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杨果收回了自己的眼光，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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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家乡和大牛
大巴停下，又绝尘而去。留下了杨果和琪琪，还有一堆行李。
杨果站在村口，揉了揉已经醒来的琪琪的小脑袋，笑道：“琪琪，这就是咱们老家啦！待会就可以看到爷爷奶奶了！”
村里前几年才修了水泥路，但是红尘滚滚，路面到处都是杂草的细屑和红土与牛粪的混合物。其实这也是一种质朴，看惯了都市硬邦邦的柏油路和高楼大厦，回到家乡，才会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
现在是南国丰收的季节，空气中到处都是秋天的味道——花香、稻香、瓜果香，还有大地在烈日下暴晒蒸腾出地青涩草香。
村口后面，乡村小道掩映在树丛浓密的绿荫里，在这样的小道上，杨果不打伞也不用担心琪琪会被晒到，这样很好，因为杨果他根本腾不出手来打伞啊！
扭一扭身体，松松肩膀，杨果准备拖着两大箱行李回家。他这次回来没跟谁说，就是准备要给老爸老妈一个惊喜！可这个的无奈之处就是，不会有人来接他，杨果要自己拖着行李回家，从村口回家，还要一两公里路程呢！
“阿果？”背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随之而来的，是牛车特有的咯哒咯哒地声音。
回头一看，是七叔公赶着牛车刚刚回来！
“哎，七叔公！”杨果高兴地跟他打招呼道。
“真的是你啊？”七叔公笑呵呵地说道，“我还担心我这双老眼看错人了！”七叔公今年六十多快七十岁了，大把年纪还能下田劳作，身体壮实得跟小伙子似的，但是毕竟是岁月不饶人，身体还没老，眼睛就有些花了，若是傍晚，没有老花镜，根本看不见东西。
“哪里？七叔公，您身体好着呢！”杨果笑呵呵地说道，“不过我觉得，您老真的是应该闲下来好好享福了，您家几个孩子不是都已经工作得很好了吗？”
“你小子又劝我，我跟你说，七叔公不是没有子孙照顾，是七叔公实在闲不下来，每天要是不做一点事啊，懒下来人都要生锈咯！”七叔公坐在牛车上笑道。
走近了，七叔公才看清楚杨果胸前的琪琪。
“阿果啊，这个是？你的？”七叔公不敢置信地问道。
“您老没猜错，是我的女儿，杨珞琪。琪琪，跟七叔公打个招呼！”杨果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把琪琪抱高一点让七叔公看个仔细。
琪琪也不害怕，她打量了一下七叔公，然后眼睛直溜溜地看向了拖车的大牛。大牛是七叔公的宝，他养了三年了，每天牵出去吃青草，长得毛光油亮、筋肉盘虬，壮实得不得了，特别是那两弯长长的牛角，看起来就是黄牛中战斗机啊！
一般的小孩看到大牛都会心底发麻，退缩不敢上前，但琪琪不是一般的小孩，她看到大牛就高兴地不得了，扭动着想要去摸大牛，还不时地转过头来招呼爸爸，小手指着大牛让杨果靠近一些。
杨果看到她折腾，笑道：“琪琪，不要闹，那是大牛呢！小心它发脾气了！”
七叔公哈哈大笑道：“阿果，你这小子连个娃娃都不如，让她过来跟大牛亲近亲近，怕什么？不是我吹，我这大牛脾气是全村最好的！没事，我看着！”
既然七叔公都这么说了，杨果就抱着琪琪凑了过去。他自己心里还悬着，右手留着力气，就担心大牛突然不合作，他还可以阻挡一下。
不过杨果还是多虑了，大牛温顺得很！它看向琪琪的眼神温柔得就跟看自己的孩子一般，为了让琪琪能够到，大牛还低下了头，把牛角也斜向了地面。
琪琪的小手在大牛的额头上轻轻滑过，那里的毛发很紧凑，不过也很干净。琪琪还不满足，她两只手还抓向了大牛的牛角，杨果吃了一惊，担心大牛暴起，他赶紧一只手按在了大牛的角上，不过没有感觉到任何力道。
心满意足的琪琪咯咯地笑着，大牛也慢慢抬起了头，用它那硕大的眼珠看着琪琪，舌头一卷，鼻子也开心地呼噜了一声。
“你这娃娃有意思。”七叔公眯着眼睛笑道。
“阿果，你这次是不告而归？”七叔公文绉绉地说道，杨果记得七叔公没有读过书，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儿子们在家里给他装了个电视的原因，大概是看电视学到了一些新鲜的词语吧！
“哈哈，是啊，想给我爸妈一个惊喜！”杨果笑道。
“那就上来吧！七叔公载你回去，看你大包小包带的。”七叔公拍了拍牛车说道，“总不会，去了大城市，回来连七叔公的牛车都不敢坐了吧？”
“怎么会，那就谢谢七叔公了！”杨果也不客气，提着两个行李箱就塞到牛车上，然后他一抬腿就登了上来。
“走咯！”七叔公拍了一拍大牛的屁股，大牛心领神会地迈起步伐，往前走去，虽然慢，胜在悠闲，那种乐趣，不是现代代步工具所能比拟的。
坐在前面，握着形同虚设的牛绳，七叔公开始哼起了小曲儿。
七叔公哼的这个小曲儿，是杨果家乡的方言戏剧，大致内容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无非是县太爷难断邻里纠纷的这样的情节，只不过，地方方言唱起来，粗浅的台词在婉转的小调里头又是另一番韵味。
确实可以说它早就落后了时代，但是不能不说，偶尔听起来，还是有意思极了。
琪琪就很喜欢，她听得很认真，还摇头晃脑的，像极了旧时代京城茶馆里听戏的戏迷老爷们。
杨果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知道琪琪有没有听懂，不过她确实是对音乐很有天赋，那些节奏、韵律都能分辨的样子。不像她的老爸杨果，天生分不清歌曲里的调子，说不定是遗传了她妈妈的！
两公里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远，杨果已经远远可以望到自家的院门了！
因为七叔公的家还要往下走，杨果谢过了七叔公要把他送到家门口的好意，就在路口走下了牛车。
“那行，你就自己走回去啊！”七叔公说道。
“没事，七叔公，您不要担心。”杨果笑道，“今天就谢谢您老了，今晚刚回来，没啥准备，不过明天您家里就不要生火，来我家吃饭吧？那时候咱们爷俩再唠嗑唠嗑。”
“那行，我明天过去，看看你娃娃，我觉得我跟这娃娃有缘，哈哈！”七叔公笑着驱着牛车回家去了。
杨果家里，阿福，家里养的中华田园犬，也就是普通的大黄狗，开始在院门口那里来回转悠，尾巴狂甩，还吠叫个不停。
杨果的老妈徐金凤正在大堂里喂着外孙杨林杰吃午饭（说是午饭，但其实已经早就过了午间了），听到声音，用脚碰了碰杨果他爸杨铁，说道：“老头，去看看，阿福叫得这么厉害，看看是什么回事？”
“能有什么回事？”杨铁坐在大堂的竹椅上，悠闲地扇着蒲扇，懒洋洋地说道，“它每天不叫两嗓子不舒服。”
“哪能一样吗？”徐金凤又踹了他一脚，“平时有人走过，阿福也就骚动一下，叫都不叫，这次反常叫了那么久，该不会是谁来了吧？”
“大热天，有谁会来啊？”杨铁屁股都懒得动一下，眯着眼睛，声音若有若无地说道，鼻子里还传来几声鼾声。
“你去不去？”徐金凤最看不得杨铁这个懒惰的模样，这一脚直接塞到他的屁股下面，蓄着力气，准备他要是再不起来，就一脚把他给蹬下去。
老婆发飙了，杨铁也不敢再继续享用自己的午觉，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不满地说道：“这个时候，村里的人，要么都下地去干活，要么躲在家里乘凉，有谁会顶着下午的大太阳过来？”
不过阿福的叫声不息，杨铁也顺势站了起来，准备出去看个究竟。
徐金凤在后面皱着眉头说道：“不会是果子回来了吧？”
“你想儿子想疯了吧？”杨铁趿拉着拖鞋，回头嗤笑道，“果子前几天打电话不是说了吗？他在京城出差，怎么可能就跑回来了？”
“你们男人就整天知道出差出差，一点都不顾家！果子也正是的，小琪琪才多大？还没一岁就带着到处乱跑，京城那么乱，要是琪琪给人抱走了怎么办？”徐金凤愁眉苦脸地说道。
“妇道人家，总是想一些没用的事情！”杨铁说道，“果子是怎样的人我知道，就算到外面，我孙女有他照顾着，什么事情都没有！”
“再说了，果子这次去京城，是去开什么会的，是干大事去的，咱们老杨家总算有人能出人头地，你还不开心啊？”杨铁补充道。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徐金凤皱着眉头站在大堂门口，不服气地说道。
吵闹的这点功夫，杨铁已经走到门口，用脚把尾巴摇个不停的阿福赶开，打开大门。
大铁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他们刚刚还讨论着的儿子杨果，提着箱子站在门口，杨果和胸口坐着的琪琪一起，正笑意盎然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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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激动的杨铁
老两口不敢相信，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倒是年仅三岁的杨林杰率先反应了过来。
“小舅！”杨林杰高兴地叫道，小小个子的他从奶奶徐金凤身后钻了出来，就想扑向杨果。
徐金凤赶紧一把拉住他，指着他糊了一脸的粥汁，说道：“脏兮兮的，别往你小舅身上抹！”
“爸，妈！”杨果爽朗地笑道，“我回来啦！”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徐金凤那有点皱纹了的脸蛋都笑开了花，她推了一把傻傻站在那里的杨铁，说道：“还愣在那里干嘛？赶紧帮儿子把东西搬进来啊！”
杨铁这时候才从惊喜中醒悟过来，不太懂得表达感情的他，摩挲着双手，又觉得不干净，赶紧往身上搽了搽，一边走向儿子，一边连声应道：“好，好。”
“爸，没事，您就歇着，我一个人可以的。”杨果哪里肯让杨铁帮他拿东西啊，他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就挤开上前来帮忙的杨铁，走进院里来。
“有点脏。”杨铁没帮到忙，木讷地搬来了长凳，摆在屋檐下的水泥地板上，指着院子说道。家里的大院没有抹上水泥，还是大块大块的泥土，虽然这两年没有再种地了，但是家里还养着牛，所以牛栏旁边的地方又是草根又是牛粪，确实看起来有些脏。
不过杨果从小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哪里会在意这些呢？他一手一个，分别将两个大行李箱提到水泥地板上，然后拍拍手笑道：“爸，用得着这样吗？我又不怕脏。”
“他啊，就是怕你在城里住习惯了，不习惯乡下的日子了！”徐金凤说道，“但我说，咱们儿子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怎么会去了城里就忘了根？不就是一点泥土吗？难道还有我们以前那么艰苦？”
“就是！”杨果附和地笑道，“爸，您就坐着休息吧，我这是回家来的，不是做客，用不着您张罗。”
“好，好，好！”杨铁笑眯眯地就在他的那个竹椅上躺坐了下来，但是他没坐稳，又站了起来，走近到杨果身边，打量着琪琪，说道，“这就是杨珞琪？”
杨果赶紧把背上的大包卸下来放到长凳上，然后将琪琪从背带中抱了出来，抱到父亲面前，说道：“对，琪琪，这是爷爷，快叫爷爷，爷爷……”
杨果知道自己的尝试是徒劳的，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教过琪琪爷爷奶奶怎么叫，不过他还是试了一下。琪琪当然不懂爸爸叫她做什么，她只是一脸茫然地被爸爸的两个大手掌抱着，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动，她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摩擦着小腿将她的疑惑给展露了出来。
“好，好，好！”杨铁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翘到额头上了。
他正想接过琪琪，这时候，到厨房放好碗出来的徐金凤瞧见了，有些气急败坏地叫到：“老头子，你小心一点！”
“你这个庄稼汉，手脚没轻没重的，别把小琪琪给摔了！”徐金凤三步并作两步走地赶到他们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杨铁把琪琪抱住，就担心琪琪跌着了。
“怎么会，小萍还有果子小时候我不也抱过？”抱着琪琪，杨铁不服气地说道。
“那是你还年轻，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你自己数数，现在都多少岁了？干这么多年农民，你力气都熬在了土地上，抱孩子，你懂个屁！”徐金凤絮絮叨叨地说道。
听到最后一个字，杨果赶紧伸手捂住琪琪的耳朵，低声跟老妈说道：“妈，你跟爸就别吵了，别在琪琪面前说脏话，她现在学东西可快了。”
本来被爷爷抱着，琪琪就有点不太乐意了，现在爸爸又包住了她的脸蛋，琪琪不满地挣扎了起来，杨果就把手放了下来。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