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居的院门外站着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老大不客气地问欲进门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近院子,对他的“盛气凌人”置若罔闻。
“你站住!我问你呢!”小姑娘怀抱着件衣袍,依旧不理人。
“喂!臭丫头!是谁引你到南竹先生的住处来找我的?”少年本来还挺生气的,以为又是家里故意安排塞人给他。
对于“小丫头的伎俩”他多是不屑一顾,但他毕竟年少,又见那小丫头进了自己最仰慕之人的院落,不免有些急了!
“你,方才说什么?”一直不理人的小姑娘忽然将她的眸子定在那少年的身上。
似是终于有了“兴致”想和少年说上几句一般。
“你是何人?”这一句,少年只是本能地回应了小姑娘,依着他一直以来的骄傲。
“不是这句。”方才少年的话一闪而过,一直在深思自己为何会独自到了一个陌生地方的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站住,臭丫头!”少年讲这一句时,就是打定主意要气小姑娘的。
少年阅人无数,现下他至少可以判断出眼前这个小姑娘并不是有意要接近自己的。
他总是来幽篁居就是期待能再见到袭南竹。
若再要说有什么原因让他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这里来“清贫”?
那就要属家中逼他成婚的事了。
闻少年之言,小姑娘将怀中的白色外袍披好。
慢悠悠地落座在院中一张竹椅上,向少年身畔瞟了一眼。
“青天白日的,出门还跟着个阴魂。”在少年开始对她出言不逊时,小姑娘就见着他身侧“有异”。
之所以暂时没有讲出来,一是好奇如此强烈的阳光之下“那东西”为何毫不畏惧?
二来便是“那东西”与这少年长得太为相像了,她认为这绝对不是巧合。
从刚刚到她悠悠讲出此话前,她都若有似无地瞟向少年身畔的地方。
“那东西”看起来比“他”身旁的人还温暖、柔和有礼术。
若非是这少年太无礼,她才不管闲事呢!
那是鬼耶,她会怕的!
“你说什么?”仿佛受了雷霆之击,少年瞠目结舌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少年素来不甚喜欢妆容“奇特”的女子,可是妆容素气些的往往又很怯懦。
“是我先发问的。”小姑娘敛下水眸大有要午后小憩的意味,弦外之音就是你要是不想说,就请回吧!
“若我说了,你便把话也诉之清楚?”少年心下已升三分寒,家中催促他成亲的缘由他自是清楚,所以格外反感。
现下,这小姑娘竟一语定住了他的“魂”。
此话问出口,才转念,‘万一又是奶奶使出的新招数,岂不是又得不偿失?可是,要是他们知道我在这,也定知有南竹先生这号人物,讲一次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少年心意的转变只在一瞬。
小姑娘仍是不答,干脆闭上了眼睛。
少年默叹一口,心道,‘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除了奶奶以外的女人面前吃闭门羹呢!’
“我刚刚讲的是这幽篁居的主人南竹先生。”少年妥协地说。
“袭南竹么?”小姑娘睁开了水亮的眸子,去了方才的轻蔑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印象中,“梦里”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似乎从未讲过他的名字给自己听。
可她方醒来前,耳边却传来一个女子在不停地讲着两个名字。
那女人的声音非常“怪”,是听了以后感觉怪。
腔调中,既觉得陌生又感到十分亲近。
她问过那个女子为什么一直讲那两个名字,女子回答她说其中一个是她的名字。
小姑娘对自己的名字倒是没多大兴趣,如今明白为何自己单对“袭南竹”三字情有独钟了!
少年闻小姑娘讲出南竹先生的名讳,先是皱了皱眉,而后点了点头。
“生于同根,要么相伴终老,要么快传子嗣。”小姑娘“信守承诺”地告之少年解决问题之法。
其实,她是势单力薄,不想得罪鬼才谎称无法。
她终究是抵不过“恐惧”的,合上双眼,不理那魂魄无助的目光。
“南竹先生素来光明行事,姑娘这样诓骗我可真是不厚道。”少年终于选择不信少女的话。
在两仪国这国都之内,有谁不知那“诅咒”,又有几个不晓那已成定局的“办法”。
这个小姑娘虽然眼生了些,可是国都之大,也不见得人人他都见过。
“我又不是他,况且我不曾扯谎。”她的确知道那鬼没有恶意,可是没有恶意的鬼也是鬼。
忘了自己从何处听过,鬼若常与人相伴,即便他们无心害人,也会使人元气大伤。
只是,她真的不清楚用什么样的法术可以驱邪。
“不知者无罪”有云,所以,她没有说谎。
“你从何处来?”大约是从一开始便对“女子”有成见的缘故,他就没认真审视过任何一名有机会接近自己的女子。
这次,泷仙之(少年)的目光中“褪去”了几分伪装过的浓墨重彩。
“不知。”依旧如回应袭南竹一样的以两个字了结了对方继续发问的机会。
“芳名?”泷仙之脑海中忽然冒出个绝好的“计谋”,想要对付家中的长辈。
甚至因为自己的主意,真是忘却了自己身边还有……
“镇云魄。”似是对泷仙之的“有礼数”买了点儿小账。
小姑娘答过之后心下暗道,‘反正名字只不过是几个字罢了,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只是那个一直在告诉我名讳的女子到底是谁?’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早来的“归宿”
许是她的声音小了些?
在小姑娘讲出“镇云魄”这个名字后,才注意到对面那个“没礼数”的根本没有听她说话。
他东张西望了以后就,跑了???
‘娘说了,这种让人无法形容的怪人叫奇葩!’一时生气,也没再去理会。
反正鬼也跟着人一起走了,少年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她就没见过这么“没家教”、“没修养”的男子,顺便合上双眸腹诽一阵。
当小小的脑袋里划过那样一句话、这样一种感觉后,猛然睁开晶亮的眼睛。
‘我刚才想到了什么?娘?对,是娘!’
思绪到了这里,小姑娘心里多是窃喜。
能那么想起“娘”,就说明自己不是个没爹娘的孩子。
而且,这样想时,心里有种暖暖的感觉,爹娘都很疼她是她深信不疑的事。
“小姑娘!你有见过一个样貌俊秀、器宇不凡的少年来过么?”突然,一道“不速之音”打破了她“自我向往”的美好。
闻听对面那中年男子口中“样貌俊秀、器宇不凡”二词,小姑娘内心底有种嗤之以鼻的感觉。
讪讪地想,‘就那个没家教的,还配得起…咦?我怎么记不得他的模样了?’
小姑娘此刻的震撼远不是草草几句话可以形容的。
她犹记得自己方才还与那少年对视过,没理由记不住他的样子啊?
再不济,自己仍记得少年身边有只“阴魂”,那魂较之少年脾气温和得多。
这些事,她都记得,为何独独忘了那少年的相貌?
中年男子见小姑娘不理他的问话,只是自顾自地冥想。
以他的身份,从不会有平民敢这般待他。
“这是谁家的女孩,竟如此无礼?”中年男子身后的随从可没有他家主子的大度。
这人讲话已是三分客气,但那七分不待见,她看出来了。
小姑娘自不是“痴儿”,就算是痴儿也受不住那随从的盛气凌人。
‘怪不得小的如此,有这般下人耳濡目染,有礼教才是鬼上身呢!娘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不假。’
小姑娘脑袋里暗骂前一句时还对“外界”有些许的反应,可一想到“娘说”的话,便全身心投入那种“有娘的欢喜”了。
管你是谁,爱哪儿哪儿去!
“总管,咱们还是去找小主子吧。这丫头都不会应人,没准儿是个痴儿,没人要也未可知。”随从贴心地找“台阶”给中年男子下。
这样的年月,下人的身存之道无非是“察言观色”四字罢了。
“没人要?眼拙的东西。”被唤作总管的那名中年男子白了身边有眼无珠尽想着“拍马屁”的下人一眼。
转而负手而去,心道,‘独那流水玉佩,此女也绝非是无人问津的池中物。’
这男子眼下急于寻觅他家小主子无心他顾。
否则,仅看女娃身上将自己裹得严实的那件白色衣袍和缝隙中露出的那“流水玉佩”,也必将此女出身弄个明白。
中年男子一行十几人才走,又一批人由隐及现。
为首的是一名仙风道骨般的青年男子,他身着一袭深蓝立在竹林之上。
“告诉主子,咱们少主找到了。”那男子眸子紧盯住“幽篁居”内,沐浴在午后阳光里那熠熠生辉的小姑娘。
男子半回身,偏过脸向后面的一群下人道了一声。
“可是圣公子,此…是个女子呀?”身后的人迟疑一番还是把心中的担忧尽数讲出。
“主子不是女子么?”目光没有从那竹椅上的人移开半分,之前那波人是谁他了然于胸。
以对方的身份,换做他人如此无礼早就处罚了。
小姑娘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原处,足以断定她有过人之处。
“是。”属下不敢多言,他们圣公子今日的兴致不错,一切的回答都是淡淡不冷的。
趁他还未动怒,“明白人”就不能犯糊涂。
不然的话,准没有好下场,说不定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名男子,名曰圣潇湘。
立在圣潇湘身后的人,单手捏住脚下主子的一片竹叶。
并没有折、也不曾摘,仿佛只为了捏一下。
在这人松手之后,一股含竹叶之彩的墨色雾状物从那叶中抽离出来。
先是化成一缕,而后聚作一团在那人掌心。
圣潇湘又把左手负在身后动了一下,那人点头,表示已明白要主子快些回音的意思。
那人将手掌抬至腭边,对手中“墨气”轻吹了一口气。
那气团在眨眼之时,飘出数丈远看不清了。
就在“墨气”飞出的一瞬,被抽了“魂”的那片叶子由茎处“咔”的一声断离母体。
仿若一只在空中折了翅膀的蝴蝶,缓缓地打着旋儿飘落下去。
小姑娘缩在白色外袍里还是觉得阴风阵阵,尤其是两刻钟前,她竟见到有一团墨黑的小东西从院子外的竹林飞向另一头。
她在干什么?
她可不是在晒太阳,她正在用自己的“意念”等人,袭南竹!
‘咦?那个东西,怎么又飞回来了?不…太一样?’正怨愤地念着袭南竹为何不回来,为何把自己扔在此处?
天上,一小团东西从别处飞向竹林。
睫若羽扇忽闪了几下,表现出对这“怪事”的好奇。
那团墨色浮在圣潇湘面前,渐渐地展开变淡,空中显现出几个字:
“好生带回,免生事端。”
一阵微风,几乎在八个字方成形之后便随之吹来。
刹那间,呈现出的几个字又消失不见。
“这次没你们的事,我亲自出马。”浅浅数字后,原本站着圣潇湘的那根竹子已经空无一人了。
后面的一群人闻言皆压低了身子,统一的玄色衣服在阳光之下无声地消去踪迹。
镇氏一族的家仆,唯有圣家是历经千年而不被主家所弃的。
所以,圣家人经手办的事,无一例外的是只有成功一种可能而已。
‘镇云魄?为何是这样的名字?好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名字可以叫,就是它吧。’似是因为全身都在放松,小姑娘也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再想的了,只得这样呆着。
圣潇湘立在幽篁居外,凝视着那白色外袍在阳光下的耀眼。
‘镇云魄么?主子说少主到了,难不成这女娃真是…不!事有蹊跷。’淡漠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兴致。
圣潇湘,只要他想知道,凭谁的心事都会被“挖”出来,包括他的主子。
因为小姑娘一直把自己包在衣袍里,圣潇湘终是未睹其真颜。
可是从中溢出“冥息”让他不禁微微蹙眉,他讨厌镇氏、讨厌死亡的气息,从小就讨厌。
“云魄小姐。”然而,不喜欢和可以不去做永远是两回事。
眉目之间去了三分寒气,换上自认已经不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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