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青玄这些天特别忙。
确切的说是自从交易成功后,他特别忙。忙着研究怎样才能让桂花乖乖被他勾搭。要知道,桂花不待见他的态度早就广为人知。让她喜欢上自己,这个任务的艰巨程度比让阮听枫一口气说出二十字的话来不啻多让。
但过去十九年的经历让他有理由坚信自己的魅力在女人面前可以无往不利。而让桂花这样一个看上去傻傻呆呆,实际上并不十分好骗的村姑爱上自己,难则难矣,但只要他肯用心,定然也可以旗开得胜。
于是,他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踏上征途。
桂花望着战青玄亲自送来的一妆盒首饰,愁眉不展。这么多贵重东西放在屋里,她一定会担心的夜不能寐。若是被贼人惦记上偷了去,日后战青玄不再需要和她演戏的时候,她拿什么还他?
她知道这点东西战青玄那样的人不会放在心上,可她不行。对于她来说,这是一大笔财富,而她为数不多的美德中就有一条:天上不会掉馅儿饼,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所以万万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即便一时拿了,以后寻着机会也一定还回去。
这样才安心。
于是,那盒真金白银珍珠翠玉铸就的首饰还没有见过天日便长埋箱底暗淡无光了。
战青玄想,好吧,她个村姑欣赏不来越州府闺秀中最新颖的款式,本公子谅解,本公子原谅。
女人都爱打扮,她不识珠翠总该喜欢漂亮衣裳。
沈三娘正和桂花聊天,便见成衣铺送上一箱或暴露或保守或张扬或低调的各式春衫。三娘抿嘴笑:“妹子,战公子最近是怎么啦?老有事没事往你这屋跑,现在又送来这么一大箱子衣裳。”胳膊肘碰碰桂花,“有什么是姐姐我不知道的,说来听听?”
桂花镇定自若的随手拎起两套长裙:“三娘,我刚上山那会儿借穿了你好几套新裳,现在正好有这么些,我也穿不完,姐姐别嫌弃,拿回去穿吧。”
于是,战青玄愤恨的发现三娘穿着他精心挑选的衣裳卖力的在厨房中烧火择菜。吴有在一旁笑眯了眼:“三娘,你这么穿真好看。”三娘一挥铲刀,气势恢宏:“滚,出,去!”
而桂花,一如既往穿着她那几套永远洁净且散发阳光气味的粗布烂衫。
战青玄想,这都不行,那就只能来言语攻势,甜言蜜语溺死她!
战青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桂花:“你不是君子。”
战青玄:“……言之有理。”
战青玄:“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他深情款款,“桂花,你真美!”
桂花抬头惊诧道:“你不是说,钱大少爷真没眼光,吗?”她模仿当日他的语调惟妙惟肖,让战青玄还原起当初的对话。
对话如下:
——“看见没有?前头那位骑马的公子姓钱,是越州府丝绸钱家的大少爷。前几天路过我们村,强抢民女来着。”
——“哈哈…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那个被抢的民女?不得不说,钱大少爷真没眼光…”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一定夸她倾国与倾城。
战青玄悔得眼睛都绿了。
战青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汝消得人憔悴。”
桂花:“唔,你不必再往我屋里送衣裳,自己先去成衣铺做件合身的衫子穿上吧。”
战青玄:“……”
……,……
……,……,……
……,……,……,……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战青玄无语凝噎。
他狠狠的想,金桂花,她还真是只无缝的蛋哪,刀枪不入水火不容。(某枝:战公子,战大人,勾搭不了人家也不要这样言语自虐嘛!无缝的蛋,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是苍蝇耶!~战青玄怒目。某枝闭上嘴巴,抱头飘走)
他决定了!霸王硬上弓。看她从不从!(某枝:噗;这么狗血的镜头,偶沸腾了。后台隐身观望中)
月明星稀爬墙夜。
水气氤氲,云雾蒸腾。桂花坐在浴桶中舒服的闭上眼睛。夜晚的宝瓶山,十分静谧,静谧得可以听见草丛深处的虫鸣,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轻响。
一切都很美好。
正是桂花闭目养神四大皆空的时候,战青玄身手灵活的通过窗前大树利索地爬进了屋。由此可见,古往今来话本子里,后窗外亘古不变的那棵参天大树实乃爬墙私会越户采花的大媒。可以设想,若是没有它的存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制度下又得多造无数怨偶。
眼前的村姑沐浴图委实有些出乎战青玄的意料。他原计划只是单纯的偷偷摸上桂花的床搂着她睡觉,以便第二日清晨制造出舆论压力逼她妥协而已。如今上天却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来目睹美人浴桶沉睡。
战青玄在桶边站了一会儿。
桂花睡着了的样子倒也不很难看,勉强称得上美人。细长寡淡的眉,像极了窗外天边那一钩新月,浓黑的眼睫,仿佛浓墨重彩的古典水墨,琼鼻樱唇,肤色略白,如今在昏黄的灯光下望去,平添几许柔和。她神情安详,嘴角噙着笑意,丝毫看不出寻常女子被逼嫁的愁苦惶急。
战青玄望着她露出的滑腻脖颈想,霸王硬上弓的主意如今看来也不太差。
桂花感受到他的注视豁然睁开眼,看见笑意盈盈正将她望着的战青玄她大吃一惊。第一反应,伸手护胸。
她不动还好,原本平静的水面被柔和的花瓣覆盖,纹丝不漏。她这一动,水面顿时荡了荡。可见,有时候采花大盗入室行窃的时候,面对丑女无盐总也是可以忍住的,可偏偏对方要这样一幅惊恐柔弱样子,再做出些不合时宜的动作,从而不幸的造成一些不堪设想的后果。
果然,战青玄噙着笑意:“桂花妹子,你这是在,勾引我?”修长的眉高高挑起,一副欣喜若狂正中下怀的模样。他总算没忘今日的主题——调戏与勾搭。
桂花望着他逐渐逼近的脚步,强迫自己冷静。她坚信自己的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眼前的战青玄是不喜欢女人的。完全可以把他看做异性姐妹好友闺蜜之流,那么,被闺蜜这样看着,虽然诡异了一些,但总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么晚了,你到我屋里,有事?”桂花干巴巴问。春宵苦短,他不是该在阮公子那屋?桂花想到那日不小心听到的暧昧言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太肉麻了。
他一撩袍角,俯身贴近桂花的脸庞:“你这么问,我真伤心。”他长长地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圈阴影,半合着眼,倒真是一副哀伤模样。“你都答应和我在一起了,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温热的鼻息喷到桂花脸颊上,这样的距离让桂花十分不适,她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
“当然明白。”不就是拿她做幌子嘛。
他挑了挑眉,又往前凑了凑:“你明白?明白我一刻不见如三秋兮的心情,明白我夜不能寐辗转思念你的深情?”如此肉麻的话,他信手拈来。言毕,却还是不自觉的把牙酸了一酸。
桂花虽然百般提醒自己面前那人是闺蜜,可还是不能容忍自己坐在浴盆里和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疑似神经病人的男子秉烛夜话。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战青玄,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在我面前演戏。我都知道了,你喜欢阮听枫嘛。拿我做幌子,也不要这样敬业。”她望着他猝然变绿的脸,道,“麻烦背过去,水凉了,我要出来穿衣服。”
不待她把话说完,手腕便被战青玄牢牢攥住了。她使了好大劲儿才避免被活生生拉出来走光的惨剧。
“我喜欢听枫?!谁告诉你的?!”他又急又气,声音都喷着怒火。
桂花手腕疼痛不已,便也没了好气:“放手!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亲耳听到的还会有假?”恼羞成怒,典型的恼羞成怒!
“听到?听到什么?!”战青玄气势汹汹丝毫未减。
桂花挣了挣手腕,无果。她想,为了避免手臂断掉,她还是摆正态度为妙。“那天晚上我去找阮公子,在窗外听到你们说话。”桂花微带怜悯的道,“从那天起,我就懂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桂花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无比。
本来嘛,喜欢就说喜欢,遮遮掩掩的做什么。一点担当都没有。桂花心里小小的为阮听枫惋惜了一回。遇人不淑啊!
战青玄气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脑中混乱一片:“听到,你听到什么啦?”他这一个月来就一个晚上去找过听枫,怎么就好巧不巧被这死丫头碰上了呢。
桂花犹豫了:“…这,闺房夜话,不太好说吧…”
她那句“闺房夜话”彻底刺激到了战青玄。
他右手用力一把拽起桂花,左手从架子上甩了件外衫把她裹住。不顾桂花“哎哎哎”的叫嚷,把她拖到床边,压了上去。
“…你听错了!”他恨恨的咬牙切齿。
桂花愣愣的:“不能吧。”她想了想,“还听见,屋里杯盏碎裂的声音…菜菜也听到的。”它还为此身手敏捷的爬上树,吓得瑟瑟发抖。
战青玄见她睁着无辜的眼睛望着自己,一副不相信及你别抵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懒得再和她浪费口舌,干净利落的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皂角清新的香味若有若无的从她湿漉漉的发间飘散出来,他不顾桂花的反抗加重了力道,唇齿间有淡淡的血腥气。
桂花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首先想到的是,他要杀人灭口!随即便有些晕,身上的重量,透过薄薄衣料传过来的灼热,和口中狂乱不容拒绝的掠夺,让她慌了神。
伸手去推,他反倒制住了她双手,把她牢牢禁锢在身下。
哦,这个时候,她好想去死一死。
唇齿纠缠间,桂花神智渐渐清明。也许真是误会了!她狠狠的咬住唇,猝然浓郁的血腥气让战青玄冷静了一些,停止了这个惩罚性的吻。
桂花有些气喘:“…就算我听错了,听错了还不行吗…”平常的语调出口破碎竟有些暗哑妩媚,她自己被吓了一跳。
挣扎中,胡乱裹在桂花身上的外衫松松垮垮的向下滑去,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白嫩的肌肤。战青玄低头俯视,眯着眼威胁:“就算?”
桂花忙道:“就是我听错了!你们很清白,非常清白,比小葱拌豆腐有过之而无不及。”
战青玄被她无厘头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放开她的手腕,微抬起身,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触手生温,滑腻无比,不由眼神再次幽暗下去。
桂花脆弱的神经再次受到刺激,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如果,你们不是一对。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和他保持距离,和你在一起?”胸腔的空气被他沉重的身躯挤出去,她断断续续挣扎良久总算问出心里的问题。
战青玄黝黑的眸子闪闪望着她:“我不想你嫁给孙茗。”难得正经的语气,含着无限惆怅。
桂花想,只要谈到孙家大少爷孙茗,他总是会正经一些的。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我,我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说!”她不敢正视战青玄的眼睛,偏过头去。
战青玄一笑:“哦?我胡说?”他俯身凑到她耳边,“钱家事实上的二小姐,钱惜桂,难道是我记错了?”
桂花惊疑不定:“你怎么知道?”他竟是早就知道一切,故意让她上山的吗?不让她嫁给孙茗,对他,有什么好处?
战青玄勾起唇角,低声道:“我知道的东西多着呢。”言毕,俯身去吮她的耳垂。桂花身子一软,刚到嘴边的疑问又吞了回去。
偏头躲避他的袭击。他很听话的住口沉沉问道:“桂花,你会喜欢我吗?”乌黑的眸子闪耀如星,满含期待的望着她。
桂花垂下眼睑:“不会!”
他顿了一会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若是喜欢上我,便可以不用嫁给孙茗呢?”他双手捧着桂花脸颊,逼迫她转头望向他。
桂花犹豫良久:“……不用嫁,可以回家,过平静的日子?”于她而言,这的确是致命的诱惑。
高门大户中的权利倾轧她无心涉及,深宅大院里的争宠斗狠她深感厌倦。至于嫁人,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结出的从来是苦果。像牛郎织女,像她的爹娘。
不是没有爱情的,只不过,初时的爱情,远远抵不过悠悠岁月中的门第之见。那样的爱情,那样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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