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文宰!后坡村人去南埠打工也是无奈。后坡村许多田地没有水源灌溉,都只能荒芜,村人即使种植,也是颗粒无收。”
郑钰铭躬身回答,后坡这个封地贵族为人小气,水车制作出来后,达城其他贵族在自己封地上到处修建,而晏符却认为,后坡村人原来一直是到五六里路外挑水灌溉,修了水车不过让这些村人可以偷懒,他不需要花费钱财助长村人的懒惰。
“晏符,可是这样?”魏慎看向晏符的眼色不善,他不喜达城贵族有越界行为,也不喜贵族们对农事不作为。
“文宰大人,后坡村一向贫瘠,不能上缴多少财务,建造水利需要大笔支出,在下是有心无力。”晏符连忙俯身请罪。
魏慎摸着胡须沉吟,晏符只有后坡一块封地,收到的赋税是没有多少,他上贡的钱物一向是贵族中最少。
“晏村主,那些来南埠做苦力的村民,都是家中田地无法耕种才去的,南埠也是不忍看他们没有生活困顿,才用粮食交换他们做事。”郑钰铭先把自己放在道德至高点,然后才低头对着晏符道歉:“南埠这样做是不对,对于晏村主的损失,南埠愿意补偿。”
魏慎见郑钰铭姿态放低,态度真诚,脸上神色松动。“晏符,后坡村人不想呆在村子,不能全部怪罪南埠,现在南埠愿意补偿,你可愿接受?”
在魏慎看来,这事两人都有错。
“晏符愿意接受南埠补偿,但想请郑知事保证以后不收留后坡村人。”晏符担心村人以后还会弃地离开。
“郑知事,你保证一下吧。”魏慎觉得事情可以解决了。
“文宰大人,南埠可以保证不用后坡村人,但钰铭不想这么做。”郑钰铭转身面向魏慎。
“哦,这又是为何?”魏慎直觉郑钰铭不是想抗命。
“钰铭想和晏符村主定个合约。”
“定合约?就是盟约吗?”魏慎不是跟南埠做交易的商人,不理解合约是什么,从字面意思看来是约定,类似盟誓。
“南埠想买下后坡。”
“什么?要买下后坡?不,晏家祖产,绝对不会变卖!”晏符一听,跳了起来,他如果敢卖祖产,要被众人耻笑的。
“不是买下所有权,而是买下使用权,后坡每年要上缴多少赋税,南埠就照数目付给,期限可以随晏村主自定,到了时间,晏村主不想再续约,可以收回。”郑钰铭眼馋后坡的人力和土地,只要在后坡加大水利投资,后坡绝对会成一个产粮大村。另外后坡这个位置对于南埠来说,有战略意义,控制住后坡村旁的小道,南埠和山谷的北部就安全了。
郑钰铭一说完,魏慎和晏符都盯着他,想从郑钰铭脸上找出这么做的原因。
“南埠织的布能到周围诸侯国换点粮食,南埠用这些粮食招揽壮丁帮着建设,后坡村村人即使田地干旱,也能用力气换到口粮。钰铭不想断了后坡村人的这条路。”郑钰铭连忙解释自己这么做是为后坡村的村人着想。
“郑知事善人!”魏慎有点羞愧,郑钰铭给达城贵族的印象就是个大善人,他却以防备外人的心态,一直提防着郑钰铭和楚朝辉。“你报一下每年的赋税收入吧。”魏慎羞愧完,立场有了点转变。
“后坡每年的赋税收入是三千金。”
晏符一听购买方案,脑子就在急速码算。后坡村比郑楚两人接手前的南埠人口多,开垦出来的地也比南埠多,后坡村最丰收的一年,晏符收到的赋税是三千金,这几年因为干旱,赋税只能收到丰收年的一半。既然南埠提出要购买,就别怪他按照丰收年的收成定价。
“三千金啊。”郑钰铭不是傻子,他当然了解后坡村田地收成。不过这个价钱对于如今的南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可以,另外再加一千杂役费用。每年就付四千金,晏村主可满意?”
“四千金!好!好!每年就四千金。”晏符脸上笑得堆起皱纹,他报的三千金已经包括了杂役费了。
“晏村主认为定几年合算?”郑钰铭把合约时效日期交给晏符自己来定。
“定五不,定十年!”晏符放佛看到四万金在他面前飞舞,有了四万金,自己在达城的宅居可以重建,可以多买家仆婢女。
“南埠无法一次付清,只能两年一付,晏村主可同意?”郑钰铭脸上一脸为难。
南埠完全有能力一次付清,但这样财大气粗的行为很容易引起魏慎的注意。
“好的!就两年一付。”晏符头点得像鸡啄米。
“既然两位都同意,那就盟誓吧。”魏慎准备做两人盟誓的见证人。
“文宰大人!盟誓可不可以写在纸上?”对这时空的口头盟约,郑钰铭不放心。“钰铭家乡,制定合约都是写在纸上,一式两份,各持一张。”
“这样也可。”大秦大陆很少有写成文书的约定,这种现象一般只出现在国书中,魏慎觉得郑钰铭这样是多此一举。
其实古人很重诺,虽然是口头盟约,但做出毁约行为的却很少,被人知道会被整个社会谴责。古人治国更多依赖道德约束,当然,这种道德是有利于奴隶封建贵族统治的道德。
晏符和郑钰铭在魏慎的书案上签了合约,合约纸张是山谷制造出来的,如今蔚山君府的纸张全部由南埠提供。
签好约后,魏慎示意晏符离开。
“郑知事,请坐。”魏慎这次让郑钰铭落座了。
“谢文宰。”郑钰铭心中一凛,表面却若无其事跪坐到蒲席上。
“陈蒙的马车作坊是跟你合开?”魏慎口气虽然平静,郑钰铭却听出后面有着不满。
“是的。”
“马车很赚钱吧?”魏慎捋着胡须,眼睛半闭。
“肯定赚的。”听到这里,郑钰铭明白魏慎是不满南埠只和陈氏合作,没有跟蔚山君府合作。
魏慎眼睛睁开,里面有着不平,他觉得,公子光对郑钰铭宠爱有加,郑钰铭却不为蔚山君府着想,好处只给别人,枉费公子光对郑钰铭的一片爱心。
“钰铭有事建议。”郑钰铭朝魏慎拱了下手。
“说!”魏慎声音拖得很长。
“南埠想跟君府合作造纸。”郑钰铭跟陈蒙合作时,就知道不能绕过蔚山君府。
郑钰铭到蔚山君府拜访,基本是和公子光在一起,公子光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对这些经济事体不感兴趣,郑钰铭也不能在公子光面前巴拉开自己的外皮,露出一身铜臭出来,现在面对魏慎,正好抛出诱饵,把蔚山君府也绑到南埠这条大船上去。
“这样啊,准了!合作也按照南埠跟陈氏的合作方式。”魏慎脸露笑容。这纸的销路可比四轮马车大多了。
郑钰铭和魏慎商议好一些合作细节后,起身告辞。刚爬起身,公子光的侍者来传召了。
“快去吧!”魏慎捋着胡须,神态好似郑钰铭的母亲,郑钰铭的姐夫初次上门时,郑母欣慰的表情。
“是!”郑钰铭低头告辞,他记着楚朝辉的劝告,已经少来蔚山君府,跟公子光最近一次见面是一个多月前了。
“郑卿!”公子光站在院子中迎接郑钰铭,脸上一脸灿烂。
“参见公子!”郑钰铭规规矩矩行礼。
“卿不要跟光多礼。”公子光伸手阻止郑钰铭行大礼,直接握住他的手,领着郑钰铭往书房走去。
公子光的书房不是空的,艺人昕正跪坐在蒲席上,见公子光和郑钰铭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你下去吧。”公子光朝艺人昕挥了挥手,听到尖下巴侍者的禀报,公子光才知道郑钰铭来了蔚山君府,在书房等了半天,不见郑钰铭前来,急忙派了侍者到魏慎那里传召。
“是!”艺人昕抱起箜篌倒退出去,临走瞥了郑钰铭一眼。
郑钰铭对这位箜篌水平高超的艺人印象一般,这位艺人临退前的一瞥,让郑钰铭打了个寒颤,这视线有点阴毒。等郑钰铭用心去观察艺人昕的表情时,只看到艺人昕一脸恭顺的模样。
“怎么了?郑卿?”公子光牵着郑钰铭的手,感觉到郑钰铭的异样。
“没什么。”郑钰铭摇头,刚才定是他看花眼了。
“郑卿,最近来君府来少了。”公子光牵着郑钰铭入座,嘴里有着埋怨。
“南埠事多,钰铭也是无奈。”郑钰铭不着痕迹挣脱开公子光的手。
“早知道就不把南埠赐给郑卿了。”公子光脸上有着懊恼。“把丘庄赐给郑卿就好了,丘庄离达城最近,卿就可以天天来君府陪光了。”
“公子”郑钰铭无语,丘庄是个大村,周围都是良田,人口是南埠的三倍,公子光要把丘庄赏赐给他的话,不得把魏慎心疼死。
郑钰铭陪着公子光用了午餐,又谈了会话,直到公子光午休才脱身从蔚山君府出来,骑马走了几步,就看到楚朝辉骑着他那匹棕色马立在前方拐角处。
“思中没带口信给你吗?”
“带了,我今天比较闲,就来达城溜溜。”楚朝辉见郑钰铭完好无缺的出来,不由两眼微弯。
“你就一个人来的?”郑钰铭脑袋左右晃动。楚朝辉明显是担忧他的安全才会来达城,按照郑钰铭对楚朝辉的了解,楚朝辉不可能这么安分守己。
楚朝辉转头朝着郑钰铭一笑,手放到嘴边吹了个口哨,响亮的口哨过后,郑钰铭发现,周围的货郎、行人渐渐隐退,等他仔细观察那些离开的行人,才发现这些人都是奴隶士兵装扮的,因为奴隶士兵脸部化了妆,遮住了额头的梅花印记,郑钰铭粗粗一眼扫去,竟然没能看出来。
“你带了多少人来的?”郑钰铭压低声音问道。
“是兵都带出来了。”如果魏慎敢对郑钰铭不利,楚朝辉就准备血洗蔚山君府。
“你太神经过敏。”郑钰铭白了楚朝辉一眼,心里却感觉有甜意。
“还是当心点好。”楚朝辉可不想承受那种万一的不幸。
“回家了!”郑钰铭一抿双唇,两脚轻碰马腹,打马前行。
“嗯!回家!”楚朝辉回头看了蔚山君府一眼,嘴角一翘,纵马跟随。
达城通往南埠的土路上,两匹马一前一后在飞奔,而走在这条土路上到南埠去的行人,比往常多了许多,这些行人陆陆续续走到南埠村北的山坡下,全部消失在山坡上的一条缝隙通道中。
55、第 55 章
大壮掏出一张红色人民币通行证递给山谷缝隙口木门小窗后的守卫验证了,才得以进入山谷。
“大壮,这次回来是成亲的吧?”
今天在缝隙通道木门处值守的奴隶认识大壮,他和大壮是第一批进入山谷的奴隶。这个值守奴隶报名当士兵没有被选上,淘汰下来后进了山谷的巡逻队,如今是山谷巡逻队的小头目。两人虽然非常熟悉,但按照山谷规章,进出山谷只认通行证,不认人。所以这个值守的奴隶在认认真真验过人民币后,才挥手让手下打开木门。
“嘿嘿!”大壮把人民币仔细收好放到上衣内袋里,没有回答小头目的话,只是朝昔日同伴憨厚的笑笑。
大壮的婚期定在了五月份,现在才四月份,按照原来计划,他要半个月后才会回来,但是这次事情重要,余奎不放心让普通送信人送信回来。
四月份的山谷,已经到处是一片绿色,山谷中的人们忙忙碌碌。从缝隙通道到山谷生活区之间的树木已经砍伐得差不多了,大部分地方种上了小麦和苦菜花,现在苦菜花花期刚过,苦菜梢头已经见到苦菜籽。
道路两旁一些土性比较沙的地方种上了土豆,土豆已经长出茎叶,在小麦收割前,这些土豆就会成熟。山谷中的春季土豆收获后,到了九月就有足够的土豆做种,土豆可以一年两季栽培,达城地区又可以多一种高产种植作物。在一些高垄地旁,山谷妇女在剪着红薯苗,剪好的红薯苗将栽到不远处的空垄地上,空垄地旁还有许多男奴隶在整地,那些空地马上要播种玉米。
大壮走的是山谷的主干道,这条道横贯山谷东西,从缝隙通道进口一直通到山谷西部的长河边。这条道现在也不是土路了,而是铺了碎砖石瓦片,上面撒了砂土,用滚石压严,这样路面平整,下雨天不会泥泞。
大壮每次回来都能感受到山谷的变化,感觉到山谷充满着一股蓬勃生机,这种感觉让他舒心,让他觉得心情飞扬,能把吴都城带给他的那种压抑感觉一扫而空。
在道路两旁劳作的奴隶的,很多人都认识大壮,纷纷停下手中的农活跟大壮打招呼。山谷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大壮婚期在五月份,他们都以为在外经商的大壮回来就是准备结婚的,不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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