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那是辛晴从没吃过的,辛燕却常常吃,她怎么能不嫉妒呢?说不嫉妒都是假的,凭什么生在同一个家庭中,她便当牛做马累死累活,而辛燕却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过着与她天差地别的生活?
哦对,还有秀才,她自见了第一面起便悄许了一颗芳心的秀才。那秀才是在她十一岁的时候搬到隔壁的,隔壁本来是个聒噪的农妇,经常将洗菜的水往辛家门口泼,惹得辛家娘子与那个农妇吵了多次,辛晴虽然温驯,但也暗自恼着隔壁的农妇,总想着替自己阿娘出一口恶气。有一日清晨,她端着昨日家中剩的潲水偷偷跑到隔壁门前,手臂一扬便要泼去,哪知门“吱呀”一声开了,却并不见那个农妇艳俗的衣料,反倒是一袭磊落的青衫,以及那青年俊秀的面容略带惊异地在门开合处如仙人端丽。
那盆潲水自然是泼在了青年的青衫上,辛晴恼得无地自容,又是赔礼又是道歉,青年好看的眉皱起,嘴上说着不介意,但辛晴知道发生这种事情怎么会不介意,便抢着要替他洗衣服,青年再三推辞她却是执意,青年犟不过她,便皱着眉让她等着,自己先进去换了套衣物。
她将他的长衫浸入清澈的河水中时,觉得那一衫的青色真是好看。
他皱起的眉他狭长的眼,都带着春日桃花的风流,下笔绘就了她最绚烂的心事,终成她付之一生也难以逃离的劫数。
而偏偏,又是辛燕,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她奢求渴求妄求的东西。
秀才看辛燕的眼神她怎能不懂,按捺着的情绪,狎昵而又轻佻,他从未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哪怕云雨时,他意识最迷离时,她也难在他黑白分明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她怎能不恨?
辛晴站了起来,俯视着辛绔怀中的辛燕,嫉妒蒙蔽了内心,她身处黑暗看不见光,思想行为言语都被扭曲:“自从有了辛燕,我辛晴便是这天下最可笑的人!”
说罢,她径直往外走去,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辛晴呢大概是设定里面唯一比较悲剧的人物了,其实大姐很可怜的呢,遇到了个渣男,对!秀才是渣男!!握拳!!打倒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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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婚肿么办
辛绔被气得哆嗦,暗骂了句没脑子的女人,却突然发觉怀中的辛燕异常安静,她忙放开辛燕去瞧,那白白净净的脸庞上却没有见到泪,空洞的眼神看得辛绔心口一阵发紧,她低声去问:“小五,你怎么了?”
一旁站着的辛老二听辛绔这么问,虽说是生着气,但再如何辛燕也是他心尖尖上的肉,他也蹲了下去,看着辛燕平静得异常的表现,不知为何也有些心虚,但火气还没有收拾,一对浓眉皱了起来,粗声粗气地说道:“做这副鬼样子做什么?你大姐被你气走了你阿娘被你气得躺在了床上!你说说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阿爹!”辛绔有些不满地喊了句,辛络辛琢也围了过来,一人一句地说道:“阿爹,小五不是这样的性子,您别再说她了。”
“是啊是啊,大姐是被气昏了头,您可不能,您好好想想,那秀才的德行是什么样的?指不定是他偷钱不成编出来的理由呢!”
“对啊对啊!秀才有不是没有做过这起子事情!那能知这回他是不是将脏水往小五身上泼?”
辛绔轻飘飘地看了辛络辛琢一眼,辛络辛琢知道她眼神了包含的意思是说她二人马后炮,但是马后炮总比什么都不说好,所以二人更显得问心无愧,昂首挺胸地看着辛绔。
辛绔翻了个白眼,继续把注意力放到辛燕身上,双手搭在她肩上晃了晃她小小的身子,唤道:“小五?小五?你怎么了?别吓二姐。”
辛燕失焦的双眼这才渐渐清明起来,她眨了眨眼,辛绔的身影倒影在她清澈的眸中,她出声道:“二姐。”
一如往昔,辛绔的鼻尖突然涌上酸意,她连忙哎了一声:“二姐在。”
辛燕又偏过头,看向辛老二,喊道:“阿爹。”
这会儿火气消了些,辛老二便也有些觉得自己方才实在太冲动了,叹了口气,把手搭在辛燕的头顶,拍了拍:“燕子,阿爹在这里。”
她还那样小,虽说是从小娇惯了她,可到底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此混账的事情她……不,万一正是因为太小了辨不清好坏被误导了去,辛老二越想脸越黑,他的神色变化都被辛燕看在眼里,那样一张干净的脸在昏暗的室内泛着柔白的光泽,辛燕开口轻声说道:“燕子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没有什么好争辩的,她没有做就是没有做,用不了陈词激昂地辩诉,她记得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便又将背脊挺直了些,再次用万分认真的语气说道:“我没有做过。”
辛老二神色一松,叹了口气道:“好,阿爹信你,刚刚是阿爹气昏了头,你……”他挥了挥手,“阿爹去做饭了,你去看看你阿娘吧。”
“嗯。”
也是清清脆脆的一声,却总觉得有什么变了,辛绔的眉轻轻拧起,把辛燕从地上牵了起来,还想弯腰替她拍去裤腿上沾的灰尘,辛燕却已经自己弯下了腰,偏头对她笑了:“二姐,我自己来。”
辛绔有些恍惚,待途径那枝开得艳丽的杜鹃时,她突然悟出了有什么不同。
她的脚步顿了顿,辛燕便走到了前面去,辛绔眯起眼来,窗间有光线倾泻而入,自己五妹小小的身影在如雾的光晕中显得格外坚强。
*
辛燕走近床前时辛家娘子将将醒转,照理来她其实最心疼的是大女儿辛晴,辛晴出生时辛家的条件还没有现在这般好,过得很是拮据,所以辛晴是自己所有女儿中最早熟的一个。稍稍懂事了便开始帮衬着家里做农活,分担了家中不少的负担。
她其实最希望自己的大女儿找个好人家,免得后半生再受这些劳累,可偏偏那死心眼的丫头瞧上了隔壁那个没出息的穷酸秀才。也不是说她嫌贫爱富,贫也是可以的,但至少人品得过得去,那秀才满腹的花花肠子藏也藏不住,她怎么能放心地将自己的大丫交给这样的人?
今晨她正在屋外洗菜,便见着辛晴推开院子的门,按理说她与秀才早在三年前搬离了城北,她难得见自己这宝贝大丫一回,正欢喜着,却见辛晴眼眶是红的,神情冰冷得让辛家娘子觉得陌生,辛晴张口便问:“小五呢?”
“大丫回来了?”辛家娘子就着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沾满水的手迎上去,“你找燕子干什么?阿娘难得见你一次,今天中午就留在家里吃饭?”
她往辛晴后面看了看,虽然是不待见秀才,却还是问道:“怎么不见秀才和你一起?他人呢?”
辛晴的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滴在黑黝黝的土壤中,像是暴雨的征兆。
辛家娘子一下慌了手脚,跑到辛晴面前去捧起了她的脸来,问道:“怎么了啊?哭什么?是不是秀才欺负你了?给阿娘说!阿娘替你收拾他去!”
“阿娘……”辛晴巴巴地喊着,喊得她心都碎了,然后她看着辛晴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绣着燕子的布袋。
梦境至此戛然而止,辛家娘子睁开眼来,心却在揪着疼,余光中出现的那个娇小的身影,正是她宠得不得了的小女儿。
辛燕站在门边上,却不愿意再上前一步,见辛家娘子醒了,只轻轻地喊了声:“阿娘。”
又轻又软的声音在光线微弱的室内传开来,触动了某些隐秘的情绪,辛家娘子又闭上了眼,辛燕见她这样,咬着唇也再不肯出声,屋内静得离奇,甚至能听到辛老二在灶台上切菜的声音。
辛家娘子终于开口了,她道:“燕子,过去是阿娘太宠你。”
阿娘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辛燕眨了眨眼睛,发现眼眶涩得发疼,但却流不出一滴泪来,她隐约能看见阿娘鬓角的白发,像是霜雪般染开,却再也无法因春天的到来而消融。阿娘也是不相信自己的吧,辛燕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熄灭,听辛家娘子继续说道:“无论这件事情是否是真的,你总归是有错。有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话,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是不曾有些招惹的举止,这等事情怎么会赖到你头上?”
辛家娘子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大姐真的是不太容易,你作为妹妹,也该心疼一下她,她只是……只是……”
辛家娘子突然发现这句话说不出口,亏欠吗?这么说来都是不公平的,不能因自己觉得亏欠了哪个女儿便必须让另外的女儿受委屈,但是对于辛晴,她总是要更容易心疼一些。
想到这里,辛家娘子咬了咬牙,狠心说道:“以后你便少在外面乱晃了,花也不必去卖了,安安心心在家里待着,阿娘让你阿爹去给你找个好人家,免你嫁进去后吃苦受累,安安稳稳地过了这辈子。”
辛燕蓦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看着辛家娘子:“阿娘,你说什么?”
辛燕与辛晴的面容在辛家娘子眼前交错着,最终辛晴哭倒在自己怀中的景象占了上风,她逼迫自己显出一副冷硬的心肠,说道:“阿娘说让你在家好生待着,过了今年便找个好人家将你嫁了。”
“阿娘!你不能这样!”辛燕拔高了声,“我不嫁!”
“为什么?”辛家娘子皱起了眉,辛燕死死咬着唇,唇上都显出了青白的齿痕,她依旧是那句话:“我不要嫁!阿娘你不能这样擅自就替我作了这一辈子的主!”
“不嫁也要有不嫁的理由!”难得被辛燕顶撞,辛家娘子的火气也上来了,她阴着一张脸:“有好人家为什么不嫁?难道,你真的是喜欢秀才?”
“阿娘!”辛燕被这句话激得恼了,“大姐说什么你便听是么?是大姐让你赶紧将我嫁掉的是吗?”
“这和你大姐又有什么关系?”说这话的时候辛家娘子明显眼神一缩,是心虚的表现,“出了那样的事情,若是被别家知晓了你的清白名声就毁了!不赶紧将你嫁出去难道要等着你被毁了声誉好人家都不想要你入门吗?”
“那便就是大姐了,”辛燕眼中有失望的情绪一闪而过,她透过白惨惨的蚊帐看着辛家娘子,“阿娘,你心中便只有大姐一个女儿是吗?后来的,无论是二姐,还是三姐四姐,包括我,都是你与阿爹想要个儿子却不能求得的无奈之果,是吗?所以我们的人生如何都不重要,为了大姐你便能将我这一辈子都付了去。”
她的声音冷冷地,像是寒冬腊月封冻三尺的冰锥,直直刺进了辛家娘子的心底,瞬间便是一个血窟窿:“你是偏袒她!便要牺牲了我!”
“反了你!”辛家娘子被气得全身发抖,更像是被戳中痛处后的难以接受,她撑起身子来,抬起手臂指着辛燕,“从今天起,你便给我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我这就叫你阿爹去给你找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 燕子:QAQ呜呜呜呜呜世子爷快来救我!
二爷:等着,爷变个身就来救你!巴拉拉正能量……
燕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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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了出事了
辛燕被禁足了。
这么说得有点高端,但确确然她被反锁在了柴房中。对是柴房,辛家娘子给她在柴房中用劈得方方正正的木柴给她搭了个简陋的小床,用麻绳捆结实了,免得她半夜翻身动静太大将“床”摇垮了,也顺带将她的手给捆结实了,免得她落跑了。
说到底,她竟然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
辛燕这几日都在是在柴房中度过的,好在是春日,纵使有风从缝隙间透进来,也并未让她觉得凉,但她总是拥着被子瑟瑟发抖。
寒意是从哪里来的呢,她觉得云州起了一股倒春寒,桐花都落尽了,像是纷纷的雪,铺在地面悼念曾经懵懂无知的天真。这样想着,她便又向后缩了缩,然而背抵着了墙,墙后面应当是自己平常与另外三个姐姐睡的房间,她枕下还压着一本书,书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她心心念念着想要见他,告诉他自己不想就这么嫁给别人。
她想嫁给他。
听起来似是个痴心妄想的念头,她却觉得没什么不可,嫁进去当个妾室吧,或者当他身侧的小丫鬟也好,只要日日都能见着他,都是好的。
辛燕这才晓得耽溺相思中是多么卑微的一件事情,像是从前的她,从来不想当被深宅大院困住的金丝鸟,现在她却想越过探出墙头的杏花,落在他肩头心上。
辛燕动了动被捆着的双手,其实辛老二绑的并不紧,但她却没有挣,挣开了也没有用,辛家娘子一直守在院中盯着这里,她想逃也逃不走。她的手腕朝身体转过来,手指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