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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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 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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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老娘捧在手里仔细摩挲,直赞,“可真润啊,摸在手里,像是在摸猪油一般。”
    “该说羊脂,这是羊脂玉。”何子衿在一畔道。
    何老娘又递给何姑妈和沈氏瞧,道,“你们看看,可真是宝贝。”
    二人自然都说好,皇帝老爷特意赐下来的,哪里有不好的。
    待丸子取来鸳鸯佩,诸人又开了回眼界,鸳鸯羽为五彩,这对鸳鸯佩不知是取自哪里的奇石,竟生有五色,合在一处,正是一对交颈而卧的五彩鸳鸯,那种华彩闪耀,宝光烁烁的模样,让何老娘不禁惊呼出声,一双眯眯眼也瞪直了道,“我的天哪,世间竟有这等宝贝!”
    何姑妈沈氏二人也觉稀罕的了不得,何子衿道,“我在朝云师傅那里还见过更好的呢,朝云师傅用来做镇纸的就是这么大一块翡翠砖头。”
    何老娘直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说这个做什么,那是朝云师傅的东西。你们想,太子妃娘娘是朝云师傅的外甥女,肯定也是有很多宝贝的,这对鸳鸯佩,咱们瞧着兴许稀奇,可能在太子妃娘娘眼里,就是寻常东西啦。”何子衿道。
    “这也有理。”何老娘道,“以前我听老赵家的下人说过,说皇帝老爷宫里用的马桶都是金子打的,有个给皇帝老爷倒夜香的,天天从马桶壁上刮金子,后来竟给刮成了个富户。”
    何子衿笑道,“听赵家人胡说。”
    何老娘道,“我也觉着是胡说,他家人又没见过皇帝老爷,哪里能知道皇帝老爷家马桶的事呢。”说到赵家,何老娘问,“丫头,只听说他家被抓起来了,你知道到底如何了不?”
    何子衿摇头,“这倒不知,舅舅说进了刑部大牢,连李家那位败家子也一并进了大牢。”
    何老娘给一评价,“该!”
    何子衿觉着,她嫁人后的生活,与嫁人前也没什么不同,除了住的屋子换了换。
    阿念却是觉着,他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变。
    多好啊,每天晚上睡觉时都有子衿姐姐一道说话,而且,现在阿念都不与阿冽一道吃夜宵了,虽说现下也是子衿姐姐做好给大家吃,但阿念就要求带着自己那份夜宵和子衿姐姐回去吃。只是,阿念这个愿望没能成功,因为阿冽俊哥儿端着碗都跑阿念跟子衿姐姐屋里一道吃夜宵了。
    好在,俩小舅子不会要求住在他跟子衿姐姐屋里,阿念每天跟子衿姐姐一起,还会说说情话什么的,譬如,“小时候,子衿姐姐就夸我屁股生得好。”
    子衿姐姐:……
    阿念还问,“子衿姐姐,你不会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了吧?”
    子衿姐姐,“少废话,只要是小孩儿屁股,我都很喜欢摸,又宣又软,跟刚出锅的炊饼似的。”
    “那,虽然我现在大了,子衿姐姐,你要不要再摸一摸。”
    子衿姐姐:……
    “到底要不要摸一下啊?”阿念还不倚不挠起来了。
    “有老鬼,这不大好意思吧。”
    阿念:每当这时候就好想让老鬼再去死一回。
    老鬼:当我喜欢看呢,还怕长针眼哩。
    老鬼没能长针眼,阿念的日子也过得甜甜蜜蜜,待到六月初,阿洛回了帝都,说了些家乡之事,并没有再住何家了,阿洛自己租了朝廷的廉租房搬了出去。虽然何老娘觉着,阿洛就是住家里也无妨,但一想,何洛也是为官之人,与先时来帝都考试是不同的,何况,何洛说了,“探亲假也有日子,翰林的差使不敢耽搁,我就先回了。我这边儿收拾好屋子,待过些日子,我祖母他们也就到了。介时过来找三祖母说话。”
    何老娘笑,“那可好。”
    阿念与何恭去了翰林当差,也是巧得很,他们翁婿刚去当差,沈氏这里就发动了,幸而早请了产婆接家里来住着了。
    沈老太太闻了信儿也连忙过来看闺女,但沈老太太心理素质显然不及何老娘,一听里面闺女那压抑着痛楚的声音,沈老太太自己先不行了,脸色煞白,额冒虚汗,那模样,何老娘连忙与江氏道,“赶紧,扶你婆婆回去。别慌,这才刚发动,得有一会子呢。产婆早看了,说这胎胎位正着呢。”
    江氏也生怕婆婆吓着,忙劝说着扶了婆婆回去。
    何老娘坐镇主院,及至正午,沈氏产下一子。
    何老娘喜上眉梢,让余嬷嬷给了产婆一个大红包,与何姑妈道,“看你弟妹肚子圆溜溜,我还以为得是个丫头呢,不想,又是个儿子!唉哟,这帝都就是风水好啊!”
    产婆见红包丰厚,揣怀里就开始眉开眼笑的奉承,“非但帝都风水好,也是您家里福气旺!探花儿家,岂是寻常的!您家这小哥儿,生在这么好的日头里,阳气就足,以后有大出息哩!”更把何老娘哄个乐不停。
    何子衿去瞧她娘,沈氏脸色泛白,很有些倦意,精神却是极好的,还问,“你弟弟如何?”
    “祖母正抱着称着,长得红溜溜的,一层红皮。”何子衿喂她娘吃米粥。
    沈氏便放下心来,道,“红的好,孩子生下来红,以后就白净。”
    不一时,何老娘就抱了三孙子到媳妇这里,笑道,“正好五斤六两,看看,多乖巧的孩子哟!你歇着,我给孩子喂些糖水。”
    沈氏点头,吃了一碗米粥,沈氏有些累,就先睡了过去。
    待何恭阿念回来,自是又有一番欢喜。
    何老娘很是感慨的与儿子道,“咱们老何家,这才算是真正兴旺起来了。打你爷爷你爹到你,都是单传,你媳妇是咱家的功臣啊。先时生了阿冽,她就对得住咱家了,后来又生了俊哥儿,我这心里就念佛。如今生了三宝儿,看来咱家是真要兴旺了!赶紧的,给你爹上香,跟那短命鬼好生说一说,他又当祖父了,叫那短命鬼在地下好生保佑着孩子们些。”
    何恭连声应了,连忙跑去看了媳妇,瞧了小儿子,再去给他爹烧香去。
    何家得了第三子,沈老太太说起来也说亲家这是要兴旺了,想到闺女生产时,沈老太太道,“阿玄他娘生产,我好好儿的。我单是听不得阿青生孩子,把我吓得。”
    何老娘笑,“你就是天生胆子小。”
    沈老太太笑,“一听就心里发慌。”
    何子衿端红枣汤给外祖母喝,心说,儿媳与闺女哪能一样呢。
    只是,何家刚办了洗三礼,就传来了皇帝贺崩的消息。何家现现也是官宦之家了,连忙把家里的鲜艳东西都换下来,连各人的衣裳都换成了素色的。何老娘还在说呢,“刚听到钟响,以为是哪个庙里敲钟呢。”
    何子衿道,“庙里敲钟可没这么大动静。”想到老皇帝过逝,何子衿心里其实有些黯然。虽然对着老皇帝时一直有些提心吊胆,而且,老皇帝似乎与朝云师傅的家族有些不对付,但老皇帝对她一直很不错,最后她与阿念成亲,还送了比目佩。人突然死了,何子衿有些不好过。
    老皇帝一死,宫中直接下谕,官宦之家,一年内,不得宴饮音乐,要守国孝。
    何恭阿念入夜方得从衙门回来,说第二天还要进宫哭灵。
    连江氏沈老太太,因身上有诰命,亦都要去宫里哭灵的,这时候,何老娘就有些庆幸也有些羡慕了,庆幸自己不必起早贪黑的去给皇帝老爷哭灵,羡慕,也是羡慕人家身上有诰命,能给皇帝老爷哭灵,虽有些辛苦,也是一种荣耀哩。
    不过,在看到何姑妈也要去哭灵时,何老娘就心理平衡了,与何姑妈道,“你是个有福的,去吧,也别哭太狠。”
    何姑妈:……
    沈家上下人等尽皆忙碌起来,何子衿干脆让外公到自家来吃饭,还能一处说说话什么的。然后,每天何沈两家起早贪黑的哭陵,还有阿玄等人还要上学,这一应事宜,江氏何姑妈是顾不得了,何老娘一口应承下来,“交给丫头片子吧,她保管能干好。”
    何子衿还真干的不错,自阿玄阿冽冯羽等人的上学午餐,到沈素何恭阿念冯姑丈江氏沈老太太何姑妈哭陵的一应事宜,路上带的东西,吃食点心,衣裳茶水,何子衿均料理的妥妥当当,连带哭灵必备神哭姜汁手帕也是一人一条,免得紧要时哭不出来,不合时宜。
    还要兼顾让厨下周婆子给她娘做下奶汤,这个周婆子是做熟的,不必人操心。
    江氏何姑妈这等都只有儿子的人,都说,“以后给长子娶媳妇,就得照着子衿这样的娶啊。”便是江氏也觉着,哪怕何子衿不会种绿菊没得皇帝老爷和太子妃娘娘的体面,单凭这份能干,也堪配自家长子媳了。每天晚上哭陵回来还能有热腾腾的合口味的夜宵吃,有个这样的媳妇,享福咧。
    胡文和三姑娘夫妻,就在全城守孝的氛围中来到了帝都城。
    二人按着地址找到何家时,那身穿戴就甭提了,一人一身灰布袍子,三姑娘头上连个首饰都没有,就一荆钗。胡文比三姑娘好不到哪儿去,髻上插一竹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插标卖首呢。胡文抱着的重阳,也是一身灰。要不是后头跟着小麦蜿豆和胡文的小厮立春以及先时烤鸭铺子的若干掌柜伙计,何老娘得以为他们是不是路上遇着什么难事儿了。
    何老娘忙拉了人进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这番打扮?”
    翠儿端来茶水点心,胡文灌了半盏茶下去才说,“哎,祖母,甭提了,这不是没料到正赶上皇上老爷驾崩么。我们快到帝都才知道这事儿,现下阖帝都城都不能见红。我们衣裳鲜亮,路上得人提醒,一时也没见着成衣铺子,就在农家买了几身粗布衣裳换上了。不然,来了帝都给官兵们看到可不成。现下穿鲜亮衣裳犯禁。”
    “可不是么。这些年我们也不敢穿鲜亮衣裳。”何老娘听这话才放下心来,招呼着诸人吃茶吃点心,又问肚子可饿?
    胡文道,“姑祖母别担心,我们早上吃了饭的。”
    三姑娘道,“幸亏我们提早在进城前买了几身粗布灰衣穿,有一家子人,人提醒他们,那家老爷只说无妨,如何能无妨呢。一进帝都城门就给守城军拿下了,说他们对先帝大不敬。人也扣了,车也扣了,还不知要怎么着呢。”
    何老娘道,“出门在外就是这样,小心无大错。”
    三姑娘夫妇深以为然。
    何子衿道,“我去找两身我的素衣裳给三姐姐,我爹那里有合适阿文哥穿的。”
    何子衿去找衣裳了,掌柜伙计的都跟着翠儿一并去下人房安置,大家都是头一遭来帝都,路上晃的眼睛有些花,还有何家住得这般体面宅院,大家眼睛都直了,想着何亲家果然是发达了啊。何老娘问他们路上可还顺遂,三姑娘笑,“都好,原没想带重阳来,相公说,孩子也不小了,一路上只担心重阳不能赶远路,结果倒是相公路上有些水土不服,重阳反是好好儿的。”
    “孩子不带在身边怎么成?这孩子呀,就得跟着爹娘最好,你家太爷老太太是极好的,只是上了年岁,纵有心,也无力了。”何老娘接了重阳到怀里,给他吃点心。三姑娘问,“姑祖母,怎么子衿头发都挽上去了,还开了脸?”妇人发型和姑娘发型可是不一样的,最明显的差别就是成亲妇人是要开脸的,姑娘家以前是留的辫子,妇人则是都要挽成髻。
    何老娘眉开眼笑,“我正想同你们说呢,阿念和咱们丫头把亲事给办了。”
    胡文三姑娘俱是喜悦不已,三姑娘又道,“前头陈家姑太爷回去说,婶婶有喜了,可是生了?”
    “生啦!儿咂!”何老娘响当当道。
    三姑娘笑道,“咱家着实喜事不断!”
    胡文亦笑,“我可得给姑祖母道喜,添丁乃大喜啊!”尤其岳家,一路单传好几代,人丁就格外珍贵,不似他家……哎,想想自家那日子……
    三姑娘又打听孩子生下来多重,相貌如何,还说一会儿梳洗后就去给沈氏请安。何老娘笑道,“你们院子早提前一个月就预备好了,如今家里宽敞,只管敞开了住。”
    胡文道,“这宅子真正好,自朱雀大街拐个弯也就到了,难得还闹中取静。”
    “是亲家舅爷给丫头片子的。丫头片子心眼儿贼多,早把地契改她名儿了。”
    胡文三姑娘直乐,笑道,“谁的不一样,家里还是您老人家做主呢。”
    “那是。”何老娘眯眯眼一挑,将嘴撇起来,露出家里不二权威的模样。
    三人说着话,何子衿找了衣裳来,又带三姑娘夫妻去了给他们预备的院子,三姑娘一路走来,道,“这宅子真好,气派就不一样,都是四进,可比咱们老家的四进宅子气派的多。”
    何子衿道,“这处宅子地方大,说是四进,它花园子留的地方多,就显的宽敞了。要我说,比寻常四进宅子划算。”一路走,一路给三姑娘夫妻说了,这处院子是冯姑丈何姑妈的住处,那处是主院,接着就到了给三姑娘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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