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娴有些着急,一时兴起跟着他来到这里。本来以为过来看看,很快就会回去了。
若是耽误太多时间,家里会着急的。
她有些坐立不安,不住地抬头望着窗外的湖面。希望能有一艘小船从薄雾中朝这边驶来。
“你就这么不情愿跟我呆在一起?”郑仕奇见她不停地走来走去,很是着急离开的样子,便不以为然地看着她,揶揄道,“那以后成了亲,该怎么办?你每天都得面对我。”
“出来久了,我娘会担心我的。”每天面对他……
“无妨,你是跟我出来的,又不是跟别人出来,他们不会怪你的。”说着。他打开墙角立着的柜子,顺手从墙柜里取出一条毯子,铺在床上,“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呢?”
“我坐在这里就好。”难道他要跟她跟他同床共枕?脸又红起来。
“那你随便。”他躺下去。放下床幔,片刻,又探出头来,说道,“我有些口渴,麻烦你烧点水。”
事真多!
一会儿回去喝不行啊?
见外面灶间墙根有个水桶,水桶把上还系着一根草绳。,知道是打水用的,便提着走了出去,刚要打水,一抬头,便看见湖面上隐隐划来一艘小船。心里一阵兴奋,刚要挥手呐喊,却听见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不要出声,快进屋。”
“怎么了?”她一头雾水地看着冷不丁出现在身后的郑仕奇,他的脸呈严肃状。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不由分说地拽着她进了屋。迅速地把窗子关上,竟然把门也顺手关上了。
“你干嘛?”她小声问道。
“嘘,船上是李成田,还有一个女人。”虽然离得远,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就是他爹新纳的梅姨娘。
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是谁?”她好奇地问道。
“是我爹的妾侍。”他的声音越发低沉。
“哦。”她不好再问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
“你哥哥很快就来了。”李成田望了望湖面,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谢谢李公子。”梅姨娘垂眸站在他面前,低声道,“希望李公子不要让我家兄知道我给人做妾的事情,否则,他不会原谅我的。”
“这个,你放心,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过,你也别忘了,你应该做的事情。”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送进郑家,希望这棋子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妾身知道。”梅姨娘低声道,“城里的那些铺子有三处是大奶奶的陪嫁,所以老爷并没有插手,只有那个银楼是公中的产业,老爷和二老爷都有份子在里面,剩下的两个铺子还有乡下的五百亩地都是老爷一手掌管的,至于那两个田庄,是郑老太爷掌管着,因为老太爷对别的生意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喜欢种庄稼,但是这所有的一切,等少东家成亲后,就会传到少东家的手里。”
这些事情,自然是郑佰成私下里告诉她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的声音很低。
屋里的两个人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梅姨娘进郑家绝对不是偶然的。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走走,一会儿再来接你!”李成田见湖面上出现一条船影,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扔给她,转身沿着走廊望前走。
“是。”梅娘忙连声应道。
一艘小船靠了过来。
“梅娘。”船上的男人惊喜地站起来,想不到他真的见到他妹妹了。
“哥。”她忙提着裙摆迎了上去,泣道,“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屋里的人愈加疑惑,怎么又出来一个哥?
那男人虽然身穿粗布葛衣,但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儒雅,他看着梅娘,激动地说道,“梅娘,你放心,待为兄功成名就后,就来接妹妹回家。”他听说这个妹妹是被继母卖到了一家大户人家做丫鬟,便暗暗下决心,他日若考中,一定要给妹妹赎身。
“我等着这一天。”梅娘使劲地点点头。
兄妹俩相拥而泣。
“这些银子,你拿着做盘缠,不要苦了自己。”她把那个钱袋连同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一骨脑塞到了他手里。
“梅娘,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他有些惊讶。
“都是平日里主子们赏的。”她心虚地答道,像她这样刚进门的妾侍,即使在郑家。手里也是没有多少银子的,虽然郑佰成常常送些贵重的首饰什么的给她,但是她多半放在那里没有动。
当兄长的这才心安理得地接过来,并再三嘱咐。要她好好做事,等他来给她赎身。
梅娘一一应道。
两人话别了一番,才各自离去。
四下里又恢复了宁静。
两人这才从屋里走出来,望着那艘渐渐远去的小船,郑仕奇沉声道:“这个女人留不得了!”
“她也是个可怜人!”卢晓娴见他沉着脸,忙道,“你想把她怎么样?”
“还能怎么办?除了把她赶出家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当从槐乡回来的人跟他说了李成田所有的一切,他心里便开始隐约猜到了一些,他倒要看看这个李成田。有多恨他们家。
竟然安排女人到他们家去……
“只是,我不明白,李成田为什么会处心积虑地跟你们做对?”卢晓娴还是有些不解。
“现在还不好说。”他不以为然地笑笑,该来的总会来,再说。这样的事情,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她还没有过门,这些事情,不必知道得太多。
他突然觉得这些事情对他们家来说,并不是件坏事,只有他爹自己意识到。所谓的心上人,是别人处心积虑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想来,以后也很难对女人再起什么心思了……
适才,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比如。一回去就揭穿那个女人的底细,让她滚蛋。
但是现在却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他应该让他爹自己发现这个梅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怎么处理,想来。他爹会做的比他好……
只是那个李成田太沉不住气,这么无所忌惮地跳出来跟他做对,是不是有些过了?
终于等到一艘路过的船,两人才得已脱身。
回到家,已经是后晌了。
罗氏和卢明峰还没有回来。
他们现在去山上放牧,一出门就是大半天。
直到日落西山,才赶着羊群回来。
一起跟着进来的,竟然还有孟老太太,这让卢晓娴很是吃惊。
自从他们搬了过来,祖母大人还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家呢!
卢明峰和罗氏赶紧把孟老太太请到了正屋炕上。
“我来,就是找你们说个事。”孟老太太脱鞋上了炕,目光缓缓扫过收拾得清汤寡水的屋里,“前些日子,郑家去找梨花奶奶问了八字,梨花奶奶说,晓娴八字太硬,得找个家境好的干娘干爹,这样嫁过去,才能旺夫发家,这不,郑家那边刚来人说了此意,说让晓娴尽快找干娘。”
“娘,时间这么紧,咱们去哪里给晓娴找干爹干娘?”罗氏愣了一下,怎么还有这么一说?
“这找干爹干娘的,得讲究个机缘,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再说,家境好的人家,未必能愿意跟咱们结这样的干亲。”卢明峰也皱了皱眉,“这郑家分明是在有意刁难咱们。”
“这些事情,我都考虑到了,但是人家也没说别的,就提了这么个要求,咱们总不能说咱们办不到吧?”孟老太太轻叹了一声,抚摸着自己的手,又道,“刚才我在家里,把这些年认识的人都细细想了一遍,不是辈分不对,就是年龄不对,想来想去,也没个合适的,所以,才过来找你们商量,此事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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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热恋^^亲的平安符,昨天出了趟门,抱歉,待会还有一更。
☆、第八十九章 串门
屋里,一阵沉默。
罗氏和卢明峰都面露难色。
越是大户人家,越是事多,让他们去哪里找那样的人家?
“你们都不要为难了,我不会去找什么干爹干娘的。”卢晓娴忍不住地上前插话道,“如果郑家不愿意,直接来退亲就是。”本来就不愿意嫁,好吧!
“晓娴,不要动不动就说不嫁了,这说起来,也是咱们家高攀了人家,人家提点要求,也在情理之中,咱们好好想想办法就是!”孟老太太瞥了卢晓娴一眼,不悦道,“不是奶奶说你,以后你得改改你这脾气,对长辈一定要做得温良恭维才行,省得让人家郑家说,咱们卢家没有家教。”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孙女,但是这门亲事,却很让她满意。
似乎觉得卢家东山再起的日子不远了。
“好,那你们就慢慢地找吧!”卢晓娴淡淡一笑,转身退了出去。
想起那天柳氏和那个于婉儿来的那天,心里又是一阵反感,果然没什么好事……
她觉得对待郑家这样的要求,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用搭理,不来娶更好。
果然是无欲则刚。
“对了。”孟老太太突然眼前一亮,兴奋道,“上次老三回来说,以前跟我还不错的那个池家回来了,要不明天我就带晓娴去城里走一趟,去拜访一下池记布庄池掌柜的,我跟李老太太的关系还是蛮不错的,只是那个池公子前几年丧偶,到现在还没有成亲,膝下也没有儿女,但是我觉得如果让晓娴当他干女儿,他还是很愿意的。”
前几年,池家去外地做生意,两家才没有什么来往了。
上次听卢俊峰说。池家又回来了。
几年不见,孟老太太心里多少有些没底,谁知道多年前的情意,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变冷。
但是为了这门亲事。她愿意去试试。
俗话说,见面三分情。
所以见一见,是很有必要的。
“嗯嗯,我们听娘的。”两口子只得点头答应。
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更好的想法。
卢晓娴虽然不愿意去,但是经不住罗氏的好说歹说,才答应下来,就当去塘沽旅游了!
塘沽城地方不大,却处于交通要道,自然异常繁华。
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店铺。
卢晓娴坐在马车里,看得眼花缭乱。
有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
倒是孟老太太倚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这个地方有她太多的回忆,如果不是因为孙女的事情。她宁愿不来。
卢明峰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在人群里慢慢前行。
为了来塘沽,他特意去镇上买下了这辆马车,本来打算租的,但是想想,迟早要买,手里又有银子。咬咬牙,当下就决定买了。
一路打听着,到了池家。
池家很是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这么多年不见,自家又是这样的境遇,李老太太竟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这让孟老太太很是感动。
“你这孙女长得很像你。”两人叙了叙旧。感叹了一下岁月无情,李老太太这才拉着卢晓娴的手,左看右看,满脸欢喜。
“我也是这么觉得。”孟老太太慈眉善目地朝卢晓娴笑笑,“我孙女。我一直放在心尖上疼。”
卢晓娴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看出来了,你对儿孙们最是上心。”李老太太哈哈一笑,又道,“要不是这闺女已经定了亲,我还真想给她说个好亲事呢!”顿了顿,又问道,“是哪家这么好的福气?”
“是,是郑家,就是郑佰成的公子。”孟老太太有些欣慰地应道。
郑家在塘沽还是有些声望的。
“他们家啊!”李老太太马上收了笑容,口气也淡了下来。
孟老太太立刻察觉到她的不悦,不动声色地问道:“我记得以前你们两家原先也有走动的。”
“那是以前。”李老太太看了看卢晓娴,顿了顿,咬牙道,“我这个人心里最藏不住事,我不管你们两家是怎么做的亲家,我只想说,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那个柳氏,那个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我恨不得……”
她看了看卢晓娴,继续说道,“二十年前,他们家在城里开铺子的时候,我们家那时还很穷,所以,就把我侄女就去他们家当丫鬟,不想,郑佰成却看上了我侄女,本想娶的,谁知道,却被柳氏那个毒妇悄无声息地卖了。”李老太太越说越生气,“可怜我那侄女很长时间杳无音讯,两年前,我们才在槐乡找到她,才知道当年她为了腹中的骨肉,不得不忍辱给人家做妾……”说着,悄然试了试眼角。
原来,她侄女就是那个李红绫。
卢晓娴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唉!”孟老太太也跟着拭了拭眼泪,又问道,“侄女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李老太太叹道,“那家人家后来知道她怀着别人的孩子,自然也没有给她好脸色,母子俩寄人篱下地过日子,能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