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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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谁谁-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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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谁谁》
作者:风流书呆
    
文案:
上辈子待婆婆有如亲母,事夫君恭顺爱重,对继子继女掏心掏肺,视如己出,
关素衣自觉问心无愧,却落得个身败名裂,发配别院,孤独终老的结局。临到死时,关素衣总结自己的悲剧,只一点:做得太多,说得太少。
重生回来,她决定只说不做,摆一个贤妻良母的虚伪面孔,搏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好名声,把仇人全埋进坑里还要他们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排雷:本文秦朝之后完全架空,考据党慎入。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重生
主角:关素衣 ┃ 配角:霍圣哲、赵陆离、赵纯熙、叶蓁、叶繁 ┃ 其它:重生逆命
    
【作品简评】
关素衣上辈子自觉问心无愧,却落得个身败名裂,孤独终老的结局。临到死时,她总结自己的悲剧,只一点:做得太多,说得太少。重生回来,她决定只说不做,摆一个贤妻良母的虚伪面孔,搏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好名声,把仇人全埋进坑里还要他们感恩戴德,没齿难忘。非典型性重生宅斗文,各色人物有血有肉,生动丰满,在紧凑情节的推动下演绎出别样人生。主角重来一次不为报仇,不为扬名,只求问心无愧活得精彩。由痛苦绝望走向释然豁达,其心路历程触人心扉,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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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伤逝
    
    关素衣正坐在绿荫环绕的凉亭内插花,两名丫鬟立在左右,时不时递一杆花枝或一把剪刀。被微风吹得来回轻晃的竹帘外是遍地残阳与满树败叶,秋天到了。
    “夫人,大公子来了,他想见您。”中年仆妇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这方宁静。
    关素衣愣了愣,恬淡的脸庞露出恍惚之色,仿佛在回忆妇人口中的“大公子”究竟是谁。片刻后,她眉心微蹙,缓慢而又决绝地吐出两个字,“不见。”
    仆妇欲言又止,却也知道夫人秉性顽固,极有主张,说不见定是不见的。但这里只是赵家的一处偏僻宅院,唯有犯了错的家奴或女眷才会被发配过来,日子清苦无比,哪里比得上燕京的繁华与富庶?仆妇想回主宅却苦无门路,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公子,哪里会错过巴结他的机会,出了二门便把夫人的主张抛到脑后,将大公子放了进去。
    已插好一瓶垂丝金菊的关素衣正转动着花瓶,试图找出不足之处,忽见其中一朵金菊叶片太过繁茂,少了留白的意境与含而不放之美,便拿起小剪刀欲稍加修整。
    “母亲。”饱含愧疚的呼喊令她指尖微微一颤,锋利的刀刃错过了多余的叶片,却将一朵开得极美的金菊拦腰截断。关素衣并未立刻放下剪刀,也没露出懊恼之色,甚至连微蹙的眉心此时亦平展开来。她用刀尖挑了挑叶片,又把剪断的花枝取出扔进手边的小竹篮,这才看向站在亭外,满面惶然与颓败的少年。
    目光由上至下,触及他手中的拐杖与明显短了一截的左腿,关素衣有些讶异,想问,却终究没有开口。她之所以被发配到沧州,不正是因为管得太多吗?
    少年从她眼里看见了关切,堵塞在心中的凄苦与愧疚顷刻间决堤,一瘸一拐上前几步,欲扑到妇人脚边哭诉。关素衣并未躲闪,两名丫鬟却已挡住少年,一边搀扶一边询问,“大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您的脚受伤了,千万磕碰不得!”什么样的委屈能让视夫人为仇敌的大公子不远千里找来沧州诉苦,且还是在不良于行的情况下?
    二人不问,少年尚且能够隐忍,这一问便似洪水泄闸,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一面哽咽,一面断断续续开口,“母亲,儿子对不起您!您对儿子素来严厉,儿子贪玩了会训斥,犯错了会责罚,进益了也会夸奖。您待儿子视如己出,儿子却听信他人谗言,总觉得您心怀叵测,内里藏奸,从而故意疏远,反倒去亲近叶姨娘。儿子真蠢,儿子错了!”
    关素衣一手扶额,一手平放在石桌上,指尖一下一下轻点桌沿,似乎在专心聆听,又似乎在兀自愣神。叶姨娘?哪个叶姨娘?在沧州待了两年,赵府的事被她刻意遗忘,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尘封的记忆里寻出这号人。
    叶姨娘是赵陆离原配发妻的堂妹,在自己过门后不久便以照顾孩子的名义纳了进来。她与赵陆离的嫡子嫡女血脉相连,可说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又与他们的母亲长得极其相似,完全满足了孩子们对母爱的想往。她明面上只是一个姨娘,却颇得侯府人心,赵陆离也因她与发妻六七分相似的样貌而格外迷恋,两个孩子不用说,自是将她当成亲生母亲对待。
    反观关素衣,却是不尴不尬,不上不下,两头讨不了好。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丰厚的嫁妆,为了在门庭崔巍的镇北侯府立足,除了克己复礼,谨守本分,她没有别的办法。侍奉婆婆,照顾夫君,教育儿女,能做的该做的,她都默默做到完满,最终却身败名裂,发配到此。
    不堪的记忆重又变得清晰,关素衣嘴角轻扬,似乎在嘲讽当初的自己,又似在嘲讽台阶下哭得凄惨绝望的少年。
    “你的腿怎么了?”她淡声询问。
    得到久违的来自于母亲的关怀,少年泪水决堤,愧意汹涌,“儿子的腿被人打断了!是叶姨娘买通儿子身边的小厮,让他引诱儿子与游侠比斗所致,太医说今后再也无法像常人那般行走,算是废了。为了让赵广继承镇北侯爵位,她竟毁了儿子一生!母亲您素来对儿子严厉,教儿子读书,命儿子守礼,但有错漏必定责罚。反观叶姨娘,只一味宠溺纵容,叫儿子在逞凶斗狠的歧路上越走越远,这才有了今日。”
    关素衣目光幽远,神情难测。少年曾经一口一个“叶姨”叫得那般亲热,到得自己跟前却只疏冷无比的一句“夫人”,竟从未叫过半声“母亲”。离开赵府时她就想着:也不知这“一家骨肉至亲”的和乐能持续多久,却没料仅仅两年,该来的便来了。断腿,废人,叶繁果然心狠。
    少年悲痛欲绝,并未注意到明显走神的母亲,兀自倾吐,“临到此时,儿子才终于弄明白,对你好的未必是真好,对你坏的未必是真坏。”
    关素衣无声而笑,眸光越发显出几分嘲讽。什么叫对你坏的?吃穿住行,读书习武,甚至于婚事前程,她俱为这毫无血缘的一子一女费心谋划,殚精竭虑,却原来在他们心里,这便是坏的。
    罢罢罢,碰上如此狼心狗肺的一家人,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当真不冤。关素衣摇头轻叹。
    少年听见叹息,心中愧疚愈盛,迟疑片刻终是忏悔道,“母亲,儿子当年错得离谱,不该听信叶姨娘的怂恿,污蔑你与许夫子有染。儿子腿脚虽然废了,可叶姨娘也讨不了好,有父亲在,镇北侯的爵位依然是我的,待我当了世子,定把你接回去侍奉。”
    说到此处,他眼珠变得通红,双拳也用力握紧,发出骨裂般的“咔哒”声,仿佛隐忍着莫大的屈辱与愤怒。犹豫又犹豫,踌躇再踌躇,他咬牙挤出一句话,“母亲,您知道吗?我娘没死!”
    你娘?关素衣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赵望舒的娘就是赵陆离的原配夫人叶蓁。她没死,怎么可能?赵陆离恨不能随夫人一同往生再续前缘,若她没死,他怎会不去寻找,又怎愿另娶他人?
    很快,少年便给出了答案,“我娘就是叶婕妤叶珍。她不是我娘的孪生姐妹,她根本就是我娘。为了荣华富贵她竟抛夫弃子,可恨我爹跟我姐姐明知实情却还处处帮衬她,甚至为此害了你腹中胎儿,又以失贞的罪名把你发配到沧州。她既已改投他人怀抱,为何还要霸着父亲不放,为何要让我,让我蒙上如此不堪的身世……”
    少年由低低哽咽变为痛哭失声。他爱戴的叶姨原来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他崇敬的亡母原来贪图富贵,抛夫弃子,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关素衣也该哭了。但她在意的却不是这段匪夷所思,荒唐至极的丑闻,而是中间那句话。
    “我落胎不是意外,而是你父亲和你姐姐动的手?”想起那仅有的,屈辱至极的一夜,关素衣平淡的内心骤然掀起风浪。说来可笑,嫁入赵家五年,赵陆离从来不碰她,只一次也是在喝得烂醉如泥的情况下。至如今,她还记得他身上令人作呕的酒气与不停回荡在耳边的,充满爱意与愧疚的一声声“叶蓁”。他把她当成了缅怀亡妻的替代品,而这替代品还想生下嫡子,妨害原配子女的利益,自然是容不得的。
    想通一切,关素衣平静的面庞终于碎裂,一字一句缓缓问道,“我可有对不住赵陆离,对不住你,对不住赵纯熙的地方?你们为何要如此害我?好一个家风清正的镇北侯府;好一个品行高洁的原配发妻;好一个贤良淑德、备受帝宠的叶婕妤,却原来男盗女娼,行同狗彘!”
    少年又羞又愧却隐隐觉得快意。男盗女娼,行同狗彘,骂得真对!也只有母亲才最有资格这样骂。他心甘情愿地跪了下去,原以为母亲定会失控宣泄,却见她忽而轻笑摇头,竟迅速恢复平静。
    落了胎反倒是件好事。关素衣抚摸平坦的腹部,只觉深埋在心底的歉疚与遗憾苦痛,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素衣朱襮,从子于沃”,素衣洁白,品行纯善,这是祖父对她的期许,虽落入赵家这个泥潭不得解脱,她终究没沾染半点污秽。这个孩子并非未来的希望与寄托,而是罪孽,不来也罢。
    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赵家岂能不乱?关素衣早已预料到今天,却没想其中还隐藏着如此惊世骇俗的内情,当真叫她大开眼界。她不稀罕少年的忏悔,也不愿做他宣泄悲愤怨恨的工具,正想使人将他拖走,燕京赵府却来了人,将腿伤未愈的大公子抬上马车飞快离开。
    凉亭外秋蝉嘶鸣,倦鸟纷飞,关素衣发了会儿呆,这才把插在瓶里的金菊一朵一朵抽出来,换成扭曲的荆棘与凋敝的芦苇。荆棘的尖刺扎破指尖,带起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却仿若未觉,表情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淡泰然。
    用剪刀修了修苇絮,关素衣自嘲而笑。多么怪诞而又可悲的作品,一如她的人生。倘若当初能够和离该多好?明知赵家是一滩臭不可闻的污物,她却走不得,亦留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溺毙。眼角余光瞥见桌边的几本书,她终于露出怨愤的表情,将它们抛入煮茶的火炉内付诸一炬。
    丫鬟惊叫道,“夫人,这些书您不是天天翻阅吗?怎么说烧就烧了?”
    “我半生悲剧大抵源于此,岂能不烧?”关素衣盯着猛然蹿升的火苗与浓烟,眼眶酸涩,泪意渐涌。
    另一名丫鬟拉了拉姐妹,让她别再多话。如果夫人早出生五年,碰上赵家这群奇葩,早就和离改嫁自顾逍遥去了,哪还有今日?若不是徐氏理学的盛行,若不是《女戒》、《内训》等书的风靡,夫人何至于被囚禁在此处不得自由。她若和离改嫁便等于坏了族中姐妹的名声,叫她们日后婚事无着,孤苦无依,于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那些假道学们当真害人不浅!
    这一日之后,许是觉得活着没了盼头,关素衣本就不太康健的身体迅速衰竭,大限将至之时,她似乎听见赵陆离和赵望舒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和悲痛欲绝的忏悔,却只留下一句“惟愿上天入地、来生来世,永不复见”。
    
    第2章 重生
    
    关素衣原本以为自己死后会重新托生,没料睁开眼却看见一片蒙着黑雾的梅林,星星点点的雪花在雾霭中飘荡,有些虚幻,却因骤冷的空气而显得那般真实。关素衣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之所以笼罩着黑雾是因为自己头戴幂篱所致。幂篱边沿的黑纱被寒风吹得鼓荡翻飞,几朵雪花趁机钻了进来,落在她鼻尖上,叫她无端打了个冷颤。
    “小姐,您冷了吗?奴婢这就回去拿手炉。”
    脆生生的嗓音把徘徊在迷茫与真实之间的关素衣彻底唤醒。她掀开黑纱一角,朦胧的世界立刻变得清晰而又鲜活。过人的记忆力告诉她,此处乃觉音寺后院梅林,关家搬入燕京时曾因房屋修葺而暂居过数日。
    “祖父呢?爹娘呢?”仔仔细细打量了明兰半晌,关素衣试探道。她明白,自己回来了,回到过去,回到初入燕京,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做出这个判断并不困难,身体的冰冷做不得假,刮骨钢刀般的寒风做不了假,死亡的窒息做不得假,而平白年轻了很多的明兰更做不得假。
    “老太爷在菩提苑参加文会。老爷和夫人上北山亭赏雪作画去了,许是傍晚才能回来。”明兰搓着手,“小姐,咱们也去菩提苑看看吧,这里太冷了,小心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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