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能确定我们是否也传染上,这才迟了几日回来……”
我没听完她的话,便道了别离开,心中百转千回,各种滋味都有……
望着眼前这人失魂落魄的背影,卉姑不由得想起了方才与王爷的对话……
“他爹去了?”
“嗯,卉姑无能!”
“你的实力,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发生了什么?”
卉姑抬头看他,迟疑地开口:“其实……他是自杀。”
“哦?!”
“他根本没喝我配的药,倒是自己喝下了一碗□□。他跟我说……他绝不会让一个跟您有关的人救他的命。我为了不惊动他人,便谎称是染了伤寒。”
“她可知道此事?”
“芰荷姑娘并不知情。”
“知道了,这事也别让她发现了。”
“谁?”
“等会儿要来找你的人。”
卉姑还望着那个方向,对着空影,无端地生出一种落寞感……
作者有话要说: 清萧山林,我想与你同去。
☆、将军凯旋
我是在芰荷床上睡着的,总觉得有些放心不过,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被梦惊醒时,芰荷已不在身旁,吓得我立马跳了下来,慌乱地走出房门,左寻右找。
一踏上走廊,便见着了远远走来的芰荷,她的手里还端了一盆清水。
我匆忙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臂,那力道将她盆里的水荡了些出来。
“你去哪儿了?”我焦急地问道。
她一下子愣住,随即微笑,“我去给你打水。”说着还举了举手里的水盆,向我示意。
我松懈地吐了口气,“谁叫你做这种事情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软下心来说道,“你又不是这儿的丫鬟,不需要干这种事情的。”我也不愿提她父亲的事,怕她伤心难过。
“可在这儿白吃白住的,我总觉得过意不去。”
我在心里叹气,可我跟你一样,我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呢?
虽然芰荷一夜间就恢复了过来,但我还是放心不下的,时刻都注意着她。
那天,我本打算回房,谁知竟看到了如此惊人的一幕——院内走廊上,楚允丰与芰荷相对而行,当芰荷走到一拐角处时,楚允丰竟然朝她弹了一颗石子,且力道不轻。
“小心!”我喊了出来,脚步极快地移到了芰荷面前,还差一厘便险些接不下那暗器。暗自松气的我猛然转头,凌厉地盯着那个“罪魁祸首”。
他冷着脸走了过来,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你难道不该说明一下情况吗?为什么这样对她?”我板着脸看了一眼身后被吓着的芰荷,视线又回到他身上。
他也盯着我看,须臾才开口,“我凭什么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住在三哥府里,谁知道她安了什么心。”
站在我身后的芰荷不安地扯了扯我的衣服,而我则是与面前这人对呛起来,“我能证明她的身份。”
“就你?你自己的身份都还不清不楚的,还替人家作证?”
我有些气愤不过,怒视着他。
“再说了,她不过是死了个爹,又不是没有地方去,干嘛和你一起赖在这儿不走?”
“你这话有些过分了!”
“你自己问她,为何一定要跟着你?难道就没别的企图吗?”他身子前倾,看着我背后的芰荷,语气带着十足的逼迫性。
我也不由地朝后看,发现芰荷也在望我,那眼神带着些乞求的意味。她的眼里噙着泪水,糯糯地喊了一声“云姐姐”,甚是委屈地拉着我的手,“我……不想嫁给我爹给我许配的人家,我想跟着你,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我不由地为之一震,心中有什么被触动到了。这样的哀求我怎能忍心拒绝?
看着她,我坚定地点了下头,“只要你愿意。”
“哼~真是感人,希望你以后别后悔才是。”说完这话后,楚允丰便离了去,不管不顾地。而我,也懒得理他,安慰起芰荷来。
我一直想找机会好好和芰荷谈谈,但她似乎一到这种时候就开始避重就轻,推三阻四。我知道,她还不愿提及她父亲的事。很多时候,我看到她忙碌的身影总是于心不忍,我也是想分担她心中的苦楚的。
镇远将军回朝的消息已经满城皆知,但大家议论的焦点却不是他,而是手下副将云将军云流影。
这次驱除外敌最大的功劳非他莫属,士兵们都传这位云副将在战场上英姿飒爽,奋勇无敌,以一人之力可敌千人之师,加之又待手下如兄弟,自然受尽爱戴,没有一个人不服他。
人们都猜想着,这位英勇将领会得圣上重赏,毕竟,郑国难得有这样一员猛将。然而结果却并不如人意,云流影只得了府邸宅子、金银美女,一些虚的玩意儿而已,连晋升为主将的名号也不给,倒是让那名不副实的镇远将军得了便宜。
早朝刚下,一拨大臣从殿里走了出来,三三两两的,扎堆结伴。从这儿便可看出,他们是分了派别的。
如今的政党倒也并无复杂,皇子们争来夺去也不过两派而已,一是以三皇子楚暮为首,另一个便是以七皇子楚锦钰为核心的势力,这两人还都是亲王级的人物,乃皇权最有力的竞争者。
有的大臣并不愿站党选队,对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并不理会,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事,但他们又何尝没有自己的态度。
“依我看呐,皇上那是忌惮裕亲王,才如此处置云将军的。”
“说来也是可惜,云将军虽是裕亲王引荐的,但那实力确实是有目共睹的。”
“谁说不是呢!我们郑国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看来,这批中立派这次是站在三皇子这边的,语气中颇为抱怨。
而另一边的楚暮却始终淡然,像是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与刚凯旋的云流影有说有笑。
殷勤的大臣们一拨一拨地过来与他们套近乎,“云将军今晚的庆功宴可准备好?我们都等着喝您的这杯酒哩!”
“自然是不会亏待各位的,只是那新宅子还需布置一番!”云流影回答得很是谦和。
“是了,是了,您看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和您道喜呢!”
“张大人不必客气!”
“……”
同样在那儿的七皇子楚锦钰等人站得有些远,但眼睛却是盯着云流影等人的,那七皇子的眼神尤为捉摸不透……
“楚暮!楚暮!”我异常兴奋地朝着大堂跑去,嘴里还叫着他的名字。
他见了我,不禁笑道:“怎么了?”
“我听说师傅回来了,我想去看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凡事我都要过问他的意见了。
他见我如此雀跃,表情依旧温和,“今晚我要去流影府里,你同我一道?”
“嗯嗯嗯!”我不住地点头。说起来,已那么久没见到师傅了,应该没受什么伤吧!
☆、久别重逢
我站在楚暮面前,摸着脸上的那块皮说道:“换回女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弄这玩意儿在我脸上?”
芰荷也是一脸惊奇地望着我,那眼珠子瞪的,像是不认识我了一样。也是,连我自己也认不出这张脸了,陌生至极。
给我换装的卉姑从屋里出来,从我背后给楚暮施完礼后,开口说道:“云姑娘,这□□每隔两日便要换下来透透气,不然会伤着皮肤。”
我更困惑了,又转过头去看看楚暮。
“甚美必有甚恶,郑国女子若是过于美貌,会惹很多麻烦的。”他朝我笑着说道。
被这样一夸,我不禁红了脸,想说什么,又记不起来了。
一到云府,难免有些诧异。我本以为,只有我和楚暮两人的,未曾想到这府里是在摆宴席的。
我有些困惑地看了与我并肩踏进大门的楚暮一眼,他回我的则是一贯的笑容。走到正厅的路上,我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有些奇怪这样的安排。
宴席即将开始,原本已经坐下的大臣们纷纷朝我们这边望来,眼神古怪。我觉着,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是在我身上转悠的。
下意识地,我朝楚暮那边靠了靠,两人挨得更近了!
“参见裕亲王!”大臣们齐齐拜礼,这阵势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都坐下罢!”他引着我在一张桌席上坐了下来。
我正想凑过去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就听见一阵唏嘘声。回头一看,内屋里走出来的不正是我念了许久的那人么?
“师傅!”我按耐不住地激动,站了起来,这样一叫,别的声音便全都戛然而止,显得我的那声尤为清晰。要是这儿是个山洞的话,只怕会留下甚久的回音。
云流影怔怔地立在原地,隔了一阵才向朝他贺喜的那些人谦和地点点头,慢慢地,走到了我们这一桌。
他的态度,我很是不喜。对着楚暮和那些个大臣都是温和的笑意,对我则冷若冰霜,连理都不想理我。
我知道他在气些什么,但心里还是委屈,索性闷着头扒起饭来。
“恭喜云将军,贺喜云将军,我郑国有了云将军这样的奇才,就不用再愁了!哈哈哈……”
“客气客气,张大人谬赞了!”
别桌的大臣也开始跟着呼应起来,“是啊,是啊,云将军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
“裕亲王慧眼识英雄,果真没找错人!”
这一个两个的,夸尽了好话,还夸一个带一个的,真是老姜一块。
他们说着说着,全离座举起酒杯,我也打算跟着一起敬酒,但坐在身旁的楚暮按住了我正想拿起酒杯的手,制止了我。
将酒一干而尽,楚暮坐下时与我对视了一眼。
“云将军,你何时有了位徒弟的?”同桌的一位官员开口问道,那是开着玩笑的试探。
这下,全场都静了下来,像是都在等待着回答。
师傅看了看对面的我,轻笑起来。弄得我莫名的紧张,不会不认我吧?
“我这徒弟自幼便跟着我,不过懒散过了头,武艺只会皮毛而已。我这个做师傅的真是伤透了脑筋!”
“哈哈哈~”满堂的笑声半真半假。
“看来云将军和……”说话之人探寻地看着我。
“云玖镜。”我报上自己的姓名。
“和这云姑娘的师徒情谊颇深呐!”
“咦?!我看,云姑娘和裕亲王的交情也不浅呐!”话一出口,那人便探寻似地观察裕亲王的神情,见无异样,才镇定下来。
其实这话看似脱口而出,实则别有深意。而裕亲王的沉默已经给了最好的答案!
我的心里倒是乱糟糟的,为了师傅,也为了楚暮。被师傅那幽深的眼神盯着,我颇为心虚地低下头去……不知为何,我并未觉得激动兴奋,反而有种隐隐的担忧……
客已散去,现下只有我们三人。我站在师傅身后,畏手畏脚,不敢搭话。
“你们聊会儿,我先回府了!”楚暮看着我们说道。
心中仍是胆怯,看着楚暮离去的背影,更觉酸楚。我正想唤师傅,他便转身过来,手仍是背在身后,一副冷漠的姿态。
“你走吧,不要再来见我了!”他不留余地地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令我惊讶。以前他尽管也说过些责备的重话,但这样的决绝我还未曾见过。此刻的他很是陌生,毫无防备地,我被他重重击倒,这样沉重的打击让我无所适从。
我只是看着他,有抱怨,有伤心,有不舍,我甚至已经感受到了生生被逼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想说的只有这个吗?我们几月未见,你一回来,便要我走?”
他的眼里明显有一丝颤动,但语气还是没有放松,“我记得跟你说过,既然你已经到了郑国,那我们的师徒情份便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在他说话的同时酝酿着情绪,“呜呜呜……”终于绷不住地哭了出来,“我不走,我不走,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明明是想装可怜的,竟然真是哭了起来,又不想让他见了我这模样,索性蹲了下去,抽抽搭搭地。
不过一小会儿,他也跟着我蹲下了身子,摸着我的头,无可奈何地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赶你便是了,真是没办法……”
我知道的,师傅最拿我的眼泪没办法。他说过,他一见我哭就觉得内疚不已。我笑着问过,他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好了,好了,怎么还哭个不停了?”
“我……收不住了……”
芰荷终于等来了王府的马车,但下来的人里却没有她的云姐姐,只裕亲王一人。她规矩地站在一旁,恭敬地垂下头,心底里对这个王爷是惧怕的,所以未敢上前询问。
“王大哥,我云姐姐怎么没回来?”芰荷微倾着身子,向一旁的护卫打听道。
“我如何知道!大概以后也不会回了吧!”
“你觉不觉得,王爷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