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光坐在马车里,两只檀香木球不停的在手里滚来滚云,脸阴沉沉的,让人发怵。
晋王府后院某处,一个美如烟云的小娘子正咳个不停,咳得心肺仿佛都要吐出来,胸口剧烈的抖动着,仿佛随时随地这一口气就能上不来,就能过去似的。
美妇顾氏见此惊慌失措,拿着一个帕子,这帕子不知是用来擦眼泪的,还是用来缓解情绪的,突然,一个丫头惊叫一声,吓得顾氏看向门外的头蓦的转回来,“馨儿,馨儿……”丫头把痰盂端给顾氏看时,里面红通通的,竟都是血,顾氏身体抖如筛康:“馨儿……馨儿……”
咳过血的赵美馨仿佛有了些力气,睁开凹进去的漂亮大眼说道,“母亲——”
“在,在,孩子,我的儿,母亲在……”顾氏满脸都是泪,双手紧紧握住骨瘦如柴的女儿,她的女儿即便如此,却依然很美。
十一岁的赵美馨就像一个花骨朵,没有绽放却已经凋零,虽然眼睁着,眼睛视力也没问题,但她却给人仿佛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轻轻弱弱的叫道:“母亲——”
“馨儿,你想说什么?”顾氏的头往女儿跟前凑了凑。
赵美馨声音很轻:“母亲,我上一辈子一定做了很孽!”
“不,孩子,你别听那些下人乱搅舌头,不是,不是,一定是老天爷都妒忌你的美貌,才让你病成这样……”
“母亲——”
“馨儿……”
“我要是走了,你也许就不会这么苦了!”赵美馨眼珠终于动了一下,聚了焦,看向顾氏。
看着要走的女我,顾氏大恸,头埋到女儿如排骨般的心口,摇头大哭:“不,不,我的儿,你不能走……”
“可是母亲,我想走了!”赵美馨却轻声回道。
“不……”一向柔弱的顾氏突然大吼一声,撕心裂肺,“不,不,馨儿,我的馨儿,你走了,母亲怎么办,你让母亲怎么办?”
“母亲——”赵美馨的声音变得轻飘起来,她瘦得很大的眼睛突然朝房顶直直看过去,“我看见一个穿官服的男人被父亲的马车撞死了!”
顾氏抬头,一只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以后,我就不会再看到这些了吧,以后……以后……”赵美馨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睁大的眼睛慢慢合上了,嘴角还有一丝丝笑意,仿佛是一种解脱似的。
顾氏捂着嘴,惊恐的看着女儿的小胸脯由起伏不平慢慢的平下去,平下去……
“不……不……馨儿,……”顾氏的尖叫传遍了整个晋王府上空。
城外灵明寺
禅房内,两位大师正在念经,木鱼声在禅房上空萦绕,不急不缓。
许久过后,明空睁开了眼,“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
明空长叹一声,“看似灾星,却守望着王府,如今疲惫而去,不知……”
“师傅,世道轮回,前程后世,都有定数,只要有一丝丝善念,上苍自会知道。”
“也是,只要有善念就好!”
“师傅——”
“明月,你想说什么?”
“年后,我可能要云游四海了!”
“你的意思是,京城之事要告一段落了?”
“差不多吧!”
“哦”明空伸手捻着佛珠若有所思。
晋王府主院
一个年老的婆子急忙奔到主院,见到晋王妃就跪了下来,“王……妃……”
晋王妃不耐烦的说道:“何事这么慌张?”
“王……妃,小小姐走了!”
晋王妃冷笑一声,“走就走了,大惊小怪做什么?”她巴不得这个药灌子早走了,又不是长男,要她何用。
“是,是,小的错了,请王妃责罚!”
“下不为例!”
晋王府
赵重光一路阴沉的回到内院,人还没进房间,就听到顾氏哭哭啼啼的声音,烦燥的出脚就踢了门口的花盆,哐一声,不仅没喝里面的哭声,哭声更大了。
有一个丫头低头急急忙忙的出来,赵重光问道,“怎么回事?”
丫头没看到主人回来,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回……回公子,小……小姐去……了”
“去……”赵重光愣了一下,马上小跑着进了房间,站到了女儿床边,自己唯一的子嗣居然……看着没有气息的女儿,冷冷的目无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夭折是没有灵堂的,她被悄然无息的送到某个寺庙超度,然后悄然无息的葬于某地。
晋王府下人院子某个角落
两三个仆人正在低声说话,“小小姐死得真可怕!”
“病了这么多年,早晚有这一天。”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说什么……”
“好像有好几次大公子杀人,小小姐都能看到,你说邪不邪门?”
“我听老人说了,那是因为身子太虚,没有阳气,阴气太重,所以才能看到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真的假的?”
“老人家都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
“以前也看到过,为何这次就……”
“不知道!”
“我猜大概是……”
“大概是什么?”
“……是……哎呀,没什么,我要去睡了!”
女儿走了,一直强撑的顾氏病了,躺在床上,目呆呆的,犹如以前的女儿。
赵重光看着半死不活的妻子,甩了一下袖子离开自己的院子,急行着步子,不知不觉竟走到晋王外书房,门口小厮见他来了,连忙行礼说道,“王爷出门了,不在家!”
赵重光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回大公子,王爷三天前就出去了!”
“三天前?”
“是,”
赵重光阴蛰的说道:“怎么没人说?”
小厮吓得连忙回话:“有回过话,大公子你不在府里。”
“有说去了哪里?”
“回大公子,王爷没说,只让小的告诉大爷,只是出去散散心,让你不必担念、挂念!”
赵重光抬脚进了晋王书房,慢慢悠悠的转了一圈,然后找了一把椅子,整个人都歪在椅子眯着眼,不知道是睡觉还是假寐。
开国公府
夏琰骑马很快到了家,一到家,什么事也不做,就去找一对儿女,等到房间时,大床上,童玉锦半倚在床头,身子两边,一边躺了一个。夏琰刚想张嘴,童玉锦朝他嘘了一下,“都睡了!”
夏琰坐到床边,伸手把两个小家伙轮流摸了个够,还俯身下来轻轻的亲了他们的额头,孩子仿佛有感应似的,轻轻咧了咧嘴,睡着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他们瘦了!”夏琰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们也瘦了!”童玉锦说道。
“是啊,我们都瘦了!”
“快去洗洗漱漱过来睡吧!”
“嗯”
童玉锦脱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钻到被窝里,看着两个小不点,忍不住又亲了亲他们,“唉,可怜的小宝贝!”
没过多久,夏琰回到房间,爬到床上睡了,两个大人一个贴着床最里面,一个睡在床最外面,他们习惯性的想拥到一起睡,结果发现被两个孩子隔开了,两人相视一笑,好吧,孩子最大!
童玉锦知道自己睡觉没什么规矩,下意识中就知道贴着墙就对了,所以这一夜,她比蜘蛛好不了多少,一直紧紧的贴在墙边,不敢乱动一分,害怕压到孩子。
夏琰睡觉有规矩,就算是贴在最外面的床边也不会掉下床,两个孩子在父母温暖的被窝那真是……真是想象不到的不老实。
可惜赶路赶得累了的父母们浑然不觉,因为他们睡得比小猪还死,连女儿和儿子醒来都不知道。
朵朵揉了揉眼睛,问道,“天天,母亲和父亲是假的吗?(这假指梦中的虚像,孩子不懂)”
天天正在拧夏琰的鼻子,摇了摇头,“真的!”
“真的?”
“嗯!”
“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摸呀!”
“哦!”朵朵放下揉眼睛的手,转头就掐了一把童玉锦的脸颊,“嘻嘻,是真的!”说完后,撅了一下嘴,“我要嘘嘘!”
“我帮你叫茶姨。”
“哦,那你要不要嘘?”
“我也要!”
“嘿嘿,原来你也要呀!”
天天从夏琰的身上爬过去下了床,刚找到房门口,红茶来了,赶紧用披风把他裹上,然后又从床上抱起朵朵,也用披风把她裹上,带着他们两个去了厢房小便桶上嘘嘘。
不知不觉天亮了,童玉锦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等伸完后才意识到不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身边的被窝竟是空的,孩子们呢?她吓得立刻睁了眼,然后手撑着半坐起来,等看到孩子时,又钻到被窝里了,我说这两孩子到哪里去了,原来爬到夏琰怀里了,一个胳膊一个,倒是空了大半个床,满意的打了个滚。
夏琰歪头看了一眼童玉锦,“你到是睡得香?”
“你睡得不香?”
“要天亮时,就被这两个小家伙吵醒了,讲了两个故事才肯睡!”
“啊……”童玉锦吃惊的捂起嘴,“我怎么没听到?”
夏琰哼道:“睡得跟猪似的!”
童玉锦连忙过来计“嘿嘿,夫君大人辛苦了!”
“就一嘴甜!”夏琰别了一眼童玉锦。
“那是当然!”童玉锦靠近夏琰,看了看胳膊里的孩子,“你忙不忙,要不要把孩子放到我怀里?”
“难得休息一下!”夏琰看向孩子们,双眼充满了温情。
“哦,”童玉锦再次伸了个懒腰,“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舒服呀!”
夏琰白了一眼童玉锦,“狗窝都出来了!”
童玉锦笑笑坐了起来,“你们父子三人再睡一觉,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爱心早餐!”
“花样多!”
“你不要吃,我做给孩子们吃!”童玉锦示威说道。
“你敢——”
“嘿嘿,还真不敢,夫君大人如老虎,发起威来可不得了!”童玉锦嘻嘻哈蛤的说道。
京城外某地某山
一个穿着黑貂毛大氅的老年男人拄着拐棍一步步往山上爬去,爬得满头是汗时,要甩了自己的大氅,长随说道:“王爷,别,山上风大,小心着凉!”
老年男人站定后,朝山顶看了看:“本王亲自来,诚心够了吧!”
长随连忙拍马屁:“那肯定的,王爷,小心他折了寿!”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奇松雾树上的雪纷纷落下,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第268章 调查晋王 晋王心思
京城外某地某山
一个穿着黑貂毛大氅的老年男人拄着拐棍一步步往山上爬去,爬得满头是汗时,要甩了自己的大氅,长随说道:“王爷,别,山上风大,小心着凉!”
老年男人站定后,朝山顶看了看:“本王亲自来,诚心够了吧!”
长随连忙拍马屁:“那肯定的,王爷,小心他折了寿!”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奇松雾树上的雪纷纷落下,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可是爬山的年老男人却没有心情欣赏,他喘了几口气后,鼓起劲低下头再次朝上山爬去。
这里是连绵起伏的山脉的余脉,山涧相连,高低不同,在其中最矮的那个山尖尖上,有一座小寺庙,如果不刻意细寻,根本让人觉察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一座寺庙。
当晋王终于爬到山上时,他口中呼出的气在空中形成雾气,习惯暖炉的他,被山顶的寒冷冻得就差跺脚,为了王爷的形象,他生生忍住了。
小厮见王爷如此,连忙敲门,“有人在吗?”
门内丝毫没有动静,只听到山风从山涧呼啸而来的声音。
“大师在吗?”
门内似乎仍然没有声音。
小厮想了一下,边叫边拍打着门,“有人在吗,一独大师在吗?我们家王爷求见!”
门内好像仍然没有声音。
小厮看向晋王。
晋王双眼紧了紧,“再敲!”
“是,王爷!”
京城
大理寺接理了东州府案犯,一切按程序按部就班的进行,接收、建档……对于普通人来说,或忙碌或悠闲,一天就是一天,仿佛眨眼之间就过去了,可是对等待判刑的案犯们来说,简直度日如同度年。
大理寺的大狱和东州府的大狱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出什么不同,那就是牢房的深度更深,即便有天窗也看不到外面有阳光照进来,整个狱牢又阴又冷,有些体质弱的女流之辈抗不过去,竟在寒冷的冬夜里就这样去了,结束了或曾富贵或曾悲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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