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婧稍显没趣地垂下手,心灰意冷地告诉她,“你的未婚妻又打电话来找你了!”
“跟她说,我不在!”冉振铎知道她指得是子欣。
“既然你不打算娶她,为什么又要当众向她求婚?”窥伺出他求婚的真实目的,古婧说不清是悲,还是喜。若论为爱疯狂的死心眼男人。他当属第一。
“因为他疯了,疯子做事一般是不讲逻辑的!”周煜大模大样地走进来,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
在冉家住了大半年,他俨然已经适应了这里的豪门生活,少爷架子摆得比谁都大。
冉振铎冷冷地瞥他一眼,猝不及防地冒出一个英文名词,“crissangel。”
正往嘴里倒啤酒的周煜。差点被飞溅的啤酒沫呛到。他放下啤酒,如临大敌地瞪着振铎,“你想说什么?”
“crissangel就是接手松岛瓷器的那家美国贸易公司!”周煜能查到的东西,他花更短的时间就能查到。
可这家公司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也查不出任何异常。况且,旭珊发出求救短信的地方,和这家公司完全处在南辕北辙的两座城市。
若硬要扯出它和旭珊之间的联系,那就是在旭珊冲入青木原树海之后的第三天,曾有一艘满载这家公司瓷器的货轮出过港。
“然后呢?”周煜挑衅地扬起眉梢,静待冉振铎的下文。
“然后,你订了明天凌晨先飞日本,再转乘新泽西的机票,”冉振铎犀利地目光紧紧粘在他脸上,耸眉追问,“怎么,绕来绕去地想玩捉迷藏吗?旭珊被你藏在那一站了?”
“我没藏任何人!”既然被发现了,周煜也就没必要再兜兜转转。他上前一步,不甘示弱地戳了戳冉振铎的胸膛,“今时不同往日,你冉振铎可以满世界的找旭珊,我周煜现在同样也可以!”
眼见两个男人的脸由白转红,由红变绿。
冷眼旁观的古婧忍无可忍,“够了,你们两个!”她大吼一声,在振铎挥拳之前,挡在两人中间,“你们两个就不能冷静点吗?”
这时,门铃响了,大门开了,好像有客人来了。
但神经高度紧张的三个人,谁也没把注意力移开。
古婧郁闷地闭了闭眼,“本来我答应过乔小姐,永远也不说的。可是……”
不说,他们俩就越来越疯狂,在旭珊生与死的漩涡里越陷越深,越走越远。
“你们俩之所以这么笃定方旭珊没死,就是因为那个求救短信是不是。那我今天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那个短信是乔小姐委托美国的朋友发来的。”
说罢,她与心不忍地看着振铎,提醒道:“振铎,你仔细地回想一下。再看看那条短信的时间,是乔小姐飞去日本见到你之后,才收到的。”
“走开!半年前的事,我怎么记得清!”现在的冉振铎如一块死气沉沉的榆木疙瘩,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半年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肯认清事实?”古婧冲着他疾步走出厨房的背影,懊恼地质问道,“你们想想,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国,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美国。更何况,一个怀着八个月身孕,没有护照,没有身份,甚至暂时失去了工作能力的女人,怎么可能无依无靠,支身呆在异国它乡半年之久,却只给我们发来一个没头没尾,没有任何线索和提示的短信!”
走到厨房门口的振铎,迟疑的定住了。
这些,他何尝没想过,可他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那条短信是真的!
“如果她没有机会呢?”偌大的厨房里,响起周煜冷静地反驳声。只是,他沉吟的眉端,流露出一点点不确定的犹豫,“如果她是被别有目的人带去美国的……”
“谁?”古婧挑战似的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她被人带去美国囚禁了。可谁会囚禁她,目的又是什么?”
“报复冉家!“周煜一针见血,怨恨地瞪着冉振铎僵住的背影,“至于囚禁她的人,自然是恨冉家,恨某个害死她丈夫,却被驱逐去美国的人。”
“沈山的老婆!”冉振铎如梦初醒地转过头。
周煜不置可否。
可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在听到美国发来的短信后,第一个联想到的人。
“别傻了,这不可能!”古婧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就算她有心报复,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动静?难道……”
她恐骇地捂住嘴,“方小姐……,落在她手上还有活路吗?”
最后一句,像带刺的铁勾划过冉振铎的心。
他转头,刻不容缓地奔出去。
他恨周煜,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想起沈山的老婆这号人物。
他甚至有点恨乔仁凝,为什么要编出一条短信来骗他,害他像无头苍蝇似的浪费了半年的时间,半年的精力。
他要即刻启程,他要抢在周煜之前,飞往新泽西,展开地毯似的搜索。
可是,客厅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一幕,让他一时间定在原地,进退维谷,无法抽身。
各式各样,大大小小,包装精美的礼盒几乎堆满了茶几。
作为不速之客的方子欣,显然已经博得了冉老太太的欢心,她亲昵地依着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时而抬起手,帮老太太细心地捋起几根垂下的白头发。时而又陪着眉开眼笑的老太太,发出几声趋炎附势的笑语。
“呵!”振铎身后传来古婧轻蔑的嘀咕,“看来,此方小姐非彼方小姐。不是每个惹上身的麻烦,都能像刚才的咖啡一样,冲一冲便没了。”
冉振铎不得不承认,她的比喻精准又恰到。
“你就安心留在冉家,陪着你的未婚妻筹备婚礼吧!”周煜讥笑地撇了撇嘴,先上楼去收拾行李了。
见他们几个从厨房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子欣喜出望外地站起来,“振铎,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以为我不在,你还来干什么?”她吃惊的样子,让振铎觉得说不出的做作。
“振铎,都快和方小姐结婚了,怎么还用这种口气跟方小姐说话。”老太太佯装不快地责怪了他两句。大概只有老太太才会相信,他那天的求婚是真的!
瞥着子欣谨小慎微的模样,着实有几分旭珊的影子。他一时心软,住了嘴,心烦意乱地上了楼。
谁知,他刚从衣柜里翻出衬衣和外套,从裤子下拉出t恤的下摆,门就被人推开了。
“振铎,你这是在怪我不该来吗?”子欣压住心底的不悦,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一直躲着我,故意不接我的电话,我也不会贸然前来打扰。”
“别装出那付楚楚可怜的样,你的演技再好,也学不来旭珊的那一套。”冉振铎不冷不热地戳了她一下,继续脱下t恤,在她面前,毫不避讳的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振铎,是你向我求婚,是你在众人面说要娶我的。”子欣委屈地叫起来,“你知道吗?现在,所有的人都跟在我屁股后面,天天追问我结婚的事……”
“看见了吗?”冉振铎忽然转过身来打断她。把经过火伤和手术移植后,色差不均,泛着枣红色的胸膛和肌肤,一鉴无余地展现在她眼前,“还有我的脸!你好好地看看。”
子欣本能地退后一步,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张曾经英俊犷美的脸呀,不但写满了破碎,憔悴和沧桑,眼角过早的堆积起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应有的皱纹,两边的鬓角甚至长出几根斑白的头发。
他才三十岁不到呀!子欣不禁一阵心酸。
他拉住子欣的胳膊,不容她往后退地逼近一步,“怎么,嫌我丑,嫌我难看了吗?即然看清楚了,就该明白,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冉振铎……”
“不,不,不!”子欣动容地摆了摆头,反手紧紧地抱着他,巴不得让自己的脉博随着他的心跳一起律动,“振铎,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肤浅。我承认,我自私,我霸道,我虚荣。我也承认,曾做过很多对不起旭珊的事。可那是因为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你应该知道,从小到大,除了你,我没喜欢过别的男孩子,我从未对别的男孩子动过心。虽然我一直想麻雀变凤凰,想过回从前豪门千金的生活,可我也一直在坚守自己,不肯把自己随随便便地交付给别的男人,只除了你,振铎……”
“难道,你不恨我爸害死了你爸,不恨振锘派人撞死了你妈吗?”振铎忽略掉紧贴胸前的温度,无动于衷地问。
“恨!”子欣抬起头,目光眷恋地抚过他的脸,“可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这一刻,水眸迷离的子欣多像那夜初次穿上他衬衣的旭珊!
连她凑上来的姿势,她大胆奉上的双唇,都带着旭珊似的生涩和怯情的甜美!
旭珊,想起她的名字,想到她落在沈妻手上可能遭受的痛苦与折磨,振铎顿时觉得贴在唇上尽情吮吻的,是一道邪恶的符咒。
“走开,别再靠近我!”他嫌恶地一把推开子欣,“告诉你,我从地狱里爬回来,只为一件事,找到旭珊,找回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你认为你可以替代旭珊,那你就大错特错!”状坑尤弟。
他无动于衷的表情,神圣的像最后一位坚守爱情的卫道士。
“振铎,旭珊已经死了!”子欣不死心地又扑上来,为什么她感人至深的告白,换不回他的,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情和回应。
振铎张嘴想反驳。
半掩的房门突然被人急匆匆地推开。
古婧依着门框,站在门外,看到子欣眼泪巴巴地搂着他裸露的腰际,两人姿势暧昧得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刚才屋子里发生过什么,她不悦地皱了皱眉,“振铎,陈医生打来电话……”
“仁凝怎么了?”冉振铎拉下子欣的手,浮躁地打断她。这种时候,千万不要再给他出什么纰漏?
“没。”古婧忧心忡忡地说,“陈医生说乔小姐的身体现在每况愈下,所以提议给她提前做剖腹手术,乔小姐已经答应了,只是希望你能在场。”
“现在!”冉振铎焦虑地看了看表,离登机还有一小段时间,“那好吧!”
他一秒钟也不愿再耽搁,抓起床上的衬衫和外衣,胡乱地套在身上。
“振铎,你要去哪儿,这个乔小姐又是谁?”子欣喋喋不休地追问。
“求婚的事,我很报歉!”冉振铎懒于向她解释。连行李都不愿再收拾,和古婧一道流星大步地奔出门。
“振铎……”子欣像只可怜巴巴的大鼻涕虫,跟在他身后追出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古婧反感地一口拒绝了。
“随便她了!”钻进车内的冉振铎不想把时间再浪费在女人的纠葛中。
第131章 大结局
“就算要救人,也轮不到你!”他低沉的口吻带着让古婧讨厌的大男子主义。()
古婧的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捅了他的伤口一下,痛得周煜不得不松开她。“连路都走不了,还想充英雄!”她比着口型戏谑道,然后,悄悄地朝冉振锘他们的方向潜伏过去。
“就算你想明白了,也没用了!”冉振锘瞟了眼已经开始向二楼蔓延的大火,用枪直接对着叶流离的背心说道,“你很聪明。可惜,聪明的人一般都活不长!”
“放开她!”就在他要扣动板机,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冷冰冰的枪,直接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一个男人。一个胳膊上扎着被血染红的纱布,却依然稳稳妥妥抱着孩子的男人。从天而降般地站在冉振锘身后。
振铎!叶流离激动地闭上眼,忍不住用沾满泥泞的双手捂住脸。喜极而泣。就算没有看到来人的脸,就算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她的大脑依然比所有人更快地反应出冉振铎的名字!
“爸爸!”
“爸爸!”
可人和何方异口同声。欢喜得像两只嗷嗷待哺,却不幸被老鹰盯上,最终见到鸟爸爸归来的小麻雀。
“大……大哥!你怎么……怎么可能……”冉振锘难以置信,浑身抖得像筛糠,就算冉振铎以最快的速度救出了吉米,也不可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来?
他哪儿知道,归心似箭的冉振铎不顾身虚体弱,吐得一塌糊涂的吉米,专程租了架飞机,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就是不希望他的孩子和他的女人出事。
“我叫你放开她,你没听到吗?”他手里的枪往振锘的太阳穴里又嵌入了几分。
惶恐不安的冉振锘只得乖乖地放下枪,松开脚下的女人。
“还有何方和可人!”冉振铎不容辩驳的话音刚落。
趴在地上的叶流离已经飞快地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