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卷绕着我的头发,我能感觉到他在笑,过了好久薛问枢说,“走吧,天都很晚了,明天还要去新校区。”
见我一动不动,他摸摸我的头发,“再赖一会?”
“恩。”我孩子气的应了一声。
他掩饰不住笑,伸手拉拉我的脸,“懒死了你,以后又不是没机会抱。”
夜里,我是在树林的蛊惑声中进入梦乡的。招待所外大片层叠的树叶,梧桐叶,松叶相互碰撞摩擦,散发出清凉的植物气息和细碎的声响,是个很静谧的晚上。
早上起来的时候先闻到的是一股清甜的夹杂露水的草木香,我推了窗户看出去,校园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天有些阴沉,兴许还是清晨,我穿了衣服洗漱完毕想出去走走,刚下楼就碰见来找我的薛问枢,他奇怪,“哇噢!你居然这么早就起来了!”
“怎么了?睡的不好?”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有些分神,连忙说,“没啊,睡的很好,这边空气很好,又很凉快。”
“宿舍都热死了,还亏走了好几个没回来,乱糟糟的一片。”
我倒是有些好奇,“走了?……还没毕业呢吧?”
“没,是去做毕业设计了,一个去了北京,一个去了法国,一个回家了。”
“去法国?Le Fran?ais est difficile……”
薛问枢“咦”了一声,“你说什么的,说慢点,没听到。”
我又笑着重复了一遍,然后补充了一下,“法语。”
他惊讶,“……你连法语都会说!好厉害啊!”
“我二外就选的是法语。”我看着他一脸崇拜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欺骗他,“其实我连动词变位都搞不清楚,考试都是背着答案进场的。”
薛问枢意犹未尽,“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教给我念念。”
“意思是法语很难的。”我又念了一遍给他听,他重复出来一个怎么听上去都非常奇怪的句子,我艰难的清了清嗓子,“算了吧,语言是要有天分的……”
薛问枢坚持不懈,念了好多遍之后又主动要求学习小舌颤音,去买早餐的路上一直不停的练习,而后很得意的问我,“怎么样,有没有法国农民的味道?”
我默默的垂泪,“很,很有中国农民的味道……”
买了包子和豆浆,一路吃了回去,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正好有露天的木椅子,两个人就坐了上去,一群群的学生和老师从我们面前走过,神态各异,他们这么忙,而我们这么闲,真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薛问枢在一旁啃包子,他两手捧着肉包子,一口一口的咬着,好像吃食的小鼹鼠,时不时喝两口豆浆,我忽然想逗逗他,于是便问,“我问你啊,法语很难,用法语怎么说?”
他一口豆浆呛在喉咙里,抬起头想了半天认输,“不记得了……”
我觉得好玩,看着薛问枢就满心的欢喜,想来虽然没有挑破这层朦胧的薄纸,但是彼此已经是心照不宣,他吃完包子,我连忙掏出纸巾递给他,“薛老爷……”
他居然很理所当然,擦完手又摸摸我的头发,“恩,小翠真贴心。”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清晨的阳光慢慢的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来,顷刻间洒满了整个校园,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我侧过脸去看薛问枢,他轻轻一笑,在我脸庞又落了一个淡淡的吻。
很甜,很贴心。
中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去了坐落在城市偏远一隅的新校区,果然新校区比老校区热闹了许多,进门就是大片的山和湖,翠绿的草地踩上去软软的,在阳光的笼罩下泛着一片金光。
我只是在复旦的光华楼前看过平坦的草地,从未见过混天然的绿坪。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问薛问枢,“可不可以坐下来?”
他说,“请坐。”
“可不可以躺下来?”
“请躺。”
我躺下来,躺在软绵绵的草丛里,抬头看天,碧空如洗,薛问枢迎着太阳坐在我旁边,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微风拂过,他仰起头,露出坚毅的下巴。
我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好像不甚真实,从前相知却从未相识的两个人现在竟然坐在一起,用家乡话说以前的事情,以前的同学,好似我们从小就认识,理应如此的亲密无间。
“薛问枢。”
“恩?”
“你觉不觉得很奇怪,我们两个?”
“奇怪?为什么啊?”他顺过我一缕头发又在手上圈绕起来,“胡思乱想什么东西?”
其实我也说不出那种感觉,好像梦一样,但是又那么真实,我只是被一种无可名状的喜悦和担忧同时攫住了心智,薛问枢就在眼前,但是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
我只是有一刻确实是那么想,但是很快我就不去纠结了,很多时候对自己宽容更容易获得快乐,顺其自然不失为更好的解脱办法。
薛问枢凑到我身边问,“施莐,要不要抱?”
“要。”我的手就自然的伸了过去,恰好是午休的时间,学校很安静,空旷的草地上放眼望去没有几个人,于是我就环住了他的腰。
只是一瞬间,在我完全没准备的时候,薛问枢的吻落在我的嘴唇上,出人意料的干净和清冽,轻盈的让人欢喜,然后他抬起头捏了一下我的脸,“也不晓得闭眼睛。”
我笑起来,小声说,“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我,我知道这双瞳孔里闪烁着欲望,同样也流泻着欢喜和爱意。
隐约的想起十八岁那年的夏天,骄阳似火的年岁,陈潇宁带着我走过高中学校的后墙垣,里面种满了不知名的花草,有种紫色的小花开的很清雅,数量也很多,满眼看去好像汇成一片紫色蜿蜒的云烟。
初吻就丢失在那片紫海中,两个人都生涩的不行,吻过还觉得喘不过气,偏偏尝到了甜头还不肯放手,那天那些紫色的花朵开的艳丽无比,隐约带着甜蜜的味道。
也许我对这个深深浅浅的世界已经丧失了最初的信任感。那些我喜欢过的男孩子,仿佛指间沙一般滑过,那些我用心交往过的密友,最终变成陌路,连那些喜爱的图书,饰物,旧碟都在一次次的辗转中面目全非,我不知道每个人是不是都像我这样,从来都留不住什么,我宁愿是相信自己是太过害怕,而自己放手成全,其他人,应该拥有那些绵长永远。
此刻,我轻轻的抱着薛问枢,只是想内心更宁静一点,更明白一点。
新校区委实很大,我们走了好久才走了一圈,再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赶着回家,薛问枢把我送到长途汽车站,嘱咐我,“到家发信息给我。”
我忽然就生出了一股难以难舍的情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恩“了一声算是答应,薛问枢看出了我的沉默便宽慰我,“在家好好写论文,说不定我过两天也要回去。”
“你回去干嘛?”
“家里有点事。”他摸摸我的头发,“上车吧,路上小心。”
“知道了。”
长途汽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走着,下午的阳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一路上皆是农田乡村,一帧一帧的滑过,我靠在窗户上,不知道该去想些什么东西,或者是去理顺些什么思绪。
薛问枢。
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他我居然欢喜不起来了,我想起那几次蜻蜓点水的亲吻,干净清透的,那次拥抱,我靠着他很近,而我的心呢,是不是也那么近。
我很早就明白,我很早就听林夕的那首歌,陈奕迅在里面唱到,“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我不能拥有只是我害怕失去,同陈潇宁在一起时候我并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只是偏偏就失去了,和徐可林在一起时候,我小心的不让一切失去,可是最终还是从我指间溜走,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可以拥有,即使注定会失去。
薛问枢只是我一个意外,太悬乎的意。
可是我贪恋他的温暖,气息和温度。
就这样的,我告诉自己,带着离开的心和他在一起,即使失去,亦不会觉得狼狈。
耳机里恰好放着那首歌,我听了忽然泪眼朦胧,那首歌叫《富士山下》。
作者有话要说:都V了我K,我都不知道。。。
炒肉丝都来了,红烧肉还远吗?
……………
题外:
春节我很臭美的去做了美容,回来觉得脸好光滑好柔和啊
于是我很高兴的告诉原型同学:做完美容我的脸就像海绵一样
原型同学说:是说上面有很多孔吗?
我¥##%……&&×&×
我毛孔大!他个男人,细皮嫩肉的,我……个混蛋!
第21章
夜晚的路途上下起了小雨,这个小城市就在雨滴的浸润中慢慢的睡去,待我到家已经很晚,待妈妈招呼我吃饭的时候,随手放在鞋柜上手机忽然响了两声。
我打开一看原来是薛问枢的信息,“到家了没?”
有点意外,更多的是丝丝点点的甜蜜,我不由的莞尔,“刚到家,路上下雨不太好走。”
妈妈把菜放在餐桌上一眼瞥见我,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呦,发信息笑什么啊,小情人发过来的啊。”
她算是个开明妈妈,对我的那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随口应到,“哪有什么小情人,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骗子短信,说什么信用卡消费,我大一时候就受到过这样的信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你别说,上次我一同事还差点被骗了呢,你在上海的时候要小心啊。”
我刚想说上海那边有同学,就被爸爸打断了,“吃饭,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吃完饭洗了澡,抱着本本窝在房间里上网,临到毕业事情虽然繁冗,但是好歹都是大家的事情,填了论文答辩登记表格传给了班长,再下载了一份外国语学院毕业生事宜安排细细的看过去,再算算论文,差不多能在家待上三周。
我打开QQ,发现薛问枢一直挂在上面,敲了敲他没回应,于是开了校内一条条的看过去,同学里有签了好公司的,有读研的,还有出国的,忽然同学的页面有一条留言把我吓了一跳,“恭喜你做爸爸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本本震下来。
王睿是我从小到大的同学,家里大人有些来往,高一时候他因为调皮坐在第零排的加坐上,上课睡觉、课后游戏、抄人作业、欺负女生,算是老师眼里不折不扣的坏学生,只是转眼一变,他居然都做爸爸了。
这时候薛问枢冒头了,“来了,刚才去跟室友打牌的。”
我劈头就说,“王睿做爹了你知道不?”然后把校内抛了过去。
他显然比我镇定多了,过了一会,薛问枢慢吞吞的回复,“相信我,他也不想的。”
我扑哧就笑出来了,“你知道这事不?”
“不知道啊,哦,不,有人跟我说过他有儿子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翻了翻照片,“他生的是女儿吧。”
薛问枢震惊了,“什么?他家儿子是女的?!”
“有图有真相。”
“明明我同学说的是儿子嘛,欺骗我的感情。”
“你有什么感情好欺骗的?”我在心里想,薛问枢,你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薛问枢学业这么一帆风顺,家庭也是书香门第,天生的感情薄凉,也自然没有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反倒是相识过的女孩子都对他一往情深,也算是娇宠至深。
“有!”他回答的义愤填膺。
“哦,那要你同学负责不?”
“……不要……”
我好久没有和王睿联系过了;,在QQ上寒暄几句,谈得多半是他家女儿,他问我,“星期三几个同学说来要看看小安,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我想了想便应允了,跟薛问枢说起来这事,我说,“总要送个礼物,送什么好?”
“巧克力。”
我哭笑不得,“你就知道巧克力,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又没养过女儿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难道还送奶瓶,纸尿裤?”
我气结,明知薛问枢这种人实在是靠不住,还偏偏去找堵,于是跟同学商量了一下准备合伙送套婴儿衣服,那个女生叫蒋歆,也是从南京跑回来写论文的,也是我从小的闺蜜,考上大学疏远了很多,聊了聊倒也找回了不少旧日的感觉。
蒋歆忽然问我,“施莐,你有没有男朋友?”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时间看着屏幕有些呆滞,想了想才回到,“有过。”
“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资源,介绍给我?”
我头脑里第一个反应便是薛问枢,想来薛问枢在高中时候还是属于比较声名显赫的,两个人虽然不同班但毕竟都在强化班,我试探问,“薛问枢?”
谁会把自己喜欢的人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