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信息就来了,简简单单的,“有,你快到六合时候电话我,我去接你。”
我满意的把手机放回口袋,提着重重的篮子准备去付账,刚走过食品区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侧脸,万分无比纠结的脸。
薛问枢。
他正瞅着一群巧克力,手指不停的卷着额头上的一撮短发,刚伸出手想拿一盒好时的牛奶巧克力,又瞅了瞅旁边的,又把手缩回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看了觉得奇怪,上去喊他的名字,他转头一看,冲我笑笑,“你来买……”他看看我篮子里的零食,眼睛倏的亮了起来,“你买食吃啊?酸枣子!”
我反问,“你干嘛的?”
“买巧克力啊。”他贪婪的目光从我的篮子里又移到了架子上,“这里的牌子太少了,没几种口味,不知道买什么好。”
我忽然想起过年时候似乎是情人节,原来他是提前买了送给女朋友的,我想了想建议,“你是要情人节送女生的么?说实话其实女生都不是怎么太在乎口味的,包装好看精致一点的就可以了。”
他的眼神直了,头发在手指上纠结的绕了几个圈,“啊,情人节,什么时候?巧克力,我是买给我自己吃的……”
我尴尬的一笑,“……是,你吃的,啊……。”
终于他挑好了两板橙味的黑巧克力,付完帐连超市大门都没出,他一只手帮我拎着带子,另一只手三下两下把包装纸撕了,扳下一块给我,“来,吃食了。”
我想都没想就把脑袋凑过去了,咬住那块黑巧克力,薛问枢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满满的笑意,“哎呀施莐,你真跟猫吃食一样。”
我白了他一眼,他也不在意,把巧克力扳下来送到嘴里,然后我听见“啪啦啪啦”的咀嚼声,伴着超市欢快的乐曲传来。
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薛问枢“咀嚼”着巧克力,我酝酿了一下终于说出口,“巧克力,不是那么吃的……”
薛问枢又丢了一块巧克力在嘴里,嚼了两下,问我,“那怎么吃?”
“含着,慢慢的化啊……”他嚼的越发的来劲,我也越说越没底气。
他那双大眼睛翻了翻,然后举起手里的巧克力,“按你那样的吃法,这块巧克力我可以吃到明年的开春。”然后他又白了我一眼,“施莐,你个巧克力废柴。”
我顿时不知道怎么言语。
薛问枢的家就离超市不远,我们一路走过去走到小区的门口,我伸出手示意他把购物袋给我,可他丝毫没松手的意思,他问我,“你怎么回去?”
我看看不远处的公车站台,“公交车咯。”
他笑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硬币,“我送你回去。”
我一愣,“没事啊,就五站路,很快的,不用麻烦了。”
“你东西这么多拿的动么?”
我有些意外,说不上是不是感动,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一个男生说过要送我回家,即使是在瓢泼的雨天和飘雪的冬夜。
跟男生的相处,我已经渐渐的把自己的性别淡忘,也从来不会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强要求别人或是麻烦别人。
而薛问枢……
我正在发愣的时候,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被轻轻的撩起,这个小城市,冬季黑幕降临的太早了,早到夕阳的温度还没有完全散去,十里长街灯光流转,薛问枢的眼睛被灯光映衬的亮晶晶的,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原来那么大,双眼皮的纹路走的很清晰,他的眼睛里好像藏了很多东西。
一瞬间,我只觉得,和我一般大年纪的男生,已然有这么坚定的眼神,实属难得。
我隐隐的预感,这样的男生,将来的路一定会走的更远。
下班高峰的公交车出奇的拥挤,而我和他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聊天。
“施莐,你学什么的?”
“英语。”
他顿了一顿,嘴撇了撇,“天哪……我最怕英语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最怕物理……和数学。”
“物理,高中物理不难的,我高中时候大学物理都学完了。”
“哼,英语,四六级有什么难的,我连雅思都考过了。”
“多少分?”
“7分。”
他喉头一紧,明显的被噎了一下,“……你真可怕,对了,你GRE考过没?”
我摇摇头,“没,我又不要出国,怎么,你打算考?”
他点点头。
“你要出国?”
话刚出口,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忽然有种淡淡的失落,而薛问枢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宿舍那群小变态全去考GRE了,虽然我保送了,但是为了表示我还是合群的,所以我决定勉强考一下GRE。”
我扑哧一下笑出来,“还有TOEFL呢,你也一并考了?”
他的脸立刻扭曲起来,尽管车厢里乱哄哄的,我还是听见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TOEFL要考口语,我死活都不要说英语……”
他顿了顿,“施莐,Are you know?”
Are you know……
他一脸淡定的看着我,眨了眨眼,自言自语到,“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而这句话就好像一个球在该死的毫无摩擦力的轨道上不停的在我脑子里旋转。
好吧,薛问枢,如果有什么能瞬间摧毁你的形象,那么,一定是英语。
我狠狠的瞟了他一眼,“Sorry,I'm not know,I'm kidding!”
第 5 章
他把我一直送到小区门口,跟我道别,小区里来来往往的车辆,吵杂的叫声,很生活的气息,我忽然很想看一看薛问枢的背影,只是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他叫我的名字,“施莐,等下。”
我回头看见他笑着问我,“唉,忘记问你的手机号码了。”
我报出一串号码,他默念了一下,“记住了,有空联系。”然后转身走远了,而我傻傻的愣了一下才发现我居然忘了问他的号码。
算了,我叹了口气,施莐,你从来都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收到薛问枢的短信的时候,我已经跑去了南京,那时候正在地铁上累的昏昏欲睡,一阵铃声响起,我拿起一看有些惊异。
“施莐,我是薛问枢,能不能帮我翻译一个综述,我请你吃饭。”
而我只是笑笑并没立刻回复,倒是坐在旁边的徐可林凑了过来,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业务可真够繁忙的。”
我斜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我这叫普遍撒网重点培养。”
话音还没落,他的手机也唧唧歪歪的响起来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按掉了,然后手机又锲而不舍的响起来了,我扯了扯嘴角,“你也不闲着嘛?”
他若无其事的把手机关机,丢进口袋里,摊了摊手,“实验室那边的,哪里是你那些莺莺燕燕的新欢旧爱。”
我哼了一声没去睬他,徐可林转过头看着我,“施莐,晚上我跟你睡?”
我敏感的瞪着他,他笑起来,俊挺的眉峰飞的高高的,我在心里狠狠的骂到,妖孽,然后他大手一挥,拍拍我的脑袋,“别想歪了,我定的是标准间,两张床,你看看,这么冷的天我要睡冰冷的宿舍,我知道施莐你最好了是不是啊?”
我看着他那张欠扁的脸,就差没一巴掌拍过去。
如果分手之后还可以做好朋友的话,那么分手之后睡在一个屋子里不发生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曾经的感情。
可是,我悠闲的躺在床上看电视,而徐可林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我实在忍不住了,“你要抽烟就出去,抽完了再进来。”
他松了一口气,拉了门出去,继而又敲门,“施莐,打火机。”
我摊摊手,“没带,徐可林,你能不能不要抽烟了,你丫的要想死,你现在就给我跳长江去,省得在这里祸害人间。”
他笑笑,然后把我的随身包翻了翻掏出那只四叶草,“嘿,你怎么可能没带。”他就着火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又擦了一下遂火轮,“感觉不一样了,修过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些惊讶,继而又神秘兮兮的笑起来,伸手去夺,“拿来,我看看,他修好之后我就没用过。”
果然徐可林的耳朵翘了翘,“他,谁?”
“小帅哥啊,我同学。”我不甘示弱的回过去,果然徐可林挑挑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手指紧了紧烟嘴,一声不吭的出去抽烟了。
我暗自觉得好笑。
空调缓缓送来温热的风,也许屋子里还有残留的烟味,我把所有的窗户都关的严密,那些扰动我神经的烟雾和他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我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那些烟,起,升,跳,转,承,合,坠,灭。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徐可林。
分手之后互相用各自的艳遇调笑,话语里总是冒着点酸涩的味道,我是个幼稚的孩子,只会用表面的光华来掩饰内心的贫瘠,我不能告诉他我跟他分手后只荒唐过半年,从此以后规律生活,无所欲求。
而徐可林,你又是为什么要装成这样。
真是恼人的问题,我翻了个身,掏出了手机,翻出薛问枢的短信,斟酌了一下简短的回到,“好,不过我现在在南京,回去你给我吧。”
他很快回到,“你怎么在南京?”
“同学结婚出礼的。”
“哦,那玩的开心。”
唉,又是一个性格沉闷的家伙,我也没有回复的兴趣,看着忽闪忽闪的电视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就闻到一股淡淡但是很冲的烟草味,徐可林的脸就在眼前。
我吓得连忙爬起来,“我睡着了?”
他“恩”了一声,然后扯扯我的被子,“你坐了半天的车了,要是累了就先睡觉吧。”
我摸了摸头上,都是汗,连忙跳下来,“我去洗脸。”
等我清醒了一点的时候,看见徐可林坐在我的床上,翻看我的手机,我心下一沉,想都没想就伸手去夺,结果一不小心,手指一划,擦过他的下巴,一道刷白的印子慢慢变红。
他的眉头一皱,“施莐,你干嘛?”
我气不打一处来,看到别人翻看我信息我就来火,“谁让你动不动就翻我手机,你干嘛,现在轮的着你管我嘛!”
“我只是看一下时间。”他把手机放回去,冷着脸,“施莐,我跟你早就分手了,我不会那么无聊去问你跟哪些男生联系,你想,即使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什么时候过问过你。”他顿了顿,冷冷的说,“施莐,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不要像一个小女生。”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他只站在我身旁,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结起来了,聚集起来向我重重的压来。
我张开嘴想反驳,徐可林,我不再是一个小女生了,我已经变了很多了,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忽然很想哭。
挫败的哭。
我怎么觉得自己大,变得成熟,永远在他面前都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生。
他比我大了两岁,是我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转身去了洗手间,我钻进被窝,关了屋顶的灯,窗外整个南京城笼罩在黑夜的霓幻中,冷酷的寂寞,我忽然很想找一个人抱过去,这里不是我的城市。
但是我还放不开他,所以如此的越发跟这座空城牵扯不清。
他洗漱完了在我隔壁的床上和衣躺下来,床边温和的灯光照过来,我只觉得一个黑影安安静静的在身边,却没有勇气看他。
过了好久我听到他略微沙哑的声音,“施莐,你睡了么?”
我没有回答他,就听到他自言自语到,“睡着了吧,我关灯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他的气息在屋子里上升,而我的身躯却在下沉,好像沉浸在千万米的海水里,黑暗,静默,沉浸,窒息,平静,冷酷。
我不知道什么睡了过去。
早上是徐可林的手机闹钟把我们叫起来的,两个人都是贪恋被窝的主,挣扎了半天终于爬起来了。
拉开窗帘,冬日早晨的阳光难得的好,在蒙蒙的白光中,灿烂耀眼,连着城市的空气也鲜活了起来,把窗户打开,微寒的风穿过,心底的涩意好像都被带走,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和徐可林相视而笑,都觉得真是个吉利的日子。
当我在包里把新衣服一件件翻出来的时候,徐可林的脸色越来越复杂,他试探的问,“施莐,你不是要去抢亲吧?”
我“嘿嘿”笑,“我就抢点新娘风头不可以啊!”
他面色更加复杂了,“施莐,其实,新娘没你好看……”
我那时候正喜滋滋的忙着换衣服,听到这句话乐了一下,“真的没我好看,哈哈,对了,他老婆是谁啊,我都没来得及问,他就稀里糊涂的嫁人了。”
“谢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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