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吗?”
袁远这次终于正视陈姐了,他非常直接地说:“我只是需要钱,仅此而已。”
其实,陈姐来这间夜总会这么久,每次来点的都不是同一个男孩子,每个男孩子都装出一副是真心喜欢她,不是为了她的钱的模样妄图欺骗她的感情,让她付出更多的金钱。像袁远这样直接了当地说只是为了钱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嗯,果然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既然你需要钱,那很简单,这里有一打啤酒,也就十二瓶,你喝一瓶我给你一千块,怎么样?”陈姐拿起桌上的啤酒说,“很不错吧,一瓶一千块,一打就是一万二,虽然不多,但我觉得你应该会挺像的,对吗?”她一笑,“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如果你全喝光了,我给你两万,那八千算是送你的,怎么样?”
袁远转头望向桌上的罐装品,啤酒的概念他很薄弱,依稀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没有喝过,不过钱的数量在他的认知来看算是不少了,如果甘甜收到这么多钱一定会非常高兴。
“两万可以买到车吗?”袁远收回视线之后询问陈姐。
陈姐一愣,随后大笑出声,连周围的人也开始笑了,袁远不为所动,依旧十分平静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难堪,陈姐瞧见,倒是觉得与众不同。
“你对金钱的感念不太强嘛,你的家人把你保护得那么好吗?两万要买到好车是肯定不够的,不过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但你就不能喝啤酒了。”陈姐打了个响指,让人去拿了什么,很快就有服务生送来好几瓶无色的酒,看上和水没什么区别。
“你把这些全喝掉,我就给你一辆车。”她直接拍了一把车钥匙放到桌上,漫声道,“我今天开来的,不算好,宝马而已,你喝完了要是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我就把它给你。”
袁远安静地望着那几瓶酒,听见送来的人叫它“伏特加”,那应该是一种酒的名字吧。
估计喝下去,不会有太好的感受,否则这个女人也不会拿出一辆车来交换,她是觉得他做不到,所以完全不担心,也愿意玩、爱玩。
袁远想起甘甜坐上顾雅礼车子离开的那一幕,没有多想就点头答应了,他也不说话,在陈姐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拿起打开的酒瓶就开始喝,瞧上去没有颜色的酒,喝起来却特别的辣,第一口喝下去的时候袁远就觉得自己的意思还有点模糊了,耳边也开始听觉涣散,但有一个念头在心里告诉他,要继续下去,不能停,只要坚持一会,目的就可以达到了。
这个时候的袁远,完全不知道过量饮酒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他坐在那里喝酒,勉强着自己,就想一张白纸,倔强而努力地想要往自己身上涂一点颜色,陈姐看着看着就笑不出来了,想要上前阻拦,可她根本拦不住,服务生一共拿来五瓶伏特加,放平时人再多也喝不完,但是今天,袁远一个人全部都喝完了。
当他把最后一瓶酒喝完,把酒瓶放到桌上的时候,陈姐已经准备打120了,可是袁远还好端端地坐着,没有倒下,他喝的是上好的伏特加,没有什么味道,他身上除了别人身上的啤酒味之外,就只剩下泛着绯色的脸和涣散的眼神有些变化了。
“我喝完了。”他克制着,尽量用冷静的声音说着话,“车可以给我了么?”
陈姐被吓坏了,又是惊讶又是心跳加速,下意识把桌子上的车钥匙放到了他的手心里,甘甜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她站在门口,看着袁远和一个中年女人坐在一起,手里拿着个车钥匙,人也好像醉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把人给拉了出来,她只知道袁远肯定喝酒了,却根本不知道他喝掉了多少。
一直到把袁远拉出了夜总会附近的一个安静胡同里,甘甜才生气地停了下来,瞪着几乎人事不省的袁远说:“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只是为了挣钱吗?难道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很贫寒,觉得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吗?”
袁远有点头昏脑涨,说实话他不太听得清楚甘甜的话,但感觉还可以支撑,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甘甜看见他这样就生气,直接把手里的手机塞给他说:“这是给你买的,按这个就可以打电话,我已经把我的电话号码存进去了,你按一下就可以给我打过来,我猜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搞清楚怎么打。”她深吸一口气说,“袁远,我必须要说的是,虽然你有权利过你想要的人生,但你现在的行为是不对的,你有事情宁可去发帖子问不认识的人陌生人也不愿意问我,我想也许在你心里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今天我来找你,买给你这个手机,算我仁至义尽,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
她说完话就转身走掉了,袁远本来想追上去,但腿一软就摔倒了,靠在墙面上看着她走出胡同很快消失在混乱的景象里,他忽然觉得头疼欲裂,像要炸开一样。
他的手里,一边攥着宝马车的钥匙,一边攥着不值钱的手机,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把钥匙塞进了口袋,紧握着手机按照刚才依稀听到的话给甘甜打电话。
但是,结果让人失望,他每次拨出电话,对方都没有接听。
其实这个时候,甘甜并没有走远,她只是生气,想发泄一下,但也没想真的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她出了胡同之后就躲在了一个视角盲区,想看他什么时候会自己出来,但是没有。
听见手机响的时候,她下意识没有去接,她现在不愿意见他,不想和他说话,想让他知道自己生气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好哄的,不要一直觉得她很好欺负。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袁远的电话不停打进来,甘甜一直不接听,他也一直没从那个胡同走出来,甘甜在外面等了很久,等到电话不再响了,胡同口依然没人走出来。
娱乐街是个不夜城,不管多深的夜也依然人来人往,可这人来人往里却没有袁远。
甘甜有点慌乱了,也顾不上生气了,快步跑回了胡同里,正好看见袁远跌倒在地,靠着冰冷的墙,在初冬寒冷的夜晚,只穿着单薄的衬衣西装,僵硬而颤抖地呼出白色的气。
她一下子就心疼了,心软了,上去蹲下来抱住他,检查他是否安好,担心地说:“你怎么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怎么眼睛都红了?你哪里不舒服?”
她话刚说完,就发觉袁远红得好像兔子一样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她愣住了,惊诧地看着他,然后就听见他一种让她难受得不行的哽咽语气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甘甜无措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袁远英俊的脸在夜幕中毫无血色地摆在她面前,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一样。
“你怎么能不接我的电话?我来这里、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你。”他抓住她的手,用尽所有的力气,“我很难过,我现在很不舒服,好像要死了一样,这种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只想见你,可你都不愿意见我,甚至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如果是你出来为我做了这些事,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多糟糕,我都一定会见你的,哪怕那个时候是深夜,哪怕我正睡得很好,只要你想见我,我一定会见。”
甘甜已经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了,她感觉自己可能是掉眼泪了,那一瞬间袁远的眼神就变了,他放开了握着她的手,似乎是越想越伤心,最后难过得笑出了声,他说:“算了,我原谅你了,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觉得不管你犯了什么错,其实都该是我的错。”
他说完这话就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了什么生气,甘甜立刻抱住要倒到地上的他,冬日的冷风中,两个人在无人的胡同中相互依偎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变得明确了,不一样了。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袁远住院了,酒精中毒,但奇怪的是,虽然酒精中毒,却并不严重,为什么说不严重会奇怪呢,是因为医生检查出来他至少喝了十瓶伏特加,居然没死还活得好好的,简直是医学奇迹。
坐在病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昏睡着的男人,甘甜想说这何止是医学奇迹,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奇迹了,可能不止一个养宠物的主人畅想过,自己养的宠物有一天会变成人陪在自己身边,袁远虽然之前不是她的宠物,但她一种把对方当成亲人来看待的,更像是晚辈,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万一哪天袁远变成人了会是什么样子呢?可是想归想,谁会料到它变成了真的。
趴在床边,甘甜单手撑头撩开遮挡住他额头的刘海,脑海中回想起昨晚在胡同里他那几句话,心里面就跟抹了蜜一样甜,甘甜也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年纪不算大,但绝对也不属于少女系列了,她当然知道自己这副心境是什么原因,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会觉得有点苦恼。
倒不是苦恼袁远不懂感情,至少从昨晚他的言语行为来看,即便不懂得,但他只是不懂,不是不会,只要她来引导他,一切都不是问题,她真正苦恼的是,袁远变成人这是一项没办法用科学来形容的事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变回去,它是个不可控的事,万一他们在一起了,甚至以后结婚了,哪怕不要孩子也没关系,可……万一哪天他突然变回去了,再也变不回来了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甘甜就有点望而却步,那种你付出了感情可你爱的人不是不在了,也不是不爱你了,而是你们不是一个物种,对方还属于国宝级,是个人瞧见都要炸毛的,你们是永远没办法光明正大在一起的,这才是最让人难过的,她爸妈知道了的话,女婿莫名其妙失踪,也不知道要多担心。
总而言之,细想想现实的原因,好像感情就会莫名其妙地淡下去一下,但那也只是心理作用,是可以压制才会有的结果,早晚会冒出来的,她不能自己骗自己。
是啊,不能。
叹了口气,甘甜无奈地趴到了袁远的身上,闭着眼睛补眠。这会儿其实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医生查房才刚走,但袁远还在睡着,她也折腾了一晚上没睡觉,一直在看着他,这会儿是真的想睡了。
就在她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平稳均匀起来的时候,袁远倏地睁开了眼,微垂眼睑睨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甘甜,眼睛里一片清明,显然是早就醒了,只是没睁开眼。
他尝试着抬起手,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把手抬起来了,却看见自己的衣袖变样子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下意识就坐了起来,甘甜刚睡着就被惊醒了,有点茫然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人,纳闷道:“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袁远薄唇轻抿,看样子有点懊悔,大概本来没想着吵醒甘甜,他有点烦躁地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服,半晌才说:“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甘甜瞅了一眼他的病号服,咳了一声转开头微红脸颊道:“是、是我啊,我又不是、又不是没看过,你那么惊讶干什么,难道你希望护士给你换吗?”说到这,她不失时宜地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袁远听了一会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他似乎有点想笑,但是又高兴不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那我之前的衣服呢?”
甘甜皱眉道:“我都收起来了,拿回家要好好洗洗,你说你好好的跑到那种地方去做什么?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问我一下再去?你明明对这个社会一点都不了解,却每次都擅作主张,说是为了我,可你就没想过跟我说一声吗?让我一直蒙在鼓里为你担心,你才是真的没把我当做家人吧!”
本来只是想发个牢骚,结果说着说着就义愤填膺了,心里的那股子担心全都化作了扮猪吃老虎,明面上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心里弱到不行,袁远看着她那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一切,长臂一身就把甘甜拉进了怀里,甘甜吃惊地靠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整个人半趴半坐地挨着他,语无伦次道:“好了,你先放开我,有事说事,别打马虎眼。”
只是,话虽然如此说,要让对方放开她,还得是人家同意才可以。
袁远不但不放开她,还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放缓声音,带着一些病中的沙哑和虚弱慢慢说道:“在我之前那套衣服的裤子口袋里,有一把车钥匙,你拿过去,到昨晚那间酒吧门口,把那辆车给开回来。”
甘甜愣住了,没反应过来,袁远这个时候后撤身子注视着她,一字一顿道:“那个姓顾的警察有车,这下子我也有了,你肯定不会再跟他跑掉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