毫不感兴趣。他瞳色冰冷,忽而溢出一丝颜色。他淡淡说了两个字:“绣图。”
温老爷当即会意:“魏公子是看中我温家的刺绣之艺?”
魏云驰点头,声线沉若钟鸣,拖着悠长余磬:“一个月,七十绣图。”
温老爷脸上的笑意忽然有点勉强,他不像上回应得那般爽快。魏家要的岂会是寻常绣图?他看了一眼妻子,遂据实以告:“不瞒魏公子,眼下温家人手不足,短时间内也寻不得技艺精湛的绣工,这一个月七十幅绣图,恐怕……要令公子失望了。”
对于父亲的说法,温宁委实难以苟同。家中只有阿音不懂刺绣,若是三人合力赶一赶,七十幅绣图根本不在话下。可是上回,父亲已得知其私自绣了百蝶穿花,在他眼里,那是染指生意的行为,是万万不可的。为此,父亲还私下教训了一番。但温家如此形势,父亲居然就此放弃良机,这让温宁很是讶异。
魏云驰缓缓道:“无妨。考虑便是。”
一句“考虑便是”,让席上的三人陷入沉思。若是接下,照这位魏公子阔绰程度,足够让温家添个小铺面了。
直到魏云驰离开,温家还处于考虑状态。魏云驰似乎不着急,还在禹州城寻了间客栈长住。如此执著,令温老爷摇摆不定。
*
入夜后,阿音收拾完碗筷才回了屋子,心里暗暗骂着温宁的无情无义。可念叨几句,又觉得没有道理。她心说,前几日温宁是帮着洗碗,难不成还得指望他一直洗下去?
揉着脖子,推开房门,忽闻迎面拍来一句:“把门关上!”
阿音朝他手里的动作看一眼,急忙转身把门扣上。顺便小跑着把窗子都给关了个密不透风。溜到他书案前,盯着他笔下的图:“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是在想那个魏什么的绣图?”
温宁放下笔,颇为赞许地看她:“不错嘛,我不过画上几朵花,你就看出来了?”
阿音扶额道:“你画归画,刚才怎么连门也不锁,要是你爹进来,我可保不了你!”
“用不着你保。”温宁拿起边上晾干的兰亭图,“魏云驰住的客栈,我打听好了。你明天把这几幅图样送去,让他挑一挑,说是温家应下这单生意了。”
“我去?你开玩笑吧。”阿音自觉没法担负这般重责,“话说你怎么不去?”
“做贼也也得做得像一点。我要是不去书院,爹娘准得起疑。”温宁支颐看她,“难不成……你要我爹送去?”
“还送?要是让你爹发现你画这东西,说不定皮都被剥了两三层。”阿音小心捧起另一张,“好像图样很是简单,比起上回那幅,偏简单了。”
温宁叹息道:“若是难了,我娘该怎么绣?百蝶穿花那可是非常时期的要命活,要是那东西一个月绣上七十幅,用不着我爹出手,我自己就能升天了。”
阿音托着下巴:“说的也是。只不过,你不怕你爹说你?”
温宁笑了笑:“先把单子接下,到时候骑虎难下,我爹绣图都来不及,岂会说我?”
阿音摇头道:“真是太阴险了。”
“阴险?难道你不想我娘平日少说你几句?等娘有了活干,你耳根就能清净了。”温宁半笑着,又是提起笔来,“你去睡吧,我还得画上几张。”
“还早呢。”阿音绕到他身后,全神贯注地看他下笔,不由叹道,“早知道你有这等手艺,就让你画上几幅,然后我摆摊去卖。这可比你在书院抄抄写写赚的多多了。”
温宁笔尖顿了顿:“堂堂茗绣坊少爷摆摊不卖布,反倒卖书画。你可真会为温家着想。”
这一句话堵得阿音无言以对。她不知不觉俯身下去:“温家少爷不能卖书画,但是我可以。绣花那精细活,我学不来,可这画画嘛,兴许我能学点皮毛。我去卖,总可以吧?”
“你去……”心脏猛跳了一下,温宁全然没有意识到边上停了一张脸。说着话,悠哉地扭过头去,居然碰上个柔软的东西。
丝绸般的触感,竟然……是她的唇。
手势一松,沾墨的毛笔跌在画上,一塌糊涂。
四目相对,两人唇瓣相触,如是蜻蜓点水。可是……点水的时间略长了些。
一口气喘不过来,阿音惊得弹开,脚跟绊到个东西,一屁股摔在地上。
唇上的温度迟迟不散,温宁愣神看着某人连滚带爬去床上:“摔疼没有?”
阿音一面把被子罩上头,闷闷的声音透出去,像是塞满棉花:“我说你没事撞我牙干什么!哼!不学了!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ヾ(≧O≦)〃嗷~ 吻戏,对滴,第一场吻戏!
所以在这里要再度声明,本文正文部分CP与三次元本体们没有任何关系!
番外内容大概已定,嘿嘿,嘿嘿嘿嘿。。。。
☆、「一碗茶」
相安无事的一夜,匆匆而逝。明知天已经大亮,阿音却不敢睁眼去看,生怕眼皮一咧开就瞧见某人的狐狸眼。可睡得太久也不行,那位婆婆的叫唤是万万不能小觑的。
听房中甚为安静,阿音悄悄把头探出被窝,往外边一瞄……人呢?
她蓦地坐起身,见床前空荡荡的,哪来地铺的影子?明明记得昨晚他铺了被褥,怎么天没亮就不见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两人见着尴尬。
想到这里,阿音不由自主抿了抿唇,脑子像是石化了一般。
她猛摇脑袋,余光扫到一个方形的布包,就在床边。她翻开一瞧,是十幅图样。前前后后翻了四五遍,愣是没找到那幅沾了墨迹的花图。她一敲脑门:“污成那样,是我也丢了。”
*
将温家内外打理妥当,阿音装模作样挎上菜篮子,用粗布掩了那个布包,而后踏出门去。
温夫人似在背后瞧了一眼,但阿音仍是一副泰然自若。实际上,她可紧张得很,比以往的任务还要紧张。这一回,算是真真正正体验到做贼的感觉。
把竹篮丢在某条后巷,阿音抱着布包走到温宁所说的那间客栈外面。原本镇定的脚步,确因抬头看了一眼,而踌躇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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