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童玉锦拱手准备正准说话,一直要插话的三王爷终于跳出来了,“年轻人,说得好,以强恃弱,真不是人干的事,你们说对不对?”三王爷不仅要插话,还拉公堂门口之人附合他。
还真被他拉了同情,门口的说道:“是啊,这小妾大概也是迫不得以吧?”
“看着是挺可怜的!”
“就是,夏夫人,你就高抬贵手,原谅了他吧!”
童玉锦重复中年男人的话:“高抬贵手?”
中年男人点头:“是啊,夫人,你的夫君是候爷,要什么有什么,这个小妾,男人已死,什么都没有了,挺可怜的,你就不要反告了吧?”
童玉锦朝门口走了走,“这位大叔,怎么称呼你?”
中年男人不防童玉锦亲自走到门口跟自己说话,老脸红了一下,“免贵姓王!”
“王大叔——”
“候……夫人客气了!”中年男人显得窘迫。
为了缓和他的紧张,童玉锦笑了笑:和气的问道:“王大叔读过书吗?”
“不多!”
“不多也是读过”童玉锦说道,“那好,既然读过,我说一则故事,看看你有没有听过?”
说故事?所有人都不懂童玉锦想干什么,都好奇。
中年男人更好奇,连忙说道:“候夫人请讲——”
“孔子,大家知道吧?”童玉锦看向众人。
“知道,当然知道,大圣人!”
童玉锦点头,“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话说有一天,孔圣人和友人一起出去野炊,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饭食,等到要开饭时,大家都围坐到大锅边,突然有一个弟子第一个伸手在锅里抓了一把食物,然后快速的塞到自己嘴里。
孔圣人见弟子这样没有礼仪、规矩,很生气,但出于修养和不影响大家食欲,他没有当场批评弟子,事后,他训斥了弟子,弟子听后一脸委屈,孔子问他为何委屈,他便说出原委,原来锅里飞了一只苍蝇,他先看到了,见其他人还没有注意到,怕他们因为这只苍蝇没有食欲,他才做出第一个抢饭吃的不雅之举。这个故事,王大叔听过吗?”
中年男人摇头:“没……没听过。”
“哦……”童玉锦问向门外其他人,“有谁听过吗?”
后面有人举手说道,“我爷爷讲过。”
童玉锦问道:“那这位兄台知道故事所要表达的意思吗?”
“知道!”
“兄台请讲——”童玉锦伸出手非常客气的作请状。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三王爷到底是皇家宗室,也是受过教育的人,听出童玉锦故事的意思了,赶紧叫道,“你们看到的不作数,那没听到吗?吕大人家的小妾被人抢光了财产,是不是没得吃没喝,是不是邻人救济了她?”说到这里,还问跪在大堂上的邻人,“是不是你们接济了这个小妾?”
邻人们齐齐点头。
“你们看,是不是,这不是假的吧!”三王爷得意的对童玉锦说道,“夏夫人,虽说你家男人官居三品转运使,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童玉锦笑笑,朝后面回答的人问道,“你爷爷除了讲这句话外,还讲了什么?”
回话的年轻人挠了一下头,见众人都看向他,有些害羞,声音不大:“大概的意思是说,做人处事不能偏听偏信,要根据事实来判断。”
“说得好!给你的爷爷点个赞!”童玉锦拍了两下手,竖了一下大拇指,引得年轻人周围的人都朝他笑,靠近的还用胳膊顶他。
“啊……哦……”年青人不好意思的再次挠头,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引得众人大笑。
童玉锦背着双手转身,踱着不急不徐的步子回到正堂前。
不知为何,双手背到身后,要么是年纪大的人,要么是当官之人,可童玉锦一个年轻的妇人这样做,竟也不违和,甚至从她背手而走之中,看到了从容、大度,还有气定神闲。
夏琰看着跨步如同男人露出鞋面的童玉锦,再次垂眼!
咦,我们的小候爷为何一遇到事就要垂眼呀?嘻嘻,垂眼这个动作,由夏琰这个玉树临风的帅哥来做,那真是越发有男人味,越发能迷死人不偿命!
哦,跑题了,夏子淳为何喜欢垂眼呢,其实不过是掩饰某种情绪罢了,比如生气时垂眼,就是发火节奏;比如高兴时垂眼,那是不让自己情绪外露的表情;比如挥发荷尔蒙时,那是不让自己失控,……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跟情绪掩饰有关,那么此刻他是那一种呢?嘿嘿,当然是第三种了,他女人的表现在他眼中,是如此可爱,恨不得揉到怀中搓一顿,喂,这是公堂啊,当然知道,所以才要垂眼掩饰嘛,哈哈,扯远了!
言归正传,三王爷叫嚣道,“这是公堂,不是让你来讲故事的?”
“当然,王爷大人!”童玉锦微微一笑。
三王爷不客气的说道:“知道,你还扯七扯八,赶紧认了罪,然后散堂!”
童玉锦微微歪头看向左边旁听席,面笑皮不笑:“王爷大人怕不是在说笑吧?”
三王爷瞪着着眼叫道:“我说什么笑,大家都有眼睛看,都有耳朵听,就是你抢了人家的家产!”
童玉锦伸出一个指头摇了摇:“王爷大人,不是人家,是家姐!”
三王爷感到了自己被一个女人挑衅,怒气盛人:“就你家姐怎么了,你也不该这么阵势浩荡,耍威风,你这是仗势欺人,目无王法,不抓你抓谁?”
姚氏顺着三王爷的竹竿就往上爬:“王爷,你说得太对了,她们就是欺负弱女子,王爷,请你为妾身做主……”
三王爷叫道:“放心,大陈朝还是有律法的,可不是让谁耀武扬武的地方。”
樊大人头疼:“王爷,还请肃静!”
“你定案了,我不就肃静了?”
樊大人几不可见的呼了口气,接着童玉锦的话问道:“童氏,你要如何反告?”
姚氏大叫:“大人,大人,你不能不为妾身主持公……”
樊大人喝道:“大堂之上,没有问话,轮不到你说话!”
“是……是……”姚氏被樊大人喝住了。
樊大人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微笑着从自己袖管中拿出状纸,然后双手半举,“大人,这就是小民的状纸。”
姚氏看着有备而来的童玉锦,身子软了软,看了看自己的讼师,又看了看边上的晋王,惊疑不定而又紧张的盯着童玉锦,不自觉的揪了揪心口。
“呈上来!”
“是!”衙役从童玉锦手中拿过状纸递到主审台。
樊中易打开看了看,看完之后,不动声色的放下状纸,例行公事的问道,“童氏——”
童玉锦拱手回道:“大人,小民在!”
樊中易问道:“你状告姚氏吞了夏氏的嫁妆?”
“是!”
“有何证据?”
童玉锦淡定的回道:“大人,当然有!”
“呈上来!”
“是,大人!”
听到童玉锦回‘是’,姚氏不自觉的直起身子,紧张的看向童玉锦,跪在她身边的邻人,见她如此,都皱了皱眉,都心想,难道帮错了人,他们不知不觉的往边上挪了挪,可惜姚氏浑然不觉,她乞求般看向年轻的讼师,指望他帮自己扳回局面。
谢苏理算是领教到童玉锦的诉讼能力了,简直就是讼师中的高手,不动声色中早已把控了整个局面。
童玉锦的丫头春燕从候审区走到了公堂,她手中举着一个卷轴画,走到童玉锦身边时停住了,衙役见丫头站定,把画呈给了樊大人。
樊大人打开看了一下,说道,“婴戏图?”
“是,大人!”童玉锦笑道。
樊大人不解的问道:“这能证明什么呢?”
童玉锦说道:“大人,开公国喜好什么,你知道吧?”
樊大人脱口而出:“品琴藏画?”
“正是,大人!”
樊大人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副图是开公国的?”
“是,大人,诚嘉四年,开国公府的长女——夏淑莹出嫁,这副前朝珍品——婴戏图,是众多嫁妆当中的一件。”
樊大人反问:“如何证明这东西是开国公所藏,又如何证明是夏家长女的嫁妆呢?”
童玉锦回道:“大人,最简单的证据就是画面上的落款,右下角,有父亲赠于女儿的落款,上面有长姐的小字。”
樊大人凑近看了看,果然如此,“如果落款有作伪……”
童玉锦打断樊大人的话,说道:“大人,先不要说此画绝不会作伪,就算是作伪也有方法鉴别出来。”
樊大人问道,“那么不简单的证据呢?”
童玉锦笑笑,“大人知道这副画过了多少手吗?”
樊大人摇头。
童玉锦回道:“这副画从三年前流出,到让我找到,一共过了十二手。”
樊大人吃惊的说道:“十二道手……”
“对,大人!”
樊大人看向姚氏,姚氏连忙说道,“我不知道,肯定是她乱讲的。”
“乱讲?”童玉锦轻轻一笑,“在坐的大人们当中,就有鉴品名家,岂容我胡说八道。”
姚氏狡辨说道:“就算是,那也是夫君卖的,跟我没关系。”
童玉锦冷笑:“这副前朝珍品绝版真迹出手价就要五千两,姚氏,我花了八千两买回来,你说跟你没关系?”
姚氏慌乱的叫道:“这是男人们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
“好一个妇道人家不懂!”童玉锦哼道,“大人,请容我呈上家姐的嫁妆清单!”
“准!”
童玉锦从袖袋中拿出夏淑莹的嫁妆清单呈给了樊大人,并且对樊大人说道,“大人,小民有一请求!”
“请讲——”
“我把家姐的嫁妆清单放大抄录了一份,想给站在门口的旁听百姓看一看。”
樊大人扬了一下眉角,转头看向夏琰,“候爷,这似乎不妥吧?”
夏琰说道,“无事不可对人言!”
樊大人点了点头,“准了!”
春燕和绿柳两人放开手中的卷轴,一个长长的放大的清单,出现在公堂门口众人眼中,认识字的人当下就惊讶的叫起来:“好丰厚的妆嫁!”
不认识字的人急死了,叫道,“谁来念念,谁来念念?”
刚才回答问话的年轻人被人推到公堂门口,不好意思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年轻人这才看着清单念起来,“一、房产,宅子一座,三进三出;二、田产,其中京郊有……”
京城皇宫
诚嘉帝坐在龙案后面批着奏折,有时用墨,有时用朱,时缓时慢,龙案上的沙漏不知不觉要翻个了,卫兆启轻手轻脚的走到桌边换了个。
诚嘉帝手眼未停的问道:“大理寺的案子怎么样了?”
卫兆启回道:“回皇上,已经到夏夫人反告阶段了!”
诚嘉帝问道:“这么快反客为主了?”
“圣上,时辰不早了!”
诚嘉帝这才抬头看了看沙漏,“天色还真是不早了!”他放下笔,卫兆启连忙帮他放置好,又归整了一下砚台。
诚嘉帝倚到龙椅上,笑道:“说说看,怎么反告了?”
卫兆启回道:“回圣上,就是拿出了吕夫人的嫁妆单子,大概是要追回嫁妆里的东西吧!”
“追回?”
“回圣上,是!”
诚嘉帝轻轻问道:“能追得回吗?”
卫兆启轻声回道:“听说一副过了十二手的婴戏图被夏夫人追了回来。”
“十二手?”
“是!”
诚嘉帝哑然失笑:“果然是夏子淳的夫人!”
“是啊,这劲头子跟夏候爷一样一样的。”
诚嘉帝意味不明的笑笑,“她追得辛苦,朕看来要跟着她辛苦!”
“圣上的意思是……”
诚嘉帝眯眼说道:“把嫁妆单子抄一份过来。”
“是,圣上!”
章府
章婉娴正发着牢骚,“这都什么时候的消息了,怎么这么慢?”
“回二小姐,这是最近消息!”章大人身边的小厮抹了抹汗,边忙回道:“已经审到嫁妆单子了,这是小的抄的,字不好,还请二娘将就着看……”
章婉娴气得抖着纸,说道:“字这么丑,还让人怎么看?”
“是,是,小的字丑……”小厮再次抹汗。
章夫人对小厮挥了一下手,“你先下去吧!”
“谢夫人!”
章婉娴撅嘴跺脚:“母亲——”
章夫人笑道:“别发脾气了,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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