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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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谁谁-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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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喊,纷纷指指点点围拢过来。
    “叶家怎么连匾额都被人戳下来了?这可不像是小打小闹啊!”
    “嗐,你不知道哇?叶家仗着叶婕妤得宠,行事太过猖狂,已捅了马蜂窝,叫帝师大人给弹劾了!足足三十二条罪状,檄文都贴在廷尉府门前的告示上了,你自个儿去看吧,那里有几个儒生免费给人唱念。”
    “廷尉府太远,我懒得跑,你给我说说呗。”
    “是啊是啊,你给大伙儿说说呗。”好事者连忙附和。
    那消息灵通的人便洋洋得意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总结道,“说起来都是那红珊瑚惹得祸。你说你心疼两个外孙,怕他们被后母欺负,塞一个庶女做妾也就罢了,你这么张扬干嘛?不是明摆着跟帝师府过不去吗?这下好了,帝师府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就给你摁死!”
    “啧啧啧,文人的手段才是真可怕!竟公报私仇至此!”一名儒生摇头叹息。
    不知谁在背后啐了一口,高声骂道,“你他娘的懂个屁!帝师大人不但弹劾了叶全勇,还弹劾了皇上,说他放纵外戚为祸百姓,皇上这才发下旨意严查叶家,否则也不知叶家会猖狂到何时。你当叶全勇是个好人吗?老子告诉你,叶家就他娘的没一个好东西!西郊葛家庄过去那一大片土地都是被叶家联合官府强占去的,皇上分明发下政令,免了大魏百姓三年赋税,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得了实惠,偏在叶家的地头,他们该收的租子照样收,该征的徭役照样征,又加之去夏洪涝、去冬酷寒,粮食颗粒无收,竟致葛家庄村民饿死冻死者无数,往那处略走一走,放眼全是赤地与白骨,当真是十室九空!有乡民熬不住了,准备去京城告御状,却被叶家派出的爪牙活活打死在途中,末了扔进山里喂狼,连个全尸都找不见。你当叶府是什么好东西?他娘的就是一屋子畜生!若没有帝师大人,他们仗着皇上和叶婕妤的势,还不知要横行多久,还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帝师大人这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那人说着说着竟痛哭起来,可见心中亦有很多冤屈。
    旁边有人低声道,“是矣,是矣,燕京里的乞丐,十之八九来自于葛家庄那块儿,远远看见叶家的匾额就绕开走,怕得很呢!”
    “何止啊!柳树巷里原本有一家生意极旺的布庄,染出的布匹五彩斑斓,久不褪色,十分受达官贵人青睐,那家的老板娘绣技神乎其神,能在一块薄而又薄的丝绸两面绣出完全不一样的图案,叫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也找不出破绽。因为染色和绣技这两样绝活,内务司有人看中,想择他们为皇商,专贡织造,哪料消息被叶府截了去,竟用腌臜手段把人家布庄老板一家九口全都逼死,强占了人家的家产和秘法,真是丧尽天良啊!”
    “还有还有……”
    往日里因叶婕妤得宠,大伙儿不敢非议“叶国丈”,现在连皇上都领了“纵容外戚为祸”之罪,且还写了檄文反躬自省,可见叶家是罪责难逃,于是一桩桩一件件血案就被翻了出来,传得众人皆知。
    这样一看,叶家抄家灭族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冤枉。
    “帝师大人太过大公无私,眼里唯有国法与民意,却忘了自家啊!他弹劾了叶府,害得叶全勇家破人亡,就没想想他孙女儿在镇北侯府怎么过?要知道,镇北侯的亡妻便是叶婕妤的双胎妹妹,她诞下的嫡子、嫡女身上还流着叶家一半血脉呢。新婚未满半月,夫妻之间,母子之间便结下如此血海深仇,关氏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是啊!帝师大人为取义,却是舍了自个儿孙女的终生幸福,也不知将来会不会后悔。”
    “关氏可怜,着实可怜……”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民众,这会儿已经为镇北侯夫人惋叹起来。
    ………………
    岳父和几位大舅子被绑走之后,赵陆离这才扶着刘氏走出大门,身后跟着一群哭哭啼啼的女眷。叶府如今已被查封,官差拿着封条正准备往门上贴,他们若是找不到地方安顿,少不得露宿街头。
    至如今,刘氏总算体会到前女婿的好处,拉着他一个劲儿地喊冤,再三求他定要把叶老爷捞出来。赵陆离连连应诺,心中惶然。他哪里会有办法,只能先将女眷带回府里安置,日后再慢慢谋划救助岳父。
    刘氏也不敢把希望全寄托在女婿身上,抚了抚衣摆,理了理鬓发,这便去宫门口跪求,看看能不能得见女儿一面,刚走出去几步,忽听见路人“关氏、关氏”地议论,这才新仇旧恨齐齐涌上,掐着女婿胳膊怒道,“是了!我叶府落到这个境地,都是关家一手造成!尘光,你定要休了那个狠毒的女人!”
    赵纯熙连一丁点与关氏斗法的念头都没了,只希望离她越远越好,不由煽风点火道,“爹爹,关氏先前不是威胁咱们,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这话竟应在此劫,可见关家弹劾外祖父必是受她指使。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关起门来商量商量,协调协调也就罢了,各自退让一步便能海阔天空、阖家欢乐,她竟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爹爹,她也太心胸狭窄了,这样的人做我和望舒的母亲,我们日后哪敢惹她?倘若无意中刺了她的心,还不死在她手里?”
    “爹爹我怕!”赵望舒已被叶家的倾覆与官兵的凶狠吓破了胆,这会儿一听全是继母捣得鬼,不禁骇得发抖。
    赵陆离看看凄风苦雨的叶家人,又看看宛如惊弓之鸟的儿女,一时间怒发冲冠,丢下一句“我去找她算账”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刘氏咬牙切齿地咒骂片刻,这才森冷一笑:我叶家的确倒霉,你关素衣就能得了好?身为女人,居于后宅,夫君就是你的天,儿女就是你的地,没了夫君宠爱,又与儿女离心,我看你下半辈子既靠不着天又落不了地,可该怎么过!关齐光那老东西害了自个儿孙女还不知道呢,当真读书读傻了!我呸!
    狠狠啐了一口,刘氏发话道,“都去宫门口跪着,不得婕妤娘娘传召绝不起来!”
    赵纯熙和赵望舒虽满心不愿,却也不敢反对,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
    关素衣今日得闲,正在新开的书肆里转悠,忽听楼上有人唤道,“夫人,镇北侯夫人?”
    “忽纳尔,你怎么来了?”关素衣抬头望去,却是那九黎族大汉,几近九尺的身高委委屈屈地缩在逼仄转角,一双看似纯黑,实则偶尔泛出蓝光的眼眸正灼灼盯着自己。
    “这书肆是侯爷开的,属下陪他来看看。”圣元帝勉强按捺住满心喜悦,朝楼上指了指。
    站在关素衣身后名唤金子的丫鬟飞快瞥了帝王一眼,而后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要把聪明绝顶的夫人引来此处,又不能让她看出破绽,当真耗费了她全部心神。
    关素衣抬头望去,果见秦凌云正趴在栏杆上,表情似笑非笑。
    “你还有心思逛街?”他取出一粒佛珠,语气十分幸灾乐祸。
    “发生何事?”关素衣心里一动,揣度道,“我祖父今日新官上任,莫非在金銮殿上弹劾了叶全勇?”
    “不止。”圣元帝缓缓走下来,红着耳根搭话。
    关素衣略一思忖,又道,“还弹劾了皇上?”
    秦凌云讶然询问,“你怎知道?”若非皇上派了探子时时刻刻跟着镇北侯夫人,确定她出了府门便乘车来到书肆,途中并未遇见熟人,也没多做停留,秦凌云真要怀疑她有千里眼与顺风耳。
    “很简单,弹劾叶家便能顺带弹劾皇上,如此,督察院的第一把火才算是真正点着了。”关素衣取出一本游记,边翻阅边轻笑摇头。
    圣元帝心绪微微浮动,了悟道,“所以说帝师大人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叶家,而是皇上?”
    “欲迅速树立督察院之威信,还有比皇上更合适的目标吗?”关素衣放下书,冲皇城的方向三作揖,喟叹道,“所幸皇上是真正的明君,以身作者、克己奉公,我祖父才能求仁得仁。依我看,不出三五年,我大魏必然中兴,十年之内当一统河山。”
    当着皇帝鹰犬的面儿,她顺手拍个马屁。然,大魏国的吏治,的确比上一世清明得多。上辈子开国初期,朝堂很是混乱,一是徐广志以文乱法,二是九黎贵族压迫汉人,三是外戚、世家与宗亲明争暗斗。及至后来爆发民乱,大魏国差点四分五裂,圣元帝才痛定思痛,下狠手整顿吏治,却也花了三五年时间才渐渐稳住局面。
    反观此世,却风平浪静,顺顺利利。莫非这就是自己救下祖父的结果?一个微小的改变,却能左右国家的命运,天意果然难测。
    当关素衣唏嘘感叹时,圣元帝却被她夸赞得热血澎湃。左肩扛着江山社稷,右肩扛着黎民百姓,他一直在努力探索前行,唯恐踏错一步便令乾坤颠倒,百姓流离。然旁人只看得见他的位高权重与不可一世,又岂能体会到他的诚惶诚恐、如履薄冰?他们唱颂他一万遍明君圣主,也比不上夫人平实而又笃定的一句预言。
    “借夫人吉言,定让夫人尽早看见我大魏海晏河清那一天。”圣元帝嗓音黯哑,还欲说些什么,就见赵陆离气急败坏地跑进来,看也不看旁人便把她拽出去,怒道,“叶家遭此大难,你竟还在闲逛?你今日若是不让帝师撤了弹劾奏折,入宫替叶家求情,我便休了你!”
    
    第53章 眼瞎
    
    眼见夫人被赵陆离拉得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圣元帝戾气上涌,手已握在刀柄上准备解围,却见夫人回过头冲自己不着痕迹地摇头。
    “夫人。”他无奈而又黯哑地喊了一声,立即紧跟上去。
    赵陆离跑回侯府,发现关素衣不在,问了管家才知她今儿去逛书肆,于是把燕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店铺都翻了一遍,这才找到镇西侯这里。他一路疾行,怒发冲冠,通红的眼珠与狰狞的面庞将往日的翩翩风度毁了个一干二净,叫路人躲闪的同时又万分好奇,便也跟过来看热闹,发现他盲目寻找的人是镇北侯夫人,莫不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这夫妻二人果然干上了!”有好事者窃窃私语。
    “侯夫人怕是要倒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帝师大人行事之前压根没想过自家孙女儿该怎么过。叶府毕竟是侯府外家,那一双嫡子、嫡女长大了,还不替母族报仇?”
    “是啊,当继母本就艰难,更何况中间还夹杂着血海深仇。倘若叶老爷被斩首,这死结算是解不开了,关氏倒不如赶紧回家劝劝自个儿祖父,让他去宫里缓和几句,好歹留叶老爷一命。”
    “正是,先弹劾了人家,占了忠义,后出面保下,占了恩义。这恩威并施,双管齐下,叶府与侯府哪怕对关家恨之入骨也说不出什么,关氏亦能占着大恩大义安安生生地过日子。这多好,多两全其美?”
    “兄台高见!”不少人竖起拇指表示赞同。
    圣元帝心里却百味杂陈,又苦又涩。若非自己失察,夫人断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她那样骄傲,却得用这般委曲求全的方法才能存活,处处看赵家脸色,更要受叶家辖制,连帝师和太常也护不住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残忍,一个女人倘若没能找到好的归宿,便似那地上的污水,只能放任自流,听凭摆布。夫家爱重便能过得好一点,夫家厌憎也就命如草芥,全不由己。
    这样的待遇,或许别的女人能够忍受,继而在麻木中满满适应,但夫人铁骨铮铮、沉潜刚克,要让她低头妥协,与杀了她有何区别?如果当初我把她纳入宫中,护在羽下,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这个想法甫一生成,便似一根利刺狠狠往圣元帝心里扎,又是好一番摧心剖肝地折磨。
    关素衣匆忙之中也听了一耳朵,内里不免好笑。她手腕先是松了松,察觉赵陆离的劲道也跟着放松,这才飞快挣脱,一面揉着发红的皮肤,一面徐徐开口,“赵陆离,你若想解了叶家危困,便随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赵陆离犹带怒容,却也逐渐冷静下来。
    “你且跟着。”关素衣广袖一震,大步前行,金子和明兰连忙亦步亦趋跟上。赵陆离再要去抓她已经不能,万一扭打起来场面也就越发不堪,不但平白让路人看了笑话,还丢了侯府脸面,于是只能默默尾随。
    “走走走,咱们跟上去看看。”人群也开始流动,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圣元帝打了个手势,便有无数死士隐在周围,暗中监护镇北侯夫人。
    关素衣走到宣德门前,指着一面已经生锈的铜制大鼓,不紧不慢地道,“此乃路鼓,现称登闻鼓,大周覆灭之后已乏人问津,在此摆了一千多年。然皇上欲重铸法典,肃清政治与民风,该鼓于近日前已重新启用,乃民众直诉冤屈的途径之一。倘若有重大冤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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