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一脚绊在陷阱里,才惊觉自己这一次的判断实在是太武断了。
“卦象”不完全是她卜算出来的,有一半儿是她自己的意志掺杂在里面的。
在镇云魄闻听泷仙之说那阴魂不见时,心中的想法就是此事与卦象正好是“对上了”。
‘怎么办?原来此次是蓝忧姐姐和潇湘哥哥的诱捕之术。’心下思忖是镇蓝忧对自己的脾气太了解了,所以才有十足把握她会上当。
脚下愈是挣扎就捆的愈紧,晓得自己这次是被“家中”二位长者下了决心要逮回去的。
正在她焦急万分之际,一道白光闪过,身后就多了一个人。
脚踝上一松,后挣的惯性使她恰好倚在身后之人的身上。
“南竹?”转盼观之,是那张镇云魄朝思暮想的脸,镇云魄的声音惊讶中带有几分雀跃。
“星霓在等你,走吧!”身后的人表情依旧不显温和,倒是冷寒多一些。
听到“星霓”两个字,镇云魄顿感失望。
因为这两个字就代表着身后的人,不是她的南竹。
“你们为何要躲起来?那追着你们来的东西还在?”边拉了一下这个南竹远离镇氏的院子,边用手卜算着。
只是不论卜算还是感知,都未从中天城中察觉出有任何诡异的气氛来呀!
转回身,这个南竹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镇蓝忧和圣潇湘立在身后。
“丫头,方才那人是谁?”圣潇湘没有开口责备,担忧之音不需言表。
‘才两天的功夫,丫头就结识了如此了得的人物。镇氏的前辈们,蓝忧该如何是好?’
出于私心的保护,镇蓝忧真的不愿意镇云魄如此不凡于众。
可是。若为镇氏一族着想,镇云魄的境遇这般了得,简直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契机。
在最后,镇蓝忧选择了前者。
她知道,想逮住镇云魄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再想诱她上钩就没有可能了。
所以,镇蓝忧特地演卦推算,和圣潇湘核对了以后,才设下了这天衣无缝的“诱饵”。
“身为一国之母,皇后深夜与人私会不伤国之颜面么?”泷仙之好不容易寻得镇云魄的踪迹。
父亲没见到。追到巷口先见到了“袭南竹”一闪不见。走近以后竟听见年轻男子的声音。
从问话中。泷仙之可以明白地知道,镇云魄与“袭南竹见过面”,方才那闪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镇云魄因为被“绊住”、“被救”和“被发现”这些事一搅合,一时忘了泷仙之他们还跟在后面。
有蓝忧姐姐和潇湘哥哥在身畔。镇云魄第一次语塞了。
“镇氏家主,见过皇上。”镇蓝忧只想着卦象之中镇云魄周身不祥恐其遇难,却未料到卦象中显现镇云魄在帝星之畔真成现实。
见到镇云魄身后走来的泷仙之,夜色的漆黑中有一团紫气萦绕在他的周身,镇蓝忧就知道此人是何等身份了。
此时已见到镇云魄,心觉结界可收。
所以镇蓝忧合了合眼睛,乌黑的眸子淡了许多,渐渐变成了棕色。
圣潇湘闻蓝忧之言为之一怔,昨日他与蓝忧说起遇见此人。蓝忧并未言明他是当今之主。
圣潇湘只道泷仙之是哪家外戚贵胄,全没想到泷仙之竟是中天和两仪现今的主人。
毕竟浮生一口一声“小主子”,哪里有官员敢这般对皇帝不敬的?
“今日朕大婚,却不料娶得不是云心师妹,而是镇氏一族赫赫有名的云魄小姐。”
泷仙之没有见到镇云魄口中的“父亲”自是气愤不已。以为镇云魄本事不行,借此托词来掩过不能让自己见到母亲的事儿。
“妹妹要嫁人?”镇蓝忧的老成持重因这一句话而打破,她不可思议地望向镇云魄。
“不是要嫁,是已然嫁了。”泷仙之可不买别人的账,他不喜欢镇云魄出现以后,太多人都不懂得以他为尊的感觉。
伸手抓住了镇云魄的手臂,拉向自己。
他们都着了大红的喜服,嫁与没嫁还用得着问吗?
“妹妹嫁不得,会招致杀身之祸的。”蓝忧不理泷仙之的“小孩子脾气”,把心一横讲出这话时丝毫不避讳。
“镇氏家主,未免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家主如此言辞,就不怕自己先招来杀身之祸么?”
冠九天与月光炒饭也追了上来,正观见镇蓝忧对泷仙之“大不敬”。
月光炒饭没有出言,因为他不明镇云魄自己找回镇氏所为何事?
冠九天当然不能看着他的主子被人这般不放在眼中,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求签问卜”的下等人。
“我只愿妹妹安好,管不着别人的死活,哪怕是自己!”镇蓝忧对泷仙之礼让,敬的是泷仙之的“帝位”。
至于冠九天的责问,依着镇蓝忧惯有的脾性,断然不会入心的。
泷仙之意欲动怒,镇云魄却在此时回身抓住他的衣袖。
“蓝忧姐姐的心意云魄明了于心,只是姐姐。有些事是天定的,有些路是不得不走的。你守了镇氏这么久,不会不明白‘运势不可争’的。”
其实,听到镇蓝忧的话后,镇云魄的鼻子就酸了,她睁大眼睛望着镇蓝忧。
蓝忧的话,让她想起了最后那日母亲苍白的脸色,母亲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自己连命也不顾?
镇蓝忧的眼睛异于常人,她看得见自己十步之外镇云魄的倔强目光。
“只要妹妹无忧,姐姐无所畏惧。”镇蓝忧不晓得镇云魄时思乡了,只道镇云魄这两天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此话言出。分毫不见后悔之意。
“姐姐说什么丧气话,妹妹是来讨嫁妆的。姐姐给是不给?”镇云魄与哥哥们相处近二十载,男子的脾性大抵都了解遍了。
泷仙之什么时候会发火,镇云魄也或多或少地有些规律可循。
要“嫁妆”一事也纯属无奈之举,蓝忧姐姐不要镇云魄委屈自己的心意太执着了。
‘这个女人在谋划什么?’泷仙之眯了一下星眸,想发火的意念一下应了镇云魄的话沉下心来。
泷仙之性情骄纵虽是实情,但他也不是有勇无谋,只会发脾气的那种无脑帝王。
“云魄。”镇蓝忧不甘心小丫头再次一脚踏进自己保护不了她的地方,低唤一句希望小丫头可以回心转意。
衣袖中的手渐渐握紧,毕竟镇蓝忧从来没见过这么复杂的卦象。而卦象中又是大凶在即。
“姐姐~~云魄的‘嫁妆’不多。不是早已备下了吗?有它们傍身。姐姐不必担忧。娘说过,该来的总会来,一味去回避是没有用的!”
镇云魄的问卜之术青出于蓝,她当然晓得镇蓝忧在担心什么。
诚然。这些事正如她自己现在所讲,不是有人担心就可以改变事实的。
镇云魄话中有弦外之音,镇蓝忧回望身畔的圣潇湘一眼,圣潇湘嘴角轻扬,浅浅颔首。
“我镇氏一族,嫁女可没有这么便宜,彩礼呢?”见镇蓝忧和圣潇湘皆对自己妥协,镇云魄灵眸一转,向泷仙之。
‘姐姐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谁来保证她和潇湘哥哥的一世无忧?’
镇云魄的大而化之纯粹是受了母亲的熏陶,仿佛可能会死的不是自己。
“皇后想要什么?”泷仙之闻言一愣,不知镇云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而后,泷仙之也模棱两可地回应了一句。现在的镇云魄不是他的云心师妹,无须客气。
“我镇氏今后,若是不做有违天理之事,任谁也不得定其莫须有的罪名。”镇云魄对泷仙之另眼相看,她还以为泷仙之的专长只有幼稚发脾气呢!
泷仙之没有想到镇云魄的要求如此简单,不索金银、不求仗势。
“不做有违天理之事”八字,自是包括不以巫蛊邪术害人性命,他何必杞人忧天?
“朕应下了,回宫便下这道懿旨。除非两仪国之不国,此懿旨世代有效。”
泷仙之回头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月光炒饭,炒饭只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镇云魄的背影。
泷仙之许诺结束,圣潇湘身后的黑暗中走出一个魂卫,那人手中捧着一个两尺见方厚不足一尺的小箱子。
圣潇湘将小箱子转手递给了镇蓝忧,镇蓝忧望着那箱子上的封印,无力生叹。
“姐姐莫忧,妹妹房中床下,还有这两年来为你和潇湘哥哥留下的家用。从今以后,除了潇湘哥哥别再相信他人。往事浮云过,假的真不了!要是云魄得以如愿,定送个如意郎君给姐姐。”
镇云魄把小箱子接在手里,心里满满的幸福夹杂着隐忧。
镇云魄劝慰蓝忧莫要再为已故的大长老伤怀,也嬉闹的不管蓝忧情愿不,先定下了个如亲人一般待她好的姐姐做嫂子。
“这个给你。”镇蓝忧觉得很窝心。
都这种时候了,这个傻妹妹还在操心她的终身大事,忽然想起还有一物未交于小丫头的手上。
镇蓝忧本已退开的步子暂顿了一下,从披风下取出一物放在镇云魄捧着的小箱子上。
‘沙漏?盛的却是珍珠?’这个东西镇云魄只在儿时见过图样,所以现下见之一惊。
母亲说此物在母亲的家乡是有的,而在他们渊国乃至周边列国都不会有。
母亲之所以与她提及此物,也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哭闹,才画下来给她看的。
“这……”镇云魄见此物只有自己的巴掌那么大,形状与母亲形容的一般无二。
只不同的是,母亲说这东西是用来盛沙计时之用,眼前这只内里却只有两颗不足豆大、质地上乘的莹白珍珠。
“那人说,此物名曰‘流年’,将它给你,是怕你破戒。”镇蓝忧盯着那置于小箱子上的“流年”,不知将此物给了镇云魄到底对与不对。
“似水流年?此名甚佳。”镇云魄没有细品蓝忧姐姐的“弦外之音”,只是望着那“流年”出神。
那对珍珠还在其中打转,观之,分外眼熟。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谜未解,祸先来(求订阅)
中天城皇帝寝殿外,一个小宦官第三次来催促泷仙之上朝。
“那只乌鸦又来了,你到底起不起,去不去!”龙榻外,镇云魄双手叉腰站在圆凳之上,一脚脚地隔着帘幕和被子踢着帐中的泷仙之。
“要你管?”泷仙之昨夜带人回来时候已经不早了,而后又听镇云魄絮絮叨叨地念了半个时辰他听不懂的东西,哪有精神可言。
他还没睡醒,大度不与之计较“欺君”之罪已经算是开恩了。
‘这个丫头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是不是?不用假装云心师妹以后愈发的胆大了!’泷仙之心里暗暗讪讪着。
“我也不想管你,只要你让他闭嘴。”镇云魄睡在泷仙之床另一侧不远处的“小榻上”,关于“被吵醒”这件事,现下不是她的“地盘”,所以没办法处理掉我们那只扰人的“乌鸦”。
“你不是有的是手段,使去……”泷仙之厌烦地说着,翻了个身,话没说完就又睡过去了。
泷仙之不是不与镇云魄计较,实在是没有精神去计较。
有些事,睡醒以后,他得解决一下。
“手段?这是你说的。”镇云魄眯缝起那双狡黠带有狐狸神气的眼眸。
‘既然主人应允了,本姑娘还客气什么?’镇云魄左臂半抬,唇成一线不带丝毫弧度。
一枚“云魄”感召到镇云魄的召唤,飞而入其左手食指和中指指缝内。
立在凳子上的人,左臂上扬至身侧与头并齐,指尖轻弹,大殿之内便恢复了静谧。
初冬未央,没有吵人的声音。
烤着炉火,沐浴着从窗外过窗纸洒进大殿的阳光,正适合,冬眠。
不知多久以后,泷仙之又翻了个身。忽感自己怀中多了什么。
手碰上去软软的,还会攻击人?
之后他的手就疼了,是被人掐的。
“谁让你进来的?”泷仙之睁开眼睛惊见镇云魄正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自己的被子里。
断喝之声使床帐之外“噗通”一声,镇云魄拉了拉泷仙之的衣襟,指了指外面。
“皇…皇上,您没上早朝的事儿,太皇太后知道了。”镇云魄的手指放下不足一瞬,内殿门口那倒霉的小宦官又被浮生总管送来当“挡箭牌”了。
“什么时辰了?”一提到奶奶,泷仙之就抽回手臂豁然坐起身。
一连串的行为眨眼间完成,问话时还想下床。里衣后襟却给床里侧的人拽住了。
“快…快午时了。”小宦官提心吊胆地应着。
心中小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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