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颔首,“有这个打算。”
英亲王道,“何时做准备?李小姐的伤势还需要仔细照看,切不可急。”
右相道,“待碧儿伤好,再做打算。”顿了顿,又道,“府中这一堆家事儿,也够我忙些日子。”话落,又道,“改日,闲了,请王爷、左相、侯爷喝酒。”
英亲王、左相、永康侯齐齐点了点头。
几人同朝为官二三十年,此时右相突然告老,对他们冲击甚大,一时间感慨万千。
早朝后,右相告老,荥阳郑氏二公子被封为史官的消息便在南秦京城炸开了锅。
市井街道,茶楼酒肆,沸沸扬扬。
右相突然告老,便是一大惊浪。
铮二公子进京,冲撞了右相府的马车,将李小姐打得毁了容,由大公子护弟代罪后,与金燕郡主圣旨赐婚,转眼,他便由皇上亲封为史官了。
史官虽然是小官,但是南秦建朝来,史官的位置却是极高,一般都是当时大儒门下德才兼备之人担当史实传记编修记录,还从来没有出现如郑二公子这样的纨绔不通不学无术的人。
这样的他,第一日进京便闯了大祸,第二日竟然就被封官。
实在是罕见新鲜的事儿。
这两件大事儿,还是一同发生的,不免让人人对之揣测起来,各种猜测,一时众说纷坛。
右相夫人也不知道右相竟然辞官了,听到贴身侍候的人禀告,她惊得从床上跳下了地,抓住近身婢女,急问,“这事情当真?相爷他真的辞官了?”
近身婢女连忙点头,“奴婢打听了,确实属实,早朝已经下了,相爷请辞,皇上准了。如今外面都传开了。是真的。”
右相夫人不敢置信,“相爷他怎么会……他明明还可以在朝中再待几年的,难道是因为昨日我……皇上怪罪了他……”
贴身婢女不答话,她也不明白为何。
“快,帮我穿衣服。”右相夫人脸色发白地道。
贴身婢女立即帮她穿衣。
穿戴妥当后,右相夫人匆匆出了正院,来到门口,正好看到右相下了马车,她立即上前,“相爷,您……”
“我已经辞官了,以后不再是相爷了。”右相看了她一眼,“你身子不适,该在床上多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声音还算温和,似乎昨日的怒气早已经消了。
右相夫人立即红了眼圈,“您怎么突然去辞官了?是不是因为妾身……”
右相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不是因为你,从先皇驾崩后,我觉得日渐力不从心,不能再为朝事分忧解难,不如辞官。”
右相夫人白着脸看着他,听到他亲口承认已经辞官,似乎一时间颇受打击。
右相看着她,不忍地低声道,“我把着位置,若是不退的话,清儿怎么接替我的职位?”
右相夫人眼睛一亮,“您是说……”
右相对她点点头,“皇上已经将清儿重新调派,不再管军事粮草筹备之事,封为丞相司直,将他手中职务全权交由燕亭处理,他调用协助左相参政理事。”
右相夫人也不是真正的糊涂人,闻言大喜,“这么说,皇上真是言而有信,让清儿……我们右相府,几代相门。”
右相颔首,“这也是清儿的本事,纵观京城,南秦上下,还真挑不出一个人比他更合适的。”
右相夫人脸上的惨色一扫而空,改口道,“老爷,那以后我们……”
右相道,“待碧儿的事情处理妥当,我们也学学忠勇侯府的老侯爷,出去走走,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困在京城这高门府邸里,也受苦了。出去见识见识世面。”
提起李如碧,右相夫人脸上的喜色又退了几分,“碧儿可怎么办才是好啊……”
“交给清儿处置吧。”右相揉揉眉心,“你我都老了,以后她能依靠的只能是她的兄长,你就别再多操心了。”
右相夫人想起昨日儿子的宽慰,还是儿子让她省心,曾经他喜欢谢芳华,也没说让他操碎了心,自己就处理了。她点点头,“妾身昨日情绪是太过暴躁激动了,让您操神了,实在对不住老爷。以后,我听您和清儿的。”
“嗯,这就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福,也是命,怨不得谁。”右相欣慰夫人今日想通了,不再闹腾了,示意他回府内说话。
右相夫人点点头,与右相一同回了府内。
身居右相府内的荥阳郑氏郑轶和郑诚也听到了关于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一时间,二人面面相耽。谁也没想到,右相竟然突然告老了,而新皇竟然准了。
右相府从今以后,李沐清当家了。
而这位右相府的李公子,对荥阳郑氏,对他们,对郑孝纯求娶李如碧,并没有好感,并不满意,并不买账。
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
尤其是,新皇封了郑孝扬,一个刚进京便闯了祸端,由长兄背负祸端,他则和大长公主府的金燕由圣旨赐婚许了终身,从右相府全身而退不说,皇上还封他做了史官。
皇上是什么打算?
郑孝扬是什么打算?
这二人不能此时扔下依旧守在李如碧门外的郑孝纯,反而去抓郑孝扬私下里对他质问,一时间,猜测不出所以然,愁眉不展。
他们进京,是依旧做好的万全的筹备打算的,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在昨日来说,即便郑孝扬闯了祸,事情也没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可是今天,右相辞官,郑孝扬被封史官,才让他们感觉到了事情起了大变化。
与原来的筹备出现了很大的出入。
因为这两件大事儿的出现变化,有些事情,都需要再重新部署了。
郑轶有些恼地看着郑诚,“你生的好儿子,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荥阳四下闹腾也就罢了,从没想过来京城,如今怎么想着来京城闹腾了?”
郑诚摇摇头,“叔公,您知道孝扬的性子,自小被惯坏了,后来放任了他,如今我也管不住他啊。也不明白他怎么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郑轶哼了一声。
郑诚看着他问,“如今可怎么办是好?”
郑轶道,“还能怎么办?就看孝纯这边了,还有两日,若他娶不到李小姐,我们只能灰头土脸回荥阳了。”
“可是我们的事儿……”郑诚看着他,“如今右相退朝了,李小姐的身份……”
郑轶瞪了他一眼,“你没听到早朝皇上的旨意吗?右相退朝,李公子还是他的接班人,李小姐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如何会真不管。”
郑轶道,“这么说,就看孝纯的了。”
“你再去告诉他,别一味地跪着,不管用,用些别的办法。”郑轶说,“一个毁了容的女人而已,让她答应婚事儿,有什么难办的。”
郑诚点了点头。
☆、第三十七章温香软玉
从荥阳郑氏的人进京,大长公主府的金燕郡主和荥阳郑氏的大公子圣旨赐婚,荥阳郑氏的二公子入京,冲撞了右相府的马上,毁了右相府小姐李如碧的容貌,大公子悔婚代弟请罪,求娶李小姐,金燕郡主和大公子婚约解除,和二公子圣旨赐婚,到右相告老辞官,二公子被封史官……
不过两日时间,整个京城如煮开了的沸水,炸开了的锅。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应接不暇,让南秦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说足了谈资,聊不完的闲话。
郑孝扬从英亲王府出来时,天色微亮,东方刚露鱼肚白,他沿着南秦京城的街道,一条一条地转悠起来,街上店铺家家关着门,户户闭着锁,没什么可看的,可是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街上已经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太阳升起老高,人们都三五成群,三俩一伙地谈论着右相告老、他被封史官的事儿,他依旧闲闲地逛着。
逛完了南秦京城各大主街,开始逛小街小巷。
英亲王妃安排给他的小厮累得腿都酸木了,可是看这位二公子依旧兴致浓浓,他只能苦下脸,继续跟着,他不明白,同样是人,这位二公子的腿难道是铁做的不成?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他累来?反而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大有把南秦京城每一寸的土地都走遍了架势。
将近中午,小厮实在受不住了,哭着脸,精疲力尽地求道,“二公子,快中午了,咱们回府吧。奴才真是走不动了。”
郑孝扬似乎这时候才想起他身后还跟了个人,歉然地转身,看着他说,“你累坏了吧?”
小厮惨白着脸点头,“奴才的脚都木了。”
“你怎么不早说?”郑孝扬责怪地看着他。
小厮哭着脸,“怕打扰您的兴致。”
郑孝扬感慨,“英亲王府果然是英亲王府。”
小厮不解这句话的意思,看着他,只求这位爷能回府,她得去王妃跟前求一求,他的腿废了,换个人接班来伺候这位爷。
郑孝扬感慨完,对他拍拍后背,“你上来,我背着你。”
小厮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地说,“二公子,您若是还想逛,奴才就算脚走废了,也依着您就是。您可别折了奴才的寿。”
郑孝扬翻了个白眼,“折什么寿?说的怪难听的,你走不动了,我还能走得动,我背着你就行。”
小厮慌忙摇头,“不行,奴才可不敢让您背。”
郑孝扬看着他,“你放心,我不告诉王妃,是我自愿背你的,王妃就算知道了,由我说清,他也不会怪罪你。”
小厮坚决地摇头,苦着脸,吓得语不成调,“二公子,您还是饶了奴才吧,奴才命薄,哪儿能让您背?您可是英亲王府的客人。”
“废话真多!”郑孝扬上前,如拎小鸡一般,将小厮拎到他背上,他稳稳当当地背上他,向前走去。
小厮吓得连忙大叫,“二公子,快放我下来。”
“闭嘴,再多说一句话,摔死你算了。”郑孝扬向前走去。
小厮吓得一噎,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闭上了嘴,但恨不得晕死过去,可是偏偏他昏不过去。
郑孝扬背着小厮走出了小巷,偏头一扫,不远处由一间十分华丽气派的楼阁,上面一排女子身穿薄纱,轻轻挥袖,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美不胜收。他立即抬步向那处走去。
来到近前,迈进门槛,立即有人迎出来,“哎呦,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里面请。”
在郑孝扬身上撞死的小厮吓得激灵一下子,立即抬起头,当看到是什么地方,立即吓白了脸,连忙喊,“二公子,这……这进不得啊。”
郑孝扬停住脚步,回头瞅他,“为什么进不得?”
“这里……这里是……”小厮有点儿黑的脸泛起红色,“这里是红袖楼。”
郑孝扬仰头看了一下上面挂着的牌匾,“我有眼睛,看到了啊,是红袖楼,没错,我要来的就是这里。”
“您……您来这里干什么啊?咱们不是要回府吗?”小厮闻着一阵阵脂粉飘香,几乎快要晕过去,小声说,“这里是青楼。”
“小爷知道,否则还不来呢。来这里歇歇脚,找几个美人伺候,走了一上午,怪累的。”郑孝扬说着,走了进去。
小厮都快要哭了,“您要进去,那……先把奴才放下啊。”
“你都不能走路了,好生待着。”郑孝扬进了红袖楼。
老鸨十分精明,看着小厮身上的衣服,穿着是英亲王府下人的服侍,这位公子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可是偏偏这位公子背着小厮,她立即笑着问,“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以前未曾见过。”
郑孝扬“嗯”了一声,对她说,“我是郑孝扬。一间上好的房间,美酒好菜,再找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来,以后我就落在这京城了,记住小爷的名字,若是侍候好了小爷,重重有赏,以后常来你家。”
老鸨一惊,脱口说,“您是荥阳郑氏的二公子?”
“难道还有人冒名顶替我?”郑孝扬挑眉。
老鸨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位是这两日将京城闹得腥风血雨的小爷,关于他的事儿,这两日连青楼内的人都在谈论,没想到,这尊佛来了这里。她连忙收了惊色,陪着笑说,“原来是二公子,您大名鼎鼎,谁敢冒名顶替您?是奴家眼拙。”
话落,她连忙高喊,“楼上风月阁,请二公子上楼!春花、秋月、夏青、冬梅,出来接客啦!”
她这一声高喊,楼上齐齐响起回应,美人声音娇婉,听着就惹人怜。
郑孝扬满意地上了楼。
老鸨陪着笑跟着上了楼。
小厮吓得六魂无主,从来没来过这地方,连连哀求,“二公子,您快放奴才下来吧!奴才的脚不疼了,能走了。”
“这就到了。”郑孝扬依旧背着他。
小厮都快哭了。
不多时,上了楼,风月阁果然不愧它的名字,里面香烟袅袅,幽香处处,琴棋桌案,器具摆设,无不处处透着欢情。
郑孝扬满意地将小厮放在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