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饿了么?我们吃饭去。”
陆茉幽疲乏双眼中便露出几分嗔色,颇为怨念的伸手去推他:
“我不饿了,我不要吃了!”
只是终究身娇此刻又“体弱”,这一推未免如轻抚一般,这恼怒的话说出口也不过是娇嗔,简辞听她这般便忍着笑继续哄她:
“夫人莫怪,为夫孟浪了,今夜断乎不会如此了。”
陆茉幽见他满面欣喜柔情的神色,心下也是极为舒畅,虽是软着身子,却当真忍不下他给她穿的歪七扭八的衣裳,便自己起身接了衣裳套上,待一回身便见简辞只着了一条亵裤站在她身后看她,肩头红肿一片齿印,她双颊一红取了他的衣裳为他穿了起来。
简辞面上喜色更浓,那目光难从陆茉幽身上移开分毫,却是极为懂她心思,她只消一个眼波看来,他就知道要伸哪支胳膊要怎样转身,只不肯令陆茉幽走一步。
待收拾妥当,简辞便唤了一声,小唐和白萍如心便捧着热水棉巾推门而入,三人面上都浅浅浮着羞色,而白萍如心入门一眼看到陆茉幽后,便都止不住低头窃笑不已,陆茉幽这双颊便愈发羞的红了一个透。
简辞看的心下欢愉,待陆茉幽为他扣好腰带他便转身到了一旁令小唐伺候洗漱,那边白萍如心自然也上前伺候了陆茉幽,只是他一回头,便见着陆茉幽走路似是极为艰难,好似腿脚不便每走一步都微微蹙着眉头。
他几下洗漱完就交代了小唐将膳食摆在院子里那株桂树下,随后便静悄悄候在了陆茉幽身旁,待她洗漱完毕一转身,便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往外走去,陆茉幽猝不及防一声惊呼便被他抱了起来一路往外走去。
原本就泛着红的面颊此刻更是羞涩,所幸在自家后院里,只是凭白被白萍如心这两个小女子又是一番偷笑。
简辞将陆茉幽抱到桂树下只看了一眼石凳,便喊如心去拿一个厚实的坐垫来,如心一路小跑拿了坐垫放在石凳上后他方才把陆茉幽放在了石凳上,见如心还要给他的石凳放垫子,便摆手制止一撩袍子坐在她的对面。
石桌不大,两人要是欠着身子那头都能碰到一起,这边简辞方才坐下,小唐便领着几个小内侍鱼贯而入送上了冒着热烟的饭食,待摆好的饭余人退下,小唐便笑道:
“夫人,这粥您可得多吃些,天不亮主子就起身往厨下亲自给您炖的,一直小炉子煨着怕冷,直等您吃呢。”
白萍已然给两人盛好了粥,陆茉幽听小唐这番话一怔之下便回头去看简辞,他正低着头用筷子往她跟前夹着菜,神情愉悦却显然露出些微疲惫,听小唐多话便皱眉挥手,小唐咋着舌便退到了后面同白萍如心站在了一处。
陆茉幽捧起粥碗轻嗅了一下,这味道却正是前些日子在小佛堂里她吃过的那个粥的味道,心下一片柔软颤动,只觉着什么梗在喉间,便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简辞听不到对面那人声响,一抬眼便见她静静坐着小口吃粥,低着头也看不清脸上神色,便笑着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嘴边,她歪着头就他筷子吃去了一半,简辞便收回筷子将剩的一半吃了,又等她吃了两口粥,再夹了一筷子送她嘴边,如此来来往往,简辞直等她放了碗,看她将一碗粥都吃了干净,眼风一扫,如心立刻上前又给陆茉幽添了半碗。陆茉幽睨他一眼,就见他哄一般的一笑,便又端了碗,将那半碗也慢慢吃了,倒真是吃到饱的不能再吃了。
简辞这才满意,低了头自己吃了起来,只是吃到一半忽而淡淡说了一句:
“昨天下午老十来了。”
“宫里出了什么事?”
陆茉幽有些紧张,简辞抿唇一笑,为她一提起简瑄便只能想到现下局势的问题而很是开心:
“大约是想见你吧,恰巧你睡着,我就告诉他可有等着晚上喝一杯喜酒,谁知他不声不响就走了。”
陆茉幽不以为然,瞧他话说的好听,就好似她醒着他就会让见似的,不过她本也不愿见简瑄,并没什么可说的。陆茉幽看他抬眼冲她笑,她便斜睨了他一眼又拿起筷子给他布菜,待得饭罢这边小唐便上来收拾碗筷,这天便快到了酉时。
陆茉幽抬眼看着桂树上结出的许多花苞透着甜香,便不觉中一笑:
“明日必就开了,该是酿些桂花酿,到冬天的时候温了喝。”
她说着回眼去看简辞,简辞已走到她身旁揽住她一同看桂树,听她这一句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便低头看着她肚腹笑说:
“确实该酿一些,听说寻常百姓家若是生了女儿,都会酿上几瓮酒埋在自家树下,等女儿出嫁时掘出陪嫁,这酒好似就叫女儿红。”
他说着竟是伸手盖在她肚腹上:
“没准我女儿已经在了。”
“胡说什么!”
陆茉幽一掌拍下他手,羞恼的满面通红,偏生他还一副暧…昧不明的笑意看她,她索性回了头不去看他,他便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摇晃起来:
“好,不胡说,一切夫人说了算。”
声音低沉温柔,陆茉幽却是心下一动,回身扶住他手臂便在这院子里慢慢走了起来:
“你这几日都不必入宫上朝吗?也不回皇子府?”
到处眼线可多着,何况眼下形势险峻的很,简辞见她是想要散步的样子,便牵住她手随着她慢慢在院子里走了起来,那边小唐白萍如心三人见状便悄悄退了下去。
“我往宫里告了病,皇子府里有替身,无妨。”
陆茉幽应了声,低头看地上两人并在一起的影子,便抿着嘴笑,简辞低头顺她目光看去,攥紧了她手,笑的满心温存:
“各路眼线现下都仔细的很,从前许多事情不甚明了,后来待清净下来一想便也理顺了。简瑄从前能成事,故而是因为他从来不被人防备,所以乍然起势力道又大便一击得中,可最关键的,却还不是这些。”
陆茉幽顿了脚步不解,朝…堂上的事情她自然懂的不多,可前世简瑄能在太子简泽手中夺了天下,本事是一回事,时机自当是另一回事,可却同样重要。
“难道还有旁的原因?”
“你只想一想,六哥为何到现下都难以成事,虽说有我在旁牵制的原因,可还有旁的原因,那才是最重要的。”
陆茉幽偏头去想,想起那夜小佛堂里焦嫔的冷笑,她说,老六是不行的,他太重情且不够心狠手辣,皇后娘娘虽是手段高明,可她位主中宫固然是给简泽带去了身份上的优势,却也将自己作为了简泽的把柄被太子捏在了手中,只因皇宫其实是太子的势力下。
然而陆茉幽想到此处却是忽而皱了眉头,太子的势力?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本该是兴帝的天下,可皇后若能被太子捏住,那只能说明是兴帝给了他权利可以去捏,她恍然惊叹:
“圣上!”
简辞见她登时醒悟,便带着淡淡无奈的笑道:
“只要圣上手中掌着权利一日,那么他心中属意谁,旁的人即便再强也没有半分胜算。从前简瑄能成事,只是因为那是圣上也已被人掌控,他已然改变不了局势,太子却偏偏还未继承皇位,于名分上终归欠了那么一些,这才被简瑄得了势。”
陆茉幽听他这般说,却是又在想,兴帝被人掌控?那会是谁掌控了兴帝?按理说最终是简瑄获胜,似乎这事也该是简瑄密谋的,可她却总觉着似是不太可能,简瑄既是从未被人看重也从未得过兴帝的心,那他怎么可能有机会近了兴帝的身又甚至架空掌控了兴帝?
“难道是太子?”
简辞对他的小妻子极为赞许一笑:
“这一回现下的时间虽说和上一回还差了许多,可这形势却已然足够,只怕太子也快要动手了,近来我的人已然都抽了回来放在上清殿外了。”
陆茉幽却还有些不解:
“圣上既然始终属意太子,太子又为何要动圣上?这岂不是自断后路?”
“圣上固然是始终属意太子,可他的属意却是在自己百年之后,你只看他这许多年里的筹谋安排就知晓,他怕任何人做大了势力会威胁到他的权势,所以始终都在牵制各方的进行着打压。他故而是扶持了太子,可在太子眼中看来,他也局限了太子,现下各方势力现出水面,太子觉察自己受到威胁,自然要动手为自己的帝位清除障碍,那么第一要做的,就是将制约他的圣上清除。”
陆茉幽面色一冷,这天家的父子情意当真是凉薄,竟是相互算计,她凄凄然的心疼简辞,伏进他怀中闷闷的问:
“你将人放到上清殿周围,是要救圣上吗?”
简辞本见这人伏进他怀中,正是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却忽而听她问了这一句,那身子便止不住的僵了一僵,随即面色一冷:
“我只是要掌控好时机。”
第93章
觉察简辞周身忽然而出的冰冷,陆茉幽急忙从他怀中抬头去看,就见简辞眉眼果然冷到极致,觉察怀中的人抬头看他,这才和缓了下来,对她一笑:
“我不对他动手,已然是在全我和他最后的父子情份。”
陆茉幽想起这许多年里简辞所过的日子,心下明了,便将手伸进他掌中握住他手:
“你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安好就行。”哪怕是皇位,只要他想,她便陪他住进那个冰冷的皇宫,陪他一起面对今后的尔虞我诈。她后半句虽是没有说出口,简辞心中却是万般明了,失笑的抚了抚她的脑后:
“我对那皇位没有任何心思,只是却不能让太子登基,否则我们都将没有好日子,将来不论是六哥还是简瑄,他们继位我们才能安然无恙。”
他温言解说,不愿她心底有丝毫的疙瘩,果然陆茉幽听了他这话便动了动头,愈发往他怀里依偎了进去,他笑着笑着,目光便深远了去,很多事情她不问是因为相信他,可他却想都告诉她:
“穹天令是我娘的遗物。”
听他提起穹天令,陆茉幽便应了一声,这东西毕竟是个非同小可的东西,其实已经过去百年,当年这东西威力极大,可调动整个炎朝兵力,可它消失了百余年,眼下再出现是否还具有当年效用谁都未可知,不过那些将权势都看进眼里的人只怕对于这穹天令都将是既害怕又觊觎的。
“我娘出身武将世家,自幼痴迷武学,待年岁稍长便女扮男装悄悄离家四处学武,更是因着身份便宜收集了许多近乎失传的武学秘籍和心法。我这一身功夫,便是从我娘留下的那些书中学出的。”
他功夫极好,即便是私下里请了高手教习的太子也不得不说一句他是他们兄弟中功夫最好的,且看不出流派,前世他悟那些书尚需要时日,可这一世却是一重生便得心应手的学了起来,事半功倍愈发的厉害。
“也是在那时候,我娘认识了一个姓石的人,两人相携走南闯北了半年多,那人发觉我娘是女儿身,他们互生情愫,那人便到了精绝我外祖家秦国公府求亲。我外祖本是欢喜应下的,谁知其后接到了刚刚登基的圣上传来的话,说有心纳秦家女入宫为妃。秦家这许多年里并未有过女子入宫,彼时外祖正待婉拒,谁知圣上竟微服去了精绝,甚至说对我娘一见倾心。”
简辞嘲讽冷笑:
“外祖不知如何应对,却还是有心拒绝,谁知随后外祖便离奇病了,这一病就深沉的很,那姓石的人便为外祖去寻传闻中的神医,大舅父承袭了爵位成了新的秦国公。秦家虽说有着至高无上的荣宠,却始终都只在精绝那样偏僻的苦寒之地,远离了上京这政…治中心,大舅父总是心中不足,便求我娘为着秦家入宫。我娘不允,我大舅父竟安排了一出好戏,令我娘失身与了圣上,我娘心死,就随圣上入了宫。那姓石的人寻到药回到精绝时,我外祖已然病故,他知晓一切便追到了上京,甚至潜入宫中。然而无意中露了身份,他竟是瑞贤太子的后人。”
陆茉幽一惊仰起头来,满眼的不可置信,可细一思量似乎也该如此,否则这穹天令怎会到了秦皇妃的手中。
“圣上发现了他的身份便忧惧起来,愈发的容不下,甚至用我娘做诱饵预备截杀那人,那人如圣上所愿落了险境,最终殒命,只是临去前却对圣上说,穹天令现世那一日,他的江山将不保。这句话便成了圣上十多年来心底的噩梦,他时时刻刻的记着,总要找到这枚穹天令。”
简辞说着,伸手抚了抚怀中的人,将她抱的更紧,这些秘密始终埋在他心底,今日终有另一个和他一同分担他的心事:
“我娘留了手札,将所有事情都记在其中,青玉簪是穹天令的钥匙,它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