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说这事是不是值得庆贺?”
“哎,我怎么觉得这些礼物还有些轻呢?”王婧开起了玩笑。
“放心,等我搬家到这里再请你们吃饭。”
“这个提议好!两个孩子知道你搬到县城,怕不是要天天往你家跑。”
说起孩子,樊香想,原来来的时候,陈桦一听到她声音就兴奋得叫她,今天怎么也不在家?
就问王婧,“孩子呢?”
“你怎么忘了,都上学去了啊。”
樊香一拍自己脑袋,她自己还为此来找王婧呢,却忘了这时正是孩子上学的时候。
不过两个孩子不在家让樊香松了口气。看她这样,王婧大笑,“是不是也怕了他们了,特别是陈桦,一看你走,那是眼泪汪汪啊。”
“盛情难却。”樊香假装擦冷汗。
“哈哈,我们都说她的眼泪就像自来水笼头,不过说老实话,她好多时候是假装的,你不用理会她,不然下一次保管还缠你。”
说笑一阵,樊香说:“因为这个大喜事,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昨天我去我们红旗公社时,听杨书记说李向阳的工作被停了。如果不是你们说了话,估计他不会这么快被停。”任何时候,对别人的付出表示承情总没错。
“我们是亲戚了,不用客气,有什么事你只管说。”樊香这么能干,王婧也为她高兴。
“我还真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我不是来裁缝社上班了吗,就想着把我家孩子也转过来上学,不知道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都上几年级呢?”
“老大上初一了,老二上的小学三年级,小三儿才四岁,有他上的学校吗?”
“老大最好说,我就在清水县一中,和学校领导说一声就行了,到时候可以安排和陈默一个班,老二那边认识的也有老师,可以和陈桦一个学校,想一个班也行。”
“就是小三儿,好的幼儿园就是革委会的幼儿园,但一个班有人数限制,中途不太好进。不过园长就是严主任他老婆杜苇,如果她同意,那就没问题。她那人个性有些板正,不是太好说话,我回头问问她看行不行。”
“爱华及爱红那就麻烦你,小三儿进幼儿园麻烦就先算了,不然我先把木耳的种植给做成功了,直接去找严主任请求他帮忙解决。”原来的事王婧能帮的都帮了,看来杜苇是不好说话,她不能因此让王婧为难。
王婧并没有把话说死,“看机会吧。”
转了一圈就要回家了,樊香就去买了程爱军一直念叨的油条和包子,一根油条3分钱,她直接买了12根,想着回去每个人都吃两根尝尝,又买了半斤猪头肉回了家。
樊香妈带着孩子已做好了饭,菜还是凉调的蘑菇,大人小孩子都爱吃。
看她买了油条,程爱军欢呼一声,“有油条吃喽!”
樊香妈则说:“太浪费了,怎么买这么多油条?”
“我今天第一天去裁剪社上班,庆贺庆贺。”
程爱军最喜欢妈妈说庆贺这两个字,保准有好吃的,“妈妈,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庆贺啊。”
“下次有好事情了我们就庆贺。”
“那我天天去找好事情,妈妈就天天给我们庆贺。”
“行,你能找到好事情,妈妈就给你们庆贺。”樊香摸摸他的头,只有孩子眼里,才觉得好事情是能找来的吧。
程爱华很懂事,“这次我们不用给爷奶送好吃的吗?”
“那是你爸爸的妈妈,他想怎么孝顺都行,如果你爷奶对我们好,我也会跟你爸一样孝顺他们,可他们并不是这样,我想就不用送了。”
樊香听见程爱华重重地舒了口气,看樊香看她,还调皮地吐吐舌头。这孩子,这是故意让自己听见的呢,大概怕自己像上次送肉那样让她去。一听说不送,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樊香家一片欢庆。另一边,却是有些沉重。
孙焕没有了在社里时的冷静,有些愧疚地说:“小芳,对不起,我想让你去裁缝社没有成功,现在是那个作报告的樊香去了,我本想让她出个丑,能把她换下来最好,但她裁剪比我水平还高,这不太可能了。”
孙芳把手里的火柴盒糊好放下,去倒了杯水,又小心打开一个罐头瓶子,从里面倒了些糖进碗里,“姐,你喝碗水,别为我得罪人了,我糊火柴盒也行的。”
孙焕知道不让妹妹冲糖水她心里不安,轻抿了一口,把糖水给了最大的外甥,“我不渴,你们分着喝了吧。你们糊火柴盒一个月只能挣一二十块钱,怎么养活这一家子?”
看看妹妹比自己还显苍老的脸,再看看几个外甥面黄肌瘦的样子,她心里不是滋味,“等我攒钱给你买个缝纫机,你练练缝衣服,不做剪裁工也能做车工。多做几件,比你现在能多一半钱呢。”
“这样可以吗?”孙芳把又一个糊好的火柴盒放下,这个工作也是姐求人帮忙找来的,不然她更难过。
“这个应该没问题,社里的活总做不完,做一件衣服排队就要十来天才能做出,车工也受欢迎着呢。不过社里没有多余缝纫机,要自带缝纫机过去才行。”
“那太好了。可缝纫机票也不好要吧。”
“这我来想办法,你别管了。”
孙芳细声细气劝她,“姐,你别和姐夫起冲突啊,实在不行就算了。”以往两人没少为此吵架,姐夫觉得姐姐补贴自家太多。
“让你别管你就别管。”孙焕口气硬了起来又缓和下来,“陈结实呢?你要去接他吗?咱们一块走吧。”
“走。”孙芳把又一个火柴盒放下,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看到妹妹这样,孙焕也不知道哪样是好。陈结实前几年给妹妹买药时,卷入两派争斗现场,不慎被流弹打中,一腿被截肢,另一只脚也有了问题。
他原是砖厂的工人,残废后厂里只发一点补助,原来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成了拉后腿的,一家人现在只能以糊火柴盒为生。
而妹妹觉得他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一直很体贴他。两口子有商有量,没有红过嘴,算是不幸中的幸运。而自己虽然工资高了些,家里那位却。。。。。。
樊香送走了妈妈,请她第二天上午再过来,给家里这几个孩子又讲了会儿故事,就让他们睡去了。
她则去窖里摘了一大筐的蘑菇,又把新的菌种种下。别说,花朵儿给的这种蘑菇长得很快,这一段时间,家里天天吃,蘑菇也长了有一二十斤。
第二天一大早,她让花朵把摘的蘑菇收了,骑车去了县城东河边的小树林里,昨天她已打听过了,这里就是清水县的黑市。
一边走一边想着以后家里的安排,
如果有可能,樊香也不想来这里,不过,她想买一块表看时间,还想买一个收音机,可以更好了解国内的事情。
不然她很难看到报纸,只听广播,获得消息的渠道太窄了。就是搬到县城安置,也要买不少的东西,等不到发工资的时候了。
她这次穿着深色的棉袄,用围巾把头、脸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推着自行车走到堤坝上,这时候大概是凌晨三点钟左右,却影影绰绰已有了人,不过大家都和她一样,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彼此也并不靠近。
第41章
没多久; 有人走到她面前小声问:“有面粉吗?”樊香点点头,压着嗓子装着沙哑声音说:“两毛钱一袋。”她假装从怀里,其实是从花朵那里换了一斤面粉掏了出来。
那人点点头; 接过面粉看过; 又捏了一撮尝了尝; 递过来两毛钱问:“你有多少; 我全要了!”
樊香当然不能说你一个人吃不下; 只问:“你要多少?”
“20斤?”可能他也觉得不会有20斤那么多,改口道,“10斤有吗?”
“20斤我没带那么多。”
“10斤也行。”那人明显有些激动; 都没顾上捏着嗓子,能听出来声音还比较年轻。
樊香假装去了一边拿; 然后带着10袋面粉过来。那人还挺细致,一袋一袋都打开看了,还捏一点尝了尝,递过来两元钱。
既然能要这么多的面粉; 可真是有钱人; 樊香觉得重点还是要放在糖上,一斤糖顶好几斤面粉了; 问:“要糖吗?”
“要!要!”樊香又卖给这个人5斤糖; 收入4块钱。
“我今天带的钱不多; 不过还想要面粉及糖,明天你还来吗?和今天一样的份量。”走之前那人问。
和人接触得越少风险越小,有人大量要这是最好的; 免得她一个个去问,樊香点点头。
这个人走之后,断断续续有人来找,樊香又卖出了4块钱,看天色已经有点发白,人影不再是朦胧一片,她骑起自行车走了。
骑了一段距离,看周围没人,她让花朵把蘑菇篓取了出来,先包了两小包小的,把其他的绑在自行车上去找了刘新珍。
“这么多蘑菇!”刘新珍很惊奇。
“你看你要得完吗?”
“没问题。”
蘑菇一共20斤,刘新珍按一斤1毛收的,又得了2块钱。随后,樊香把那两小兜蘑菇送给了刘新珍,“一兜是你的,一兜麻烦你交给李社长尝尝味。”
刘新珍不好意思,樊香说:“我自己种的,收下吧。”
第二天在黑市樊香又卖了8块钱,不知道是否收了东西的原因,樊香觉得李社长对她更热情了。
第三天在黑市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原来在末世做衣服都是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穿衣的尺寸,想了下这个尺寸是林大哥的。林大哥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正和一个人交易什么。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遇上了熟人,樊香没有上前,反而走到离林大哥最远的地方,卖了一些东西后就悄悄离开了。
剪裁社这边,一般在这里做衣服的人直接就去找自己熟悉的剪裁师傅,樊香这里很是冷清。除非是原来没在裁缝社做过衣服的人,来了之后看到樊香,认出她是作报告的县先进,才会和她聊了之后让她裁剪。
不过这样的人是少数,樊香还是很闲,闲得找了一本领袖的书来看。这样闲下去,说不定连她在生产队的收入也比不上。
不过樊香并不担心,她最开始做防护服的时候,因为年轻不被人信任,但衣服效果出来后,慢慢越来越多的人去找她。等她名气越来越大的时候,想让她做一件防护服要预约,还不一定约得上。
里面一个车工打趣她,“你这不亏是县里先进,剪裁衣服期间还不忘了学习领袖思想。”
“我们要把领袖思想融进血液里嘛。”樊香随口回了她一句。
大家嘻笑中,陈晓芬问她:“樊香,你现在有空吗?”
樊香放下她手里领袖文集,意思是说没问题。
陈晓芬露出笑脸,“那能不能告诉我这线衣要起多少针?织什么花纹合适?”
樊香看了她拿出的白线,和一般毛线的蓬松柔软不一样,陈晓芬拿出的线卷卷的,弹性也没一般毛线好。
她有些好奇,“这是什么线?”
这个年代,谁家能领劳保可是让人羡慕的事。陈晓芬有些自豪地说:“是我把我家那位工厂发的劳保线手套拆出来的线,想着给他织件线衣。”
“那你最好把线用热水烫下,线才平展,不然织出的线衣不平整。”
问了陈晓芬爱人的尺寸后,樊香告诉她开头要起多少针,“最下面的边儿不用说,肯定要一针正一针反的,这样线衣边不会卷。”
“起头的时候最好直接起成一针正一针反,织出来边才好看。不过这个线因为织过一次,弹性没有最开始的时候好,织花纹的话织起来后会很硬,除了边儿,其他地方最好织成平针。”
“什么花纹也不能织吗?”陈晓芬有些遗憾,“还想着织个好看一点儿,特别一点的。”
樊香想了下,“要不前面通体上下你织两个粗麻花,到中部的时候两个麻花交叉一下,其他地方还织成平针,出来后也好看。”
怕陈晓芬不理解,她在纸上画下了大体织出来后的样子。
“行,行,这样就好看多了。”陈晓芬很满意,连口对樊香道谢。
其他人听到后,也纷纷来问,不过她们用的线多是从线手套拆下来的,也有大人毛衣烂个洞,想拆了之后给孩子织的。极少人用的毛线像刘新珍那样是新的。
不管谁问,樊香都很热情,并给了大家满意的建议。好处是很快就与里面的人熟悉起来。
她干脆把程爱军带到了裁缝店。这样家里余两个大的孩子,能自己照顾自己,妈妈也不用来回跑。
原主原来就最爱程爱军,有好吃的都是他的,樊香过来后,他们的生活水平又大大上升,养得程爱军比原来又胖了些。
这年头胖娃娃可是比较稀罕的,本来就看着可爱无比,樊香把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手都是白嫩嫩的,不像其他孩子都是黑铁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