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苏叶应付式点点头，他说的挺在理的，但不好意思，现在她对西凉的好感远胜大兴。至少人家后宫无争斗。
“娘娘。”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白敛眉头微皱。
“好啦好啦，你去办事吧。既然皇上忙，我也不去打搅了，回宫休息。”
“属下护送娘娘。”
“就一小段距离，不会有事的，你赶紧去忙吧。”今天你心情好像不好，我不想惹。
“属下没别的事要忙。”白敛答的坚决冰冷。
“你是不相信我会乖乖回去是吧。”走到半路，苏叶突然清醒过来。
“没错。”
耻辱！苏叶额头立刻生出三根黑线。他怎么连自己心里想啥都知道啊。天啊！
第33章 亦敌亦友
苏叶对着铜镜，第一次仔细端详起这身体的样貌来。皮肤白皙，眼睛黑溜有神，嘴巴小巧红润，鼻子挺拔，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要是放在21世纪估计妒忌死一群女人。因为婴儿肥还没退却的缘故，脸显得有点圆，但是不失可爱。
模样如此清纯，所以皇上看了才不起邪念吧。当初入宫前与皇帝的约法三章里头有这一条，在她满十八岁前不得圆房。
碧月见她对着镜子发呆，嘻嘻笑了起来。想必她也知自己花容月貌，看的沉迷吧。但作为一个尽职的侍女，碧月还是提醒她要出门了。今天是送四国使臣的日子，皇上特意命人来叮嘱，后宫其他人都可不去，但她一定要去。
“好，赶紧吧。”不就送客嘛，这点小事她还是能配合的。
坐上步辇，没一会就来到了大殿。文武百官都在这候着，等着皇上与后妃出现。
在苏叶眼里，整个流程可用几个字来形容：繁文缛节。反正她不懂，面带笑容跟尊佛一样站在那就是了。
使臣走了，百官也回去了，刘常开口第一句话就差点让苏叶咬掉自己舌头。
“朕这些日子太忙，冷落爱妃了。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朕就陪爱妃一起回宫吧。”
“皇上，没关系的。您要是还有事忙，就先忙。”
刘常嘴角含笑，一副好丈夫模样说道：“朕冷落了爱妃这么长一段日子，今日就什么也不干，专门陪爱妃。”
汗，这皇上戏演的真逼真。苏叶尴尬笑了两下，这么多宫女太监看着，再拒绝就显得有点不知好歹了。
于是抬着龙辇、凤辇的队伍，一前一后走向苏叶的华阳宫。
用完膳，例牌的，两人的娱乐节目就是——下棋。
“听说那日爱妃来御书房找朕，怎么到门口却走了？”刘常边下棋边漫不经心问。
“皇上，没到门口，只是到了御书房附近。”苏叶很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
“哦，附近。”刘常眼睛从棋盘转移到她脸上，不过只是一会，很快又低下头专心研究棋局，道：“怎么到了附近又不进去？”
苏叶总算明白了，什么冷落了自己要陪自己啊，事实就是有段时间没亲自监控，审问自己。这问题让她怎么回答啊？实话是，看到白敛，突然就不想进去找他了。可作为一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性，漂亮的回答自然是……
“臣妾在御书房附近徘徊着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么贸然去打搅皇上似乎不对。于是理智战胜了个人情感，毅然止步。”
答得漂亮，苏叶心里暗暗为这机智的回答点了个赞。
“我怎么听说你在御书房外跟西凉特里王子聊的甚欢。”
靠，不用说，告密者一定是白敛。苏叶心里默默鄙视了他十八遍。
“恰好遇到，出于礼节，打了下招呼。不知道皇上那日为何单独接见特里王子？”
苏叶本是想转移话题随意问的，却没想刘常在听到她这问题后，放下了手中的白子，直盯着她瞧。
“皇上，我说错什么了吗？”苏叶被他看的有点心慌。
半响，刘常突然笑了起来，似是下了个决定，道：“朕那日，确实特意单独接见了特里王子。”
特意二字加重了语气。
真是祸从口出，苏叶隐隐觉得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慌忙打住，再次转移话题道：“皇上，该你下了。这局看来又是皇上赢。”
冷笑了下，刘常拿起一颗白子随意一下，道：“爱妃不好奇朕为何单独接见特里王子？”
言下之意是，爱妃，朕要告诉你为何单独接见特里王子。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苏叶岂有不明他话里德意思。事到如今，唯有硬着头皮接下去了。
“皇上为何单独接见特里王子？”
“联盟。”
“联盟？”难道大兴有战事要发生了？苏叶略觉惊讶。国内仍是民不聊生，大兴哪有这实力与别国打仗？
“朕想解决一些内患，需要借助西凉的帮助。”
内患？皇上是准备要动手除掉样己了吗？但西凉不可能无条件帮大兴的，这其中肯定有谈条件。
“西凉帮助大兴的条件是什么？”
“爱妃认为会是什么？”刘常起了兴致，忽然想知道若是他这位爱妃，会提什么条件。
“银两？或是大兴解决内患后要给西凉同等的帮助。”如果没记错，历史书上所记载的例子都是这么写的。
“聪明，爱妃猜的差不多。”刘常暗暗为她的聪慧感到高兴，“西凉的兵权一半掌握在特里手里，另一半掌握在太子特西手里。西凉王位的继承向来是传嫡、传长。可特里是二王子……”剩下的话没说出来，甩给苏叶一个‘你懂得’眼神。
苏叶诧异的长大嘴巴，一个把香囊挂身上的人，竟然贪恋权力？而且，西凉国王不是只有一个王后吗？那特西跟他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才对。竟然为了王权联合他国，准备对自己亲兄下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真是没想到，特里王子竟然是这样的人，看起来蛮与世无争的。”
“身在帝王家，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刘常颇有感慨道。
不过就算皇帝想与西凉王子结盟，他也没必要告诉自己啊，为何却要说？心里好多疑惑啊，该不该问呢？苏叶好矛盾。
似是看出她的纠结，刘常道：“爱妃很纳闷为何朕要告诉你这些？朕考虑过了，当初进宫之出就已对你坦诚相待，这些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那日朕秘密接见特里也被你撞见了。”
噢，苏叶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了。既然秘密接见都被你撞见，倒不如把严重性都告诉你，让你不敢跟旁人说。
忽然想到那日碧月也在，糟糕，他们会不会杀碧月灭口？
想到这，苏叶赶忙说道：“皇上，碧月是我的心腹，我会告诉她，让她守口如瓶的。”
“嗯，继续下棋吧。”
该说的都说了，还是下完这盘棋吧。
翌日，待皇上上朝后，苏叶立刻交待碧月，千万别把那日在御书房见到特里王子的事告诉其他人，不然会掉脑袋的。
碧月大小进宫，自然明白宫中的生存大忌之一便是：言多必失，祸从口出。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倒是苏叶从这件事上明白一点，这个大兴的皇上啊，远比她知道的更深远。也别太相信他说的会保自己周全的话，保自己周全，这一切都是保大兴的前提之下。万一哪天需要牺牲她来维护大兴安慰，估计会毫不犹豫选择牺牲掉她。
伴君如伴虎，她总算彻底明白这句话了。
事情虽然这么过去了，但她总觉得不能白白放过那个告密者白敛。于是，一大早便派碧月去大殿埋伏，找到机会就把白敛‘请’来华阳宫。
只是等啊等啊，午膳都吃了，午睡也醒了，正准备放弃的时候，碧月终于带着白敛出现了。瞧碧月那一脸晒得红彤彤的样子，心疼。如果有微薄，今天的话题绝对是#心疼碧月#。
“娘娘找我何事？”听到碧月说在此守候了一天，白敛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碧月你先回房休息下吧，瞧你都晒得快虚脱了。”作为一名有人性的主子，虽然正事在前，也不忘先关心自己的侍女。
碧月依言退下，苏叶就最近的凳子坐下后，努力装出后妃威仪，道：“白敛，我真没想到你是个喜欢在背后大人报告的小人。那日我不过是恰巧遇到特里王子，你还报告皇上了。可不可耻啊。”
原来是为这事，白敛竟有暗暗松了口气的感觉。
“娘娘，这事不是属下跟皇上说。”
皇上不过是问了他苏叶是不是在御书房遇到特里了，他回答‘娘娘与特里王子畅谈甚欢’而已。
“那日就你见到我与特里，不是你还有谁？”苏叶有点相信他说的，可仔细回想了下，那日周围却是没别人了。不是他是谁？
“那日除了娘娘、特里王子、属下之外就没别人了？”
闻言，苏叶倒抽一口冷气。天啊，她从来没这么想过，也从来没怀疑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碧月？
作者有话要说：
现言要开新坑了，欢迎戳
“）》
第34章 先帝寝宫
白敛并没说告密之人就是碧月，但那日被他那么一反问，苏叶怎么都没办法不去怀疑碧月，却又迟迟下不了去确认的决心。这些日子碧月一直陪着她，虽然身份上碧月是她的侍女，但在她心里，碧月石她的朋友，陪她走过了很多孤独的日子。
碧水的事成了苏叶心里一抹不能说的阴影。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谁才是她真正能依靠的人？皇上？苏叶苦笑了下。当初她就是想的太简单才信了他说的会护她周全。三王爷？算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白敛？悬。当年她不过是给了他一床被子，一个馒头而已。
来这世界那么多年混成这样，一个可靠地朋友都没。苏叶啊苏叶，你也是够悲哀的。
又没忍住哭了，还好现在旁边没人，天又黑乎乎的。若是被人看到只要又惹非议了。
白敛原本只是站在暗处静静看着的，也只打算不一旁静静看着就好。可是练武之人夜间视物极佳，终究还是看到了她躲在宫殿默默流泪的一幕。
她为什么这么伤心？是因为最近这几天皇上没来陪她吗？还是知道碧月可能是皇上安排在身边照顾她的人后受不住？自己那日毫不留情点破是不是有点太残忍？只是这皇宫本就如此凶残，早点意识到早做防范才是久活之道。
可现在看到她哭了，白敛还是凌乱了。很想想现身安慰一下她，又一遍遍提醒自己要理智。可看到她越哭越凶，理智最终还是崩了。
“娘娘。”白敛开口才发现，声音竟然有一丝沙哑。
苏叶被突然出现的白敛吓了一跳：“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
“怎么哭了？”
“我还不许哭啊？”听到他这么问苏叶就火大，虽然她想天天吃肉，可怎么也没想过是这样的生活状态下的。
“因何事难过？”
苏叶擦了擦眼泪，瞪了他一眼。因何事难过？难道他不觉得这个她的一生就是个悲剧吗？随便挑一件出来讲都能哭倒长城。
既然你这样问，我就好好给你讲讲。
“想我身世可怜，被父母遗弃，在慈安道观下孤苦长大，没吃过一顿饱饭；原本以为日子最苦也就如此，还偏偏倒了大霉，莫名其秒套上了天女的名号，天天提着脑袋过日子。”说到底，若没有这个天女的‘光环’她也不至于会被逼到无路可退进宫为妃。
“进宫后不是过的挺好的吗？”吃好穿好，也没人打搅，皇上最大限度给了她自由。白敛心里默默说着，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不是自欺欺人。
“你真觉得挺好吗？虽然不缺吃穿，可我怎么觉得四处都是危机？也许哪天醒来莫名其妙就要掉脑袋。还有在这皇宫里，谁都不敢深交。没有朋友，有心事也不能跟人说，真的好寂寞。”说到动情处，苏叶再次掉泪。
“擦擦吧。”白敛翻出一块帕巾递给她。
苏叶接过手帕，呜呜哇哇哭的很起劲。只是，这人怎么回事？她哭的如此伤心，他不是该出言安慰安慰吗？怎么突然哑巴了般？她都哭累了，只要稍微安慰一下给个台阶下，她立刻就收。快安慰她别哭，快安慰啊。
苏叶哪里知道，白敛不是不想安慰。而是此刻心乱如麻，想不到任何语言来安慰。唯有任由她哭，希望这样的陪伴能抚平一点她所说的寂寞。
寂寞是吗？其实这感觉他懂。自从爹娘兄长去世后，茫茫天地间就剩他一个了。开心不会再有人同乐，悲伤不会再有人安慰。他只能勤加练武，不分也日忙碌麻痹自己。
妈的，这木头，不安慰就算了，我也懒得哭了。苏叶心里很不爽，擦了擦鼻涕，把脏兮兮的手帕还给他。
见她终于不哭了，眼睛还是红红的，白敛一时冲动，脱口而出，道：“属下带娘娘去个地方散散心。”
说罢，拦腰搂住她，轻轻一跃消失在夜空中。
失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