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门,就听到堂屋中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快步走到堂屋门口,拢了拢头发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看着他,他瘦了,面容上有些倦色,从头到脚都带着仆仆风尘。
玉容坐在方仲秋怀中,嘴里嚼着点心,含糊不清叫道:“二嫂回来了。”
方仲秋目光扫了过来,看到她身上换了衣衫。
转过头去接着与家人说笑,只是搂着玉容的手却紧了很多,手指关节泛出白来。
灵犀看到他,只觉心中欢喜,低头笑了笑,转身去厨房与桂莲一道准备饭菜。
饭桌上全家人围着他继续说笑,他没有看一眼灵犀,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灵犀默然吃饭,匆匆吃了几口起身道:“我吃好了,为仲秋烧热水去。”
春生就冲方仲秋挤了挤眼睛,方仲秋没理他。
晚饭后,方仲秋拉着冬生和春生叙话,玉容也在一旁凑热闹。
灵犀收拾了厨房回屋中沐浴了,坐在灯下等他。
左等右等不见回来,街巷中已传来子时的更鼓之声,灵犀恨恨想着,这长途劳累的,春生可真是不懂事。
蹬蹬蹬出了屋门,来到院子里,隔着堂屋窗户道:“春生,别缠着你二哥问东问西了,让他早些歇息。”
春生笑道:“我的好二嫂,我早就困了,是二哥缠着我,不让我……”
啊的叫了一声:“二哥怎么又踹我,二嫂都等不及了,就快回去吧,这小别胜新婚的……”
又是嗷得一声叫,灵犀听他没正经,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春生哈哈笑道:“二嫂,你这是越描越黑……”
灵犀涨红了脸,转身回了屋中。
又等了一个时辰,方仲秋推开了屋门,看到灵犀依然在灯下坐着,就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灵犀起身笑道:“厨房灶火未熄,水一直热着呢,仲秋沐浴过再睡吧,也解解乏。”
方仲秋点点头,转身走了。
过一会儿提了水进来,注入浴桶之中。
灵犀为他支好屏风,方仲秋跨进浴桶,被温热的水包围着,只觉疲惫不堪。
眼下已是年关,铺子里生意要做,自家和岳家都等着置办年货。
他咬紧牙关,按部就班做着该做的事,忙得团团转,没有闲暇去想林子里的事。
此刻,他泡在浴桶中,身子松弛下来,一切就都来到了眼前。
灵犀冲他笑着,似乎很高兴他回来,他却不想看到她。
他知道肖赞的性情,他既回来,必然执着纠缠不休,而灵犀,一直将他放在心里,从不曾忘记。
可是,他不想放手。
灵犀听着屏风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水声,心中只觉欢喜。
她从包袱里拿出换下的衣衫,准备缝补袖子,想着两只袖口都换了同样的花布,就又是一件好好的衣裳。
想着摸一下袖口,不由啊了一声,那块玉佩还在。
方仲秋沐浴过出来,就看到灵犀掌心捧一汪碧绿,正凝神看着。
他心中撕疼,径直越过灵犀,坐在了床沿。
灵犀叹一声,将手中玉佩搁在几案上,朝着方仲秋笑道:“可累吗?”
方仲秋没有说话,灵犀取了一块干的巾帕,走了过来笑道:“我为你擦头发吧,快些干了也好歇息,好好睡一觉,瞧你,眼圈都是青的。”
说着话,站在方仲秋面前,巾帕覆在他发上,两手不轻不重得揉搓。
看方仲秋梗着脖子坐得僵直,伸手托一下他脸,让他靠在胸前,笑说道:“这样也舒服些。”
她身上清幽的香气侵袭而来,以往总令人心安,今日却令方仲秋无比烦躁。
灵犀专心擦着他的头发,方仲秋定定看着她,突然说道:“今夜,我要定了……”
说着话两手一用力,撕开她的衣带,将裙子褪了下来……
灵犀上身穿着红抹肚,绣着鸳鸯戏水,下身是卓芸送的红里裤,裸了肩背露着小腿,肌肤上晕着帐外照进的红烛光,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一般。
方仲秋愣怔着停了下来,声音里添了丝温和:“怎么穿了这个?”
灵犀紧闭着双眼,睫毛颤动着,声音低得梦呓一般:“刚刚沐浴后,就换了,等着仲秋回来,听说,新娘子初夜时,都要穿这个……不过,今日太晚了些,不如,明日再……”
方仲秋微有动容,一手掩了她唇,一手为她卸了钗环解了发髻,任她如瀑的乌发散落枕席。
灵犀悄悄睁开眼,看他微湿的长发垂在腮边,平日晶亮的双眸似氤氲着水雾,朦胧而遥远,喃喃说道:“仲秋果真好看。”
方仲秋心中似有嫩爪子挠过,两手滑到她腰间,向下探去。
入手却不是丝绸的质感,而是比丝绸更柔软的滑腻。
好奇着低头去看,灵犀夹紧了双腿,涨红着脸道:“不要脱……”
方仲秋不说话,双手伸了进去,试探着摩挲揉捏,灵犀僵直着身子紧咬了双唇……
本想跟他说说肖赞的事,那块玉佩,让他还给肖赞,顺便也解了萧赞对他的误会,自己,还是不要再见他了……
可是今夜,他……还是明日吧……
方仲秋双手探索着,灵犀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喘息声渐渐变得急促。
微闭了双眸紧咬着嘴唇,灵犀两手胡乱抓着身下的床褥,扭动间粉红的两点不时跳出,方仲秋喉结滑动着,两手上移着探入她的肚兜。
触手处丰盈柔软,他用力揉捏几下,灵犀的轻吟逸出唇边。
那轻吟声若点火的火石,方仲秋体内火苗轰然窜起,他再难忍耐,一条腿的膝盖用力一顶,分开她的双腿,挺身闯了进去,就听灵犀啊啊几声大叫,两手紧紧掐住他腰:“疼,仲秋,疼死了……”
方仲秋隔着肚兜,一口咬在她的胸前,含糊说道:“不许喊疼,你再疼,也抵不上我的心疼……”
话虽如此,动作还是轻缓许多,紧张得额角泛出汗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宋代的“肚兜”,叫做“抹肚”,改一下。
。
☆、狭路
第二日午时,方仲秋请何超上了春风楼二楼雅室,犒劳他这些日子的辛苦忙碌。
不期有人走了进来,一袭绿衣,神采飞扬。
他笑看着方仲秋,方仲秋低下头没有理他。
肖赞扯扯唇角:“怎么?强娶了灵犀,就翻脸不认人了?”
方仲秋不说话,何超起身笑道:“这位大官人是不是吃了酒,认错了人?”
肖赞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来,在方仲秋面前一晃:“灵犀的衣袖改做的,可认识吗?”
方仲秋站起身来,肖赞笑道:“我是不会放手的,仲秋若心疼灵犀,就遂了她的愿,和离吧……”
他话音未落,方仲秋已冲到他面前,一手将那块帕子抢了过去,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照着肖赞的笑脸挥了过去……
此时灵犀正在屋中发呆,想着昨夜……
他初始还慢些,后来只问一句还疼不疼,她刚摇头,他就猛动了起来,灵犀双手紧捂了嘴,压抑着,怕自己再叫喊出声。
他狠劲撞击着她,拼了命一般。
从未见过那样的他,放肆恣意霸道……
过了很久,总算他停下来,埋头在她胸前,灵犀手抚上他的发:“仲秋这样,吓着我了……”
方仲秋抬起头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是叹口气披衣下床。
灵犀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也就睡了过去。
早上鸡鸣起身,打开门一看,方仲秋正在院子里踱步,他一夜没睡吗?
灵犀想要问他,他却头也不回快步回了屋中,似没看到她一般。
想要追进去,桂莲走了过来,说声真早,灵犀笑笑,与她一起进了厨房。
早饭时,没见到方仲秋。
想到他昨夜没说几句话,也没笑过,难道有心思不成。
灵犀担忧着,一日心不在焉。
夜里,方仲秋没有回来。
第二日一早,灵犀收拾了,说要去桐城一趟。
刘金锭拦着不让,门外有人喊着灵犀走了进来,是卓芸。
灵犀眼圈都红了,笑着骂道:“死丫头,以为再不理我了。”
卓芸一把拉了她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马车在外面,快跟我走。”
上了马车灵犀笑道:“去哪儿啊?急火火的。”
卓芸板着脸道:“笑,还笑,仲秋被押进大牢里了。”
灵犀就觉脑袋里嗡得一声:“好好的,怎么就押进大牢了?”
卓芸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何大哥说,肖赞拿了你送的帕子羞辱仲秋,仲秋一生气,拳头就上去了,险些打断肖赞的鼻梁,那小子明摆着故意招惹仲秋动手,当时隔壁就坐着县令,这一来,大堂问讯都省了,直接就投入大牢里了。”
灵犀急道:“哪有什么帕子,我没有送过帕子给他。”
卓芸嗤道:“说是什么扯下来的衣袖,他改做了帕子,装在袖筒里……”
灵犀跺着脚央求道:“先不争这些,卓芸,伯父在平安州为官,自然能在县令面前说得上话,能不能设法……”
卓芸叹口气:“你以为我没有吗?昨日何超派富贵来传话,我就求了父兄,可县令不买账,肖赞的岳父是上京的高官,县令巴结他还来不及。我看了看形势,只有肖赞松口,仲秋才能出来。是以,接了你去求他……”
灵犀点了点头:“好,我去求他。”
马车刚进城门口,突然停下了,卓芸掀开车帘刚要问何事,就看到马丰,骑在马上弯了腰笑眯眯看着她。
卓芸高兴说道:“总算来了,可能行吗?”
马丰胸脯一拍:“自然能行。”
卓芸吩咐车夫跟着马丰,放下车帘瞧瞧灵犀道:“何大哥真是能耐,这么快就找了他来。他既来了,就求不着肖赞了。要不先送灵犀到娘家去?”
灵犀摇了摇头:“不行,我也要去县衙。”
卓芸别过脸再不理她,灵犀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跟她计较。
到了县衙,马丰帖子递进去,不大一会儿,县令满脸堆笑亲自迎了出来。
带着卓芸和灵犀进了前厅,马丰跟县令客套几句,说明了来意。
县令笑道:“按理说,马爷的吩咐,小县不敢不从,可是,这方仲秋打的可是……”
马丰摆摆手:“我知道,不就是护军府的女婿吗?敢问县尊,昨日仲秋在何处打的人?”
县令笑道:“就在春风楼,其时,小县正与肖大官人喝酒,可是亲眼瞧见。”
马丰点点头:“敢问县尊,这官员私入酒肆,该如何处置?”
县令手颤了一下,笑说道:“既是马爷出面,这就放人。”
门外有人大声道:“不行。”
县令忙起身迎接,肖赞大步走了进来,鼻梁上夹了小小两块竹板。
卓芸一看就噗嗤笑了,边笑边说:“听闻肖大官人玉树临风,今日一见,果真是容颜俊美。”
肖赞似没听见,只看着灵犀,灵犀却低了头,不去看他。
这时,公人已得令将方仲秋带了进来。
灵犀一阵风一般,越过肖赞,冲了过去,抓住方仲秋手道:“他们打你了吗?饿着你了吗?牢房里冷不冷?”
方仲秋躲避着她的目光,只摇了摇头,灵犀嘘口气:“如此我便放心了。”
肖赞目光变得深邃,县令过来跟他耳语几句,肖赞轻哼一声道:“官员不入酒肆?都是哪年的规矩了?我们又不是京官,又不怕御史弹劾,这方仲秋,我却不想放过。”
灵犀一听火气就起来了,冲着他道:“不就是打你一拳吗?已经让他在牢房蹲了一夜,还想如何?还要杀头不成?”
肖赞指指鼻梁,似有些委屈:“灵犀瞧瞧,我的鼻梁险些被他打断。”
灵犀嚷道:“打断又怎样?他又不是招惹是非之人,你不惹他,他会随意打人吗?那截撕裂的衣袖呢?还我,我还要回去补衣服呢。”
马丰和县令坐着喝茶看热闹,方仲秋一言不发。
卓芸却按捺不住,指指灵犀又指指肖赞:“好你个叶灵犀,悄悄与他相会了是不是?相会时旧情难断拉拉扯扯是不是?然后撕裂了衣袖是不是?不对,你们两个,是不是做了更为不堪之事……”
方仲秋喝了一声:“卓芸,闭嘴。”
马丰一瞧他喝斥自己的女人,眉头一皱就要发作,县令忙拦住了:“马爷这会儿就不要添乱了,这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还是听听为好。”
卓芸这才不说了,只是依然气哼哼瞪着灵犀,灵犀忙回头道:“仲秋,我没有……”
方仲秋点点头依然沉默,灵犀有些急:“仲秋不信我?那日走时,肖赞他,拉着衣袖不让,我用力一扯,衣袖就裂了,我因着急进城看仲秋回来没有,没发觉被撕掉一块,到了哥哥家,才知道的,就换衣回家了,不想……”
方仲秋瞧着她:“灵犀,着急了吗?”
灵犀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