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要带我回去给母亲赎罪,我不是应该帮母亲赎罪的吗?”我低下了我的头,闭上了我的眼。
“不许。”沐辰双手硬辦过我的脑袋,让我注视着他,“我说不许,谁都不能带你走,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把你带走,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你不许再有跟他们走的念头,听见了没有?”
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他的霸道,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温柔。
他把头埋入我的颈窝,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我有信心不让他们带你回去,但是我没有信心你不会跟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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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躺了几天,浑身都酸软无力,我靠在楼梯道的墙壁上勉强可以支撑身体,但是还是有点吃力。
“沐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叫认祖归宗。还请沐先生把优子交给我们,让我们带她回去。”看来大伯向来是主张有话好说的人,跟二伯和那个人脾气不一样。
“我竟然都不知道芷儿还是水桥家的千金小姐,芷儿她是我们世交家的闺女,还请水桥先生调查清楚,可不要弄错了。”看样子沐姨是打算抵死不认了。
“我们是明人不说暗话,沐老夫人,只要你交出优子,你当年包庇奈子的帐我们就一笔勾销,水桥家也不会为难你们。”二伯言行都像是黑道老大的样子,因为分家要维护宗家,所以分家的人不是从政行商就是进入黑道,这是水桥家不成文的规矩,也是水桥家能够遗留自今的一个原因。
“看来水桥先生是想来硬的了。”沐辰淡淡的一句话让气氛有些沉重了。
“沐先生,我们在歌剧院看到芭蕾舞的特殊脚步是我们家族从小教育的内容,这个我们是不会认错了,再说了,优子是我的女儿,她跟奈子有七分相像,我不会认错的。”
“那你尽到父亲的责任了吗?只要芷儿自己不愿意回去,谁也不能从我手里把人带走。”沐辰态度十分坚硬,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难道沐先生要跟整个水桥家族作对吗?引起国际问题的话可不是你能够负担的起的。”二伯再度施压,而且看样子在必要的时候会动用政治力量强行把我带回去。
“二伯,我想问一个问题。”我左手撑着墙走进了众人的视线,语气神态都还算是和气。
“芷儿,你上去,剩下的我来处理。”沐辰示意佣人把我带回房间,我推开了佣人的手,又向前走了两步。
“你说。”二伯看到我出来,语气也平静了些。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去呢?你们不会不知道我出过车祸,失去过记忆,以后应该没办法再跳舞了,我这样一个废人,回去,能有什么用呢?”我的话有些自嘲的意味。
“优子,父亲会帮你找最好的医生治疗的,你不会不会”
或许我比较冷血,那个男人的激动在我看来没有一点父女之情,他不懂母亲,他无法理解母亲的想法,所以他没有帮助母亲带着我逃离日本,他有没有追捕母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在帮助家族的人证明我的身份,一心要带我回去,完全没有考虑我的想法,一如当初没有考虑母亲的想法一样。
“上次你跳天鹅湖的时候,我和你二伯就看出来了,优子,你母亲本来是宗家最杰出的芭蕾舞者,你的父亲的基因也是最相近与家族舞蹈基因的,所以你是我们整个家族目前基因保存最好的携带者,就算你不能在跳舞了,但你的女儿会是家族的下一任少主。”
“大伯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们回去,按照你们的意思去跟人结婚,按照你们的意愿去当生育工具?”我身体还是很无力,只有连续不断的急喘声能够表现我的激动。
“优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大家也是为了你好。”最不该说话的人在这个时候说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闭嘴。”我像一只狮子一样咆哮着,我越发的激动了,感觉身体都是生疼生疼的在发抖,沐辰连忙伸出手臂让我借力站着,他不能扶着我,因为我虽然现在不能倒下,但是我的自尊也不允许我在他们面前显得更加虚弱无能。
“水桥先生,芷儿已经有婚约了。”
我寻着声音望去,师父和师母还有宫承一站在门口,我迎着光线朝他们望去,就像是看着曙光一样。
“婚约?”三个人几乎是同时惊讶出声。
我想这就是宫承一这小子出现的原因,师父把他当我的救命灵药了,我嘴角上扬,闭着眼等着师父说话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了顺理成章的一切:“我跟芷儿在六年前就结婚了。”
“什么?”这次是六个人的惊讶声,不,还要加上我自己。
缓了好几分钟,大家也都冷静了几分,沐姨让周管家安排师父师母他们进来坐下,然后上了茶。
“沐先生,你知道我们日本人没有你们中国那么多老规矩,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要带优子回去,为家族生下最优良的血脉。”二伯摆明了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了。
“你欺人太甚,哪有公然抢□□子的道理。”师父也不是吃素的,一听这话比沐辰都激动,“你说你也是一把年纪,糟老头子一个了,怎么还怂恿晚辈干出这种婚后出轨的事情呢,这不是惹人闲话,自己扇自己巴掌,毁了你们一大家子的名声吗?”
“你个老匹夫,我们家事不用你这个外人操心。”
“你个老不死的,那是我徒弟,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们毁了她的一辈子,让她受人唾弃,害的她被人浸猪笼吗?你也好意思当我家芷儿的二伯”师父张口就骂,这可是充分体现了中国文人的口才。
师父还要滔滔不绝的时候,宫承一拉住师父,低声说:“过了过了,说得太过了。”
也就只有他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才知道说过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说得都是些什么话啊,这两个为老不尊的把气氛都给搞的搞笑了几分,我倒成了笑点。
后来宫承一说师父是认识我二伯的,在黑道混的见识也多,接触的人也多,当时被人追杀的时候,师父给他打了个掩护,后面还请他吃饭来着,“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这话就印证在了这两个加起来差不多一百岁的人身上,不过这两人是见面就吵,没个消停的。
吵归吵,这问题依旧存在,大伯和那个男人说话是没二伯那么刚硬,但是态度是十分坚决的,正当僵持不下的时候,周管家打破了僵局,告诉姨又来了客人,沐姨连忙将琳儿的侍从迎了进来,客套了几句,那名侍从态度也是十分恭敬的,对大家行了鞠躬礼后说:“公主殿下后天就会回国,让在下特地来看望苏小姐。”说毕就双手恭敬地递给我手机,我这才看清,这位自称是卡琳娜公主殿下的侍从的人竟然是孟轩,我会意地拿起手机,琳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姐姐,这件事交给琳儿吧,你听琳儿的,先上楼去吧,轩哥哥会帮你们解决的。”
我捂着电话说:“我累了,想要先上去休息了。”
随后看见沐辰向我点了点头,沐老夫人向周管家示意了一下,周管家就扶着我上楼了,到房间的时候手机里还能听见琳儿的声音:“姐姐,这是王琳儿为姐姐做的最后一件事,你放心,不是无条件地帮你,是沐辰哥哥拿条件换的,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的。”
我想我当初那句“你懂吗?”,琳儿是理解的。
后来事情是在怎样的商讨下解决的我不知道,但是水桥家的人在第二天就悄无声息地回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踩着木屐的芭蕾皇后(三)
第三天的时候,下午阳光很强,我坐在窗台看着外面发呆,不一会儿就看见楼下秦示儿气呼呼地冲进房子里,二话不说甩开我的房门,把手提包往我床上一扔,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到我面前就欲言又止的样子,走回去又狂抓自己头发。
来回折腾几次,还是来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鼻子说:“死丫头,你够狠心的,你居然真的不去送王琳儿啊,以后可能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你知道吗?她可是把自己公主的架子和身份都拿出来了才逼走那几个水桥家的老头子,你知道她为你做了多少事吗?她刚才上飞机的时候还在以为你不肯再相信她,最后自己就那样走了,你,你,你,你气死我了。”说完就把悬在空中的手一甩,弯腰拿来包就跑了出去。
我被骂的哭笑不得,扯着嘴角,自己都不知道是要哭的好还是要笑的好,或许所有人都懂我和琳儿这么做的原因,也就秦示儿这缺根脑弦的还来我面前喊冤。
知道归知道,只是还是有些伤感,不知道沐辰什么时候进来站在我身边,我看了看他说:“她回国了,这样很好。”
我身体突然一轻,就被沐辰抱了起来,他顺势坐在床边,把我抱着坐在他腿上,他最近好像特别喜欢抱我,开始有些抗拒,次数都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但我依旧是病恹恹的,没有精神,他说:“琳儿一直很聪明,回国后还有轩会帮她,你不用担心。”
我迟疑地看着他,他或许真的懂我的思虑,真的了解我一直心思复杂。我只要去送了琳儿,就在无形间承认了我们交情匪浅,沐辰答应出版有关卢森堡的西班牙语书籍并且维护他们国家作者权益的条件就更没说服力了,本来他们国家的人是最恼中国人的版权纷争问题,因为每年他们的书籍都会被盗版出售,然后贱卖,导致后来他们都不愿再跨足中国市场了,对他们自己而言是损失,但是总比一无所得的强,所以在外人看来我只是两方合作的借口。
“孟轩是谁?”
“你注意到他了啊,我还以为你完全不会提起这个人呢,他是琳儿在卢森堡的公爵父亲安排到中国来找她的,也是琳儿未来的丈夫,也是我们几兄弟中的老七,完全可以相信。”
完全可以相信吗?怎样才能做到他说的那样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有心计,很多顾虑,还很世故?”
“你师父说,你是深谙世故却不世故。”
师父是这样说的吗?师父那套“人之初,性本善”的理论看来是感染到沐辰了,想到以前我说用宫承一做反面教材就可以完全推翻师父的理论的时候,宫承一可是跟我争吵了好几天呢,想到这儿我就不禁为之一笑,心情好了许多。
“你们到底是兄弟几个啊?一会儿多一个人,把人头都弄大了。”
沐辰听着放声笑了两下,说“我们以前是大学室友,总共也就你知道的五个人,再没有多的了,当时都是些不认输的人,不肯认谁是老大,所以就从二排到六。”
“看样子你们不是按年龄排的嘛,阿龙明明比你大两个月,你们是怎么排的?”我有些好奇,更多的是想到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干瞪眼。”
我当时要是在喝茶,肯定一口茶水喷出来,居然还带这么玩的,我随口问到:“你赢了?”
“我输了。”
“所以是老二?”我乐了,还是狂笑不止的那种,一直笑,笑到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的时候,才渐渐收了声音。
“沐辰,我我想问你点事情。”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有些紧张,一直在扑腾扑腾的。
“问吧。”
“我们真的结婚了吗,六年前?”我的确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你不是都记起来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的记忆真的不完全,至少他说结婚的部分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整的我成天神神叨叨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疑难杂症。
“那还得靠你自己,我最多偶尔提示你一下。”
“沐辰。”我嘟着嘴,中气十足地发泄我的不满。我吐了两口气,平复一下,想了想说:“也对,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事的话,我一定会想起来的,看来是我多虑了,这肯定是你编的子虚乌有的事儿,其实,想一下就知道了,你可是现在市面上绝版的单身贵族,我又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你怎么会看得上我呢,对,一定是这样的。”
我余光瞟到沐辰,本想他会有些反应,结果他将她往上提了提,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勾了勾嘴角说:“不要想着用激将法。我对妻子的要求其实也不高,不需要太漂亮,领的出去领的回来就好。”
“咦,我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想法,不过现在想想其实我还是蛮漂亮的,以前可是校花呢,很多人追的,男朋友都一大堆,你肯定不会”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巴,我感受到他唇间传来的炽热,不同于上次,这次带着点惩罚的气息,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的舌头已经直驱而入,占领了我所有的领域,不留给我丝毫呼吸的机会,直到我气喘吁吁的时候,他才松开我,轻吻着我的唇角说:“这是让你记住下次说话要考虑后果。”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