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十九岁的丫头,冲动幼稚,还任性,经常做一些没头脑的事情让顾言清收拾残局。
从小到大,她处处与顾言清作对,顾言清一度在自己面前提到她的时候就无奈的叹气,甚至烦躁。
顾宛靖心想,顾言清虽不至于厌恶那个小千金,但至少谈不上喜欢吧。
可是,现在顾言清却清清楚楚的说他爱她。
对顾宛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怎么能?
怎么会?
而彼时,宋贝贝站在墙壁后面正好听到这句话。
顾言清这个人,甚少言爱。
平日里在她的面前,也甚少甜言蜜语。
但是现在,宋贝贝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
他说的那样清楚。
大概就是想彻底断了顾宛靖对他的念想。
宋贝贝心底很感动。
顾言清是真的很在乎自己,才对顾宛靖说出这样的话吧。
而那边顾宛靖惊诧之后,眸中的光亮全数黯淡了下去。
她同那些楚楚可怜的女人不一样、
她是顾宛靖,她想要的东西,根本无需乞讨而得到
她甚至笑了:“三哥,是我碍着你了,还是你的小妻子因为我而吃醋,所以你迫不及待的将我推销出去?所以,我们几十年的感情都不及宋小姐大发娇嗔发个脾气,而你,迫不及待甩了我,是这样吗?”
顾言清叹了一口气:“宛靖,我说了,这件事情跟贝贝无关,魏源是个不错的人,我只是希望你将封闭的心门打开,我没有凑合你们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试着换一种生活试试,你这个年纪,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可惜了,宛靖,你该谈个恋爱了。”
顾宛靖说:“我谈不谈恋爱是我的自由,我喜欢谁也是我的自由,顾言清,我从来不是依附你而生活,请你管好你的小娇妻,不让让她再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给我,我顾宛靖不像她,没有生下来就有金山银山的命,我得努力工作,我要养活事务所一堆人,没有美国时间应付她们小女生的无聊游戏。”
说罢,顾宛靖转身就走。
走出阳台的时候,正好看到宋贝贝站在窗边,贴着墙壁。
她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嘲讽笑意:“我顾宛靖的终身大事,不劳烦宋小姐费心,麻烦以后不要烦我,我很忙。”
说罢就走了。
宋贝贝看着她的背影,仍旧静静的靠着墙壁站着。
顾言清走了进来,看到宋贝贝,微微吃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宋贝贝看着顾言清:“我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顾言清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
顾言清说没有,但是宋贝贝知道他是安慰她,她一定是弄巧成拙了。
其实顾宛靖说的对,恋爱不恋爱是她的自由,喜欢谁也是她的权力。
她不应该干涉的。
宋贝贝倒是觉得是自己自私了,顾宛靖其实也没有做出什么有备道德的事情,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贝贝说:“我去跟宛靖姐道个歉吧。”
顾言清说:“不用,她的事情,以后你别管了。”
宋贝贝心里还是有点愧疚,一直想找个机会给顾宛靖道歉。
却没有想到,第二天,顾宛靖就出事了。
她还实在手机上看到的,社会新闻版块的头版头条:“某律师办公室被爆出藏有一箱现金,疑似贪污受贿”
虽然报纸上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却拍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宛靖律师事务所的金字标牌。
而且报道字里行间都暗指受贿的律师就是顾宛靖。
报道里面写到,顾宛靖最近接了一个贪污大案,表面上不畏强权,暗地里却是和那些人一丘之貉,收了重金。
报道最中央有一张清晰的图片,是一个箱子,里面满满的一箱现金。
当时宋贝贝正在上高数课。
拿着手机随便翻翻,便蹦出了这条新闻,已经是社会热度最高的一条新闻。
当宋贝贝看到那个装着现金箱子的那张图片的时候,心脏咕咚一声,像是一下子掉入了万丈深渊。
那个箱子,是老婆婆送的装枇杷的箱子。
报道里面也说了,是有人借送水果之便,在枇杷下面藏了大量现金,司法院和警局已经干涉进来,事件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宋贝贝有一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脑子里出现了老婆婆当时急着要进去,然后又急着放下箱子离开时的场景。
当时就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儿,但是一直说不上来。
现在才知道,是被人算计了。
上次相亲的那顿饭,宋贝贝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大概也知道,顾宛靖现在手里有个贪污的案子,涉及到一些黑帮势力。
所以,那个箱子应该就是用来陷害顾宛靖的吧。
而那个箱子,是她执意留下的。
宋贝贝突然站起来,连正在讲课的老师都吓了一跳。
宋贝贝也顾不得解释,然后就冲出了教室。
她冲出了学校就打了车,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犹豫了一会儿,就说去宛靖律师事务所。
而在路上的时候,她打了一个电话给顾言清。
顾言清在开会,显然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宋贝贝到达律师事务所的时候,那里非常的乱。
似乎来了很多人。
但是宋贝贝都不认识。
顾宛靖办公室门口围着一堆人。
是事务所里面的人。
宋贝贝挤过一群人,就挤到了门口。
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里面有警局的人,似乎还有一些记者,拿着相机在拍个不停。
而顾宛靖站在书桌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说:“宛靖,这事儿有点难办,待会儿同你细说。”
这个时候,宋贝贝一下子冲了进去:“顾宛靖律师是被冤枉的,这箱枇杷是一个老婆婆送的,当时我也在,我可以作证,因为当时是我让这箱枇杷留下来的,但是我没想到是有人陷害她,但是顾宛靖律师真的是被冤枉的。”
宋贝贝转移了所有的注意力。
很多人都吃惊的看向她。
只有顾宛靖微微皱眉。
宋贝贝因为一路奔过来还是气喘吁吁的样子。
但是诧异过后,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那些人好像是顾宛靖的朋友,同她寒暄了几率,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都看了宋贝贝一眼。
而顾言清也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外面的人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她走到顾宛靖的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顾宛靖看了宋贝贝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年轻的女人哭着跑进来,恨不得跪在顾宛靖的面前:“宛靖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宋贝贝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当初招待她和婆婆的那个助理、
顾宛靖旁边也站着一个人,似乎是她的秘书。
顾宛靖还没有说话,倒是那个人厉声呵斥:“莉莉,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里天天在开会,怎么说的,现在是关键时刻关键时刻,马上就要二审了,那些人想着办法对付宛靖姐,威逼利诱都不行,就来陷害,说了多少次了,不管是谁,不管是送什么礼,哪怕是一瓶矿泉水都不能收,你竟然将那样的人放进来,还让她将箱子留在宛靖姐的办公室里,难不成你也被那边收买了不成?”
莉莉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不是,真的不是我,当时我是说不收的,可是……可是……”
这个莉莉犹豫的看了宋贝贝一眼。
那边顾宛靖的秘书已经言辞冷厉:“可是什么,到现在你还想隐瞒什么吗?”
那个莉莉说:“当时宋小姐也在,是宋小姐说我没有资格替宛靖姐做决定,让那个婆婆去办公室里面等,等宛靖姐回来自己决定收不收,因为宋小姐,宋小姐执意……所以我就答应了,一来想着宛靖姐马上就回来,二来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也一直看着,但是后来,贝拉给我安排了一些工作,我就将这事儿忘记了。”
莉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而办公室里面也越来越安静。
那个秘书听到莉莉将矛头指向宋贝贝身上,看了顾言清一眼,倒也不敢再说话。
这安静的气氛,反而叫宋贝贝心里无比的难受。
宋贝贝在安静的气氛中开口:“是我的错,她说的都没错,当时是我执意让那个老婆婆留下那一箱子水果,我没想到那里面是现金,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可以弥补,需要我作证吗?我可以证明宛靖姐的清白。”
顾宛靖的秘书说:“对方是有备而来,当天整个大楼电力维修,监视器都没有视频监控,现在根本找不到那个老婆婆,而且对方雇佣了大量的水军,买通媒体,在晚上肆意污蔑,混淆视听,三人成虎,利用舆,论的压力,宛靖姐的名声已经毁了,现在连律师协会的人都在调查宛靖姐,案子那边,也被要求换律师,为了这个案子,宛靖姐东奔西走,风吹雨淋,顶着压力还收过恐吓信,这几个月吃的苦就算是白受的了,而且,很有可能,律师生涯就这样毁了……”
宋贝贝说:“我可以找到那个老婆婆,她说自己住在肆里巷。”
顾宛靖的秘书说:“夏城总共有一百零八条巷子,但是偏偏没有这个肆里巷。”
宋贝贝知道了,那个老婆婆应该是说谎了。
那么,那个故事也是编的吗?
那个秘书继续说:“而且那个婆婆的话也是漏洞百出,我们宛靖姐是金融律师,怎么会接这种刑事案件,而且宛靖姐一直在国外,才刚刚回国,既然出了人命,新闻报道也从未报道过此案件,稍微动动脑子,都能看的出来,那个婆婆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够了,别说了。”顾宛靖终于出口打断:“你们都没事干吗?还不出去做事?”
一堆人为顾宛靖鸣不平,反而受到了训斥,纷纷的都出去了。
房间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宋贝贝站在旁边,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角。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这次是自己害了顾宛靖。
但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弥补。
她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她不知道原来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竟然会编制出一个动人的故事来陷害一个律师。
这些都是她不曾想到,也不曾理解的。
顾宛靖开口:“这件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你们两个回去吧。”
“怎么解决?”顾言清终于开口。
顾宛靖说:“这明显是竹联那边的人害我,我手上有他们的把柄,我可以和他们谈判。”
“他们是黑帮,你指望他们言而有信,宛靖,你有时候就是太轴了。”
顾宛靖默不作声,宋贝贝看的出来,在顾言清面前,她倒是还有一些赌气的模样。
顾言清揉了揉宋贝贝的头发:“贝贝,你先出去等我,有些话,我想跟宛靖商量一下。”
宋贝贝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呆着。
每次她捅了篓子,都是顾言清帮忙收拾残局。
宋贝贝转身出了顾宛靖的办公室,还将办公室门带上。
宋贝贝打算去外面等。
经过格子间的时候,正好听到三五个人在说着什么
“宛靖姐这次可被害惨了,你说我们事务所不会刚开张,就要关闭吧。”
“关键是宛靖姐受了委屈还说不得,谁让那位是顾太太呢,这事务所说到底是因为顾先生才开起来的,顾太太就算是哪天高兴,把我们事务所拆了,我们也得忍着吧。”
“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和顾太太有关?顾先生和我们宛靖姐珠联璧合,在外面一向传的暧昧,这一出会不会就是顾太太特地安排的?”
“不会吧,顾太太今年才十九岁吧。”
“年纪小不代表没有心机啊……”
宋贝贝实在听不了这些话,提着包就奔了出去。
经过那些人身边的时候,那些人瞬间噤声。
但当她走远的时候,还是听到嗤声:“除了命好,真的哪一点都比不上宛靖姐,顾先生和宛靖姐真是可惜了。”
宋贝贝心里难过极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就是因为自己的愚蠢,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一直以来,她都生活在顾言清的庇护之下。
没有梦想,没有作为,只会给他添麻烦,这样的自己真的配不上顾言清。
宋贝贝就坐在大楼前面的石阶上。
顾言清出来的时候,她正将脸埋在膝盖里面。
顾言清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别难过了,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谁也想不到。”
宋贝贝忍了很久的眼泪突然就砸了下来。
顾言清给她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