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百里芜却说:“你上来!”
慕云期一怔:“朕上去作甚?”
“我、我脚麻了,下不去……”
慕云期:“……”真有出息,难怪不下去救驾躲在这里扔瓜子皮。
常公公想喊其他侍卫过来帮忙,慕云期制止了他,自己三下五除二蹬蹬爬了上去,看到正捶着自己小腿一脸懊恼的百里芜。
“朕抱你下去。”慕云期长臂一伸,将她揽在身侧,另一只手攀着树杈,慢慢滑了下去。
“好了。”一落到地上,百里芜便从慕云期怀中退了出来,扶着树干甩甩腿,想要快点驱除麻意,“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就好了。”
“嗯。”
百里芜瞥了他一眼:“陛下你还不走杵这儿干哈呢?”
慕云期:“看小傻子甩腿呢。”
第15章 表白
戏台行刺一事过后,太后便受了惊,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借此留萧秋雨在宫中侍候,并时不时将慕云期唤过去,故意给两人创造相处的机会。
那日刺客来得凶险,女眷们吓得没了魂儿,自然不好再邀来皇宫让慕云期再选一遍。太后索性对慕云期挑明了说:“其实哀家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给皇帝张罗,眼前不就有一个么?秋雨这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论样貌,论品性,在京城里可都是数得着的。况且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二人郎才女貌,最是般配。”
慕云期为难道:“朕自是知晓秋雨表妹的好,只是朕从来都只把秋雨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并未生出男女之情……”
太后语重心长地劝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依哀家看,你今年便将秋雨纳入宫中,多多相处,明年生个皇儿出来,有了孩子,也便有了感情。”
慕云期点了点头:“朕也觉得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所以请母后给朕一些时间,让朕试试看能不能和表妹培养起感情来。”
太后见慕云期也算是半答应了,这才展露笑颜:“也好,你每日忙完政事后,就抽出时间陪秋雨在宫里逛逛。宫里逛完了,就出去逛。”
“是,让母后挂心了。”
太后给慕云期说的这番话,是背着萧秋雨说的,姑娘家毕竟脸皮薄,叫她听见不好。
慕云期陪着太后聊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去,太后这才将萧秋雨唤过来:“哀家身子不便,秋雨,你替哀家送送你表哥。”
说完还给慕云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多和萧秋雨聊聊。
慕云期心中暗暗发愁:母后以前也没这么着急让他纳妃啊,最近怎么了这是?
由于前脚太后刚叮嘱完让慕云期带萧秋雨在皇宫里逛逛,所以这会儿慕云期也不好驳了太后的面子,便邀请萧秋雨:“表妹,你在皇宫住了也有几日了,一直忙着照顾母后,也没能有空出来逛逛。朕这会儿没什么事忙,带你去逛逛百兽园吧。”
“多谢表哥。”萧秋雨娇羞笑道,“正好我有些话想对表哥说。”
两人肩并肩慢慢悠悠去了百兽园,然后将闲杂人等遣退到一边,连百里芜和白敛都不得靠近。
百里芜和白敛凑到一起碎碎念:“他俩说啥呢?搞得这么神秘?”
白敛道:“你不是比常人听得远么?你听到他们在聊什么吗?”
“隔得太远了,听不见,不过那会儿我倒是听见太后和陛下的谈话了,太后说想让陛下纳萧姑娘为妃。”百里芜一脸八卦道。
白敛并不意外:“肥水不流外人田,萧姑娘是太后的亲侄女,若是真的能嫁给陛下,又太后和萧太师的支持,以后说不定要做皇后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百里芜的神态。
百里芜面上却并无波动,反而点点头道:“我觉得可以,我要是男的,我也想娶她。”
白敛不记得百里芜和萧秋雨打过什么交道,于是问她:“你为什么想娶她?”
百里芜理所当然道:“她长得好看啊。”
“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若是男的,难不成都想娶啊?”
“怎么,你不想吗?”
“我不想!”白敛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别过头去,嘴里咕哝着,“我就想娶一个心爱的女人,跟她过一辈子,再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百里芜有一小会儿的怔忪,而后“哧”得笑了出来:“拉倒吧,我不信。”
白敛:“……你爱信不信。”
慕云期和萧秋雨正说着话,不经意间瞥见百里芜和白敛凑在一起,白敛别别扭扭地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百里芜一下子笑了起来。
慕云期一下子就不开心了。
萧秋雨顺着慕云期的视线看了过去,没有看到方才慕云期看到的那一幕,而只看到百里芜笑着说了一句什么,白敛一脸傲娇与委屈。
萧秋雨一下子也不开心了。
先前她将百里芜在慕云期寝宫中吃饭这件事告诉过太后,想让太后别再撮合自己和慕云期,可太后却告诉她,百里芜只是先皇故交的弟子,进宫是为了保护慕云期,慕云期待她好不过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再说百里芜以后终究是要离开皇宫的,就算慕云期真的有点喜欢她,太后也绝对不会同意慕云期娶一个江湖人士。
可太后越是宽慰她,萧秋雨就越是胆战心惊。
百里芜以一个侍卫的身份待在慕云期身边,可她接触最多的并不是慕云期,而是白敛。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却无法触碰到的人,别人却能轻而易举地同他待在一起,萧秋雨便像是吃了苦瓜一样的苦。
“表哥,白侍卫和百里侍卫是什么关系?”刚问完,萧秋雨便捂住了嘴巴,不是因为觉得唐突,而是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他们能有什么关系?”慕云期嘴上说的随意,可心里早就不平静了。
“百里侍卫喜欢白侍卫吗?”既然问了,索性便问到底吧。
慕云期哼了一声:“就她那小傻样,恐怕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白侍卫呢?”萧秋雨趁机问道,“他喜欢百里侍卫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慕云期,白敛待百里芜很好,对待她和对待别的侍卫都不一样,慕云期看得出来,白敛挺喜欢百里芜,但是他对百里芜到底是何种喜欢,慕云期便猜不到了。或者他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萧秋雨见慕云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心中的苦涩泛滥的更甚了。“表哥,其实我喜欢白……”
慕云期扭过头来看她:“嗯?”
萧秋雨忽然没了勇气,为自己方才的冲动懊恼:她喜欢白敛又能怎么样?家中逼她嫁的是慕云期,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愿,此生既然已经不能嫁给白敛,又何必给他增加麻烦呢。
“我喜欢百里侍卫!”她突然改了口,把百里芜拉出来掩盖她真实的想法。
慕云期吓了一跳:“百里芜……她是女人啊。”
“我知道。”萧秋雨假装沮丧地低下头,“我还未见到她之前,便听说宫里来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人长得也十分俊秀。我那时心中便对她生了好感,直到那日在你的寝宫中看到她,才知道传言万分不及她本人一分。对不起,表哥,太后姑姑有心让我嫁与你为妃,我却控制不住喜欢上了另一个人。不过幸好百里侍卫是个女人,断了我的念想……”
说着说着,便做起了欲哭垂泪状态。
虽然她在胡说八道,但是至少有一点好处,就是委婉地告诉慕云期:她不喜欢他。
慕云期听了心中半喜半忧:喜的是萧秋雨不喜欢自己,省却了以后自己拒绝她而给她带来的痛苦;忧的是她居然在不知对方性别的情况下喜欢上了百里芜,难道那个长得跟豆芽菜似的百里芜比自己还有魅力?为什么都喜欢百里芜,白敛也喜欢她,表妹也喜欢她?
慕云期一边小声安慰着萧秋雨,一边懊恼着。
远处的百里芜碰碰白敛的肩膀:“哎你看,萧姑娘怎么哭了?连哭都这么好看,像是仙女落泪,真想过去哄哄她……”
白敛白了她一眼:“有你什么事?”
晚上的时候,百里芜回去睡觉以后,慕云期把白敛叫进去喝酒。两个男人酒喝多了,心思就敞开了,心事也便藏不住了。
“你知道吗,今天表妹说,她喜欢百里芜。”慕云期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醉醺醺道,“她怎么能喜欢百里芜呢?她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白敛将酒杯往桌上一搁:“阿芜今天也说,若自己是男儿身,便娶萧姑娘为妻。而且看到萧姑娘哭,还按耐不住想要过去帮她擦眼泪。难不成她们……”
这两个女人,到底什么情况?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表示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第16章 熏香
慕云期和白敛昨天晚上喝过了头,没了尊卑之分,双双宿醉在龙榻之上,第二天醒来,两人都忘了昨天晚上喝醉后发生的事情。
今日迟了早朝,两人匆匆从寝宫里出来的时候,百里芜看他们的眼神很是不对劲。
两人没想太多,直到下了早朝,慕云期被百里芜看得实在是浑身不自在,才将她叫到跟前,问她:“为何今天你看朕的眼神怪怪的?”
白敛也看向百里芜,表示很不理解她今天的眼神。
“昨晚我都看见了。”百里芜眨巴眨巴眼,似笑非笑道。
“你看见什么了?”慕云期和白敛一头雾水。
“看见你们俩抱在一起啊。”百里芜一脸“原来你们还有这一层关系”的表情。
“什么时候的事?”慕云期和白敛惊吓不已。
“昨天我去偷你们下酒菜的时候看见的。”
“不可能!”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
百里芜不接受他们的反驳,好奇道:“你们为什么会抱在一起?”
白敛:“没有抱在一起!”
百里芜撇撇嘴:“我明明都看见了你们还不承认?”
慕云期:“闭嘴!”
两人将百里芜赶了出去,然后相对两无言,静静回想昨天晚上两人到底做了什么?最后实在想不起来,便将值守的小太监唤了进来,问他:“昨晚朕和白侍卫都聊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小太监答道:“奴才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断断续续地听见陛下说‘这世道忒不靠谱了,朕一个皇帝都没人喜欢了,朕心里苦啊’,又听见白侍卫说‘同病相怜,属下不也没人喜欢,在这生挺着么’,然后陛下拉着白侍卫的袖子,说‘咱们主仆二人被两个女人嫌弃了’,白侍卫则抱着陛下安慰起来……”
慕云期和白敛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想来百里芜进来时,撞见的便是这一场面。
“好了,没你的事情了,你先下去吧。”慕云期表面故作镇定道。
那小太监行了礼,毕恭毕敬地出去了。
只剩慕云期和白敛二人时,慕云期尴尬地扶着额头:“昨天怎么不劝着朕点?”
“属下也喝多了。”
“丢人了吧?”
“属下有罪。”
“你今日离朕远点,朕怕别人说闲话。”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太后也听说了慕云期和白敛共宿一晚的事情,连忙将慕云期叫到寿康宫,确认一个事实:“咱们皇室自古没有断袖之癖,皇帝你也没有吧?”
慕云期哭笑不得道:“瞧母后说的,朕肯定是喜欢女人的。只是昨晚心情不好,白敛陪朕喝酒,一不小心喝多了而已。”
“那就好,以后少喝酒,喝多了伤身,还误事。”太后稍稍放下心来,命宫女端来一碗热汤,“哀家看皇帝你最近忙得人都憔悴了,这是补汤,你和一碗补补身子。”
“多谢母后关心。”慕云期端起来,不疑有他,便趁热喝了。
这补汤一下肚,便觉得一股热气从腹中盘旋上升,不一会儿,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太后见慕云期将补汤喝得干干净净,眸中闪过一丝诡谲。她忽又说起另一件事情来:“前几日你舅舅托人送来一幅‘松鹤延年图’,哀家瞧着不像是真迹,皇帝你这会儿若是没事,能不能替哀家辨认辨认这幅画?”
慕云期自然不会拒绝:“这幅画在哪里?”
“走,哀家带你去。”
太后带着慕云期去了专门收藏字画的阁楼,里面打扫得干净整洁,还熏着一种浓郁的香,慕云期有些闻不惯,却也没想太多。
太后将慕云期带到一幅画面前:“皇帝,就是这幅。”
慕云期仔细看了看:“这幅画笔触精到,着墨巧妙,尺幅千里,不像是赝品?”
“哦?”太后有些不同意,“哀家总觉得虽然笔精墨妙,但却缺少了一股韵味,皇帝你在仔细瞧瞧……”
说着,太后命人将画从墙上取下,铺在案上,让慕云期坐下来好好看看。宫女们奉了茶水过来,搁在案边。
慕云期刚好觉得有些口渴,又或许这里的熏香太过浓重,熏得他莫名有些燥热,便拾起茶杯喝了起来。
太后看到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