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婆还说起你,都说想你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我喊小川过来的。”老教授出来,算是替我挡了枪子,“学校派过来的学生代表。”
彭老头脸上的疑窦才稍稍散去一些,那责怪的神色颇深。
“有时间就回去看看你外婆,她一个人,也不容易。”
“是啊,她不容易。”我咬牙切齿,从牙缝里面挤出这三个字,彭老头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他说找老教授有些事情,没想着在这儿碰到我。
我勾唇浅笑:“您不在家陪我外婆,倒是跑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七院这儿还有金矿?”
“乱说什么呢,小川这孩子。”
“难道我有说错,纵使我外婆跟外公过不下去,也轮不到您来插手吧。”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彭老头抹不开面子,说是外婆自己联系她,要他陪着做这场戏的。
“你有所不知,我跟你外婆什么事情都没有,都是因为呐,你外公,咄咄逼人。”彭老头歪曲事实的本领倒也强的很。
我就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他说要不是外公逼迫地外婆没了选择,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轻轻也常常说要见见你,彭家家里又没有洪水猛兽,你怕什么,怕的连自己母亲的葬礼都不去了?”
“别拿我母亲来压我,彭爷爷。”我咬牙,“我对我母亲的感情,藏在心底便好,外婆自己说了,跟我断了这层关系,我也犯不着来攀你们这样的高枝儿。”
“小川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外婆那都是气话,跟你分开之后,夜夜以泪洗面,你都不知道多难受。”
彭老头愣是劝我,得去看看外婆,可她那样的人,不值得我做这些。
“一个人呐,在外头,也不必要锋芒毕露,这样得罪谁都不好。”
彭老头故意压低嗓音,半威胁地开口。
我猛地抬头,对上那双如老鹰一样的眼睛:“从没怕过。”
“你这孩子,又死心眼了吧。”彭老头尴尬地笑了,看了老教授一眼。
恰好此时,俞九龄从后面过来,轻笑着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第135章最是情深蛊
彭老头原本阴郁的脸,忽而如沐浴阳光一般。
“俞……俞先生?”彭老头言语之中的讶异,外带着一丝惊喜,“几次去找您,都扑了空,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找我?”俞九龄轻声道,彭老头说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说清楚,他暗石俞九龄给他机会,让他来说明白。
可俞九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们都是自己人,说吧。”
“可……”
“有什么可是的,小川现在算是我半个助手,小桑更是我的徒弟。”俞九龄低声道,就这一句话彻底转变了彭老头的态度,早前还在忌惮什么,这会儿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尤其是对我的态度,彻底改变。
“川儿这么能耐,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说两家话了。”
这人还真是不害臊,这样的话都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清胎楼的事情,您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彭老头为难的脸色,“这些年拿的可都是死胎,死了的胎儿,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是陈琛要你来找我的?”俞九龄眯着眸子,满眼都是威严,他眼底露出光芒,那种精明的光芒。
彭老头摇头。说哪里是陈局,是他自个儿想过来找的。
“也是替那些想要给死胎找个好归宿的人一条路子,说不上违反规定吧?”彭老头试图在钻空子,可就是这样的心思,落在俞九龄的眼底,完全成了垂死的挣扎。
俞九龄笑笑:“那劝人流掉自己的孩子,劝人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这算不算是死罪,清胎楼的猫腻还在调查,你速度很快嘛,将我要的证据全部清除地干干净净。”
“哪有的事。”
彭老头满脸为难,他或许没有想到俞九龄这么直率,所有的事情都挑开来了,都摆在台面上在说。
我跟俞桑对视一眼,清胎楼我进去过,也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而且不单单是那么些东西。
“没有回旋的余地?”彭老头面如死灰,俞九龄摇头。
“灵调的文件已经到你手里了,仔细瞧瞧吧,兴许还有一丝生机。外头都说灵调,陈琛一半,俞家一半,其实不然,灵调掌控在上面,不在我跟他。”
俞九龄轻声道,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确了,俞九龄不会松口,陈琛也别想保着他。
彭老头摸摸额头上的冷汗:“我……我明白……了,谢谢您。”
俞九龄带我们离开,出门的第一句,便是冷声:“不知好歹,真以为仗着陈琛的庇护能胡来?”
我没有说话,俞九龄的怒气很深,能看得出来他跟陈琛的旧怨很深,各为一方,权力的制衡,难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彭家倒是一滩浑水,拿着七院的病人做实验呢。”俞桑低声道。与俞九龄汇报之前老教授所说。
“真有这么回事儿?”
俞九龄沉声,脸上的神色不太明朗,俞桑点头,他低声道一句:“糟糕了。”
“怎么了?”
“去陈蝶魄那儿,沉砚他兴许还有救。”
这句话的分量不轻,我愣了一下,紧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俞九龄说像陈蝶魄那样的蛊人,道行太深,他是个觊觎婉倾的男人,那么危险的人不是我,而是沉砚。
来自情敌的仇怨是很深的,与其说为了婉倾杀死所有沉砚的男人。倒不如为了婉倾杀死沉砚。
我明白这一层意思,从得知陈蝶魄是男人开始,心底就惴惴不安,我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我在那一刻居然生了犹豫,从小到大就是鸵鸟的性子,爱缩,可这一次,我却有一种执着的叛逆,兴许是爱得太深,想要追求一个自己要的结局。
门嘭地一声被踢开,满屋子的花香沁人心脾,挂在墙壁上的画像,特别清晰。是一个女人,早前听闻沉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婉倾的画像。
怕这些画就是出自他之手,满地的烛火和花瓣,一路延伸到那间紧闭的房门。
我慢慢走过去,猛地推开那扇门,眼前的画面让我略微有些窒息。
陈蝶魄慢慢褪下她的外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最爱的人是婉倾呐。”
她的笑声带着浓浓蛊惑的意味,而此刻,沉砚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他的身子上被画上奇怪的纹路,俞九龄只是扫了一眼:“纳塔余孽,能活到今天,也算是苟且偷生,为了一个女人,甘愿被人做成蛊人活下来?”
“你懂什么?”陈蝶魄忽而转身,她的眼角同样画上诡异的符号,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我们,“出去,全都给我出去。”
簌簌簌
地上有什么东西在爬,等我看清楚,那密密麻麻的小黑虫子,慢慢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你的道行不浅,可你想过没有,躺在那儿的人是谁?贸然下蛊,死得可能是你。”俞九龄轻声道,视线死死地锁在两个人的身上。
陈蝶魄冷笑出声:“我惧怕什么,幻境之中,沉砚还能看出是谁蛊惑了他,早就将真心交付,只可惜不是婉倾。”
陈蝶魄说那又如何,只要沉砚心底有爱,就抓着这丝爱意,陈蝶魄也会让他深陷囫囵,永世不得超生。
“爱……”我皱眉,陈蝶魄这话我听得明白,可我也不敢肖想。
“你满意了吗?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他一面。沉砚爱得是你,可那又如何,他中的情蛊,是和我。”陈蝶魄勾起一抹笑意,伸手抚摸着沉砚的脸。
我怔在那儿,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涌上脑袋,手脚都在颤抖,满是冷汗,我在害怕,第一次害怕沉砚爱我,第一次想要沉砚绝情绝爱。
可是没有用,陈蝶魄说蛊已经进了沉砚的身子,是一只蛊王。
“你救不了他,除非我一直活着。”陈蝶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惜我没了那只蛊王。我也活不长了。”
情蛊种下,分子母蛊,可是这一次,陈蝶魄却将子母蛊都放在了沉砚的身上。
“子母蛊在一块儿,沉砚可以多活几年,可是这几年,若是想起婉倾以外的人,他会尝到钻心的疼。”
陈蝶魄说沉砚心底的爱意会慢慢消散,直到最后化为对我的恨意。
“哈哈哈哈”
陈蝶魄一直在笑,她靠在沉砚的旁边,那些小黑虫子慢慢往他们的身上爬去,勾动着陈蝶魄身子里头的蛊虫,躁动不安。
她的那副皮囊慢慢萎缩下来。身体里的虫子凸起,从里头一只只爬出来。
“不好。”
俞九龄吼了一声,手捏符,一簇大火苗蹿了起来,就在这时候,我手腕上的小黑蛇猛地惊醒,冲着前面游过去。
小黑蛇猛地扎在沉砚的心口,狠狠地咬了一下。
“你做什么?”我吼道,却见着它的嘴角,含着一只巨大的黑色虫子,透着淡蓝色的光芒,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黑蛇复而又回到我的身上,将那只小虫子吞了下去。那些原本想要将陈蝶魄和沉砚身子覆盖掉的虫子,原地翻了肚子,一个个面朝上,死在那儿。
一地的虫子,小黑蛇邀功似的回到我的手上。
“他拿了子母蛊当中的母蛊。”俞九龄低声道,我愣了一下,小黑蛇安静地卷在我的手腕上,好像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愣住了,手上的温润感越发明显,俞九龄轻声提醒:“去把沉砚扶起来。”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触碰到沉砚的时候,猛地攥紧,将他扶了起来。
沉砚昏迷不醒。俞九龄说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他醒过来。
“他在说什么?”俞桑轻声问我,我摇头,俞九龄的那簇火已经烧起来了,只是覆盖着那群黑色的虫子,将这一带烧的干干净净。
“川儿……”
沉砚的喊声,很轻,但是恰好可以让我听得清楚。
“在喊你。”俞桑凝声,“沉砚在喊你。”
他猛地收了他的手,狠狠地攥着我,那一刻,我的眼泪落下来,鼻尖酸得很,哪还有什么过往的执念,只剩下这一刻的心酸。
只求着沉砚快些醒来,他浑身发热发烫,俞九龄说一只鬼万般不可能这样,不知道陈蝶魄对他做了什么。
我抱起沉砚,将他放在背上,不管多么沉,将他背在我的身上,跟着俞九龄他们一同离开,他依旧轻声呢喃,说那些话儿,一直在喊着我的名字。
深情之余,我早就满是泪水,忍着抽噎。
剩下的事情交给俞九龄,我跟俞桑回去,一路上却觉得沉砚的身子越来越轻,我生怕下一秒背上就变得什么都没有了。
“小桑……”
“嗯?没事了,沉砚回来就没事了。”俞桑低声道。
我忽而哭了出来:“我怕……”
“小川,沉砚不会有事的,他爱你,他爱的是你啊。”俞桑想着用这份爱意让我坚强,可偏偏这样的爱,太过透彻。
一直在敲击着我的内心,像是一只手,狠狠地攥着我的心,慢慢揉捏成各种形状。慢慢地捏破我的心。
“我怕他爱我。”
我如是说,我怕沉砚爱我,这样反而会害了他。
“蛊并非一日能成,也并非一日能发作,你担心的太多也不好。为今之计,先回去休息,不然现在这样的心,我怕你们都会做傻事。”
俞桑轻声道,她不善于安慰人,可是却每次都能把问题看的透彻。
我将沉砚放在床上,就那么坐在床伴,像个傻子一样,嗤嗤地望着他。
他深锁着眉头。我伸手一点点替他抚平,他的五官精致,就算此刻完全扭曲,也不减那几分姿色。
俞桑笑说沉砚放在那会儿,怕是连女人都逊色。
“俞九龄说,这件事情,不需要你来考虑。”
“可是他想要的蛊王,如今到了沉砚的身子里。”
“被用过的蛊王,就算他想要,也没用了,川儿你别担心。”俞桑低声道,她在宽慰我,我的眼里都是沉砚。可依旧看到,走出来的时候俞九龄那蛮不甘心的神色,我知道他想要什么。
陈蝶魄就这样种下情蛊,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让那些蛊虫自生自灭,却也深深埋下祸端。
我攥着沉砚的手,慢慢地感受,他的手从炙热变得冰凉。
俞桑也很累,累得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我就那样看着他,看着他,希望他能快些醒来。
……
“川儿,你都在这里坐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俞桑端了一碗面过来,说这里没有别的食材要我将就着吃。
我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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