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翻了一页,勾唇一笑,“这种东西我的确以前最不屑,可是如今发现,里面有许多有用的东西。”顿了顿,他扬眉,“尤其是讨好心爱的女子。”
秦钰了然,眸光涌了涌,忽然离开床前,走到桌前坐下,对他慢吞吞地道,“你要讨好的女子,今夜住在了谢云澜的府邸,此时夜已经深了,正与他同床共枕。”
秦铮面色攸地一寒,眸光射出利剑,“秦钰!”
秦钰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面色神情有些难言的深暗意味,“她和谢云澜的牵扯,你知道多少?若是你知道的多的话,就该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了!”话落,他笑了一声,看着秦铮,“我也没必要拿这件事儿对你说假话,你知道,我也喜欢她。”
秦铮眉心跳了跳,一张脸发青地看着秦钰。
秦钰目光坦然以对。
秦铮心口犹如被刺猬滚了一圈,撕扯得他生疼,用极大的力气才抑制住不对秦钰动手,他刚养了几日的伤,不能因此毁于一旦,否则,他忍不住动手的话,又会不知道多躺上多少日子。他寒着脸冷笑,“你三更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儿?”
“嗯,有这样的事情,不能我一个人知道,自然要告诉你。”秦钰道。
秦铮死死地盯着他,过了片刻,忽然嗤了一声,“就算这样又如何?只要不是和你躺在一起,爷都能接受!”
秦钰端着茶盏的手一僵,须臾,慢慢地放下,嘲笑道,“她是你的未婚妻,又不是我的。堂兄好宽大的胸怀!”
“你也知道她不是你的,又跑来操哪门子的心!”秦铮嘲笑回去。
秦钰沉默了一下,笑意收回,“我今天做了一件事情,本来觉得,这件事情以我的立场做出来,是没错的。可是做完了,我发现,并不开心。”
秦铮看着他,忽然问,“谢云澜焚心发作,是因为你?”
秦钰点头。
“你做了什么?”秦铮凌厉地瞅着他。
秦钰摇摇头,答非所问,“我本来觉得,你我从小斗到大,喜欢她,是因为你。”话落,他叹了口气,有些难受,“如今我发觉,似乎不是。”说着,他放下茶盏,站起身,向外走去。
虽然短短几句话,秦铮却是明白了秦钰的意思,脸色一时间阴沉如雨,见他离开,他也没拦着,更没逼着他询问。
珠帘响动,秦钰出了东暖阁,不多时,离开了德安宫。
秦铮扔了手中的书卷,同时挥手把一旁矮榻上玉灼为了方便他喝而摆放的茶盏拂到了地上。
杯盏“啪”地一声破碎,响声极大。
这一声,惊醒了西暖阁已经休息的英亲王妃,她披衣起身,匆匆地向东暖阁走来。
来到东暖阁,见门口立着玉灼,探头探脑,却不敢进去的样子,她低声问,“怎么了?这么大的动静,出了什么事儿?”
玉灼唏嘘一声,悄声道,“四皇子来了,刚走!”
“这个秦钰,一时也不让人省心!”英亲王妃骂了一句,挑开帘幕,进了房间。
秦铮脸色青紫地坐在床上,地上破碎着杯盏,可见是他刚刚发怒摔碎的,她看了一眼,走过去,“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秦钰的性子,自小到大,你们斗过多少次,还能让他把你气着?”
秦铮一言不发。
英亲王妃纳闷,她的儿子她清楚,秦钰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清楚,这两个孩子虽然从小就不和,互相看不顺眼,斗着长大,可是谁也占不着谁的便宜。秦铮发这么大的怒火,因为秦钰,还是第一次。这样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她蹙眉,“华丫头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秦铮忽然闭上眼睛,烦闷地道,“她没事儿,娘,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她真的没事儿?”英亲王妃不太信,能让他儿子怒成这样,定然是有关谢芳华。
秦铮面色的怒气渐渐退去,有些疲惫地道,“她真的没事儿。”话落,见英亲王妃不信,他又道,“谢云澜发病了,起因是秦钰做了手脚,才将她引出宫去。”
这也算是解释了他恼怒的原因。
英亲王妃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因为谢芳华,她瞪了秦铮一眼,“只要有关华丫头,屁大点儿事儿,到你这里,也是大事儿了。幸好钰小子也喜欢华丫头,否则,若是他不喜欢她的话,华丫头就是他对付你的弱点,你以后啊,这一辈就等着被他欺负吧!”
秦铮眸光动了动。
“都深夜了,快睡吧!华丫头出宫后,能让她的两个婢女去英亲王府给我送信,让我立即进宫陪你,心里是在意你的。你们若是在一起,大婚后,来日方长。”英亲王妃拍拍秦铮的脑袋。
秦铮轻吐了一口气,点点头。
英亲王妃喊玉灼吩咐人打扫,又将秦铮按着躺下,见他闭上了眼睛,她才又回了西暖阁。
东暖阁的灯虽然熄了,秦铮虽然闭着眼睛,却是没有困意,脑中反复地想着秦钰的话。
天明十分,谢芳华在一双眼睛的凝视下醒来,她缓缓睁开眼睛,便对上了谢云澜看着她的眸光,她微微一愣。
这样的目光,里面蕴含的东西太多,一时让她看不透。
见她醒来,谢云澜垂下眼睫,慢慢地收回视线,轻声问,“醒了?”
谢芳华回过神,见自己身上盖着被子,正是昨晚她给谢云澜盖的那床被子,记得昨夜,她是合衣睡的,并没有盖被子,如今,与他盖一床被子,显然在她睡熟的时候,他醒来过,借了一半的被子给她,她向外看了一眼,天刚微微亮,点头,“云澜哥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醒一会儿。”谢云澜道。
谢芳华见他面上不见了昨日脆弱的状态,但仿佛又增添了一层别的什么,总之和以往不太一样。她坐起身,“你感觉身体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谢云澜摇摇头,“不难受了。”
谢芳华松了一口气,“不难受就好!”话落,她下了床,问他,“天色还早,你是再睡一会儿,还是随我起来?”
谢云澜似乎想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刚刚睡的地方,那里已经空了,他坐起身,“起来吧!”
谢芳华点头,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清晨微凉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夜里没散去的凉意。
窗子刚打开,两个人影忽然从墙外跃进来,他们刚一出现,四周的护卫齐齐现身,挥剑围住了那两个人影。
谢芳华看清楚那两个人影一怔,“秦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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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快就放人出来了,有没有表扬==
☆、第七十六章恼怒放手
本来该在德安宫养伤的秦铮,却由青岩背着,来到了谢云澜的府邸。
谢芳华看到秦铮,一怔过后,蹙眉询问,“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儿?”
秦铮伏在青岩背上,顺着声音,向屋前看来,见谢芳华站在窗前,他不答话,抿了抿唇,对青岩道,“进屋去!”
青岩点头,看了一眼围着他们的府中护卫。
谢芳华摆手,“都撤了!”
那些护卫都看向她,见她身后谢云澜颔首,刷地撤退。
没人阻拦,青岩背着秦铮来到屋前,风梨连忙推开门,挑开帘幕,请二人入内。
须臾,青岩背着秦铮进了屋。
秦铮目光先是看了谢云澜和谢芳华一眼,又看向还未曾收拾的床铺。
帷幔垂落,未曾挂起,床上只一床被子,却有两个凹凸的睡痕。
秦铮脸色一瞬间极差,盯着那张床,恨不得盯出来一个窟窿。
谢芳华一直注意着秦铮的表情,见他眼圈发黑,面色颓靡,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她本就聪透,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开口,“昨晚云澜哥哥焚心发作,极其厉害,我不敢离开,陪他……”
“你住口!”秦铮忽然喝了一声。
这一声极大,带着压制的怒气。
谢芳华未说完的话顿时卡主。
“陪他陪到他床上去了!谢芳华,你当我是死人吗?”秦铮狠狠地瞪着谢芳华,眼睛发红,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
谢芳华张口想解释,对上他的眼睛,却忽然觉得,这时候,可能是说什么都是徒劳。
秦铮根本就不会听!
谢云澜看着秦铮,他这样对谢芳华,让他皱眉,“不是你想的这样,昨日……”
“你也闭嘴!”秦铮忽然冷厉的眸光定在谢云澜的脸上,冷笑,“谢云澜,你一直以来,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谢云澜刚想反驳,忽然想起什么,闭了口。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还算是谢氏的人,你们都姓谢,可真是好,竟然就这般同床共枕。”秦铮声音发寒,见谢云澜不再说话,她转向谢芳华,面色沉痛,“昨日,你说要出宫救她,我二话没说,就放了你出来,可是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谢芳华,同床共枕是谁都能的吗?你到底对我有没有心?”
谢芳华上前一步,觉得秦铮这样子,让她不忍见,他似乎十分痛苦,她的心也跟着揪疼,哪怕解释没用,她此时也想解释,“不是我对你没有心,是……”
“你住口!我让你说话了吗?我的眼睛没瞎,会自己看!”秦铮又喝断她,“事实就摆在眼前,你敢对我我说昨夜你们并没有同床共枕?”
谢芳华手指攥住袖口,须臾,慢慢地低下头。事实的确是事实,她敢说谎吗?
“好得狠,我等了你多年,费尽心思想要娶你,可是你呢,将我的心踩得稀巴烂。”秦铮忽然笑了,“我的心你不稀罕是不是?既然你不稀罕,那就算了!”
谢芳华猛地抬头,他什么意思?
“走,回府!”秦铮对青岩道。
青岩站着不动,低声道,“公子,您听芳华小姐解释!”
“听她解释?”秦铮冷笑,“她能解释出什么来?无非是她喜欢的人焚心发作了,折磨得死去活来,她心疼了,然后就陪着同榻而眠了。我还需要什么解释?”
谢芳华面色一白。
“走!”秦铮厉喝一声。
青岩闻言不再停留,看了谢芳华一眼,背着秦铮,往外走去。
谢芳华手指微颤,见青岩背着秦铮迈出门槛,她立即疾步追了出去,在门外,快速地拦在了青岩面前,看着秦铮,“我曾经与你坦白过,云澜哥哥不一样,我对他……”
秦铮冷冷地瞅着她,打断她的话,“谢芳华,等了你多年的是我,缠着你不放的是我,逼婚求娶的是我,你一直都是被我所迫,很多时候,在你心里,我成了你的负担。”
谢芳华只能又闭上嘴。
“如今爷放手,行不行?爷不强求了,行不行?你的心爷也不要了,行不行?”秦铮冷嗤一声,凉寒地道,“别以为这天下间,除了你,爷就不能喜欢上别人了!”
谢芳华面色一变,“秦铮!”
“怎么?你一直不是觉得是我迫了你吗?我这般放手,你又不高兴了?不想我放手了?还想我屡次拿热脸不停地贴你的冷屁股?就喜欢这样折磨着我玩?”秦铮面色恼怒,冷嘲,“谢芳华!你够了!”
谢芳华后退了一步,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困难,“秦铮,你冷静冷静!”
“又让我冷静?”秦铮冷笑,“为了谢云澜的时候,你凭什么不冷静?”
谢芳华身子一僵。
“看,谢云澜在你心里的地位,高我多少?”秦铮嘲讽地翘了翘嘴角,声音冷寒如冰,“若是有朝一日,在他和我之间做选择,无论我对你多好,你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这样的你,我还如何要?”
谢芳华心下一凉。
“天下女人多的是,又不是只你谢芳华!”秦铮不再看她,对青岩道,“走!谁再拦着,给我杀了!”
青岩绕开谢芳华,向外走去。
谢芳华这回并没有拦着,静静地站在原地。
不多时,青岩背着秦铮便出了谢云澜的府邸。
谢云澜的府邸恢复安静,针落地都能听见一般的安静,似乎风都停了。
谢云澜在谢芳华追着秦铮出来后,便也跟出了房门,站在门口,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秦铮的话,他目光落在谢芳华的脸上,见她脸色惨白,紧攥着衣袖的手不停地颤抖。
秦铮的话句句如毒针,这是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有的人虽然冷清,但也不是天生就冷清,而是经过多少杀戮死生丢弃了多少珍贵的东西,才被磨出来的冷清。
诚如谢芳华,她本是忠勇侯府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连皇室里的公主都不如她尊贵,传承千年的世家底蕴,天下女子梦寐以求做她,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身份之下背负了多少?
她如何不在意秦铮了?
秦铮却这样伤她?
追求多年,一直痴缠,口口声声要她的心,可是如今要到了,却轻易因此舍弃?
谢云澜胸中忽然升起一团怒火,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