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美食果然很能安抚人的情绪,江夏明明已经吃过晚饭,但是看到饭菜上桌;她忍不住又吃了一碗。
陆少阳见江夏吃得香甜;体贴地把虾子剥好之后放进江夏的碗里。这边胃口比较重;尤其是香辣味,刺激味蕾,让人直分泌口水。
填饱了肚子,江夏这才发现,县城里的商店几乎都关门了。
拍了拍脑袋;她怎么忘记了,这里的生活节奏明显比北京慢很多。好比现在,在外面散步的行人三三两两,大多数人已经回家准备洗漱睡觉了。
“没关系,我们也回去吧。”
在陆少阳洗澡的时候,江夏有些纠结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这个系带的睡衣少阳应该穿得下,只是一想到陆少阳身上穿着粉色的丝绸睡衣,江夏立刻摇了摇头。
一刻钟之后,陆少阳从洗浴室里出来,江夏还蹲在行李箱面前发呆。
“怎么了?”
江夏茫然地抬头,“这两件睡衣,你自己选一件。”
她的左手拿着粉色的丝绸睡衣,右手拿着一条黑色的吊带裙。
陆少阳好笑地把江夏从地上拉起来,他点了点江夏的鼻子,“你的小脑瓜在想什么?我不穿睡衣不行吗?”说着,他就要动手解开腰间的白色浴巾。
江夏连忙背过身去,她的耳根微微泛红。
“不穿就不穿,该我洗澡了。”
等江夏磨磨蹭蹭从洗浴间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陆少阳躺在床上发出了均匀地呼吸声,看样子睡得正香。
摸了摸吹干的头发,江夏轻轻地躺在陆少阳身边,然后关掉房间里的灯。
一只结实的手臂翻身的时候横在腰间,只听见陆少阳轻声喃呢道:“夏夏,搂着睡觉,好不好?”
挪过去趴在陆少阳身侧,江夏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江夏还在熟睡中。陆少阳听到门口敲门的声音,缓缓地拉开江夏放在自己胸口的手。
“谢谢!”陆少阳接过鲁方国手中的衣服袋子,对他来说,有穿的就行,他不讲究。
江夏是被食物的香味闹醒的,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清醒,她的眼神看起来特别茫然,落在陆少阳眼里是那样可爱。
“早上好,看来昨天晚上不是我在做梦。”伸了个懒腰,见下掀开薄被从床上下来。
直到自己洗漱完,江夏才咚咚咚地从洗漱间里跑出来。
她拉了拉陆少阳身上的黑色t恤,“哪里来的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鲁大哥借给我的,不然现在你看到的将是赤身裸体的我。”陆少阳拉着江夏的手在餐桌上坐下来。县城的条件有限,哪怕是最好的套房,也只是卧室大一点而已,房间里多了一组沙发和餐桌。
吃过早饭,江夏仰头看着陆少阳。
“我想回老家看看,还有红砂村,以及原来的盛夏服装厂。”
陆少阳正在收拾餐桌,他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这次之所以请假追着江夏的脚步过来,也是想要有一个跟她单独相处的时间。没有孩子,也没有父母,只有他们两人。
有陆少阳在,鲁方国得到了一个五天的假期。
他们先是开车回了临水镇上的陆家老宅,陆少阳徒手扳开大门口的石狮子,露出藏在下面的钥匙。打开大门,脑海里关于老宅的记忆被刷新。
九年前的他们,在房间里谈妥了离婚的事情,却因为陆少阳突然要去执行任务而中断。
等陆少阳执行完任务回来,江父出事,江母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借了出来。那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离婚的事情。
即便结了婚,两人还是陌生人。陆少阳渐渐在父母和孩子们的来信中了解到江夏的为人,江夏也在跟公婆和孩子的相处中,听说了很多关于陆少阳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所有的沟通仅限于为数不多的几封信中。
江夏忙着开服装厂,陆少阳忙着参加体能训练,中间难得的交集是陆少阳去广州军区参加大比武。
也是那一次,陆少阳救了江夏,他们之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
再后来,陆少阳上战场,经历生死考验,他这才发现,原来江夏已经早早地被自己刻入心间。
站在老宅的大门口,江夏和陆少阳相视一笑。这里有着他们太多的共同回忆,现在回想起来,心中涨得满满的都是感动。还好当初没有错过你!
老宅的一切都保存完好,除了积下厚厚的灰尘。
“等我们老了,回这里养老,怎么样?”陆少阳发现院子里的植物依旧茂盛。
江夏扳着指头算了算,“还要二十多年呀!”
陆少阳牵起江夏的手,他看着江夏的眼睛,没有说话。别说二十年,未来的每一天我都要陪你一起走过。但愿,我比你后走,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看懂了陆少阳眼里的意思,江夏低头靠在陆少阳胸口。
从老宅出来,他们又朝着原来的盛夏服装厂老厂走去。在那里,江夏看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人。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江瑞清听到妹妹的声音,回过头来。
“我把这里买下来了,它现在还是盛夏服饰的总长。”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没想到会在这里跟夏夏遇上。她应该不会讨厌自己的行为吧?
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江夏的表情,江瑞清却被自己看到的愣在当场。
江夏有些感动,她背过身擦去眼角的泪水。
“大哥,你最近过得好吗?”
江瑞清红了眼眶,“好,挺好的。你大嫂的生意越做越大,我现在赚的钱还没有你大嫂多。不过,在管理上,我比以前好了很多……”他语无伦次,有些说不下去了。
还是陆少阳走过去,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你做得很好,大哥。换做是我,可能还不如你。”
在江瑞清的带领下,江夏再次走进盛夏服装厂。她还记得第一次从广州采购设备回来的场景,娘家人住在门卫室旁边的宿舍里。大家吃住都在厂里,一心一意盼着厂里的衣服能够卖得更多。
办公区还是原来的模样,一切都没变,除了在这里工作的人不一样。
告别大哥,江夏坐在车上,心中感慨万千。
江夏想要去红砂村看看,大家的生活条件都变好了吗?那条索道是不是还在使用,有没有公路能够直接通到红砂村门口?
这个时代还没有gps导航,陆少阳一边顺着记忆,一边朝红砂村开去。中途问了好几个村民,总算来到了山脚下的一条简易公路面前。
“师傅,这条路是通往红砂村的路吗?”
“是的,你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走,道路的尽头就是红砂村。”
山路十八弯,而且十分陡峭。一向不晕车的江夏在陆少阳开到半路上的时候叫了停。
陆少阳将车子停在一个不影响通行的错车道上,这才把手边是的水杯递给江夏,“怎么了?是不是晕车?”
江夏摆了摆手,在车子停稳之后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她蹲在地上,脸色苍白。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晕车可以这么难受。
等江夏缓过劲来,陆少阳扶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江夏,“吃点酸溜溜,心里会好受很多。”
时光切换回九年前,那次他们带孩子进城,回临水镇的路上,陆少阳也是像今天这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给她。
江夏拿过一个糖果,剥开糖纸,喂到陆少阳嘴边,“你先吃。”
陆少阳依言含进嘴里,然后跟江夏预料的一样,被酸得挤眉弄眼。
“哈哈,哈哈哈。”江夏开心地笑了,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人。于是踮起脚尖的同时,拉着陆少阳的衣服把他拽下来,仰头吻住陆少阳。
酸溜溜的糖果从陆少阳的口中滑入江夏口中,她笑得就像一只贪吃的狐狸。
两人不慌不忙地上车,考虑到江夏晕车,陆少阳尽量把车开得很稳。开车的过程中他全神贯注,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拿出糖果的原因。
到达红砂村已经是下午一点,村口停着的轿车吸引了村民的关注。
跟江夏印象中的红砂村完全不同,这里所有低矮的茅草屋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红砖大瓦房。甚至有人家修起了两层楼的楼房,可见种植药材真的给大家带来了富裕的生活。
村长一眼就认出了江夏和陆少阳,得知他们还没有吃午饭,他连忙张罗着让儿媳妇给他们做菌汤面。
今年已经七十多岁的老村长早就卸下了村长一职,现在的村长是他的二儿子,眼前这栋两层的楼房也是他二儿子家修的。
不到二十分钟,热腾腾地菌汤面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江夏和陆少阳道了一声谢,然后开动。味道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
吃过面条,江夏问起了村里的情况。老村长很是激动,以前他们村里的孩子是没有办法上学的,只能家长自己教,会认识自己的名字,会算简单的帐。现在,他们不仅有了自己的学校,还推翻了原来的破旧房子,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年轻女人给村里带来的。
老村长朝江夏弯腰鞠了一躬。
“您别这样,我做的很少。过上好日子,靠的是你们勤劳的双手,还有大山的馈赠。努力教养你们的孩子吧,让他们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村里的索道还在,而且经过重建之后,能够运送更多的药材下山。虽然村里通了公路,索道依然是截至目前为止最便捷的交通方式。
这一天下来,江夏觉得自己特别满足。
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的成就感,让她就像是刚刚充了电的马达。
她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剩下的几天在看黄桂花和稽核中药材公司发展问题中度过。而陆少阳作为保镖兼司机,每天任劳任怨,工作得十分开心。
眼看着很快就要到高考的日子了,江夏挂记今年要参加高考的刘阮,在临水镇停留了四天便启程回北京。
连年纪最小的安安都明显发现,妈妈从老家回来之后心情好像特别好。
在三年级念了一年之后,安安被班主任廖老师推荐,直接跳到了六年级。在这之前,她有认真跟安安以及江夏沟通过。
“安安的情况是特别的,我们发现如果跟着班上的同学一起上四年级,对安安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学习的能力快,而且学到的知识是扎实的。既然有这样的天赋,当然是充分发挥出来。”
廖老师从来不觉得鼓励孩子有错,她们班上也有调皮的孩子,但是在她的面前,孩子们会变得特别乖顺。
她不喜欢约束孩子,也从来不打击孩子。
在她的教育理念中,孩子的想法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只有可以执行和暂时不能执行的分别。
所以,班上的孩子都很喜欢廖老师,有什么发现、有什么想法都愿意跟她分享。她所带领的班级也是整个三年级中成绩最好的一个班,自从安安转到他们班之后,全班孩子的学习热情都被安安调动起来。
即便是这样,她也会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在这个暑假,安安小学毕业,陆海铭初中毕业,刘阮高中毕业。
六月底,去美国留学三年的黄天睿提前修够学分,顺利拿到了毕业证。为了给七月即将参加高考的刘阮加油,他马不停蹄地从美国赶了回来。
从飞机上走下来,黄天睿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月是故乡明,这句话果然没有错。
他是悄悄回来的,没有通知任何人。一个星期前跟江夏通话的时候,他只说顺利完成了答辩,并没有说自己拿到毕业证的当天就回返回北京。
站在机场出口,黄天睿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的家在哪里?
第216章
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北京的那个胡同;那座装满自己所有自卑、落魄、不堪的四合院。
那里生活着他的亲生父母;还有那个比他小很多的弟弟。
三年来,除了爸爸每个月一次的电话之外;妈妈和弟弟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从爸爸的口中;黄天睿知道自己是不被欢迎的存在。哪怕自己现在已经长大;成了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坐上出租车;黄天睿对司机报出了儿童福利院的地址。
那里才是他的家;因为他知道,那里始终有一个房间为他空着;有一盏灯为他点亮。还有一群很可爱的孩子;他们围着自己叫哥哥,真心崇拜、爱着自己。
如果被妈妈和弟弟知道他现在的工资待遇,他们会是什么反映?
“你这么能赚钱;给你弟弟卖座房子吧?听说有个私立中学很不错,不如把你弟弟转过去念书?”他敢保证,这一定是妈妈的口吻。
至于弟弟;“给钱!不给钱别想我叫你哥哥。”
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