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一声,安安嘴上的胶布被陆友德转动身体撕了下来。
安安说出的第一句话几乎让陆友德落泪。
“爷爷,你别怕!我没事!”
因为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其他人,安安说话的声音特别小,但是足够陆友德听得一清二楚。他呜呜了两声作为回应。
“爷爷,我坐起来。然后,帮你撕掉。”
安安能够说话之后,心里的害怕少了一些。
陆友德按照同样的方法,倒在了安安的手边,安安的手小,帮陆友德撕开胶布这个动作有些艰难,但他还是努力做到了。
“安安,我们会没事的!来,靠近我!”
他们手腕上和脚腕上的绳子被打了死结,在没有工具,手又被束缚住的情况下,想要解开手腕上的绳子不是一般的困难。
“咕噜噜噜……”安安的肚子饿了。
陆友德安慰地握住安安的手,“别怕,你爸爸和妈妈回来救我们的。我记得我口袋里还有一颗大白兔,安安试一试你够得到吗?”
因为安安的失踪,连陆少阳所在的特种部队都被惊动了。
陆少阳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可能会经手一些危险系数较高的工作,接触到的不法份子和亡命之徒报复他的可能性很大。
截止目前为止,他们尚未收到任何来自绑匪的信息。
江夏有些绝望,她最担心的是对方不要钱。他们绑架安安和公公到底是什么用意都不清楚,如果是为了报复,他们会不会把安安和公公撕票?
想到这种可能,江夏晕了过去。
陆少阳内心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当他听说家里的江夏晕了,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线索太少了,他们访问遍了从邮局回家路上附近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看到安安和爸爸被人带走。
绑匪不联系他们,外加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又黑又冷的冬天,也不知道他们爷孙两人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环境?
有没有挨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害怕?
“有消息了!”李定坤从外面冲进陆家,大冬天的夜里,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却满头大汗。显然,为了安安和陆友德失踪这件事,他奔波了不少地方。
陆少阳听到李定坤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
“是这样的,两天前,有人曾经找过刀疤,让他帮忙绑架一个孩子,被他给拒绝了!”李定坤在这里早已经跟三教九流的人建立起来一个强大的关系网,因此他能打听到一些灰色地带的信息。
当然,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少阳握住李定坤的肩膀,“阿坤,带我去找刀疤!”
冬天的夜里,室外的温度将至零下十度。废旧化工厂里的温度稍微好一点,但也是零下五度。
恐惧、饥饿和寒冷让才两岁的安安冻得牙齿直打颤。
“爷爷,你冷不冷?”安安不敢闭眼,他害怕自己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正在扣绳索的陆友德食指的指甲已经扣翻了,空气中有一股不太明显的血腥味。还好捆绑安安的绳索已经开始松动,陆友德最担心的是安安才两岁,要是被捆久了会不会对他的手有伤害。
“安安,爷爷马上就给你解开了。到时候,你到爷爷怀里来,爷爷怀里可暖和了。”
话音落下,安安手腕上的绳索彻底解开。
“爷爷,我的手麻了。不过,等一下就好了。”
爷孙两人努力了四个多小时,总算是解除掉了手上和脚上的束缚。然而,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钟。
陆友德猜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非常偏僻的,而且,这么长的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进来查看他们爷孙的情况。
有两种可能,一是外面根本没有人守着他们,二是外面的人根本不认为他们爷孙有自救的可能性,所以懒得赖看他们。
他们一老一小跑出去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所以,陆友德把安安紧紧地抱在怀里,给他温暖,“安安,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再过会儿天就亮了。到时候,你爸爸就会来接我们了。”
从昏迷中醒来,江夏得知有了安安和公公的线索,她立刻表示自己要跟着一起去。
凌晨两点,四辆车从马路上疾驰而过。前面一辆是鲁方国在开车,旁边坐了一名带枪的士兵,后排坐着江夏和陆少阳。后面跟着的车里坐着李定坤,还有他口中的刀疤。最后两辆车是军用解放车,里面集合了接近五十名携带武器装备的士兵。
刀疤经营着一家地下赌场,手里也会经办一些收保护费的业务。常年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他很清楚哪些事情不能沾,因此在这一带也混出了点名声。
此刻,他扔了一根烟给李定坤。
“坤哥,你这是让我以后没办法再这条道上混下去了。”
少将直接带人把他从床上捞起来,害他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吓得连嘴里都发苦。谁知道,竟然是为了两天前的一桩被他推掉的生意。
李定坤拿烟的手都在颤抖,被绑架的人可是他最在意的外甥。
如果安安真的出事,李定坤闭上眼睛,不敢多想。
“刀疤,你放心,只要我外甥平安。五十万!”这条消息,值这么多钱。
刀疤手里的烟一下子掉在车厢里,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想起陆少阳带人冲进他家的场景,然后拍了拍李定坤的肩膀。
“好哥们儿,一个人情就够了!”他非常清楚,有的人情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的,虽然五十万现金让他十分心动。
香烟在李定坤手中被捏成碎渣,只要安安没事,什么都行!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在刀疤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两天前问刀疤接不接业务的人。
大冬天被两队带枪的士兵从被窝里挖出来,中间介绍人差点吓尿了。他看着用枪指着自己脑门的男人,刷的一下跪了下去。
“我说,我全都都说!”
原来,年后因为发现国外的恐怖份子渗透入国企钢铁厂的管理层,陆少阳曾经亲自带队对恐怖份子实施抓捕。
恐怖份子的处决自然是交给了国家,可是他已经在中国成家,他的中国妻子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是恐怖分子,于是把这份仇怨全都记在了陆少阳身上。
她的胆子还没有大到敢□□,再说她也接触不到杀手这个阶层的人。
所以,她只能花钱雇人把陆少阳的孩子绑架了,然后扔到一个废弃的化工厂。
被洗脑的女人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她只是想要陆少阳也尝一尝失去家人的滋味。至于安安和陆友德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
在她看来,死了还更好。
几经周折,等陆少阳带人找到西郊的化工厂时,天空已经蒙蒙亮了。这座废弃的化工厂被枯草和建筑垃圾包围,不仔细的话,从外面差点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一座低矮的建筑。
陆少阳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奔跑。
根据现场留下来的线索,他很快找到了关安安和陆友德的房间。这是一间没有窗户,门上还加了三道锁的仓库。
啪啪啪,三声枪响打掉了门上的锁,也惊醒了陆友德。
他摸了一下怀里安安的额头,糟糕,孩子发烧了!陆友德根本顾不上想来人是绑架他们的人还是营救他们的人,他想要从地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绵软无力。
下一秒钟,陆友德晕了过去。
然而,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安安,生怕把他摔着。
爷孙两人在寒冬腊月的时节,被关在这个不通气的房间里整整十二个小时,两人同时发起了高烧。
“安安!爸!”陆少阳一觉踹开大门,看到的场景让他这个铁汉几乎立刻双眼盈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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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这是一间散发着霉臭味、空无一物的仓库;接近二十平米的空间内;除了地上的灰尘和房顶的蜘蛛网;房间里只有陆友德和安安。
此刻,陆友德抱着安安躺在地上;他们身边是解开的绳索和撕掉的胶布。
两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手腕和脚腕乌青一片。哪怕是倒在地上;陆友德也用衣裳紧紧地搂住怀里的安安。
陆少阳快步走过去;试图把他们爷孙两人分开;但是没有成功。
简易的担架抬着爷孙两人快步朝汽车所在的方向跑去,他们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
江夏的眼睛已经哭得肿成了桃子;她轻轻地握住安安的手;孩子手腕上的淤痕让江夏心如刀割。她无法想象,在过去的十二个小时里,安安的心理到底遭受了怎么样的打击。
黑暗不透气的恶劣环境;饥饿和寒冷,还有对于未知的恐惧。
每一点都让江夏自责不已,是她没有保护好安安!
李定坤在半道上停了下来;他给医院打电话;让那边提前做好准备。直到挂了电话;他的手还是颤抖的。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弄死那个绑架安安的人!
在他身后,刀疤从车上跳了下来,他朝李定坤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进人群。昨天晚上过得可真他妈刺激。
这件事算是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以后做事情之前一定要打听清楚什么人惹不得。还好他这次运气好;拒绝了这单生意。
刀疤也有自己的原则,孩子和老人不动,女人不动。
李定坤知道家里还有很多人挂记着,于是他在给医院打了电话之后,又接连拨出好几个报平安的电话。
医院里,经过医生的诊断,安安和陆友德除了被冻感冒发烧之外,手腕和脚腕上的擦伤问题并不大。还有就是陆友德左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被扣翻开手指甲只能取掉,让它重新长出来才行。
陆少阳抱着江夏,不住地道歉。
“对不起!夏夏,对不起!”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工作会给家里人造成这么大的安全隐患。
他以为,家里就江夏在外面露面的时间多,遇到危险的频次高,所以请了鲁方国和小周来做保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对孩子和老人下手。
江夏的眼泪打湿了陆少阳的衣襟,她这是后怕的泪水。
如果不是他们幸运找到了线索,安安和公公生还的机率太小了,单是发烧,就可以让他们送命!
“少阳,我害怕,我真的……”
江夏痛哭出声来。安安才两岁,这件事会对他造成怎么样的心理阴影?他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会不会封闭自己?
就算是大人经历了这些,也会惶恐不安,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陆少阳紧紧地抱着江夏,他红了眼眶,在心底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家里人。国家之事虽大,可是小家的安全也不容忽视。
当天下午两点,安安比陆友德先醒过来。发烧让他整个人脑袋晕乎乎的,他努力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渐渐变清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江夏的脸,然后是奶奶的、爸爸的、哥哥姐姐的、还有阿坤舅舅、舅妈,海笙哥哥。
这是不是说明他和爷爷被营救出来了?
“爷爷呢?”
发烧让安安的声音变得嘶哑,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安安,你转头看你旁边。爷爷好好的,你也好好的。你们现在安全了!”江夏强忍着泪意,指着隔壁病床让安安看。
安安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爷爷,这让在场的人感动不已。
确定爷爷是安全的,安安这才牵了牵嘴角,“妈妈,奶奶,别哭。安安,勇敢!”
陈淑芬在听了安安的话之后,直接背过身去,双肩不停地耸动抽泣。她是自责的,都怪她没有照顾好安安,才让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
江夏用手指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朝安安竖起大拇指,“宝贝,你真棒!”
在药物的作用下,安安喝了一杯水之后,又睡了过去。
陆友德醒来的第一件事也是确认安安没事,当他听说安安睁眼就问爷爷,他欣慰地露出了笑容,然后看向江夏,“夏夏,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安安。”
“爸,您千万别这么说!”江夏的声音哽咽了。
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才两岁的安安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了惊人的毅力和大局观。
这让陆友德高兴地同时,对儿媳妇江夏又多了一层肯定。
“您好好休息,安安多亏您和妈妈的引导。”江夏的视线落在公公的手指甲上,都说十指连心,他在用手指扣动绑着安安的绳索的时候,该有多疼。
两天之后,爷孙两人顺利出院。
江夏担心安安留下心理阴影,还特意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检查结果显示,安安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他小小的身体承受住了这次意外的考验。
从身心健康的角度上来讲,他比普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