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瓷不期然就想到了凌祎城。
那次在医院停车场,身姿笔挺的他迎着晚霞走到她身边来也是如此的场景。
男人浑身都淬满了琉璃的光芒,就像尊贵清雅的谪仙,令人不由得会生出敬畏之心。
欧瓷想到此,脸颊微微泛了红,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迅速开机。
如果没有记错,她和凌祎城已经十二天没有任何联系了。
工作时为了避免自己被人打扰,欧瓷的手机几乎都是呈关机状态。
翻了翻里面的各种记录,除了一些骚扰诈骗短信之外,没有一个号码是她想要的。
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失望。
欧瓷正准备将手机丢到沙发上时,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心下一喜,再看到来电名字是穆筱兰时,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
想了想,将手机调成静音,没接。
她现在不愿意和穆家再有任何的牵连。
半分钟之后,手机里收到一条短消息。
还是穆筱兰发的。
小姑娘一如既往高傲的语气:“欧瓷,我哥病了,你得去看看他。”
欧瓷没回,食指一点就删除了。
穆司南生病,她以什么身份去看?
前妻?
他有欧玥,有于娟,有穆筱兰,无数人围着他转,又不缺她一人。
欧瓷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打火机清脆的声音响在寂静的房间里,蓝色的火焰窜得高,欧瓷忍不住微微眯了眸。
其实不管她在做什么,她的目光都会若有似无的看向手机屏幕。
指间的烟燃了一半,欧瓷又忍不住将手机拿起来放在掌心细细摩挲着。
要不,给凌祎城打个电话?
如果电话接通了,她该说什么呢?
欧瓷很纠结,毕竟两人之前从来都不是她主动。
柯然然拧着水果来到门店时就看到欧瓷茫然地坐在沙发上,鼻息间青烟袅袅。
“哎呀,我滴妈啊,嫂子,你竟然会抽烟?快,快,教教我。”
欧瓷回头看了一眼柯然然,伸手挥散去空气中的烟味,然后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好的不学,学抽烟干嘛?”
很不好的语气。
柯然然此时看欧瓷满眼都是崇拜,水果往茶几上一丢,一溜烟扑到欧瓷怀里:“嫂子,你不知道会抽烟的女人可酷了,我学了好久都学不来,委屈死了,你一定要教教我啊……”
抽烟根本不需要学。
伤心事多了,自然就会了。
欧瓷看着柯然然那张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脸,再看着她那双透着莹澈的眼睛,心里默默替她祈祷着,希望这个小姑娘不需为情所困,一辈子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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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祎城从欧洲出差回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江南某一处不知名的小镇。
在小镇上有一家织布的老作坊,听当地人说老作坊已经开了一百多年,现在的当家人是老祖宗的曾曾曾孙。
他来这里是为欧瓷解决后顾之忧的。
等他再从小镇回西城已经是骆佩娟生日的前一晚。
当然,他也早早就收到欧瓷邮寄给他的那几套定制的衣服。
邮寄地址是另外一座城市,连带着收件人的名字都是假的。
凌祎城就是欧瓷口中的老顾客,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其实,欧瓷在为骆佩娟设计旗袍时也曾怀疑过,怎么可能有两个人的数据几乎一模一样?
转念一想,不可能。
毕竟对方和她合作已经两三年了,而骆佩娟则是她刚认识的。
凌祎城在拿到那几件衣服时,照常和以前一样打开来看了看,六套成品,件件惊艳。
其中一件旗袍最是引人注目,可凌祎城在看到旗袍的面料时心思有些沉。
她竟然没有将他给她找的面料用在这件旗袍上?
那欧瓷将它给了谁?
当晚,凌祎城驱车去了丽景小区楼下。
男人静坐在驾驶室抽了一支烟,然后才拿出手机给欧瓷打电话。
欧瓷和柯然然刚从外面吃了晚餐回家,此时她正躺在沙发上挺尸。
而柯然然则是正兴致勃勃地对着穿衣镜摆弄着属于她的旗袍。
旗袍的款式更偏向于海派,考虑到柯然然是在骆佩娟寿宴上穿着,欧瓷在布料上选用了颇为喜庆的明黄色织锦缎。
柯然然性格外向好动,欧瓷为她设计的是短款高开叉的旗袍款,水滴领,无袖,斜襟,穿上身明艳又大方,端庄中又透着一丝俏皮,柯然然几度笑得合不拢嘴。
欧瓷在听到手机铃声时,心里有种预感这会是凌祎城的来电。
☆、第74章 当局者迷
柯然然正想要大献殷勤去帮欧瓷拿,欧瓷却自己翻身从沙发上起来抢走了茶几上的手机。
“啧啧,嫂子这是怎么了?”
欧瓷没理会柯然然的那双神情复杂的眼睛,手指紧紧捏着手机去了阳台。
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她早已铭记于心,只需一眼就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划拉开接听键时,欧瓷的指尖有些微微发抖,那是她自己都不为察觉的隐隐期盼。
她在暗地里清了清嗓子,才假装如无其事的问道:“有事?”
凌祎城听到她那副不乐意的样子,不由得脸色一沉:“下来,我在楼下。”
欧瓷这些天心里憋着气,可又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撒出来。
先将凌祎城和虞青青那张亲密合照的事放一边,就说骆佩娟的生日,凌祎城在她面前只字未提。
他是在担心她的身份出席在寿宴上,会让虞青青觉得尴尬?
欧瓷在听到凌祎城惯有的命令式的语气时,那股子怨气突然就在身体里迅速膨胀,以至于她再也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着手机里的男人劈头盖脸一阵抱怨:“你是谁啊?凭什么你让我下来,我就得下来?真当我是挥之即去,招之则来的女人?”
说完,欧瓷毫不犹豫就将手机挂断并关了机。
再回头,柯然然就站在她身后,也不知她听到了多少。
欧瓷没心情,淡淡地看她一眼:“然然乖,什么都别问,我想休息一下。”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甚至比之前日夜不停地赶制旗袍还要累。
柯然然忧虑地看她一眼:“嫂子,你是不是失恋了啊?”
“啊?”
欧瓷揉着发疼的眉心,一脸不解。
柯然然小心翼翼地解释到:“嫂子,你看你之前满脸的期盼,再看现在满身的委屈,不是失恋又是什么?”
欧瓷翻了一个白眼。
她都没有恋爱,又何来的失恋?
转身回了客厅猛灌一杯凉水。
柯然然又粘上来,用一副不太确定的语气问她:“嫂子,你是不是喜欢景澜啊?”
欧瓷一口水喷出来:“景澜?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的?”
柯然然低垂着头,拿着自己的一双食指不停地对戳:“那个,那天我和景澜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听景澜说的,你们在医院碰到过,还说你见到他就躲……”
恋爱宝典里不是说过嘛,只有在见到自己心爱的人时才会忍不住心生慌乱。
而躲,就是慌乱中的一种啊。
欧瓷无语望天。
这个蠢丫头,怎么能天马行空地将她和景澜扯到一起?
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啊。
想了想,不对。
柯然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关心这些八卦的事情了?
记得两人在H市,自从欧瓷跟柯然然过解释自己和凌祎坤什么事情也没有,她也没继续追问欧瓷到底喜欢谁,而是就那么稀里糊涂跟着骆天烨喊她嫂子了。
柯然然今晚的异常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喜欢景澜,所以才会变得如此心思缜密。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堪比福尔摩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欧瓷深怕柯然然误会,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解释一番,并拿自己的性命起誓她真不喜欢景澜。
柯然然终于又恢复到之前乐呵呵的性子,跑到厨房给欧瓷倒水:“嫂子,你喝,说了老半天,估计也渴了。”
欧瓷叹了一口气:“然然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
这不也是说的欧瓷自己么?
只不过她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欧瓷心下一紧,很担心会是凌祎城。
柯然然已经屁颠屁颠准备去开门了,欧瓷慌忙拉住她的胳膊:“那个,然然啊,你的旗袍这里是怎么了?”
说到心爱的衣服,柯然然尖叫一声,赶紧低下头左看右看:“哪里?哪里怎么了?”
欧瓷指了指卧室:“你先换下来我帮你看看。”
柯然然一阵风地消失不见了。
待她换了睡衣再出来,客厅里早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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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
欧瓷被凌祎城强势拉进了他的车里。
这个女人趁他出差之际竟然半夜三更和路璟堔见面,然后还不知危险地跑去海滩吹冷风。
而他刚下飞机就往丽景小区赶,结果小女人倒好,不但挂他电话还关机。
真是一不收拾就上房揭瓦。
凌祎城坐在驾驶室面色阴沉,浑身都溢着冷凛之气。
欧瓷的坏情绪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双手环胸,小脑袋偏向一旁,眼睛直视窗外根本就不搭理他。
人小,脾气倒是不小。
车厢里都是沉沉叠叠的低气压,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打破僵局的是虞青青的来电。
凌祎城在看到来电显示时,深邃的眼睛里闪过难以捉摸的情绪,然后手指轻敲方向盘,当着欧瓷的面接起来:“怎么了?”
“祎城,明天伯母生日,你觉得我是送项链好还是手镯好?”
虞青青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温柔柔,乖乖顺顺的样子。
这两天为了给骆佩娟挑选生日礼物,她几乎找遍了西城的所有古玩市场。
虞青青的手里正拿着两个盒子,都是价格不菲的老坑翡翠。
一个玉镯子,一个玉佛。
有些拿不定注意,所以问问凌祎城。
凌祎城眉眼无波:“你喜欢什么就送什么。”
这么简单?
虞青青明显有些失望,可她还是不愿意放过能和凌祎城说话的机会,浅浅的笑:“那好,我就送手镯了。”
因为手镯更贵。
顿了顿:“祎城,你明天来接我,好不好?”
虞青青前几天出院后,不知怎么又把脚踝给崴到了,保姆拍了几张脚踝红肿的照片给凌祎城发过去。
凌祎城彼时正在出差,自然没法回来。
而他刚回来又来了欧瓷这里,虞青青那边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现在虞青青这么说,男人疲惫地揉着眉心却也无法拒绝:“嗯,我九点到,这两天你也别乱动,有事就让保姆去做。”
虞青青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欧瓷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的耳畔就是凌祎城待虞青青那副迁就和宠溺的样子。
哪像待她,动不动就是暴力。
刚才被他从楼上拉下来的时候,她的手腕都被拉疼了。
心里的气憋到极致总会有爆发的时候,欧瓷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脑子像是快要炸开似的,她喘不过气,推开车门就走。
“嘭!”
身后,慕尚被她关出沉闷的声音。
“祎城,你那边怎么了?”
虞青青显然听出了不对劲,还有谁在他的身边?
凌祎城没答,眉梢上挂起了冰溜子,丢下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就追出去。
欧瓷穿着一双夹脚趾头的拖鞋,“踢踢踏踏”的走得倒是飞快。
一眨眼,她都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现在这个气呼呼的样子,回家免不了被柯然然盘问一番。
她急需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然后,她的腰就被凌祎城从后面抱住了。
“准备去哪儿?嗯?”
男人的声音沉得可怕。
欧瓷没答,偏过头就咬他的胳膊。
疼痛能让人疯狂。
凌祎城不但没放,手臂更是猛然一收紧,再往上一扛,欧瓷便被他轻而易举地扛在了肩上。
一副很狼狈的头朝下的姿势,双脚晃荡在半空中,拖鞋也掉了。
柔软的小腹硌在男人坚硬的肩头上,疼得她眼眶都泛着红。
此时,小区楼下到处都是健身和乘凉的人,欧瓷在一对散步的老夫妻惊诧的注视下保持着缄默的状态。
她不敢喊叫,怕引来更多人的围观。
凌祎城扛着她走了几步之后,遇到一位年轻的男人迎面而来。
男人身强力壮,见欧瓷一副被虐待至深的样子,心中的英雄主义气概油然而生。
双手叉了腰挡在两人面前,一脸关切地问欧瓷:“这位小姐,请问你需要我帮忙吗?”
欧瓷费力地偏过头看他一眼,哎,他能帮什么忙?
这年头早已不流行赤搏上阵了,更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凌祎城。
送警局?
依凌祎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