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来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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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里来桂花香-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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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花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发怒的孙茗她从来没有见过,或者说,孙茗在她面前从来没有真正动过怒。解气啊,真解气!桂花瞬时觉得天空变亮了,小鸟在歌唱。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霸气呢?归根结底,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啊……
  
  钱惜松还没有来,孙茗道:“我还有事,就不等钱大少爷了。先走一步,少陪!”言罢,甚至没有回头看桂花一眼,便大步走向园门。他不敢看,他怕自己多看一眼,便再也狠不下心把桂花一个人留在钱府。
  而他,却不是那个该带她走的人。
  

           

第五十回 露馅

    次日,赤蝶帮桂花梳头的时候,悄悄告诉她,大小姐去选秀,还没到大门口就给人拦下来,说是名册做了改动,钱惜梅的名字不在册子上。她还待争辩,就被轰了出去,说是为保证安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选秀场所。
  
  那句“闲杂人等”彻底刺激到钱惜梅。想她为了这一日费了多少心思?逃婚,上吊,割腕,寻死,置装……做了这么久的皇妃梦,一朝破灭成了闲杂人等,她怒火攻心,回了府便开始大发雷霆。据说,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钱惜松知道了事情始末,怒其不争,去都没去看她,只叫了小厮把她的屋子锁了,不准她出来撒泼。
  
  悠闲到下午,紫苔院忽而来了一位稀客。
  彼时桂花啃着苹果站在院子里瞧着赤蝶绣花,日头西斜,飞针走线中勉强让桂花忆起一些乡村时光。
  宋嬷嬷趾高气昂踏进紫苔院,直奔桂花的方位而来。
  
  “二小姐,大少爷有请!”苍老严肃的声音透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啃了一半的苹果顿了下,桂花道:“找我什么事?”难道钱惜松知道了昨日的事情,越想越不甘心,要找她去秋后算账?罪魁祸首孙茗不在,钱惜松肯定得拿自己出气啊……
  
  “老奴不知。二小姐去了就知道了。”宋嬷嬷难得躬身做了一礼,可桂花觉着她板正的样子格外透着诡异,心知情况不妙。
  “少爷还等着呢,小姐请吧。”
  
  桂花放下苹果,拍拍手甚是随意道:“等一下。我去拿个绣品,路过娘亲屋子的时候给她送去。反正顺路……”才想起来似的问宋嬷嬷,“一会儿功夫,大哥不会等不及吧?”
  
  宋嬷嬷一脸不情愿:“请小姐快点!”
  
  ——————
  
  书房外,桂花跟着宋嬷嬷一步一挪行走得甚是缓慢。
  钱惜松书房桂花以前也来过,可没哪次有这次的诡异。没有原因,桂花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目前,她所能想到的就是昨日因为她,孙茗阻了钱惜梅选秀一事。
  她走得慢,宋嬷嬷可走的一点都不慢。眼看着两人距离越来越大,桂花很无奈的加紧几步跟上。
  
  刚才在娘亲院里,宋嬷嬷一路跟着她进去,她和娘亲都没有机会说话。幸亏她早有准备——只希望娘亲能看到绣帕背后的字。
  
  书房。
  桂花一眼就看到端坐桌后的钱惜松。她刚进屋,大门便在身后关上落锁,屋内瞬时一暗。宋嬷嬷站到一边,垂手而立。
  
  不待桂花适应屋内的光线,腕上一股剧痛传来,双手被人用力的反扭在了身后。“做什么?!放开我!”努力望向书桌的方向,“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眼里像是熏到了胡椒,用力一眨就能流出泪来。
  
  膝弯被人用力一踢,桂花站立不稳,膝盖一下子嗑在坚硬的地板上。她不自禁疼叫一声。抬头的时候,钱惜松已经从书桌后转出来,居高临下站在她身前。他脸上带着笑,表情阴毒得如同吐信的毒蛇。
  “这个人,你认识吗?”他指向左手边的阴影。
  
  桂花顺着他手指望过去,看见一个熟悉的单薄背影。同她一样被人反剪着双手按在地上。“翠浓?!”她叫出来。
  
  钱惜松伸出手掌在桂花眼前摇了摇:“不,她叫雀语。”直起身子,“若是我没记错,孙二少爷屋里的贴身婢女叫莺语。没错吧?二妹妹。”他笑了,猛然想起般,“我忘了,妹妹和孙二少爷走的很近,怎么会不知道呢。”
  
  被人死死扣住手腕很不舒服,桂花狠狠挣了几下,那人攥的很紧,即使桂花的长指甲划过他的手背,他也没松一松手。
  
  钱惜松不耐烦道:“绑起来!”
  手腕被麻绳绑在一起,斯磨中蹭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桂花抬头,盯着钱惜松:“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到底为了什么事!翠浓,翠浓她怎么了?”
  
  “怎么了?你会不知道她怎么了!不是你和她演的这出好戏,把她送回了我的院子?”
  
  翠浓在阴影中转过脸。她发丝凌乱,颈中有交错的鞭痕和血迹:“不关小姐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钱惜松转头:“那你呢?!我曾经那么信任你!”
  
  翠浓的声音十分微弱:“我只不过奉命行事。您不也在孙府安排了眼线……既然如此,那您没有立场指责我。”
  
  “我没有指责你。我只想知道,你把东西放到哪儿去了。”
  翠浓成功了,她拿到了战青玄要的东西。桂花心中一喜,随即看到屋里六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又忧了:照这样的架势,她和翠浓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还是个难题。
  
  翠浓别过脸去不做声。
  
  钱惜松阴测测道:“不说?没关系,一会儿你就会说了。”他吩咐宋嬷嬷,“掌嘴!”这么重要的场景,为什么宋嬷嬷会在场?桂花明白了,是因为她积累了数十年丰富的掌嘴经验。不过,受害人为什么会是她?
  
  她身后就是门板,手脚都被牢牢绑着没法儿移动。她只能仰头不甘的瞪着越走越近的宋嬷嬷。
  
  “……我错了。“桂花咽了口唾沫,“昨天下午逛花园子的时候,我不该让孙茗看见钱惜梅……不过我已经尽力让他走了呀,他硬要留着我也没办法……你为什么不就这个事情去找他好好协商协商呢?……”
  
  宋嬷嬷扬着隐忍且得意的笑容,走到她身边:“二小姐,得罪了!”话音未落,一巴掌已经重重甩在了桂花脸上。
  瞬时,手腕不疼了——感官全部集中到了脸颊上。会肿那是必然的,肿得像馒头还是像桃子,那要看机率。
  左脸颊,右脸颊,一掌重似一掌的扇下来。
  
  眼前有星星闪过,模模糊糊间,桂花恍然听见钱惜松的声音:“……翠浓,说吧!东西被你放到哪里去了?你主子那么重视惜桂,她在你眼前被打成这样,你回去不好交代吧……”
  
  变态!大变态!
  这是桂花嗡嗡乱响的头脑里唯一冒出来的形容词。
  
  时间流逝,大变态钱惜松反倒沉默了。而此时,桂花是多么的希望从他口中冒出“停下”“住手”之类的词语啊。
  宋嬷嬷大概是累了。虽然气势不减,但力道无疑小了很多。
  
  屋内静的很,除了巴掌声喘气声便没了其他声响。故而门外传来的推搡呼喝显得格外响亮。钱惜松一抬手示意宋嬷嬷停下。
  
  桂花松了口气的同时,迫不及待的往门口看去,这一看眼神中难免带了失望。钱惜松倒像是很高兴:“姨娘来得正好。”小厮伶俐的关上门,“正好帮我开导开导二妹妹。”
  
  语音未落,见着桂花狼狈模样的金姨娘早就扑了过来。狠狠的把站在桂花身边的宋嬷嬷推得一个踉跄:“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她见桂花发髻凌乱唇角出血,不晓得她具体伤在那里,一时间不敢碰她,只拢了她的肩,仰头问钱惜松。
  “桂花病才刚好,犯了什么错说教说教就算了,动什么手呢!”
  
  桂花心里失望,脸上又火辣辣的疼,心里不由十分的不耐烦,在金姨娘怀中轻微的挣了挣。“你来干什么?”她嘴角肿了一块,说话不方便,有些含糊,可金姨娘还是听清了。
  
  “我来干什么?!你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嘛!”金姨娘一瞪眼干脆的放开了她的肩,站起身来陪笑道,“大少爷,桂花犯了什么错,您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她,犯不着您亲自动手……”
  
  钱惜松对着金姨娘谄媚的笑容,轻蔑道:“她合着丫鬟偷了我书房里的账册子。”他瞅了眼从刚才开始便低头看地不敢看向桂花的翠浓,“事出突然我也是被逼无奈,看着二妹妹这样,我这个做兄长也很痛心。”
  桂花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反驳,无奈唇舌不便,只能忍着。
  “账册子?”金姨娘眼中钱府的账册自是十分重要,她直觉着桂花理亏,又听出钱惜松语气中的转圜,忙道:“桂花,你真拿了府里的账册?那可是大事,若是拿了,可要快还回来,想来你大哥也不会和你太过计较……”
  
  桂花挣扎着道:“我没有!”
  无奈语气之苍白不能正确表达她内心的愤怒。
  
  金姨娘转向钱惜松:“大少爷想是误会了。桂花为人你也知道的,她就是嘴上硬,其实心软,拿账册这么大的事儿她不敢做。”她瞥见地上的翠浓,忙指着道,“定是这丫鬟胡说八道冤枉好人。大少爷是明白人,可别被下人们骗了……”
  
  “被没被骗我心里清楚!不需要姨娘指手画脚。”钱惜松没了耐性,示意宋嬷嬷拉住金姨娘,“既然不说,那只好请二妹妹委屈一下了!”
  随着他的示意,站在门边的两个家丁搬出了条长凳。
  被按住的翠浓再也淡定不了,沙哑着嗓子道:“我说,我说……别再为难二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
  
  钱惜松一喜:“说!”
  桂花以被按在长凳上的姿势艰难的望着翠浓,既希望她说点什么解救下自己,又希望她什么都别说。
  “账册,我交到了孙府……”
  “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钱惜松有些失态的吼道。
  
  翠浓轻笑一声,嘴角干涸的血迹带着种无言的嘲讽:“不管你信不信,我交出去了……在你派人抓我之前。”
  桂花的心刚落回肚子里,立刻又悬了起来——
  因为钱惜松恼羞成怒下了令:“既然这样,鱼死网破而已!留着二妹妹也没用了!给我打……没我的令不准停!”
  
  桂花真希望翠浓什么都没有说。
  
  

           

第五十一回 转机

    “大少爷!大少爷您不能这样……这样会打死她的。桂花是您妹妹……她是你妹妹啊!”金姨娘的嚎哭伴着低沉的竹板接触皮肉的声音显得格外凄凉。见钱惜松面无反应,她又转身去骂桂花,“死丫头!你说话,说你没拿账册,说你是被冤枉的!你说啊!平时不是嘴巴子溜得很嘛,现在这种时候装什么呆!……”
  
  桂花连喊疼的力气也没有。竹板沉沉落在臀部和背部,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到竹板和肌肤接触的地方,那种疼痛无法言说,她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背上的相比实在是太轻松了……她抱着竹凳,勉强稳住身体,牙齿习惯性的咬住下唇。她把所有的哭喊呻吟咽在喉咙里,不泄露出一丝一毫。
  
  她从小就这样倔强,倔强得不允许自己在伤害自己的人面前发出任何类似求饶乞怜的声响。凭什么要让他们如意?种种折磨,只有在受害人的胆怯求饶间才能体现价值,若是她什么也不做,伤害她的人又凭什么得意?不能喊,不能发出声音,不能给他们任何得意的机会,即使这样,会把自己逼得很苦很苦。可她没有办法,无所依仗的处境逼得她以这种方式反抗……很傻的方式,却透着股孤勇。
  
  此时,她好希望金姨娘的哭喊能停一停。太吵了,震得她耳膜生疼,头脑嗡嗡,而这一切拉住她的意识,让她不能放心的晕过去。
  
  顺滑的绸缎太薄了,竹板狠狠的打下去,毫无遮掩,仿佛直接打在骨肉般的疼痛。流血了吗?一定流血了。她都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滑过她的肌肤,黏在衣衫上,和衣衫混在一起粘在伤口上……早知道要被打板子,就穿棉袄来了,至少还能挡一挡。这样想着,她仿佛感受到伤口附上一层温热,随后而来的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她都勉强可以松一松紧咬着下唇的牙齿。
  她仿佛听到钱惜松的叹息:“金姨娘这是何苦呢……”
  
  肩膀被抓住,桂花后知后觉的转头去看……入眼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和发髻上一支金色的蝴蝶簪。蝴蝶的翅微微颤动,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她眼窝发热,喉头哽咽,从嗓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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