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羽慢调斯理的喝一口汤,秀秀气气道,“我没跟子衿姐姐嘟嘟囔囔个没完,爹他当然不看我。”又说,“哥你可真是,咱们三家,就子衿姐姐一个女孩子,子衿姐姐就是那万绿从中一点红,你跟子衿姐姐叨叨个没完,咱爹又不瞎,早看你好久啦。”
阿玄听得直乐,冯翼觉着没面子,说他落井下石的弟弟,“那你怎么不给我提个醒。”
冯羽才不理他哥,阿玄笑,“阿羽一直想跟子衿姐姐说话,阿翼哥你就挡他前头说个没完,阿羽当然不提醒你了。”
就为这点小事!
就能不给哥哥提个醒,害哥哥一晚上没吃够烤肉!
冯翼觉着,他弟不是他弟,这完全是他上辈子的冤家啊!
冯羽跟他哥也没共同语言,冯羽比较喜欢子衿姐姐了,在冯羽的想像里,姐姐就应该像子衿姐姐这样,长得好看,说话大方,还很会照顾弟弟。而冯羽,他自小到大从没得过他哥半点儿照顾,要说欺负,挨的不少。他哥从小就爱欺负他,可讨厌可讨厌了,冯羽小时候就常问他娘,为啥他有个哥哥,而不是有个姐姐。他哥也不喜欢他,他哥也常问他娘,为啥他有个弟弟,而不是有个妹妹。
所以,这兄弟俩的关系,就可想而知啦。
何姑妈为着俩儿子都愁死了。
接后,接下来,冯羽愈发觉着,非但子衿姐姐是个好姐姐,连未来的阿念姐夫,也是个好哥哥。
继阿念请大家吃烤肉吃烤鸭后,阿念还时不时从衣食住行学,各方面的关怀冯羽,以至于冯羽感动地跟他娘讲,“娘,我觉着,阿念哥才是我亲哥。”
何姑妈:……
阿念哥非但关心冯羽,他也很关心何姑妈冯姑丈,每天早上过去问安,还时不时夸何姑妈气色好人年轻,陪冯姑丈说说学问,跟冯姑丈请教为人处世的诀窍。
然后,阿念还提前给沈氏肚子里的小宝宝买好了小玩具、跟老木匠定制了悠悠车,每天给何老娘买爱吃的粟粉糕,见天儿的拍何老娘的马屁,而且,还把何老娘第二本著作的三稿校定的活儿接了过去,让何老娘只管安心跟何姑妈说话。阿念对何老娘周到的同时,也没忘了沈老太太沈太爷,点心从来都是双份的,有何老娘的,就有沈老太太沈太爷的,然后,阿念还不知从哪个书铺子里淘了一本前朝的古诗籍送了沈太爷,把沈太爷欢喜的了不得。
总而言之,近些天来,阿念在长辈们心中的印象分是蹭蹭蹭的往上长啊!
闹得何老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拉着自家丫头片子问,“阿念这是怎么啦,怎么总是给我买点心啊?”
何子衿道,“这还不好?”有便宜不占,这可不是她祖母的风格啊!
何老娘斜眼看她,“点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家常过日子,哪里有总吃这样贵东西的理?十天半月吃一回也就是了,这过日子啊,别瞧不起这一点一滴的小钱,过日子就是从这些小钱里省出来的,省着省着就成大钱了。你跟阿念说,可不许再买了啊。”生怕丫头片子胳膊肘往外拐,阿念从此真不再给她买糕,何老娘又补充了一句道,“不用天天买,一月买三回就成。”
何子衿:……
还是沈氏笑着把事说破,道,“阿玄他娘已经来跟我说过了,待后儿个她就去西山寺,请高僧投几个吉日,咱家挑一个预备亲事。”
何老娘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唉呀!我说阿念怎么总是给我买糕呢!原来是急着成亲啊!”
大家均是忍俊不禁,大家都瞧出几分,只是忍笑不说罢了。
何老娘想通此事,哈哈直笑,爽快道,“这可快点儿吧,别叫阿念着急了。”
☆、第287章 帝都行之二二
阿念为了娶媳妇把诸人马屁都拍青了的事,在许多年以后,仍会被人们拿出来说笑一回。
阿念却是不怕说笑的,只要能先跟子衿姐姐把亲事办了,爱怎么笑怎么笑呗。男子汉大丈夫,不怕人笑。
江氏笑与沈素道,“阿念这孩子也是,有话不直说,我还说呢,他这怎么总来来回回的买这些东西。”
沈素笑,“娶媳妇哪有容易的。”
“明儿我就去庙里,先把吉日算出来。”想到阿念的心切,江氏也不再耽搁,跟丈夫商量着,“虽说平日里阿念是住在姐姐家的,这摆喜酒,还是摆在咱家的好,不然,倒像入赘了。”
沈素并没意见,江氏问,“这聘礼要怎么下?”
沈素想了想,道,“拿出两千银子,就按这个数预备吧。”
江氏原是有些心疼银子的,可一想阿念堂堂探花儿,这银子花的也值,何况又不是给了外人。江氏一派欢喜的应了,笑道,“咱们与姐姐天生就是有亲家缘分,那我把阿玄边儿上的院子收拾出来,成亲那天起码得住咱家,待过了三朝回门,就随他们的便了。”
沈素听着妻子一起一起的说着阿念成亲的安排,也是处处妥当,道,“全赖你操持了。”
“这是哪里话,相公要日日当差,老太太太爷上了年纪,我不操持谁操持?现下练熟了,咱家可是有四个小子,以后尽有操持的时候。”说到儿子们的,沈氏笑,“孩子们就是这样,展眼就大了。记得当初我刚嫁给相公,你赶着牛车,咱们一道去姐姐家,还带着子衿出去街上,子衿那会儿才这么点儿大。”说着比划一下,“那会儿就是个小人精,小小年纪,说话清楚又流俐。”
“可不是么。”沈素说到外甥女也高兴,尤其这亲事,也是亲上加亲了。
夫妻俩商量了一番,第二日江氏去庙里卜吉日,阿念还跟着一道去了,阿念道,“义母出门,总得有人相随才是。”
江氏同阿念关系一般,主要是,江氏以前曾怀疑过阿念是不是沈素的私生子,后来知道不是,但阿念亲娘是沈素以前的明恋对象,江氏则是明恋沈素的人,所以,江氏与阿念亲娘算是情敌,虽然人家从没将她放在眼里。可江氏这些年总是看阿念不大得劲儿,好在阿念是在何家长大的,也不大与江氏相处,再加上岁月久了,前事淡了,江氏大面儿上做得不错,笑道,“那成,咱们一道去。”又道,“入夏太阳大,进来与我一道坐车吧。”
阿念牵了马道,“我正好练练骑马。”
江氏也不再强求,自己带着丫环坐车里,想着,世事实难预料,倘是十几年前,她如何能想像得到,会有朝一日为江兰的儿子操持亲事呢。
江氏去的是帝都有名的寺庙西山寺,阿念十分体贴,到了山脚就雇了滑竿让江氏坐着滑竿走,他自己在老家是爬惯了山的,并不觉着爬山路如何。江氏瞧他生机勃勃眼中满是喜色的模样,也不由添了几分欢喜。
待一行人到了西山寺,这卜吉日时的规矩与寻常来烧香是不一样的,西山寺专有卜算的僧人,若自吉日,是要先给僧人一个红包的,僧人便明白是来卜吉日的。江氏递出写着阿念与子衿生辰八字的红帖过去,僧人双手接了,一望便道,“这八字好,小哥儿这八字正应在文昌星上,若老衲所料不错,小哥儿定能在科举上有所斩获。”
江氏看阿念一眼,喜对那僧人,道,“承大师吉言,我们阿念正是今科探花。”
这僧人倒也不作如何吃惊,只是目光澄澈的看向阿念,微微颌首,道,“这位姑娘的八字亦好,旺夫旺家旺子的命格。老僧先恭喜小哥儿了,你们八字都是极好的八字,正所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八字。”
阿念此时方露出喜色,笑道,“还请大师为我们算个吉日,家里长辈是想趁着天不算太热把亲事办了的。”
不要说沈氏,这位老僧的眼中也添了三分笑意,铺一张红纸,提笔写了三个吉日,封起来递给江氏,道,“这三个日子,哪个都好。”
江氏连忙道了谢,此方带着阿念告辞了老僧,心说,这西山寺的高僧就是灵验啊,一看就看出阿念是文昌星来。又想到老僧对何子衿八字的评价,旺家旺夫旺子,更是把江氏羡慕的了不得。
今既来了西山寺,阿念道,“义母,我想再摇个签。”
江氏笑,“去吧。”
阿念今年红鸾星动,排队一摇,摇了个“喜上梅梢”的上上签,签文便是:喜气动幽明,陌上千行野桦青。早鹊双双枝上戏,飞鸣,一霎扶摇万里行。注是:得此签者,红鸾星动,鹏程万里。
阿念心下一喜,把先时出门前子衿姐姐给他的荷包里的银锞子都取了出来,全都放进了功德箱内,揣着上上签就同江氏回家去了。
阿念与江氏中午便回家了,江家老两口也在何家等着信儿呢,江氏把高僧投的吉日拿出来,大家一并来看,何老娘嫌丫头片子挤在前头,一把把人推开,道,“去去去,这事儿你们含蓄些。这是大人们的事儿,你等着听信儿就成。”
何子衿不满的被挤出去,道,“让我看看可怎么了。”
阿念悄悄的把子衿姐姐拉到里屋说话,与子衿姐姐道,“五月初就是好日子,我已是看过了。”又把自己求的签给子衿姐姐瞧,还唇角翘啊翘的道,“看,我今儿求的,这签多准哪。”
子衿姐姐正反面都细瞧了,点头道,“还真是。”
待子衿姐姐把签瞧过了,阿念便又收回来揣怀里,准备以后当传家宝。
其实,何家觉着五月的日子太近了,何老娘也说,“不知道三丫头和阿文到不到得了呢。”
阿念在里屋儿听到这话,连忙一掀帘子出去说道,“一定能到的。就算三姐姐阿文哥耽搁了行程没赶上,待他们来了,单请他们就是,吉日可是不好耽搁的。”
看阿念这急出火星的模样,何老娘哈哈直笑,与儿子道,“你说呢。”
何恭笑,“那便定在五月初吧。”
沈氏道,“给咱丫头预备的嫁妆,好些个都在老家呢,新家俱也没打。”
阿念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先写嫁妆单子上就成,其实,也就是把我跟子衿姐姐的院子收拾出来就好,其他的,都不急。”阿念还为自己解释了一句,“就是别耽搁了吉日,今年是好年头儿呢,刚立过太子妃,正好趁着这喜气。”
沈氏笑,“女婿这么说,我可就当真了。”
阿念郑重道,“自然都是真的。岳母放心吧。”他也不叫姑姑了,立刻改口叫岳母。
大家又是一阵笑。
江氏又趁机说了西山寺高僧对俩人八字的解批,江氏道,“不怪都说西山寺的大师有道行,佛法高深,一看俩孩子的八字就说好。说阿念八字正应在文昌星上,咱们子衿更是旺家旺夫旺子的好八字。”
何老娘一听,深以为然,立刻道,“可见的确是高僧!这也算的忒准了啊!”阿念这文昌星自不消说,她家丫头片子这个也准的很哪!
热热闹闹的说一回话,中午大家便是在何家吃的午饭,待用过午饭,沈家人就回自家去了。
沈氏与何老娘则开始商量闺女的亲事,沈氏心下其实觉着有些委实自家闺女,原本预备了许多东西的,可都没带帝都来。尤其打家俱的木料,都预备好了的,也没来得及打家俱。
何老娘深深的烦恼,与沈氏道,“咱丫头跟咱阿念在帝都成亲办喜事儿,老家的亲戚们都不知道,也就没法儿随礼了。那咱以前送出去的礼,岂不是收不回来了?”
沈氏:……
何子衿笑嘻嘻道,“要不,我跟阿念再回老家去办一回?”
“别说胡话了。”何老娘道,“还不够你们路费的!”
只得留此遗憾啦!
何老娘瞧着自家丫头,“你今年不是挺有财运的么,怎么这成亲上就没财运了呢?”
何子衿笑,“就是咱们亲戚间那点儿礼,也没多少银子,祖母你算算,每家上礼也就是三五十个钱的事儿,拢共收礼也收不了十两的。这是小钱,我今年的财运还在后头呢。祖母你那书阿念都给你校好了,我已经交给书铺子的掌柜拿去印了。这里头的利,岂止十两?咱以后发财,就得发这种书香财。”
何老娘一听自己的大作又拿去刊印啦,心下很是高兴,道,“待印出来,给我这里留二十套,我得拿去送人。”
“知道啦。”
何老娘又补充一句,“这书你可不能收钱啊。”
“成!我白送!”
何老娘便美滋滋的高兴起来,心下暗自打着小算盘,想着丫头片子说的也有理,与其想着老家的那些礼,还不若在出版大业上下些功夫。何老娘没意识到的是,随着眼界的拓宽,她老人家虽然依旧节俭,却已是学会将眼光放得更长眼的地方去了。而且,何老娘还打算,要请书院的进士院长夏院长来家里吃喜酒。
因实在是日子赶得急,何子衿连自己绣嫁衣也来不及,要知道,新娘子的嫁衣可不是几天几十天就能绣好的,嫁衣一般都是要绣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