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认为已经给童、卢两家敲过警钟了,结果等了两天,还不见对方过来卖田,又派人去了小垛村,童秀庄等人在曾经是猎户的耿家村人保护下,受了轻伤。
而在小垛村避暑的一些低品极官员直接撤了,他们惹不起中山郡王府的人,为何?其一,中山郡王府是皇亲国戚;其二,谁都知道现在炙手可热的夏小候爷是中山郡王妃一手带大的,他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垛村,黄氏一脸苦笑,“还指望着今年能收回本钱呢,现在……”长叹了一口气,为何世道如些艰难呢!
童玉锦一方面让小垛村的人耐心避让,一方面焦急等待着宋广和的消息,都七、八天过去了,他的折子有递到京里了吗?
这天下午,天有些阴沉,没有太阳,童玉锦给从小垛村回来的爹娘去拿药,顺便准备再去一下海棠胡同探探情况。
丫头兰花跟着她。哦,对了,兰花就是当年的彭大丫,她叫她丫姐,不过兰花这个名字不是童玉锦取的,这是为了纪念她死去的妹妹而取的名字,她妹妹生前酷爱兰花。
主仆二人从药店买了跌打损伤药之后,准备去海棠胡同。没走一会儿,就发现有一伙人跟着她们。
“三娘”彭大丫有点紧张,低声叫着童玉锦。
“别慌!”
“好”
海棠胡同在城东,城东是富贵人家避暑的宅院,闲杂人等比较少,宽阔的石板道上几乎没什么人。
童玉锦心想,这伙人不会在这地界上动手吧。
也许是中山郡王府家奴带来的人太嚣张,太没有顾忌,也许是他们背靠的人太给力,他们居然真得敢动手。
不愧为中山郡王府家奴请来的人,身手果然不错。童玉锦在和对方数十人对战后,明白,今天这一战凶多吉少。
兰花身体壮实,身手不错,她跟童玉锦配合,竟抵挡了一阵。
童玉锦发现对方想拿了自己,逼自己就范,一边打一边想着对策。
胡同周围有好奇的人从门缝伸头出来看,看到领头的那个,都知道是谁家了,都纷纷关上了门。
大概对持了十分钟后,童玉锦觉得这样不行,悄声对大丫说道,“我们分头!”
“三娘……”彭大丫不想,她担心童玉锦的安危。
“听我的!”童玉锦话语简短而有力。
“不,三娘……”
“放心,我命大死不了!”
“三娘……”
“快点,分头逃!”童玉锦推着彭大丫往另一边去。
兰花没法,只得跟童玉锦分开,边打边往胡同另一端跑去。
童玉锦见小部分去追兰花,大部分还是围攻自己,明白,他们势在必得。她蜷起身子,在地上一边伸脚踹一边往小胡同的后院小门滚过去。
贼人见她居然这样逃,手中的刀凶猛起来,童玉锦的胳膊被划了一刀,顿时疼到心骨,咬着牙,反跑两步后,转身用力一跃,跳进了小门内。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谁家的别院?”
“郑国公家的!”熊大年知道主人和郑世子等人都在望亭,想了想挥了一下手,“撤了!”
“不叫门……”有手下人不解问道。
“我怕扰了贵人清静!”熊大年摆了摆手,不打算继续追人。
“是!”
熊大年不愧为职业仆人,摸主人心思果然厉害,这里的‘清静’,可不是字面上的清静,这是下对上的尊重、奴从。
童玉锦跃进门来之后,就靠在门边,她以为他们会敲门,结果等了一会儿,竟走了,她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按着受伤的手臂,瘫倒在门边歇气。
这是后院的门,守门的婆子见外面的人走了,看着瘫倒在地的童玉锦摇了摇头,倒是没赶她。
有个丫头倒是吓了一跳,对着守门婆子说道,“快快让她离开!”
“知道,知道!”守门婆婆笑眯眯的回道,但就是不动作。
丫头一边说一边用帕子半遮着脸离开了。
童玉锦疼得冷汗直冒,闭着眼对守门的婆子说道,“大娘,我……再歇口气!”
婆子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懂的,她是在等外面的人离开呢,点了点头,“行!”
童玉锦用力的按着胳膊,让血凝固,疼痛的虚汗早就把她的头发都打湿了。
正在闭眼养神的童玉锦感觉有人在看她,睁开虚弱的眼睛。
“芳儿说有人女扮男装还挺好看,看来还真是如此!”
童玉锦看到一个美女正半弯着腰看向自己,吃力的说道,“对不起,把你家的地弄脏了!”
美女这才注意到,女扮男装的女人坐的地方,都是血,吓了一跳,避到一个男人身后。
几个男人出现在童玉锦的眼中,竟是中山郡王世子等人,她讽刺的笑了一下,心想,自己竟到了贼人的窝里,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挣扎着起来,对守门婆子说道,“脏了的地面,有劳大娘了!”说完,掏出一个二两碎银,“麻烦开一下门!”
婆子避在一边,没敢动。
赵翼博吼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童玉锦微笑着看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喂,你聋了,我问你话呢?”赵翼博又担心又急燥的吼道,可是对方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喊话,急得想上去扯人,可是表哥在身边,他不敢造次。
童玉锦见老仆不给她开门,准备自己去开门。
赵翼博走到她旁边,大叫,“你敢不回我的话?”
童玉锦转头微笑着看向他,“你是准备一刀杀了我,还是一脚踹死我?”
“你……”赵翼博从未看过一个女人,一个受了这么大伤的女人还微笑,他感到……是心痛还是悚然,他说不清楚,“你说什么?”
“世子爷,把你家的地弄脏,对不起,请让大娘给我开门,让我出去可好?”童玉锦心力绞粹,无力跟这些想夺她家产的权贵说话。
“哦,啊,……那个……”赵翼博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她开门!”夏子淳的声音清朗和润,可是身姿却英武肃然,目光中含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
“是,候爷!”婆子小碎步快速开了门。
童玉锦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捂着仍在滴血的胳膊出了这个不知名的别院后门。
躲在萧焕然身后的女人见女人走了,捂着心口说了一句,“好奇怪的女人!”
萧焕然等人看着门边的一摊血,“竟有女人受伤后如此镇定,可真让人匪夷所思!”
“居然还有心情说把地‘弄脏’了,这得有多大的心境!”万继玉感慨到,作为皇城司的禁军,他有些阅历,看过不少人,从没有看过一个女人比男人还镇定自若。
萧焕然沉思道:“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赵翼博的无名火仍然很旺:“看到对眼的女人你都是这么说的!”
萧焕然有些生气:“呸,这次是真的,我总觉得她那双眼在什么地方见过?”
乔子沛无所谓的说道:“丹凤眼嘛,又不是她一个人有,记得五、六年前,我看过一个小黑丫头,她的那双眼比这还漂亮呢!”
“你还记得哪?”萧焕然也想起有这么一双眼睛。
“记得,让你吐了几天没吃好饭,你忘记了?”乔子沛促狭的说道。
萧焕然感慨道:“没忘,不知道那个小黑丫现在怎么样了?”
赵翼博哼了一声,“不就是那个我一脚没有踹死的黑丑丫头!”
翟云飞说道:“对,对,我记得她老子说是你王妃!”
赵翼博冷嗤:“呸,贱民一个,还敢痴心妄想!”
万继玉见他们说得没完没了,打断道:“好了,不说了,赶紧去前面喝消暑汤吧!”
几个人边走边感慨。
夏子淳站着没动,他微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萧焕然觉得夏子淳有异样,试着叫了一声:“子淳……”
夏子淳动了一下头,垂眼又看了一下地面上的血,面无表情的转身向前院走去。
童玉锦捂着受伤的胳膊到医馆包扎了一下,又重新拿了药回家。
童秀庄看到女儿受伤,跛着腿站到女儿身边,“三儿,三儿……”眼中都是担心、心疼。
“没事,爹,你别看了,已经包扎好了!”
“三儿,三儿,那些东西,他们要拿,就让他们拿去好了,你要是有个好歹,让爹可怎么活呀!”童秀庄一个老男人抹涕抹泪。
“爹,你烦不烦?”坏脾气都留给了爱自己的人,童玉锦也不例外,心中窝着的火气,全撒在了关心她的童秀庄身上。
“臭丫头,爹就不能唠叨几句了!”
童玉锦问向其他人,“兰花回来了没有?”
“刚回来,到后院换衣服了!”童玉绣声音有点发抖,双手不知所措的动着,仿佛要把童玉锦身上的伤移到自己身上才好。
“那就好”童玉锦松了一口气。
林山长摸着山羊胡叹气,“小锦……”
童玉锦摇头:“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
童玉绣对着众人说道,“爹,山长,我先带小锦去休息吧!”
“行,赶紧休息去吧!”
林夫人叹气,“我去给你换药!”
“麻烦了!”
“行了,什么麻不烦麻的,一大家子都指着你过着呢,你可得好好的!”林夫人一大把年纪什么事看不明白,伸手摸了一把童玉锦的头,这孩子不容易啊。
童玉锦不曾流下的泪,此刻全汪在眼眶里,她并不是什么女强人,她也很平凡,她也需要肩膀依靠,可是谁得肩膀能让她放心的依靠呢?
童玉绣的泪先留了下来,一把把童玉锦抱在怀里,“吓坏了吧,想哭就哭吧,我的好妹妹,让你受苦了!”
童玉锦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坚强、勇敢,那都是表示给外人看的,在亲人面前,只有害怕、不安还有委屈。
夏子淳书房
夏小开刚才外面打听事回来,他站在自家公子面前一直没有开口。为何?他家公子正在思考事情,他不敢打扰。
夏小同站在边上呶了呶嘴,意思说别等了,公子发呆有一会儿了,估计今天晚上都不会开口问事。
夏小开又等了一会,确信公子会不问话了,正准备抬脚出去。
夏子淳开口了,“怎么回事?”
“那个……”夏小开不敢说。
夏子淳替他说道:“跟中山郡王府有关?”
夏小开假笑一声:“公子,你一猜一个准!”
“别拍马屁,说事!”夏子淳的脸色很不好。
“是,”夏小开说道,“王妃手底下的熊家看上了童家小垛村的田地,想让童家卖给他们,结果童家不愿意!”
夏子淳开口道:“多少银子?”
“五千两”
“嫌少?”
“是,听这里的牙人说是嫌少了!”夏小开回道。
夏子淳眼眸微束:“五千两只多不少!”
“就是,所以熊家人就敲打了她!”夏小开紧跟着自家公子说道。
夏子淳抬眼:“说具体点!”
“是,第一次踏了田里的蔬菜瓜果,第二次打了他们家人,第三次,就是今天追打了童家三娘”夏小开总觉得公子今天问话的情绪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夏子淳没有吭声,对世族大家手下人做事的方式一清二楚,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说道,“再打听仔细点,我不要听‘听说’这样的字眼!”
“公子……”
“明天早上给我准确答案!”
“是,公子!”
疼痛让童玉锦失眠了,她披起外套走到庭院里,随意的散着步。
夏天的夜晚是迷人的,尤其在没有工业污染的千年前夜空,天空繁星万点,像一颗颗亮光闪闪的夜明珠,美丽极了。
一轮明月高高的悬挂在天际,仰望星空,月光是那么皎洁,那么温柔,仿佛能抚平人内心深处的种种伤痛,也仿佛能在黑暗的夜空里无拘无束的释放自己,是喜悦也好,是伤痛也罢,广褒的星空仿佛都能接纳包容,哭过、笑过后,仍然要一如往常的迎接新的一天。
在同一星空下,在大陈朝某一不知名的宅院内,同样一个年轻人抬头仰望着星空,许久许久也没有动弹,当他被蛙鸣惊醒时,对着皎洁的月亮灿烂一笑,“活着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夏小开等在练武场,等夏子淳一圈练下来,边帮他递毛巾边说道,“公子,买地是王妃的意思,那个……”
夏子淳严厉的扫了夏小开一眼,夏小开缩了缩脖子说道,“面上是五千两不错,可是落到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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