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抬了眼睫,装作一副茫然的神情:“怎么了?老公,你是不是软了啊?”
凌祎城:“……”
安之就喜欢看他这幅吃瘪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讨不到糖果的小孩,委委屈屈又带了几分怨怒,和他平日里冷漠疏离的表情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男人咬牙切齿:“老婆,很好玩,是不是?”
安之很给面子的敛了笑,但是两个不停抖动的小肩膀出卖了她奔涌不止的澎湃内心。
“还有力气笑,看来真是你老公的失职。”
凌祎城的手掌紧扣住她的腰,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安之赶紧求饶:“老公,我错了,我不笑了,我再也不敢了……”
管他呢,撒娇卖萌,只要能逃命就行。
但是,她能逃到哪里去?
整个夜晚,说自己醉酒的男人都在不停地辛勤耕耘着。
安之欲哭无泪,嗓子疼,腰疼,浑身都疼。
事后躺在凌祎城的怀里,她连抬眼皮的力气也没了。
自然,糊糊也顾不上了。
安之对身边的男人简直是又爱又恨,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和女儿争宠?
……
安之是被一个小秤砣压醒的。
一夜未睡,她快困死了。
费力地睁开眼帘,就看到一条小胖腿搁在她的脖子上。
“妈妈,妈妈……”
小丫头的屁股正坐在安之的胸口上,她的手里拿了一块粉色的马卡龙:“妈妈,要不要吃?”
安之什么胃口也没有,但是她不想让小丫头不开心,努力地挤出温柔的笑:“谢谢宝宝。”
小丫头将马卡龙塞到安之的嘴里,然后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尖,一脸期待地问道:“好吃吗?”
安之点点头,起身将她抱到自己怀里:“宝宝,你吃早餐了吗?”
“嗯。”小糊糊的手指像是很随意地就摸到了安之的脖颈上,肉肉的小指头碰了碰安之的美人鱼项链,然后赶紧又挪开了。
安之笑了笑,将项链从脖颈上取下来:“是不是喜欢它?”
小丫头眨眨眼睛:“可是爸爸说,我不能和他争。”
安之:“……”
有这样的父亲吗?
凌祎城进门时就看到小丫头窝在安之的怀里玩着那条美人鱼。
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只是觉得没得到,就会一门心思的惦记。
真这么捧在手心晃来晃去之后,小糊糊又觉得腻了。
抬眸瞅见凌祎城,小丫头赶紧将美人鱼塞到安之的手心里,对着凌祎城讨好一笑:“爸爸抱。”
凌祎城没拆穿她,伸手将小丫头抱到怀里,然后忍不住皱了眉:“你多重了?”
小丫头双手努力地圈住了凌祎城的脖子,这样一来,显得她比较轻。
昨天骆佩娟才给她称了体重,三十多斤,体重都能赶上四岁的小孩。
老太太还念叨着,应该给她减减肥。
小糊糊不同意,减肥就不能啃鸡腿,减肥就不能吃蛋糕,想想就会觉得了无生趣。
于是,她眼巴巴的望着凌祎城:“爸爸,妈妈刚才说糊糊长身体,得多吃点。”
凌祎城看了一眼安之。
安之闭了眼睛装睡。
她没说啊,但是,她能说自己没说吗?
……
今天要去动物园,糊糊很兴奋,安之坐在车里一边打哈欠,一边陪着小糊糊玩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凌祎城开车,骆佩娟坐副驾,老太太在后视镜里见到安之满脸的倦意,再看看自家儿子精神抖擞的神情就忍不住心疼自己的儿媳妇。
这该是一夜未睡吧。
想要责怪凌祎城几句,老太太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想那小夫妻分开的两年,他家老二估计也是憋坏了。
安之强撑着精神,下车来,赶紧去买了几瓶提神的饮料一阵猛喝。
糊糊被凌祎城抱在怀里,男人身高腿长,即便是在这个人高马大的西方国度,他也是最出众的游客。
因为是周末,动物园里几乎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小糊糊远远就看到前面一个小朋友坐在父亲的脖颈上骑大马,那姿态,别提多威风了。
可是,她还从来没有骑过,以前她曾小心翼翼提议,但凌祎城拒绝了。
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便将主意打到安之的身上。
“妈妈,糊糊要妈妈抱。”
安之心疼自己的女儿,即便再困,也赶紧伸了手:“来,到妈妈这儿来。”
凌祎城看了安之一眼,没松手。
糊糊又开始闹:“糊糊喜欢妈妈,糊糊就要妈妈。”
凌祎城冷声说到:“要么爸爸抱,要么自己走。”又捏了捏小丫头胖乎乎的腿:“再不减肥,连爸爸都抱不动了。”
小丫头好委屈,她就没有被这样嫌弃过,于是哇一声哭出来。
安之瞪了瞪凌祎城,将小丫头抢到自己怀里。
小糊糊偷偷地翘了嘴角,一本正经趴到安之的肩上抽抽搭搭地说道:“妈妈,糊糊明天就减肥,糊糊不要妈妈抱着累。”
骆佩娟在一旁忍不住感叹:“这女儿吧,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啊。”
想她没福气,一连三个都是儿子,并且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安之也是心疼不已,却又听见糊糊说:“妈妈,要不然你让糊糊骑大马吧,那样就显得不会辛苦。”
安之:“……”
凌祎城:“……”
骆佩娟:“……”
最后,取了一个折中的方式,小糊糊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凌祎城的肩头,只不过是斜坐在右边。
但小丫头很容易满足,右边就右边,很不错啦。
……
逛动物园的时候,凌祎城接到一个电话,安之忙着照顾小丫头,没太注意。
直到四人从动物园离开,凌祎城才说道;“欧玥醒了。”
安之正在喂小糊糊的矿泉水,愣了愣:“什么时候醒的?”
“昨晚。”
“知道了。”安之点头,然后亲了亲小糊糊的额头:“宝宝,还要不要喝?”
小糊糊闹腾了一整天,此时困倦不已,耷拉着眼皮:“妈妈,抱。”
回程还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小糊糊嫌儿童座椅不舒服,非要闹着往安之的怀里钻,到底是母女连心,接触这两天来,小糊糊已经由最开始的试探变得非常黏安之。
凌祎城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当即便将车开进了旁边的酒店:“都休息一会儿。”
男人要了一间总统套房,骆佩娟走了一天,感觉腿都快折了,晚餐也没来得及吃,倒床就睡。
剩下一家三口睡一间房。
小糊糊四仰八叉躺中间,将安之和凌祎城完完全全隔离开来。
安之有心事,之前觉得困,现在躺床上却睡不着了。
凌祎城的手指隔着小糊糊摸了摸安之的脸:“又想运动,是不是?”
安之赶紧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窗外华灯初放,夜色浓郁,每一个行人都在匆匆往家赶。
安之虽然是睡在这座陌生酒店的床上,但她心生安宁,倍感踏实。
无论身在何处,有凌祎城和糊糊的地方就是家。
……
今天又是一个秋意融融的好天气。
欧玥拉开了窗帘,耀眼的阳光顿时铺满了整个病房。
她坐到阳台的椅子上,伸了腿,腿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阳光下,它们不再显得狰狞,甚至还泛起了淡淡的光晕。
估计是在她昏迷期间,医院为她涂抹了疤痕药膏的原因。
欧玥自嘲一笑,她这个身体,即便外表莹白如玉,内里已经腐烂不堪,救与不救,能有什么区别?
门外传来敲门声,欧玥没回头,只以为是医护,冷冷地说到:“进来。”
安之推门,将带来的早餐放到床头,再将一束满天星插进花瓶里。
欧玥隐隐闻到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香味,下意识回眸就看到安之正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小贱人,你来干嘛?”
安之微微蹙眉:“先吃饭吧。”
欧玥卧床太久,身体格外消瘦,从椅子上站起来时,身形忍不住晃了晃。
安之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却将安之甩开了。
“看见我这个样子,你很开心是不是?”
安之也没有辩解,只是将保温盒打开,里面是熬得香浓的鸡肉粥。
她记得这是欧玥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每次欧玥生病冯玉琴都给她做。
欧玥冷冷地看了一眼,却是直接将整个保温盒摔到了地上,里面的粥溅得满地都是,安之的鞋面上也沾了不少。
“小贱人,别以为你假惺惺的,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的。”欧玥冷嗤:“当年我就不应该心软,找什么颜雄啊,直接找几个男人将你睡了,你现在还能比我干净到哪里去?”
这是欧玥一辈子的痛楚,她没法接受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骆袁浩。
穆司南,这个男人是她藏在心里最深的殇。
安之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地板,轻叹一声:“明天的飞机回国,如果你想回西城看看就给我电话,如果你想待这里,那就……”
☆、第198章 我爱你
“谁TM想回国?谁TM想回西城?”
欧玥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她抓了那瓶刚插好满天星的花瓶就朝着安之砸过去。
病房门猛然被人撞开,凌祎城伸手便将安之牢牢的护到自己怀里。
“哗啦”一声,花瓶砸到凌祎城的背上,再摔到地板上碎得七零八落,白净的满天星混着之前的鸡肉粥显得是那么的肮脏不堪。
凌祎城拧眉,声线寒凉:“欧玥,别以为我不会动你。”
若不是安之一再要求,他也不会将她从南非带回来。
这个女人从没有过一颗平和的心,一切的事情都是咎由自取,她却非得将所有的源头都归结到安之的身上。
若换做他往常的脾气,还能让欧玥在这里撒野?
安之见凌祎城浑身溢满着肃杀之气,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吧。”
经历过太多,安之对于从前的恩恩怨怨已经很淡然了。
俗话说,这辈子不管是亲人还是仇人,都只会有这一世的缘分,下辈子不可能再见。
所以,学会善待和珍惜身边的人。
病房门再一次被关上。
欧玥站在原地晃了晃,然后一屁股跌坐在满是碎瓷片的地板上,皮肉被划破了,有鲜血不停地涌出来,她却像是失去了痛觉,就那样愣愣地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
温暖又美好。
她试探着,小心翼翼伸出手抓了一把,掌心里却是空空如也。
再缓缓摊开,阳光毫不吝啬地落在她的掌心。
欧玥涩然一笑,有时候,放手才是幸福。
……
安之接到欧玥的电话是在凌晨一点。
彼时,她正将小糊糊哄睡。
小丫头这两天很兴奋,或许是因为要回国了,或许是因为突然有了这么一位百依百顺的温柔妈妈,总之,不到半夜不睡觉。
安之怕打扰到小丫头,蹑手蹑脚关上了门:“喂!”
欧玥在电话那边冷冷地问到:“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安之将声音压得很低:“晚上九点。”
欧玥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你让人到医院来接我。”
“好!”安之想了想,又说道:“那个,欧玥,嘟嘟嘟……”
安之看了一眼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揉了揉眉心。
凌祎城洗澡刚好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问道:“谁的电话?”
“欧玥的。”
凌祎城将毛巾丢在一边,上前搂住了安之的腰,顺便亲了亲她的脸颊:“她要回国?”
安之点头,满脸焦虑。
“老婆,你在担心什么?”
安之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欧玥在看到欧博远时她会怎么想?”
凌祎城紧抿着唇,将安之的手机拿过来,手指在上面输入一串数字,然后按了发送键。
“老公,你干嘛?”
凌祎城随手就将手机丢一边:“走,睡觉。”
安之看了看沙发上的手机,想要拿起来翻一翻凌祎城刚才到底发了什么,但是在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凌祎城扛到了肩上。
“糊糊还在呢。”
安之小声抗议。
凌祎城偏头就吻上了她的肩:“有情人做快乐事,哪管什么糊糊?”
安之:“……”
喂,人家仓央嘉措不是这样说的,好不好?
……
今天要回国,安之忙着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颜世一说,差什么,他送什么。
好狂妄的口气。
小糊糊就喜欢她这个舅舅,人家拿三个字形容就是不差钱。
于是,小糊糊开始在房间里不停地进进出出,她将颜世一送她的那些钱用刺猬小背包装满再放到凌祎城面前稀里哗啦地抖出来:“爸爸,舅舅说这些都是我的。”
凌祎城黑着脸看了颜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