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姚若溪出来,于晋然看她膝盖上沾的土尘,微微笑,“师妹。”
“师兄。”姚若溪点头算是见礼了。
毕温良让姚若溪去叫了姚满屯和王玉花过来,“我现在就给你扎针,得找人按住你。”
按住……姚若溪应声,去找了姚满屯和王玉花过来。
俩人一听按住姚若溪,脸色都变了。
于晋然就算作为师兄也不好进去,韩明倚老卖来,说自己是个快死的老头子,费赖着跟进了屋。
毕温良拿出自己的金针,让王玉花把姚若溪的裤子卷到膝盖上面,脱了鞋袜,掀开肚子,按住姚若溪。
韩明紧盯着,一个错眼就见接连三根金针已经没入姚若溪皮肉中大半。
姚若溪闷吭一声,小脸顿时白了起来,随着金针逐渐入穴,全身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过去,身上不过片刻便起了一层汗珠。
“是不是好疼啊!”王玉花也脸色白了起来,看姚若溪强忍剧痛,咬牙坚持,顿时心疼的不行。
“啊——”姚若溪疼的直摇头,痛叫出声。
“还是别扎了吧!咋会这么疼啊?是不是扎错了!”王玉花看她痛苦的样子,直吸气。
“闭嘴!小妮子已经拜老头子为师父,我自当得给把她腿治好。这点痛忍过去,才能正常走路。”毕温良说着又是三根金针深入骨穴。
姚若溪痛叫一声,身子本能的挣扎。
姚满屯差点松手,韩明一看,忙上来按住姚若溪的胳膊。姚满屯咬咬牙,别过脸去,手里下力,按紧了姚若溪。
“治个腿咋会受这么大的罪!”王玉花忍不住眼泪都出来。
韩明看着却很是羡慕的。他情愿被这么扎一通,也拜国医圣手为师父!
姚若霞带着小四和姚若萍在等外面等着,听着姚若溪痛叫的声音和王玉花的哭声,小四顿时哭了起来。
于晋然伸手拦住,“师妹生来筋脉不全,非洗筋伐髓不得补全筋脉,重新站立行走。”
“那这样要几次?”姚若霞担忧的追问,一次就这么痛苦,要是天天都得这样,那还不痛死人了。
“这个得看师妹恢复情况。”于晋然目光闪了闪。
屋里一轮针灸过后,一个半个时辰过去,姚若溪痛的全身都在抖。
王玉花帮给她理好衣裳,抱着她出来的送回屋里。
毕温良治病喜欢就地取材,把晒的几筐子草药让王玉花煮了,晚上给姚若溪泡澡。
等一番折磨过后,姚若溪连饭都没有吃,直接就睡过去了。
一夜睡醒,姚若溪奇怪的起来,昨天痛的她几乎忍受不住,才一夜功夫竟全然不疼了。
纵然她一直说不疼,王玉花做豆瓣酱也没有让她伸手帮忙,只在一旁看着。姚若溪便拿着毕温良给她的手抄书翻看默背。
等下晌再次施针,疼痛竟然再次加剧。
连着几天下来,王玉花受不了了,“到底还要多少天啊?这一天比一天疼的厉害,一天天的能把人疼死啊!”
“七七四十九天才只过了六天而已。”毕温良已经觉得自己这个徒弟表现不错了。
王玉花眼前有些发黑,姚满屯身子也颤了颤。姚若霞瞬间抓紧姚若溪的手。
“没事儿,已经不那么疼了。”姚若溪安慰几人,现代的疼痛医院她也去过,虽然有麻醉,不过那些人还都是疼的整夜睡不着。
王玉花别过去擦擦眼,要是当初怀孕她不干那么多活儿,想法多吃些好的,三闺女的腿估计也不会瘸了。就算瘸也不会那么严重啊!
丁显聪过来,看王玉花和姚若霞在哭,还以为姚若溪的腿治不好了,他想到傻子林宝臣,脸色顿时不好。拿着这几天练的字给姚若溪看,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脸色,好像不关心自己的腿不能治好,他心里发疼,出嘴道,“若溪!要是你的腿不能治好,以后…我当你的腿好不好?”
姚若溪一怔,抬眼看他,见他小脸满是担忧,目光认真,她垂头笑,“应该能治好的。”
“真的吗?”丁显聪高兴的同时,心里塞满了失落。那个于公子他每次看见就不敢正视,现在又在若溪家里住着,如果若溪的腿治好了,就不会喜欢他了。
“还没做过努力,又怎么知道会没有结果?治过之后再看效果吧!”姚若溪说完又拿了书给他讲新的课业。
丁显聪却把话听岔了。没做过努力,又怎么知道没结果?!他还没做过努力呢!用力的点点头,埋头到书本课业中。
没几天,程氏突然带着王铁花和张志权过来,王玉花昨儿个才刚把所有的豆瓣酱做好装进坛子里,看见王铁花,她顿时有些戒备心起。
王铁花虽然想着豆瓣酱,不过她今儿个来有更重要的事儿,“三姐!听娘说你家住着大夫给小溪治腿,我也过来找那个大夫看看。”都成亲三年了,她的肚子还没有一点消息。公婆已经对她很不满。连张志权也都有些不耐烦,要不是赵书豪和姚满屯先后考中秀才,她占了两分光,婆婆早对她打骂不休了。
王玉花眼神落在她肚子上,明白过来,见她不是来要豆瓣酱的法子,也就放下戒心,看向姚若溪。
“我去请韩大夫。”姚若溪起身往西院去。对外说的是于家济生堂从京都来的大夫,毕温良的身份都还隐瞒着。
程氏一听就点头,就是韩大夫。
韩明正在偷学毕温良教授于晋然医术,听叫他看诊,一脸的不舍的拎了药箱出来。
王铁花见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顿时心里赞同,这京都来的大夫果然不一样,忙伸了手腕子。
韩明见她年纪轻轻,又没病症,就知道是想求子的,给她搭了脉,却是没有啥问题。看张志权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就伸手要给他搭脉。
“我会有毛病?”张志权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
程氏脸色一变,抿着嘴有些不善道,“志权,还是让大夫看看吧!铁花没有问题,那就是你的问题了。”那个张婆子,明明自己儿子有毛病,还怪她闺女不会生。
张志权面色僵硬泛紫,站着不动。
王铁花扯了扯他,目光忧虑可怜的看过去。
虽然过了新婚燕尔的新鲜,可王铁花很会笼络人,张志权还是不忍心看她难受,沉着脸坐下,伸出了胳膊。
韩明给他两个手都把过脉,之乎者也说了几句,要给他开药吃。
张志权脸色顿时发白了,“我真有毛病?”
“纵欲过度,脾肾虚乏。精气甚少,故此不育。”韩明说的简明扼要点,就提笔开始写药方子。
王铁花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阴沉又透着青白,猛地盯住张志权。纵欲过度?成亲前一年他时时粘着自己还有可能,这一年来可次数稀少,哪来的过度!?
张志权脸色难看,不敢看王铁花的眼神,吓的眼神乱瞟,就是不看王铁花。
王铁花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正待要发作,见韩明放了笔,拿着方子递给张志权,她扫了眼程氏,又见张志权投来恳求的目光,神色害怕,她暗自咬牙,没有当场发作。
程氏只当她是面上不好看,还埋怨的说了张志权几句。
王玉花早在韩明纵欲过度就带着姚若溪几个到厨屋忙活做饭了。
韩明疑惑的看了一眼,不过他急着去偷师,就忙着离开回到西院去了。
王铁花连着深吸几口气,只觉得一颗心泡在冰水里一样。她处处算计,大钱小钱都扒拉。还不是为了他。结果张志权却拿着她辛苦挣来的银子去睡别的女人!
张志权也不管程氏在场,祈求可怜的给王铁花作揖行礼,求她不要在这发作,有事儿回家再说。王铁花一直没有生,天天就想着挣钱发财,对他管束的又严,他也只是一时寻找刺激。谁知道太过刺激,让他上了瘾似的。
王铁花拿着手帕捂着脸就哭。
程氏忙搂着她劝了一通,“快别哭了,这不是怨你的事儿。就算你婆婆也不能再说啥了!志权回家好好的吃药治着,肯定能好的。”
“娘…娘…”王铁花扑到程氏怀里,抱着她痛哭不止。
张志权低垂着头,看她哭的厉害,心里也不好受。咬咬牙扑通跪下,“媳妇儿!我给跪下磕头,我发誓再也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姚若溪坐在厨屋门口嗤笑一声。张志权偷腥偷了个纵欲过度,这是有过火。精明的王铁花之前竟然还不知道。
姚满屯扛着锄头回来,看程氏和王铁花来了,不是说说笑笑,却坐在堂屋里大哭,不仅满心疑惑的看向王玉花。
王玉花凑过来小声道,“铁花过来看诊,结果是四妹夫不育。正哭呢!”
姚满屯听王铁花伤心欲绝的哭声,同情的看了眼张志权,对王玉花道,“你去劝劝,该吃饭了。”
王玉花听着就上去劝了王铁花一通。
姚若霞把西院的饭菜都准备好,让姚满屯帮忙把饭菜端过去。
“我去送!”姚若萍伸手接饭。
“若萍你往堂屋里端。”姚若霞麻利的塞她一个馍筐子,让她送堂屋去。
姚若萍不忿的转身去了堂屋。小三那贱丫头都能想着元荣哥还跟于公子师兄师妹的,她不过去送个饭,大姐都拦着她!
饭菜摆上桌,王铁花却丝毫胃口都没有。
张志权看着也不敢吃。
程氏劝不动,自己吃了。
王铁花哭过一场好了点,心里却依旧跟挖了一块一样疼,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站起来对王玉花道,“三姐你把娘送回家,我就先去回去了。”
王玉花自己没儿子难受了十来年,见王铁花是连个丫头都不生,难受在所难免,就一口应下。
张志权更不敢多留,他怕王铁花说出来,程氏大闹,要让姚满屯打他一顿。见王铁花说走,拔腿跟上,连程氏都忘了打招呼,赶着驴车就出了门。
程氏在后面叮嘱最后一句,让张志权别忘了好好吃药。又跟王玉花抱怨了一堆王铁花公婆和嫂子如何因为没孩子对王铁花脸色瞧,“弄了半天是她自己儿子有毛病,竟然还怨铁花!”
“韩大夫的医术很高明,吃了药妹夫肯定会好的!”王玉花劝解她几句。
“赶紧套车送我回家吧!祖生跟你爹在家,我不放心。”程氏见王玉花也说不出个花儿来,就不耐烦了。
姚满屯忙套了驴车,送了程氏回家。
王玉花又唏嘘了一通,问了韩大夫张志权只要治好就没事儿了,又心里有些不舒服。想到了王铁花肚子没动静,程氏就立马带她过来找大夫,她身子亏损却还都是因为在家里的干活儿才导致的。
不过想到她不久把身子调养好,也能再怀孩子,也就不气了。
虽然毕温良已经过了耳顺之年,给王玉花施针,还是有姚满屯在场。
等姚满屯回家来,这才开始。
王铁花却是回去跟张志权大闹了一场。最后张志权又是自打脸,又是下跪,又是发毒誓,王铁花才没有找娘家出头。她不傻,反而很精明。知道找了娘家人出头,虽然能压制张志权,可会让他心里更反逆她。到时候发的毒誓也没有用的。
张志权折腾了一通,又拉着爹娘一块给王铁花赔礼,还又叫了嫂子来为说过难听的话道歉。
张婆子理亏,王铁花又有好手段,没有死揪着不放,看张志权一连几天都很老实的跟在自己后面。也就再闹腾。
这边程氏带闺女来看过病,村里的不少人就蠢蠢欲动起来。既然是京都来的大夫,医术高明,那也能给他们看看脉象,治治病啥的啊!
第一个忍不住的就是苗氏,虽然求亲被拒绝,可求医这事儿她从人说起就一直在想了。只是看公爹脸色难看,她才不好说。就悄悄的说给婆婆听,“真要是能治好,那我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里正婆子也不想孙子一直当个傻子,就跟林宗商量,带林宝臣到姚若溪找韩大夫看诊。
林宗就是心里再恼愤,想着能把孙子的痴傻治好,也只好压着气,带着林宝臣上门求医。
林宝臣进门很是欢喜的叫嚷,“媳妇儿!媳妇儿我来找你了!”叫喊着直冲西院过来。
姚若溪眸光一冷。
于晋然轻声道了声,“得罪。”伸手揽住姚若溪,飞快闪进自己屋里,把姚若溪放下,自己出来,关上了门。
“你…你们又来干啥?”王玉花气的跑过来拦着。
田氏和里正婆子忙上来拉住林宝臣,哄着他别闹。田氏又歉意的看着王玉花,“我们不是来…是来求医。来给宝臣看病。还请你们行个方便,让韩大夫给我家宝臣瞧瞧。”
王玉花皱着眉毛,见田氏眼眶发红,眼泪快掉下来了,哼了一声,“韩大夫只是我们请过来的,可不是我们家的。也不会白给人看病,你们要求就求去好了!”
韩明看毕温良,见他轻哼一声。显然不打算过问,头皮顿时有些发麻。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