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瓷记得自己第一次的手术是失败的,两个月之后她才重新被再一次推进手术室。
如此一来,可不可以理解为她是路璟堔手里第一个因为新疗法而受益的患者?
短短的两个月里他那么拼命努力,是因为她吗?
欧瓷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将心里那些感性的情绪都摈弃在外,手指点了点核磁共振的图像:“叶主任,那你觉得我现在这样的病情应该怎么办?”
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她对病情不再抱有极度恐惧的心里。
叶正伟很明确的答复:“建议尽快手术治疗。”并提议:“如果路医生能亲自操刀自然是最好的,毕竟只有他才最了解你的病情。”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不过,听同行的人说路医生弃医从商了,哎,真是惋惜。”
曾为医学界做出过卓越贡献的青年才俊竟然说不干就不干了,如此不成熟的心智,让叶正伟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欧瓷却并不觉得惋惜,每个人都会在特定的时期面对特定的选择,谁就能说路璟堔只会手术刀,万一他也能在诡异莫辩的商海里做到傲视群雄,睥睨众生呢?
欧瓷又和叶正伟聊了一会儿手术的事情,最后她问道:“叶主任,手术时间能不能往后推迟一个月?”
她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愿,因为手术风险谁也无法预测,万一。。。。。。
叶正伟并不赞成这样的提议,他说趁欧瓷现在的视神经还未被全部压迫,手术越早效果越好。
欧瓷却很坚持,她必须等一个月之后。
这是患者的决定,叶正伟作为医生只能劝说不能强求。
欧瓷走了,叶正伟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汐儿,我是大伯。”
叶蓝汐彼时正在出差,突然被叶正伟找,她有些吃惊:“大伯啊,你找我啊?”
叶正伟在叶蓝汐的印象里从来都是一幅老学究的模样,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她很怕他。
叶正伟沉着声音:“你知不知到路璟堔的电话号码?”
他记得叶蓝汐在几年前曾提到过这个男人的名字,并且恨得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给叶蓝汐打电话也只是想要碰碰运气。
“路璟堔?”叶蓝汐愣了愣:“大伯找他做什么?”
吓死她了,刚看到电话号码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未知的错误,会被叶正伟臭骂一顿。
“哪那么多废话?知道就把号码给大伯发过来。”叶正伟随时都绷着一副长辈的威严。
叶蓝汐怕他,叶正伟还准备说点什么,她就赶紧哦了一声之后匆匆将电话挂了。
她这个大伯就像豺狼虎豹,惹不起躲得起。
路璟堔的号码叶蓝汐自然是的,就是不知道他大伯找他干嘛?算起来两人都是脑外科的一把手,难不成她大伯要找人家切磋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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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瓷从医院离开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她将车开到公园里和丢丢开开心心玩了一个下午。
傍晚,欧瓷破天荒带着丢丢去凌氏财团总部接凌祎城下班。
她也没打电话,就和丢丢静静地等在车里。
当凌祎城带着一群精英身姿笔挺地从公司门口走出来,一眼就看到路边停放的那辆悍马,冷冽的男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宋川最先发现异常,不动声色顺着凌祎城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一切了然。
欧瓷见到如此场景,再不似上一次在车库将自己的头埋进车厢里,而是大大方方从驾驶室出来,就站在车身旁微微一笑。
连带着丢丢也在后排座助威似的汪汪叫了两声。
凌祎城大手一挥,还在讨论工作的众人先是一愣,再看到欧瓷时很自觉地就散开了。
两人的婚讯还未公开,但大家都看到了boss手指上那枚亮闪闪的戒指。
原本低调的男人突然张扬起来,可见他对未来的老板娘宠爱到了什么程度。
凌祎城疾步朝欧瓷走过去,也不顾众人躲在角落里的那些八卦的眼睛,他上前便将欧瓷抱到自己怀里,一个缠绵悱恻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你怎么来了?”
欧瓷的手臂很自然地圈上他的胳膊:“我来接你下班,不高兴吗?”
宋川见状,默默在心里腹诽,老板,老板娘,你们这样肆无忌惮在公众场合秀恩爱真的好吗?
凌祎城估计也觉得不太好,他一字未说,直接将欧瓷推到副驾驶的位置:“我来开车。”
他坐上驾驶室,丢丢讨好地对着他摇尾巴。
凌祎城揉了揉丢丢的脑袋,欧瓷看着,怎么就感觉平日里凌祎城揉她的脑袋像揉一条狗?
悍马疾驰,凌祎城的右手很自然就伸到副驾驶的位置握住欧瓷的手,并略有深意地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们回家?”
☆、第127章 情不知所起
欧瓷的目光从男人的俊脸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他的小腹以下,很明显的凸起,微蹙眉头:“凌祎城,你是精虫上脑了?”
“不。”凌祎城目不斜视地答:“我只上你。”
哎呀呀,现在车里可不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丢丢呢。
丢丢很配合的害羞的叫了两声:“汪汪!”
欧瓷回头瞪了丢丢一眼,丢丢便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最后,凌祎城将车开到了盛世。
这种不允许宠物出入的地方,丢丢也算是第一次体会什么叫狗仗人势,跟着凌祎城从奢华的大厅耀武扬威地穿过,顺便还傲娇地翘起了自己的尾巴。
电梯一直到了顶层,丢丢瞧见绵柔的沙滩后撒着欢的自顾自玩起来,凌祎城还随手丢给它一个橡皮球,小家伙便彻底将欧瓷忘记得干干净净。
很自然,欧瓷被凌祎城带回了卧室。
难得小女人没有反抗,很温柔的躺在男人的身下,她用潋滟的双眸看着凌祎城:“祎城,你悄悄告诉我,到底喜欢我什么?”
凌祎城为防压着她,用双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手指轻轻缓缓穿过她的发丝,目光落在她的眼睫上。
欧瓷见他难得一副温情的模样,心里猜测他应该会说一句情话,或者将她赞美一番。
结果凌祎城凝视了半晌,就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到底喜欢她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欧瓷的优点太多太多,可他连带着她的缺点也一并深爱着。
凌祎城低头亲了亲欧瓷因为不高兴而撅起的小嘴儿,蛊惑的嗓音萦绕在欧瓷的耳畔:“不管喜欢你什么,反正我只喜欢你就行了,嗯?”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
欧瓷很热情地回应着凌祎城炙热的吻,情到深处,她将凌祎城从自己身上推开,然后翻身趴到他身上,埋头在他耳畔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今晚,我来。”
她想要主动一次。
她想要趁自己的眼睛还能看见,认认真真看一次凌祎城为她动情的样子。
这个男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爱上了,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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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欧瓷除了将工作室的一切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之外还不忘指点柯然然的设计稿。
小丫头在设计方面有天赋,欧瓷的意思是让她应该去法国攻读两年设计专业,以后不管是留在法国或者是回到中国,她的前途都是不可估量的。
可柯然然却说她就喜欢西城,哪儿也不想去。
欧瓷没有强迫,她现在时间紧急,每天都需要掰着手指头度日,离手术时间还剩二十五天,中途,她又和凌祎城一起去看望了夏正国。
纪怀恩说夏正国的病情在一天天好转,欧瓷心里想着,自己必须要熬过手术这个难关,她想要在外公清醒之前将自己的病治好。
其实依照现在的科技,只要她脑部的肿瘤是良性,在手术途中不出意外,康复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所以她不想告诉任何人,以免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欧瓷这两天除了感觉会头晕之外,还有些犯恶心。
连她喜欢的麻辣小龙虾也不想碰了,看到就想吐,心里莫名难受。
恰逢凌祎城又出差去了,她一个人在家,不想吃东西也就没有刻意去强求,只认为是因为自己脑部病情的变化引起的。
欧瓷接到苏曼的电话是在一个下午。
那天天色阴沉,整个天空像蒙了一块灰蒙蒙的布,令人的心情无端压抑。
欧瓷正在设计那条十八万的旗袍,布料选好了,定制的钻扣也从意大利那边空运回来了,她只需将设计稿再重新修改一遍发给客户确认之后,就可以将旗袍赶制出来。
手里的笔没停,欧瓷一边修修改改一边问:“苏律师,今天不用开庭吗?”
苏曼在那次同学会之后就辞职了,这事欧瓷并不知。
此时苏曼就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她满怀心事的搅拌着咖啡:“小瓷,我要走了。”
“走?”欧瓷愣了一下:“你去哪儿?”
苏曼勉强笑了笑:“美国。”
欧瓷将手里的笔放下:“你现在在机场?”
她隐隐听到电话里有播音员提示的声音。
苏曼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是的,走之前谁也没说,可我就想告诉你一声。”
“苏曼,你等等我。”欧瓷起身就往外走:“我来机场送你。”
这样的结果有些突然,欧瓷从没有想过苏曼会离开。
毕竟她在西城这些年,律师界的口碑早已经非常好了,一旦离开,等于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欧瓷于情于理都必须去送她。
欧瓷走得急,办公室门并没有关严实,整个设计室都在忙碌,除了二楼的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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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城布染设计室到机场差不多一小时车程,欧瓷怕赶不上时间一路连闯红灯,幸好,她赶到咖啡厅时苏曼还在。
欧瓷是真的累坏了,本来就没吃东西,这么急赶慢赶,整张小脸惨白。
苏曼没想到欧瓷真能来,她起身给了欧瓷一个拥抱,很是感慨:“小瓷,谢谢你能来送我。”
在西城这些年,苏曼和朋友同事间相处得都挺不错,没想到最后来送她的人竟然是情敌。
世间事,不能不说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欧瓷也大大方方想要回应她,结果她的手刚碰到苏曼的背,心里就开始泛恶心,想吐。
苏曼不习惯吃飞机上的食物,在登机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率先吃了点牛排。
欧瓷闻到了牛排那种独有的味儿,一时忍不住推开苏曼就往卫生间跑。
苏曼见她脸色不好,也跟着去了卫生间。
欧瓷再出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了魂,连带着脚步都有些虚浮。
苏曼递给她一张纸巾:“小瓷,你还好吧?”
欧瓷擦了擦唇角:“没事,应该是刚才跑得太急了。”
苏曼微蹙眉头:“你去医院检查过么?”
哪有人跑得太急就会呕吐的情况?莫不是?
欧瓷想到自己脑部的病情,面色微微一滞,随即轻笑着敷衍:“行,等哪天抽空就去看看。”
“别哪天了,就今天吧,如果真是怀孕,你走路都得小心一点。”
苏曼很不赞同欧瓷拖拖拉拉的性子,万一真是有孩子,一不小心流产了多可惜。
那可是凌祎城的孩子啊,这辈子她都求不来的。
“啊?”欧瓷一下就愣住了:“什么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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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瓷还真没注意自己生理期的日子,最近太忙,她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苏曼登机之后,欧瓷开着悍马心神不定地游荡在大街上。
要真是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
最后,欧瓷独自去了医院。
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她的双手紧握,不自觉的颤抖着。
妇产科走廊处来来往往基本都是孕妇,挺着大肚子,一脸幸福的女人有丈夫或者家人陪同。
而她独自一人心生忐忑和恐惧,她是真怕那个未知的结果。
以前和凌祎城在一起时她还会很注意,后来确定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之后,她就没再吃过药了。
而凌祎城那个混蛋,他总喜欢在最后一刻压着她不让她乱动,就像辛勤浇灌的农夫。
若真被苏曼说中……
欧瓷的手指都捏得泛了白,有小护士站在窗口喊号码,说是结果出来了。
她踉踉跄跄上前看了一眼诊断书,早孕二字格外的明显,她的脑子里突然像被人泼了一瓢冰水,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连带着双腿像是灌了铅,重得她迈不动一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到来。
要或者不要,都是非常艰难的抉择。
脑部手术时间已经刻不容缓,而这个孩子,她舍不得。
当晚,欧瓷躺在滨湖宜城的大床上辗转反侧,焦虑不安,她想要给凌祎城打电话,可又不知该怎么说,手指在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