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过简单的理由一时间将他先前的猜忌怀疑全都给推翻了,反倒叫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以前许多事,会不会也是他无意间自己钻了牛角尖,想太多了,误会她了?
皇帝犹自深思,靠坐在对方怀里的沈采采却实在是不高兴极了:话都说了好几句了,这人怎么还不帮忙摘花冠啊?
沈采采本就醉的头晕晕,现下一不高兴,还没想清楚事就先抬起手锤了人几下。可惜她手上没力气,这锤人锤得就跟投怀送抱似的。
皇帝被她一折腾,倒又回过神来,勉强用手按住怀里人:“你别乱动。。。。。。。”
他先时那气火才消下去,再叫她这么蹭蹭蹭的,另一团火又得给生起来了。
沈采采却听不进去这话。她就像半睡半醒的小奶猫,迷迷糊糊的动手蹬腿。偏她现下正窝在对方怀里,使不上力气,蹬不开又推不开,气得只好掐人。虽她力气不大,可却养了指甲,皇帝吃痛的蹙了蹙眉,觉得自己再冷静也要被她蹭出火来。
然而,此时此刻,皇帝也只得先把身体坐得更正了一点,稍稍掩饰了一下自己下面的反应。然后,他又按住人,哑声道:“你别乱动,我帮你把你头上那顶花冠给摘下来。”
这话却是正好投了沈采采的心思,她听了进去,这就乖乖的坐着不动了。
皇帝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耐下心来仔细的研究起眼前的这顶花冠究竟要怎么摘——他也是头一回做这事,生怕扯到沈采采的头发,只得加倍的小心。
先把花冠下面用以固定的几支钗簪取下,然后又把绕在花冠上的头发一股股的取下……最后,他方才将那顶颇为沉重的花冠从沈采采的头上摘了下来。
花冠一摘下,沈采采那一头鸦羽似的乌发也跟着披散下来,松垮垮的散落在脸颊两边,倒是将她那张小脸衬得更白更小了,莹莹如白玉,光下更见透白颜色。
因着怀里还有个不肯安生的沈采采,这么一连串的动作下来,皇帝手上几乎都是滑腻腻的细汗。
他顺势将花冠拿在手上,试着掂了掂重量,倒也觉得这东西是挺重的,都快赶上他头上的九龙冠了,怪不得沈采采不喜欢。。。。。。。
好在,这花冠到底还是摘了下来,沈采采和皇帝都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没了花冠的束缚,沈采采轻松许多,忍不住在皇帝胸口靠了靠,秀挺的鼻尖正好抵着对方的衣襟,几乎能嗅到衣带上那浅浅的龙涎香的气息。
她不禁在柔软的衣襟上蹭了蹭,终于觉得舒服了,这才闭着眼准备睡觉。
皇帝手里拿着那顶花冠,半搂着人,身子都是半僵的。
好半天,他才苦笑了一声,几乎是叹息的:“。。。。。。这可真是够磨人的。”
想想等会儿到凤来殿还得给这活祖宗换身衣服,然后才好安置休息。。。。。。。偏他还不能乘人之危,这可真是能把人磨死!
作者有话要说: 欲知凤来宫换衣风波,还看明天~
大家晚安,没想到我居然真的双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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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人心之变(双更合一)
御辇很快便到了凤来宫前。
凤来宫的宫人们远远的便见着了皇帝的御辇; 早早上前候着,预备行礼。
只有殿前的几株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仍旧不以为意的在风中摇晃着自己葱翠的枝干。那些叶片在三月春风里渐渐显出浓翠颜色; 随之在风中晃动; 发出细微的声音; 越发衬得此时殿前人声寂静。
一众的人对着御辇; 乌压压的跪倒了一片。
然而; 坐在御辇里的皇帝却看着怀里的沈采采发愁。他垂头看了几眼,见沈采采睡得香甜,不禁伸手在她白嫩嫩的颊边掐了一把。
指尖触感柔滑; 好似真能掐出水来。哪怕是皇帝这般的定力都觉得指尖微微有些酥麻,一时都收不回手来。
沈采采雪颊被人捏着; 吃痛的蹙了蹙眉头,鸦黑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但她现下睡得颇沉,虽是眼睫轻颤但到底还是没有睁开眼,只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带着鼻音哼了两声。然后; 她又舒舒服服的在人怀里蹭了两下,皱了皱小鼻子。
就像是小猫撒娇似的; 娇软软的。
皇帝垂目瞧着她的睡颜; 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是出了神。
躬身候在御辇外的周春海提醒似的唤了一声:“。。。。。。陛下?”
皇帝回过神来,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这才一把将沈采采抱起,径自从御辇上下来了。
他就这样神色不变的抱着人,在两边伏跪的宫人和太监面前阔步走过,径自入了凤来宫内殿。
入殿前,他扫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清墨,淡淡吩咐道:“打盆水来,顺便再拿一身衣服。”
清墨再不敢抬头去看,但她心里却也明白得很:这水和衣服,自然不是要给皇帝用的,而是要给皇后用的。
她垂着头,诺诺应了,也没敢吩咐别的什么人而是亲自去端了水、拿了衣服准备送过去。
周春海却是个老人精,只耸拉着眉眼看着清墨端水送衣服进去,自己却是脚上生了根似的立在殿外候着,反而教训起身边那几个没眼色想要跟进去的小太监:“主子既没叫你,你就老实候着好了,瞎起什么劲儿。。。。。。”
站周春海左下边的是一个身量瘦小些的小太监,他也姓周,叫周进儿。
这周进儿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年纪尚轻。他是前两年调到御前的,随后便入了周春海的眼——毕竟姓周的八百年是一家人,他和周春海同一个姓,算一算还是很有有缘儿的。周春海瞧他模样也好,心思一动便收了人做干儿子,偶尔也提点一二,交代些体己活——前段时间给皇帝找话本和春宫这活儿,周春海就是交代周进儿这几个干儿子去干的。
周进儿闻言还有些不放心,偷偷的往里张望了两眼,犹豫着道:“这。。。。。里头就陛下和娘娘两个人,边上没个人伺候可怎么好?”
周春海不免暗道:那也用不着你!陛下一个人怕就能把皇后娘娘伺候的妥妥当当了。。。。。
不过,到底是干儿子,周春海还是有点耐心的,开口教他:“真是个傻的!这要真有事,陛下不会叫人?陛下既是不叫,那就是不必你去。”
周进儿却是慢半拍的会过意来,忙不迭的垂头下去:“还是干爹教导的是,是儿子先时想岔了。”
周春海正说得起劲,这便借题发挥道:“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最要紧的是一个忠字。这什么是忠?”他拍了下周进儿的胸膛,手指戳了下,戳着人心肝往下说,“可不得替主子尽心尽力,你这心就得急主子之急,想主子。。。。。。。。”
正说话间,方才端水送衣服进殿的清墨也已悄悄的从殿内退了出来,然后又抬手准备合门。
周春海立时便顿住了声,半点也不磕巴的接口道:“。。。。。。瞧瞧人家清墨姑娘,这才是真正的懂规矩,真正的忠心为主!”
清墨正好合上殿门,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瞪了周春海一眼,冷冷道:“噤声。”
*******
此时此刻,凤来殿内却是安静得出奇。
皇帝方才把沈采采扶上凤榻,这才空出手来,抬起手从清墨送来的那一盆温水里拧了一张帕子,替沈采采擦了擦脸。
湿热的帕子捂在面上,便是正睡着的沈采采都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微微张了张唇,好似舒服极了,眉间跟着舒展开来。
看她这享受的模样,皇帝反倒没好气,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淡声道:“。。。。。。。真该叫你也这么伺候我一回!”
沈采采犹自睡着,好似毫无所觉,只不适应的蹬了下腿。
皇帝忙伸手抓住她的脚腕——鞋子还没脱呢,这要是把榻上的锦衾给蹬脏了可怎么好。这会儿,皇帝也顾不得气,只得一手握着那细伶伶的脚腕,一手替人将那一双精致出奇的金缕鞋给脱了下去。
待得脱完了鞋子,皇帝一手拎着金缕鞋,一手抓着沈采采那还套着罗袜的脚踝,不由想起李煜那诗——“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这绮念只是一晃而过,他随即便将那双鞋子往地上一丢,顺手替沈采采褪了罗袜。
没了鞋袜,纤巧的玉足便空落落的搁在了外边。榻上的沈采采似乎是觉得有些冷,玉贝似的粉嫩脚趾下意识的往里蜷了蜷,细白的脚背挺直了,愈见的纤巧玲珑,好似美玉雕出的一般,没有一丝的瑕疵。
皇帝捏了捏那软绵绵的脚心,又把被子往边上拉了拉,很是妥帖的替她盖好了,心里暗暗叹气:什么时候自家皇后也能偎在自己怀里,说出“教君恣意怜”这样的话,他这几番辛劳才不算是白费了——以皇帝这近乎枯燥平淡的想象力,这已算是极好的梦想了。
坐在榻边做了一会儿白日梦,皇帝到底还是很快回过神来,重又抬眼去看榻上的沈采采。
她现下正躺着,一头如云的长发乌鸦鸦的,全给压在了脑后枕边,越发衬得一张小脸透白似雪,只那被热帕子捂过的颊边和眼角处渐渐的泛出一丝丝的红晕来,颜色似醉,仿佛抹了胭脂一般,透着骨子里的艳色。
皇帝瞧着她这模样,不觉消了些气,这便又拿着帕子,仔细的她擦了几把,把那小脸还有略有湿汗的脖颈给擦了一回,这才抬起手,颇是随意的把帕子给丢回盛着热水的金盆里。
本来,皇帝倒还想要替沈采采换身衣服,可他生来便是侯府世子,再后来是太子、现今更是皇帝,实在是没太多伺候人的经验。且他想着自己先时宴上也喝了几杯酒,现下又是脱鞋袜又是擦脸,已是口干舌燥,还真不好再火上添油。
所以,皇帝私下思量了一番后,也就只伸手给沈采采解了衣带,脱了外衣,然后便很有自知之明的打住了——寝衣什么的,等她醒了再寻宫人另换就是了,现下就先将就将就着吧。
一鼓作气的做完了这一连串的事情,皇帝这才有空收拾起自己。当然,轮到他自己的时候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穷讲究。
皇帝三两下的就将自己身上的骑装还有靴子给脱了,身上也只剩下了贴身的寝衣。
然后,他便毫不客气的掀开锦被,伸手推了推把正躺着的沈采采。
沈采采睡得正沉,顺着他的力道往里挪了挪,正好让出床边的位置来。
皇帝理所当然的挤上了榻,先把床前的帘幔放下,然后才又手痒的摸了摸沈采采洒落在枕边的乌发。
手下发丝轻软,他的声音不觉也轻了一些,像是和榻上的人商量一般:“我这辛苦了这么一路,在你这儿躺一躺总是没事的吧?”
沈采采正睡得舒服,呼吸绵长,粉颊生晕,丰唇微微张开,自是不会应声。
“你不说,我便当你是应了。”皇帝看着她这模样倒是不禁一笑,笑过之后又觉得心头微微有些热。他不甚自在的抿了抿干燥的薄唇,厚着脸皮问道,“。。。。。。要不然,再亲一口?”
垂落的床帐将他们与外界隔了开来,榻上静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和鼓噪的心跳声。
皇帝自然是等不到回答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着头,动作迅速的在她微张的唇上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他这模样就像是才学会亲人的毛头小子一般,甚至都没敢伸舌头,只轻轻碰了碰就分开了。然后,他又不觉舔了舔自己干燥的薄唇,好似就适才那么轻轻一碰,唇上便沾了蜜似的。
皇帝手上还抓着柔软的锦被,舔了舔唇,看着还睡着的沈采采,感觉自己的良心在火海里挣扎。
不过片刻之后,皇帝仅剩的良心就剁吧剁吧给做成夫妻肺片给端出去了。
他眸光微暗,指尖勾着一缕柔软丝滑的乌发,喉结动了动,哑声道:“。。。。就,再亲一下?”
恰在此时,半合着的窗扇外有微风趁隙而入,在殿上打了个旋儿,正好将床前的帘幔吹动开来。帘幔间散开一线,有明亮的阳光从这间隙照进来,好似凭空的在空茫茫的半空中洒落细细的金粉,无声无息的落在榻上,落在沈采采的面上,将她那张脸照得清透明亮,就连她额上鬓角细细的绒毛都显得如此的清楚。
皇帝一言不发的看着榻上的人,只觉得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又跟着砰砰砰的跳了起来,热血顺着心跳往四肢百骸流去,滚热沸腾。
他下定了决心,又垂头吻了下去。
这一回,皇帝却是吻得更认真了,他轻轻的吮吸着那两片薄薄的红唇,一点点的勾着唇齿里那嫩生生的舌尖,勾出甜滋滋的涎水,几乎能够听到两人接吻时那啧啧的水声。
直到正睡着的沈采采不甚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