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再吐一个字试试!”小飞横眉怒目地冲过去,将拳头伦得高高地,却没挥下去。毕竟他没打过女人,尤其是老女人。
“我就说了怎么着?你倒是打啊!”厉兰英竟然一点儿也不怕小飞,将身一迎,“你们荣盛除了会做些以强欺弱的勾当,还会做什么?”
“你个老娘们!竟然敢败坏我们荣盛的名声!”小飞实在受不了,随手推了把厉兰英。
厉兰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然后就躺在地上打滚哀号:“哎哟,打人了,荣盛老板打人了!哎哟喂,要出人命了,还有王法吗?”
小飞怒斥道:“住口!我们老板哪里打你了?”
厉兰英却不理会他,只是一个劲地哭嚎:“不就是说了几句大家都知道的龌龊事吗?你们能做,还不让别人说了?哎哟喂,荣盛老板又要打人了!各位街坊邻居啊,你们明天要是见不着我厉兰英,那我一定是被荣盛的人搞死了啊,你们可得为我伸冤啊,我会死不瞑目的!”
小飞简直气炸了,拳头忍得咯咯响,正想着如何收拾这娘们,就听见荣少琛大叫了一声“小碗”,她慌忙扭头一看,就见林小碗已推开人群往外走,荣少琛则紧跟在后面,他一时顾不上收拾厉兰英,也赶忙快步跟上。
此时,林小碗已上了一部刚下客人的出租车,见荣少琛要跟上来,猛地将车门关上。
“嘶——”
“开车!”无视荣少琛的惨叫,林小碗狠下心肠叫司机启动车子。车子随即扬长而去,她不敢侧头看,生怕自己心一软就让司机停了车,只是捂脸痛哭。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得这么大,连目不识丁的厉兰英和广场舞大妈都知道她的糗事,看来她这辈子在兰城都抬不起头了,这些唾沫星子足以把她淹死。
唉……
也罢,她名声臭了也就臭了,大不了等母亲病好后带母亲一起离开兰城。可是荣少琛不一样,他是兰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荣盛的根基也扎在兰城,她可以逃避这座城市,但他没办法逃避啊。
她不能连累他。
不能!
可是,她舍不得啊!
心口像被刀剜一样,痛得她泪流满面。
少琛……
视线落至模糊的车窗玻璃上,她陡然惊住,手忙脚乱地将车窗玻璃摇下一半,伸手往外摸,一股血腥味同时袭入车内,看着手掌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她大脑一声轰响。
她知道车门夹了他的手,却不知道夹得这么严重,竟然出了这么多血!
手指不会夹断了吧?他有没有去医院?
她猛地扭身回头,趴在座椅上往后见,就见那部熟悉的车子正紧跟其后,透过车窗玻璃,隐约可见荣少琛的脑袋伸在前排两个座位中间,死死地盯着前面。
她心口顿时揪得紧紧的——他没去医院!
他的手……
林小碗,既然你已经决定不连累他,就不能对他表示关心!
她吸吸鼻子,将身子转身,再次捂脸而哭。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心慌慌地将手机掏出来,见是周檬的电话,她的心顿时又跳乱了节奏——一定是他叫周檬打来的。
吸吸鼻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她才慢慢接通电话。
“小碗,你要去哪儿?”一接通电话,周檬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果然是他叫周檬打的电话。
林小碗暗叹一口气,慢声应道:“回家。”
“回家?”周檬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所指,赶忙道,“我去陪你。”
“别过来,让我静静。”
“你不会真想放弃和荣少的感情吧?”
“你觉得我还能不放弃吗?”
“当然不能放弃!”
“好了,你别劝了,挂了。”
“小碗!”周檬大急,脱口而出,“你就这样轻易地放弃,那我们一家的委屈不就白受了吗?”
林小碗觉得不对,马上问道:“受什么委屈?”
“你的事情闹出来以后,周家庄的人也都知道了你和荣少的关系,竟然说我们家的养种殖场是靠你出卖肉体得来的,各种难听的话都有,搞得我们一家都不敢出门,我妈天天在屋里哭。幸好舅妈不知事儿,要不然也得……诶,”周檬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劝得不对,慌忙改口,“小碗,清者自清,你可别中了别人的圈……”
后面的话林小碗没听见,因为手机已从手中滑落。
第371章 万念俱灰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等红灯时,司机感觉后面情况不对,慌忙回头查问。
林小碗没理会他,也没理会掉在座位上的手机里传出的周檬的急呼声,软软地靠在椅背上,任由泪水滑落。
母亲,姑姑一家,荣少琛和leo是她最在乎的人,她不惜为他们付出一切,从来没想过她会给他们造成如此困扰。
事到如今,除了把自己隐藏起来,与他们保持距离,她想不出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手机又响了,侧头一看,还是周檬,想必是见她一直没接电话,便挂断又打过来了。她拿起手机,直接按了关机键。
檬檬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默地出声。
“姑娘,你去哪儿啊?”眼看路快走到近头,司机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小碗吸了吸鼻子,哽声道:“春和园。”
“好勒。”司机迅速将车驶进拐弯道。
“师傅。”
“什么?”司机往后视镜里瞟了眼。
林小碗犹豫了下,试探着问道:“您知道荣盛总裁他老婆的事儿吗?”
“你是说荣少吧?什么老婆啊,就是他……”司机意识到造次,马上警惕地问道,“呃,姑娘认识他们吗?”
知道司机没认出荣少琛和她自己,林小碗摇头扯了个谎:“我哪能认识他们啊,是我男朋友,他是荣盛集团的员工,就刚刚被车门夹到手的那个。”
“哦,你们闹矛盾了?”
“嗯。”林小碗故意忿声道,“就因为我说了几句他老板和老板娘的绯闻,他就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就为这啊?你男朋友也太死心眼儿了,现在兰城谁不知道荣少姘头的丑闻啊?他不说你不说别人也要说的。”
姘头一词深深地刺痛了林小碗的心,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司机又来了句,“那个荣少,好好的大家名媛不喜欢,偏偏喜欢玩些被人玩烂了的破鞋,大家都说他心理变态,甚至还有人说他还喜欢玩男人,走到哪儿都要带几个大男人呢。”
“那是他的……”林小碗顿了顿,生生地将“保镖”改成了“爱好吧”。
她没想到连杨远他们都受到了牵连。
“有钱人和大明星一样,私生活都很糜烂,没被人爆料时看上去一个个人模狗样,一旦爆料出来真是牲畜不如啊。”
林小碗心口像压了大石块似的,呼吸不畅,一时没再多问,再次软软地瘫在座椅上。
“姑娘,你也别生气了,你男朋友骂你肯定也有原因,一定是公司规定了员工不许议论这件事,你男朋友胆小,不想惹事。不过我倒想看看荣少有多大的本事,能堵得住这悠悠之口。”
林小碗咬牙道:“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亏心事的人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那是肯定,”司机误会了她的意思,马上接话,“荣盛集团报应已经来了。”
林小碗顿时心一紧,急声问道:“什么报应?”
司机笑道:“听说荣盛集团和政府部门合作了一个大项目,本来进行得挺顺利,不过因为网上闹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政府部门迫于舆论压力,把项目无限期延期。还听说荣盛的股票这两天也在震荡,要是稳不住的话,没准儿会破产呢。正应了那句老话: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早已惊呆的林小碗,心已跌至谷底。
在市局呆的这两天,她以为自己够可怜,却没想到荣少琛所承受的痛苦会是她的百倍千倍。
她受了委屈可以对他哭诉发泄,那他受了委屈怎么宣泄呢?
一时之间她无比心疼他,却又越发坚定了远离他的信念。
车到在春和园小区门口停了,林小碗付了钱下车,默默地往里走。
“小碗,你没事儿吧?”
有人抓住她手腕,不用想也知道是荣少琛。
忍住内心翻腾,林小碗缓缓抬头,看着他双眸掷地有声:“我们离婚吧。”
“你的脸怎么流血了?怎么回事儿?”荣少琛自动屏蔽了这句话,捧起她的脸仔细查看她脸上的血渍。
血?他不知道那血是他的吗?
林小碗本能地伸手抚住他的手,想看看他手指伤到了什么程度,不过下一秒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决定,马上顺势将他的手撇开,并连退几步,佯装没看到他手指微颤的细节,再次狠心道:“我们离婚吧。”
“我们回家,有话回家说。”荣少琛的语气带着几分乞求。
“反正谁都知道了这件事,在哪儿说都一样,不怕丢人现眼。”
“小碗,你别这样,”荣少琛听出了她泄气的口吻,心疼极了,“谣言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说的人多了,谣言就不是谣言,就像三人成虎的故意。”
“那都是无知蠢货的故事,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无知蠢货,所以,即使清者,也不一定能自清。”
“小碗,这不是开辩论赛,”荣少琛用没受伤的手拉住林小碗胳膊,轻声道,“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何必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呢?做好自己就行啊。”
“我永远都做不好自己了。”
“小碗……”
林小碗打断道:“你希望我过得开心吗?”
“当然希望!”
“那就和我离婚,以后别来找我。”
“这不可能!我不可能和你离婚!林小碗这辈子生是我荣少琛的人,死也是我荣少琛的鬼。”
“那我就去死。”
“小碗!”荣少琛一把扯住她,痛声道,“何必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的闲言碎语这样折磨自己?不值!”
林小碗哭道:“我妈确实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气得中风的,这本来就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姑姑一家还因为我的事闹得门都不敢出,而你又因为我事业受损,我自己还因为和你在一起而身败名裂,你说我们真的还能愉快地在一起过一辈子吗?”
“谁告诉你这些的?是景笑甜还是苏绻绻?”荣少琛眼底延开一抹厉色。
怕他迁怒她俩,林小碗将手机掏出来,把扣扣群里聊天的截图给他看:“你只能把网上的消息删除,却封不住人们的嘴。”
荣少琛一时目光沉重,略微顿了顿,他认真地说道:“小碗,如果你真的受不了这里的氛围,我带你和你妈还有leo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
林小碗叹了口气,摇头道:“别自欺欺人了,哪怕你能,我也做不到。我们好聚好散吧。”
“小碗……”
“算我求你行不行?别逼我行不行?”林小碗终于失控,甩开他怒吼。
“小……”张了张嘴,荣少琛到底没再出声,也没再拉她,只是用复杂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林小碗狠狠地擦了把眼泪,转身往小区里跑,余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扫了眼他受伤的手——似乎还在滴血,她的心口顿时也像被刀划过一样,因为只能装着不在乎,整个人都撕痛得厉害。
没有回头,她一口气跑到了自家楼下的单元门口,刷了卡,先进单元门,再进电梯,再进家门,将门反锁,连灯都没开,便瘫坐在地上痛哭。
只要她不和荣少琛在一起,所有有关她的负面影响肯定就可以远离母亲、姑姑一家以及荣少琛和他的荣盛集团。
只要他们好好的,她愿意一个人背负这所有恶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即周檬和周洲的喊叫声也一并响起。
周檬:“碗碗,你在里面吗?”
周洲:“碗碗,我是哥,快开门。”
“碗碗,你别吓我啊,快开门好不好?求你了。”周檬的声音中还夹带着哭腔。
黑暗中,林小碗木然地抬起头,随即再次将脸埋进膝盖之中。
“我们撞门进去吧,檬檬你让开。”
“哥,你小心点儿,别伤着碗碗。”
“不会的。让开。”
林小碗忽地一下站起身冲外面吼道:“谁要敢冲进来,我立刻从窗口跳下去!”
屋外的声音瞬间消失,而她也因起身太快而双眼发花,本能地扶住鞋柜,顺着鞋柜熟门熟路地走进客厅,蜷进沙发之中。
脑子涨痛得厉害,她想强迫自己别多想,就这么静静地坐一会儿,偏偏脑子不听使唤,晃来晃去都是厉兰英的辱骂声和司机幸灾乐祸的调侃声,让她烦躁不已,气得几番猛敲脑门,然后痛哭。
如此反复,直至后半夜,她实在熬不住,勉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