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俞桑有没有醒过来,她面色潮红,自个儿敲打自己的脑袋:“疼……小川我的脑袋,怎么这么疼。”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酒还没彻底地醒,不然下手不可能这样重,疼得我都有些心疼了,我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好了,别再打了,再打下去,这脑袋怕是要傻了。”
“呜呜。”俞桑一副委屈的小模样,嘟着嘴,无辜的箫声咽看着我,“我在哪儿?”
她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心底的酸涩终究没有过去,她说她只要一想起俞九龄,一想起那张脸,那个眼神,她就想哭,俞桑捂着心口,低声道:“这里疼。”
俞桑一把将我抱住,她说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爱俞九龄吧,不忍心下手,不是念在旧情,而是爱,那种能让心口攥着疼的爱。”我轻声道,俞桑那般空洞的眼神,盯着我。
她在摇头:“不可能,为什么会爱俞九龄?”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测过身子,恰好看到从门边一闪而过的黑影,这番话怕是荆北也听到了,俞桑自己拎不清,我想着用别的男人来刺激一下,荆北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是我利用荆北,也不是我想伤害俞桑,而是他们的确需要来个痛快的斩断。
“我为什么会爱上他……川儿。”俞桑抱着我,本就红肿的眼,这会儿又哭了起来。
“跟你比起来,我倒希望这样互相折磨,起码知道那是爱情,可是沉砚呢,他连我是谁都记不起来了。”我的声音很轻,落在俞桑的耳朵里,她猛地松开我的手,讶异的很。
早前跟她说的话,她倒是全部忘记了。
俞桑攥着我的手,从床上跳了起来,身子还摇摇晃晃,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她叉着腰:“怎么可以这样,沉砚也要做负心汉不成,不行,川儿我得去找他。”
“他的尸体上被打了很多的镇魂钉,有人在杨家村动手脚,他的魂魄,这会儿还是我让人唤回来的。”
没用的,唯一能破解的办法,只有回一趟杨家村,那是我不愿意触及的地方,好不容易从里头出来,绝对不能再去,可我心里很清楚,沉砚身上的镇魂钉。是我们不可能逃避的问题。
要除掉他身上的镇魂钉,势必要去杨家村。
可是除去镇魂钉没有办法。
“镇魂钉?”俞桑愣了一下,“怎么会有那个东西,谁心肠那么歹毒,你说沉砚现在是中了镇魂钉,还能跟你在一块儿?”
俞桑的问题太多,我一个个解释清楚,俞桑已经吓得不行,张合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这事儿太神奇了,中了镇魂钉还能行动自如,完全不受影响,还有那么深的道行,俞桑说这是太多的人做不到的事儿。
“他走的每一步,肯定都像是走在针尖上一样。”俞桑低声道,“我曾经见过,身子被扎了一根镇魂钉的人,在俞家。”
俞桑说得很委婉,可我还是听明白了,她说她有个叔叔,他们都叫汤叔,死了之后,被仇家寻上门,直接将棺材从地里给挖出来,那人狠毒,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上了镇魂钉。
“这事儿闹得俞家上下都沸腾,俞九龄甚至亲自想着去替他除掉镇魂钉,可是方法没对,也或许是道行不够,就那么一枚镇魂钉,拿的不当,汤叔就魂飞魄散了。”
俞桑说那汤叔生前承受了太大的痛苦,没有熬过去,反而魂飞魄散了。
俞桑要我千万要小心这事儿,镇魂钉不能随便除去,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然这样的险是不能冒的。
“人鬼殊途,你是人,他是人,你们在一起已经不容易了,若是连个鬼的形态都没有的话,那么你们还有……”
俞桑说着,眼眶再度湿润,她说她一想起这事儿就害怕,她瑟瑟发抖,抱着我。
倒是比我还要胆小,我心底思虑的事情太多,跟沉砚在一块儿之后,有些事情也变得谨慎起来,我很害怕,有朝一日沉砚不见了,那么我的悲伤,该说给谁听。
我站起身子:“别胡思乱想了,这会儿不是好好地吗?”
“小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爱粘着你。”俞桑低声道,说她早前不乐意跟人结交,就是有人送上俞家,碍着俞九龄的面子要跟她做朋友,她也懒得与他们说话。
俞桑说我的身上总是有一种魔力,止不住让她想要靠近,那种感觉实在太过奇妙。
“你总是比我想得明白透彻,我呢,大抵是被养在宅院里头,畏畏缩缩的,做事儿总是不自在。”俞桑站起身来,我跟她一块儿往外面去。
伤春悲秋之后,倒是心境明朗得多。
可就在俞桑看到在屋子里来回走的荆北时,她猛地尖叫出声:“你……你是谁?”
“小桑儿这个记性怕是不行,三个小时前还抱着我,欲擒故纵,这会儿却说我是谁,这变化未免太大呢。”荆北轻声道,这会儿俞桑却越发用力的攥着我的手。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荆北一眼,活脱脱一只小兔子:“刚……刚才喝醉了,是意外,他……是谁?”
“荆北,活在传说中北方荆家来的人。”我低声道,却换来俞桑的一阵尖叫,她问我荆家的人好端端地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俞桑在我耳边低声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荆家的人不好惹,该送走就送走,可千万不能留下来。
“小桑儿未必太没良心了。”
荆北勾唇浅笑,那副模样简直欠打,痞味儿太浓,一点不像是他的样子。
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个高冷的神经病,可是在俞桑面前,所有的属性都变了似的。
“小时候,我们可是见过的,你忘记了倒也罢了,独留我一个人伤心便是。”荆北嘟囔着嘴,满是委屈的样子,这让人油腻的演技,实在不忍直视。
我愣了一下,俞桑一副看到坏人的神色。她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川儿你帮帮我,他该不会冲着我来的吧?”
“好了,你就别吓唬她了,荆北说小时候见过你,还开玩笑你是小哑巴,能想起来吗?”我看向俞桑,她愣了一下,脸色微微变了,脑袋里面飞速在转着所有的记忆。
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俞桑猛地一拍脑袋:“你是那个……小矮子?”
噗
我愣在那儿,荆北彻底黑了脸,俞桑憋了那么久,终究憋了这么一句话,倒是笑死我了。
荆北点头。暗搓搓地咬牙:“是呢,这回总归是想起来了吧,小桑儿,你倒是狠心。”
“你怎么在这儿?”俞桑愣了一下,源自于小的时候来的一点儿熟悉感,倒是没那么抗拒。
荆北轻笑一声,说什么他想俞桑了,满满都是油腻的画面。
我又一次从屋子里出来,去对面沉砚那间房门面前徘徊,突然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是幽灵一样,不知道心该归向何处,也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
“就那么放不下这个男人吗?”
我攥着双手,手指狠狠地攥着那镯子,身后一道响声,是荆北,还有俞桑。
俞桑说她倒是要看看,现在沉砚成了什么样子,我摇头:“没什么好看的,只是现在时候不对,他不知道很正常。”
“我跟你去一趟杨家村。”荆北盯着我看,他说在那结果出来之前,他陪我去,越快越好,他说我这样的人,就算强行带着回了荆家,也是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荆家需要的是一个鲜活的大小姐,我需要的是一个小妹妹。”
荆北忽而松口,我不知道这是之于我,还是之于俞桑,他变得略微有些怪怪的。
“真的?”
我皱眉,不想掉进任何的圈套,见我这般警惕,荆北笑了:“只是去看一眼,镇魂钉我除不掉,倒是可以把那部分魂魄给你招回来,但是小川……有些事情,你是不是该认真想想。”
荆北跟我说,身上能带那么多镇魂钉,这水很深,他说我嫁给这样的人。无疑就是嫁给一场潜在的麻烦。
“可是爱情没有麻烦可说,爱就是爱了,不可能有回头路可走。”
我想我该勇敢一些,沉砚要面对的事情,我该跟他一起面对,就想他待我一样,他待我那样的好。
想起来,心底便是暖暖的,与这会儿的酸涩一起,我鼻尖酸酸的,荆北没有接我的话,他说我得跟着一块儿去,带路进杨家村,我愣了一下,看着荆北。
我点头:“什么时候走。”
杨家村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可却也是我能替沉砚做的事情,我总感觉,那太多的无力,我跟沉砚在一块儿,他太厉害,我太懦弱,人与鬼之间,力量悬殊实在太大。
我能为他做的事儿,竭尽所能都得做。
荆北轻声道:“我需要准备一下,你跟小桑儿先休息好了,到时候去我会通知你们。”
第143章走阴路
我们乔装成走阴人的模样,在去往杨家村的路上。
这是我第一次走这条路,从背山的另外一侧潜进山里,走得都是山路,而且还是夜路,四周白雾腾起,像是进入一个迷幻的空间一样。
等到了一个类似茶铺的地儿,荆北便带我们进去,甫一靠近,便被那些嘈杂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荆北说西蜀那块地儿常有走阴人,被荆家招募,入了荆家成为门徒,这一条将国内所有路都连接起来的走阴路,恰好是他们荆家掌控,故而是安全的。
“走阴人?”
“但凡想走这条路,从西段桥上来,交了鬼牙之后,才算是能踏上这条路。有些人走阴,为了寻个方便,也怕有人察觉出他们的身份。”
荆北说这是一个捷径,但是去杨家村那条路,因着阴兵借道的缘故,他们很难再找入手的地儿,只得在距离杨家村好几公里开外,另外弄了一条路。
不过就算这样,想要潜入杨家村也再容易不过。
“荆家掌控西蜀的阴路?不能吧,师父以前说过,那条路是天师府所开。不该属于私家。”
俞桑皱眉,看向荆北,眼底满是疑窦,荆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果是之前,再说天师府,那还有些威慑,如今各自为政,天师府早没了从前威慑力,实不相瞒,荆家素来低调,可要是说起在外面的名声,别说天师府了,一般家族怎么比得了。”
荆北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然,我们跟着进去,有人沏茶过来,里头坐着的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各自做各自的事儿,俞桑愣住了,然此刻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大汉视线落在俞桑身上。
那眼底暧昧的神色浮于表面,荆北一把拉过俞桑,将人半扣在怀里,俞桑愣了一下,猛地抬头,脸色微微有些红润。
“别出声。”
“怎么了?”我转身,那汉子虽说依旧一副跟桌子上那些人谈话的架势,可是眼神一直盯着俞桑,略微有些猥琐,那桌子都是神奇的人。
一黄衣男子,用头巾把自个儿包裹的严严实实,一侏儒小人儿,背上背着一口很小很小的棺材,另外这个大汉,身上满是纹身,大花臂特别吓人。
总归一桌子诡异的人。
“是要茶,还是要酒?”
老板出来,低声问道,荆北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牌牌,只是轻微扫了一眼,那老板神色微变,可是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笑笑:“这桌,三碗茶。”
言毕,转身离去,也没有跟我们多说什么,我愣了一下:“茶和酒,也有讲究对吗?”
“人喝茶,鬼喝酒,你闻着味儿就知道现在坐在这里面的是人是鬼了。”荆北轻声道,他指着桌子上那些筷子,说这筷子也不是寻常人能用得起。
我伸手,想要拔一根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力道完全不行,这些筷子就像是被镶嵌在里头似的。
俞桑笑了,眼眸之中的意味很深,她的指尖多了两张小符,伸手筷子轻而易举地拔了起来。
“也是为了区别,有没有道行的人。”俞桑低声道,递给我两张小符,我试了一遍,果真是这样。
荆北说这地儿得过了上半夜,躲过鬼差巡逻才好过去,不然生了不必要的麻烦就糟糕了。
茶肆喧嚣,老板出去将挂在外头的灯收了起来,檐角之前两盏红色的灯,上面用毛笔字写着“荆”,很大很洒脱的两字,我百无聊赖,伸手猛地一把抓在板凳上。
咔咔咔
奇怪的响声,我低头看了一眼。便吓得差点站了起来,荆北一把攥着我的手,手腕上的小黑蛇趁机探出一个脑袋,将那条足足比我手指长了一倍的蜈蚣给吞了下去。
“怎么回事?”
我低声道,实在吓得不行,这地儿诡异,按理来说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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