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像是能笃定他舍不得伤害欧瓷。
可真到了那么一天,欧瓷紧闭着双眸躺在手术台上,他的手术刀会不会有所偏离?
路璟堔没有十足的把握,人性原本就是自私的。
他也自私的想拥有欧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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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祎城再回病房时,欧瓷正斜靠在病床上看时尚杂志。
凌祎城搬了椅子坐在欧瓷的对面,两人相隔一米左右。
这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欧瓷翻了一页,再翻一页,然后抬眸看了看凌祎城。
“路璟堔走了?”
凌祎城点头。
“路璟堔打的?”
他的脸颊有些轻微的红肿。
凌祎城微微挑眉:“他力气不够。”
欧瓷轻笑起来,她只担心凌祎城动手,没想到路璟堔竟然抢夺了先机。
“过来,让我看看。”
她朝着凌祎城招手。
凌祎城将凳子往欧瓷的病床边移了移,不过,他并没有将脸凑过去,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路璟堔临走时说了很多,句句都带着警告的意味,如果欧瓷执意要这个孩子,随着胎儿的发育欧瓷的身体会承受更重的负担。
因为无法用药物控制,谁都不敢保证她脑部的肿瘤会不会突然破裂。
到时候欧瓷就不单是失明,很可能没命。
这些,路璟堔不说凌祎城也知道。
所以他必须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法才行。
欧瓷性子倔,如果他将她绑上手术台,这行为很不靠谱。
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心甘情愿放弃这个孩子?
凌祎城站在窗口处抽掉整整一包烟之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的指腹习惯性的在欧瓷的手背上慢慢摩挲着:“小瓷,你非得要这个孩子吗?”
欧瓷毫不犹豫地点头:“嗯,非要不可。”
“我能听听理由吗?”
“理由?”欧瓷转了转眼珠子:“我喜欢孩子,这个算不算理由?”
“还有呢?”
“还有?”欧瓷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还很平坦的小腹:“还有,她是我们的孩子,凌祎城,她是你和我的孩子,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吗?”
凌祎城的目光落在她白净的手背上,在她的掌心往下就是一个小小的生命在悄然的,顽强的生长着。
医生说,流了那么多的血,这个胎儿能保住真是一个奇迹。
欧瓷应该是能感受到孩子的坚强,所以,她舍不得放弃。
而他盼了那么多年,又何尝不想要呢?
凌祎城像是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他的另一只手伸过去捏了捏欧瓷的下巴:“别看杂志了,对眼睛不好,我来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欧瓷很听话地将杂志丢到一边,一副乖学生想要专心听课的表情:“你说。”
☆、第139章 解释不通
凌祎城要说的是四年前的那场意外。
他摆正了身体的位置,幽深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欧瓷的脸:“四年前的纽约,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我发生了一场车祸,当晚我和虞尧都喝了一点酒,车行拐弯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位骑着单车的小姑娘,因为躲避不急,我们的车朝着小姑娘撞了过去,虞尧当场死亡,小姑娘也因此身受重伤而失明,后来听医生说小姑娘的手腕伤得厉害,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而我,是那场车祸里最幸运的人,没死,没伤,逃避了责任,活得好好的……”
欧瓷从没有想到四年前的真相会如此毫无防备的从凌祎城的口中说出来。
那种如遭雷击的感觉让她的整个面部都是麻木僵硬的表情,连带着眼睫都忘了眨。
良久,她动了动唇:“也就是说,你是那位逃逸的司机?”
凌祎城点头:“是的,是我开车将你撞成重伤。”
“那你。”欧瓷突然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那你,你。。。。。。”
她没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喉咙哽得慌,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难怪虞青青曾说凌祎城还有个秘密没有告诉她。
难怪她那么笃定凌祎城娶她不是因为喜欢她。
凌祎城的目光紧紧锁在欧瓷身上,那种失望,惊慌,甚至是不知所措的样子在她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欧瓷曾偷偷去医院查过资料,她对让她失明,伤了她手腕的那位肇事司机恨之入骨,这些事情凌祎城都是心知肚明。
他偏离了事情的真相,不惜撒谎也只是想要让欧瓷恨自己。
既然恨了,那么她就应该不会想要两人的孩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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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的深夜,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静得欧瓷像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次又一次,慌乱的,还带着一些不明所以的悲鸣。
凌祎城不在,手机就在床头柜上,欧瓷没有拿。
她的脑子里在回忆很多的事情,准确的说应该是从四年前的那场事故开始。
凌祎城曾告诉她,他发生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虞青青的哥哥当场死亡,所以,他于情于理都会照顾虞青青。
那时她还没有怀孕。
可凌祎城现在说,他在那场严重的车祸中没有受伤,没有死去,只是逃了。
欧瓷在车祸出院后领取了一大笔赔偿金,虞青青也得到了最妥善的照顾,他为什么还要逃?有什么理由让他逃?
即便真是因为酒驾,依照他的势力,这点小事还搞不定?
或者就按照酒驾的程序,凌祎城最多也不过是罚款再拘留几天而已,他一个跨国公司总裁至于因为这点破事就逃么?
这个疑点解释不通啊。
欧瓷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就觉得里面的血管在突突的跳个不停,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腕也在隐隐的疼痛。
平心而论,时隔四年之久,她对当年肇事司机的怨恨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减弱。
更何况得知凌祎城就是真凶,那一刻,她除了震惊,甚至已经感觉不到恨了。
从她和凌祎城相遇的那天开始,这个男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不管他对她是出于愧疚,或者是喜爱,他已经弥补得足够多。
如果真要让欧瓷放弃自己和凌祎城的这份感情,她舍不得。
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她贪心,孩子和男人她都想要。
即便是真的伤害过,她也不想去计较了。
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欧瓷觉得每个人都不应该活在过去,不管曾经是成功或者是悲痛,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以后的日子代表的就是希望。
她的希望就是能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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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她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
她怕自己会因为别人的言论影响她内心对事物做出的正确判断。
凌祎城自从将车祸的事情讲完之后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到现在,已经是整整一天不见人影。
他应该又是逃了吧?
欧瓷躺得脊背疼痛的时候轻轻翻了个身,整个动作小心翼翼,深怕伤了孩子。
有小护士进来换药,欧瓷输的全部都是营养液,她胃口不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小护士抖了抖药袋挂上去,又调节了一下输液的快慢进度,她问欧瓷:“这样会不会感觉好点?”
欧瓷没回答,反而是伸手拉住了小护士的衣角:“请问,我在昏迷的时候都做过什么检查?”
小护士皱了眉:“这个具体的检查我还真不太清楚,得去问问你的主治医生才行。”
欧瓷若有所思的点头:“对,我是该去问问。”
还没等小护士离开,她径自就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哎,哎,欧小姐……”
小护士看到有血珠从欧瓷的手背往下淌。
欧瓷已经自顾自地从病床上坐起来了:“我要去问问,马上就去……”
什么事能急成这样?
小护士赶紧将欧瓷搀扶住,她是院长亲自交代不能出一点差池的病人。
欧瓷却嫌小护士挡了她的路:“你拉我做什么呢?”
小护士没松手:“欧小姐,我去替你找医生过来,你不能乱动,会伤了孩子。”
孩子是欧瓷的软肋,再急也没用了。
欧瓷又重新躺下:“那就辛苦了。”
中年女医生是在五分钟之后匆匆赶过来的。
来之前,她很有眼色地给宋川打了一个电话,宋川说不要告诉欧瓷检查过脑部的情况。
宋川的意思肯定就是凌祎城的意思。
女医生不敢违抗,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欧瓷满眼焦急,一双手捂着自己的头:“欧小姐,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欧瓷装作病恹恹的抬了眸:“医生,我感觉脑袋有些疼,你们之前检查的时候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狡猾的小女人也学会了试探。
她知道这里是凌祎城的地盘,院长医生都听她的。
医生愣了愣:“脑袋疼啊?要不然我让脑外科的医生过来给欧小姐马上检查一下?”
欧瓷皱眉:“算了,估计有点贫血。”
医生在心里默默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幸亏她反应够快,要不然就会被欧瓷绕进去。
“欧小姐,需要我让院长过来一下吗?”
“不用了。”欧瓷没问出想要的真相,她也懒得去折腾,看了一眼女医生:“您是哪个科室的?”
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胸牌:“呐,妇产科。”
妇产科?
好像也没有哪里错。
这里的人防她防得简直是严丝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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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然然接到欧瓷的电话是在半夜的三点左右。
欧瓷知道睡意正浓的小丫头说话不会过脑子,于是她带有暗示性的问她:“然然啊,你觉得我脑部的手术是现在就做,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做?”
“当然是现在就做,等孩子生下来你会死的。”
这话,柯然然急得脱口而出,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哎呀,那个,二嫂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睡迷糊了。”
“就是在等你睡迷糊。”欧瓷浅浅淡淡的笑,笑得眼角挂了泪。
她就知道所有人都在联合着骗她,包括那位妇产科医生。
不用怀疑,这都是凌祎城的意思。
他隐瞒了她的病情,想要她放弃孩子,从而保全她的生命。
可手术有风险,谁又能保证呢?
万一自己不幸离世,她至少还能给凌祎城留下一个孩子。
所以,肚子里的宝宝她更不可能放弃了。
欧瓷挂断电话之后又开始将所有的事情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这次,她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那个美人鱼。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车祸之前,凌祎城应该是认识她的。
要不然,他在逃什么?
这个男人到底还对她隐瞒了多少事情?
……
凌家老宅。
凌祎城没有回滨湖宜城,那里到处都是欧瓷的痕迹,他一个人呆着会发疯的。
老宅里就他和骆佩娟两人,凌家老爷子去帝都开会了,凌祎坤回了美国,骆天烨据说在帮忙打理公司的事情,而柯然然睡在一城布染设计室。
家里的保姆知道气氛不太对劲儿,早早就躲进自己的房间没出来。
凌祎城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烟,眉头紧锁,浑身散发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冷寒。
骆佩娟在二楼的门缝里看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忍不住下楼坐到凌祎城对面。
“儿子啊。”骆佩娟看了一眼茶几上空荡荡的烟盒:“你这都抽了几盒了?小瓷知道你的烟瘾这么大么?”
凌祎城抽烟的动作一滞,然后拿过烟灰缸抖了抖烟灰,修长的手指微微曲着,手指间照旧是烟雾缭绕。
骆佩娟轻咳了两声:“咳咳,那个,小瓷的病情你打算怎么办?”
欧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
凌祎城烦躁地扯掉了脖颈上的领带,然后微眯着眸又深吸一口:“一个月之后准备手术。”
如果不出意外,欧瓷应该会在明天同意流产手术,身体休息一个月,脑部手术就可以进行了。
☆、第140章 欧瓷的小心思
凌祎城说话间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从骆佩娟的角度看过去,竟然像是看到凌祎城突然长出了满头的白发。
她心里一紧,赶紧挥舞着手臂将烟雾散开,再眨了眨眼睛细细的瞅,凌祎城那张英挺的面颊之上,黑漆漆的短发像他本人一样一根根坚硬地竖立着,带着毫不通情理的样子。
幸好只是一场幻觉。
不过骆佩娟知道,自家的儿子如果再这么熬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夜白头了。
真是焦心。
老夫人不安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掌:“儿子啊,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其实那个孩子……”
“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凌祎城毫不犹豫就打断了骆佩娟的话。
他知道老人家这些年想要抱孙子想疯了,他又何尝不是想要这个孩子?
骆佩娟幽幽地叹息一声:“哎,也对,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