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直沉默着的君倾这次不再沉默,而是冷冷淡淡地回了小白的话,“她不是你的对手。”
“哦?你怎么知道?”小白挑挑眉,笑道,“你又不是她什么人,你为何这么确定?”
君倾将手扶在桌沿上,站起了身,回道:“这天下间本就无人是你的对手。”
“哦——”小白拖了个恍然大悟般的长长尾音,“我说呢,你个瞎子又不是她什么人,居然还能这么了解。”
“她的刀法真真是快准狠哪,就像她离开你和儿子一样,快准狠。”小白也站起身,凑到了君倾身边,并用手肘撞撞他,“我说得对是不对?”
小白这样的问题,君倾一向不予理会,然他这回却是出乎小白意料地应了话。
“我只见过一次。”君倾抬脚往茶楼大门方向走时道。
“嗯?”小白眨了眨眼,略显吃惊的模样,显然没想到君倾会回应他方才的问题。
“她杀人,我只见过一次。”君倾的这一句话,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如夏日晨间微微的风。
说这句话时,君倾墨黑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或许就如小白所说,他曾是唯一一个在见过她杀人之后还能活着的人。
不过……
这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
“呿,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原来是回答我前边问的问题,反应要不要这么慢哪小倾倾?”小白走在君倾身边,将双手背在脑袋后边,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哦,还有,我看着咱们儿子面色很难看啊,小脸蛋儿红滚滚的,一副就要喘不上气来的可怜模样。”
“看他娘亲的模样,好像是……带他出来看大夫?哎哟哟,小阿离那冷血的娘嫌弃他还来不及,竟然带他去看大夫?啧啧,似乎挺有趣的,走走走,咱们也跟上去瞧瞧去。”小白边说话边歪着脑袋朝君倾跟前凑,“哎哟,没想到我昨夜心血来潮把咱儿子顺出来的这么一件小事的收成居然这么好,不错不错,值得下回再继续。”
君倾面色冷淡地抬手将他从自己跟前推开。
“推什么推,真是找到了曾经的女人就嫌弃我这个老相好不好了,真是太让我心寒了。”小白故作伤心地重重叹了口气。
“小白。”
“哼!”
“她……带阿离去看大夫了?”
然,君倾的话音还未落,忽然有数十支利箭穿破门窗朝君倾的方向疾射而来!
在这利箭之后,有十数把长剑紧跟着朝他刺来。
箭迅剑疾,呈扇形朝君倾扫来,忽然而来,让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躲闪!
君倾似乎必死无疑!
“君倾!你还我儿命来!”忽然有人怒吼一声。
利箭只差一分就要刺穿君倾的眉心。
他不躲不闪。
亦不见有反击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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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朱砂是用双刀的!双刀!
☆、054、爹爹,阿离好难过
朱砂背着小脸红滚滚的小阿离在街上跑着,竟是怎么跑都没找到路人给她指的医馆,跑着跑着,她非但没找着医馆,反是愈跑愈离了人多的地方。
朱砂忽地停下脚步,眉心紧拧得好似一根麻绳。
朱砂扫了周遭一眼,除了一些黑漆小门的小户人家,哪里有医馆的影子?
她明明是照着路人给她指的方向寻来的,为何没寻着医馆?
是她走错了路?还是那人给她指错了路?
就在此时,旁侧的一户人家开了门,从门内走出来一名臂弯里挎着一只竹篮子的老妪,朱砂默了默,随后走了上去,客气地唤那名老妪一声道:“老婆婆。”
老妪动作迟缓地转过神来,瞧见是一个姑娘,不由笑呵呵道:“大姑娘你叫我啊?可是有事啊?”
“打扰了老婆婆实为抱歉,是想与老婆婆问个路,敢问这附近哪儿有一家名叫吉祥的医馆?”朱砂客气地问道。
“大姑娘说吉祥医馆哪?”
“正是。”
“那大姑娘可走错路咯!”老妪又慢慢地转了转身,而后抬起挎着竹篮子的手臂颤巍巍地指向东南边方向,道,“喏,大姑娘你瞧啊,要去吉祥医馆啊,要走这条路,走到尽头往右转,转出去之后啊,哎呀,转出去之后该怎么走来着了?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总之哪,大姑娘你这是跑反了路啦,吉祥医馆可不在这个方向哟!”
“……”朱砂颞颥跳了跳,朝老妪道谢道,“多谢老婆婆了。”
“哎哎,好好好,不客气的。”老妪笑呵呵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待她笑呵呵地说完话张开眼时她四处望了又望,一边道,“现在的大姑娘哪,跑得可真是快哪,这才一眨眼呢,就跑得不见影儿了。”
朱砂背着阿离照着老妪给她指的方向跑去。
然她又跑了将近一刻钟,依旧没有找到吉祥医馆。
莫说吉祥医馆,便是其他医馆,朱砂都没有找着。
朱砂又一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她不仅眉心紧拧,便是面色都变得冷冷的。
看着街上愈渐多起来的行人,她忽然生出一种她与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她已经问了好几回的路了,跑了不下两刻钟的路了,竟然还未能寻到一家医馆。
她……不认路!?
她的脑子在认路一事上……有障碍?
朱砂很是不能理解自己。
她去缕斋去了数回,都不见寻不着路,现在怎会一直寻不着路?
不,不对,她到缕斋去的前几回,去时手上都有拿着书写着缕斋地址的纸,回时都是青烟送的她,且由安北侯府去往缕斋的路无需转几个弯,倒是好寻,并不像这城南的街道,弯弯折折,极为难记。
本还想着速来速回,现下倒是被她自己给耽搁了。
就在朱砂正要第数次向路人询问时,本是一直安安静静趴在她背上的小阿离动了动身子,一边小小声地喃喃道:“爹爹……爹爹……”
小家伙这一动一喃喃,朱砂以为小家伙醒了,忽想到这个小家伙本就身有不适,再加上在她背上趴了这般久,想来是难过得紧了,不由连忙将他从背上挪到了怀里来,发现小家伙还是紧闭着双眼,未曾醒来。
只是,小家伙的小脸更红了,小身子还在瑟瑟发着颤,只听小家伙又喃喃道:“爹爹……阿离好难过……阿离会听话的……不惹爹爹心烦……”
小阿离一边小小声地说着梦话,一边颤抖着小身子努力地朝朱砂的怀里缩。
只见小家伙通红的脸上小小的唇发着白,干裂得厉害,那使劲往朱砂怀里缩着取暖的模样可怜到了极点,令朱砂那向来冷硬的心温软了些微。
“爹爹……”小家伙还是在喃喃唤着他的爹爹,反反复复都是爹爹,并未听到他唤上一声娘亲。
小家伙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由心喊出来的是爹爹,而非娘亲。
可见他对自己的爹爹有多喜爱。
也并非他不喜爱娘亲,只是他不曾有过娘亲,不曾得过娘亲给的温暖,是以他心里还没有描绘出娘亲的好,而爹爹的好,则是已深深地印在他心里。
朱砂将手环到阿离背上,轻轻拍着,边拍边轻声道:“爹爹不在,娘亲带阿离去看大夫,看了大夫阿离便不会难过了。”
“爹爹……娘亲……”小家伙被高热烧得只是在说胡话。
朱砂不再将他背到背上,而是将他抱在怀里,连忙又找了人来问路。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问而已,她竟是朝对方深深躬下身,拜托对方为她带路。
被询问的人是一位看起来比朱砂年长不了几岁的妇人,见着朱砂怀里抱着一个高热不醒的小娃娃,二话不说便急忙忙地给她带路。
那妇人似乎都在提朱砂着急,她的步子已不是走,而是跑,跑着将朱砂带到了一家医馆前,催促着她快些进去,别让孩子烧坏了。
不是吉祥医馆,而是一家寻常百姓人家才会来的小小医馆。
而不管是大医馆还是小医馆,朱砂此刻也顾不了了,只要是大夫,只要能将小阿离身上的高热给退了,便行。
是以她抱着阿离进了这小医馆。
看诊的是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旁边有一名二八芳华的小姑娘在帮忙。
朱砂才在凳子上坐下,还未说上一句话,便遭来老头儿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这当娘的居然让一个小娃娃烧成了这样!这还是不是你儿子了!?”
“怎么不早些带娃娃过来!?你就算大半夜来敲医馆的门,我老头子也会给你开的!夜里怎的不见过来!偏偏要等到天亮了才来!?就不怕把娃娃给烧坏了!?”
“这要是不烧坏还好,要是烧坏了,让你哭到没有眼泪!”
“瞧瞧,瞧瞧!这可怜的孩子烧成什么样了!?”
“娃娃有你这样的娘,真是可怜哪!”
“爷爷,爷爷……”在旁帮忙的小姑娘扯了扯老头儿的衣袖,小声地唤着他,谁知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哪里听到小姑娘在唤他,小姑娘不由用力地扯了一把他的衣袖,声音也大了些,“爷爷!”
“叫啥!没看见我正在气头上吗!”老头儿瞪了小姑娘一眼。
只听小姑娘扯着他小声道:“爷爷你看清楚了,人家这还是个姑娘呢!不是这小娃娃的娘亲!”
老头儿愣了一愣,这才认真地看了朱砂的头发,而后咳了两声,却还是凶道:“不管你是不是娃娃的娘,总之你让娃娃烧成了这样就是你的不对!还不赶紧地把娃娃的手放过来让我诊脉!?”
老头儿说完话,将脉枕往桌沿边一搁。
“……”小姑娘轻叹了口气。
朱砂任老头儿骂了之后什么话都未说,只是朝前挪了挪凳子,将阿离的手搁到了脉枕上。
此一刻的朱砂的心,是有些着急的。
她夜里没有发现到小家伙的不适,方才又因为她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若小家伙真的烧坏了的话……
朱砂不由得将怀里的小阿离抱紧了些,看着老大夫拧着一张脸在给阿离诊脉,有些着急地问道:“大夫,孩子的脉象可还好?”
大夫收回手,神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朱砂的心跳蓦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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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小阿离好难过~小阿离想要娘亲也想要爹爹啊~
☆、055、小家伙情况不好
朱砂看着老大夫神色沉重地摇了摇头,她的心跳蓦地一滞,看了一眼自己怀里难受不已的阿离,再看向老大夫,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大夫?”
只见老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竟是忽地拍案而起,怒道:“问问问!现在知道着急了!?知道着急的话平日里就该把娃娃照顾好!别这个时候才知道着急!”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都不管娃娃的是不是!?看看这娃娃,烧成什么样了!?可怜成什么样了!?”
老大夫气得就差没伸出手指着朱砂的鼻子骂了,他那气呼呼的模样,就好像正难受着的阿离是他的亲人一样,只见他气得来回踱步,一边踱一边骂:“坐坐坐!还坐得这么稳干什么!?还不赶紧地将娃娃抱到床上去!你这么一直抱着他他能舒服!?”
“娃娃的烧热没退之前,你这大姑娘不准带娃娃走!省得回去了你们又不好好照顾可怜的娃娃!”老头儿对着朱砂怒骂完,忽地转头冲身旁的小姑娘道,“小南!跟我过来抓药然后到里边去煎了!”
老头儿吼完,半佝偻着背怒气冲冲地到药柜前去抓药了。
“是,爷爷!”那小姑娘爽快地应了一声后凑到了朱砂身边,飞快地对她小声道:“姐姐你别在意,我爷爷就是这样,每个来看诊的人十有*都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
“小南你还不过来是在做什么!?”老头儿又在吼了。
“不过我爷爷的医术很好的,姐姐放心便好!”名唤小南的小姑娘小声地对朱砂说完话后冲她一笑,随后朝老头儿身边跑去了。
朱砂未说话,面上也不见被人骂过之后的愠恼与不快,她还是紧拧着眉心,站起身,听了老大夫的话,将小阿离抱到了旁侧的一张长竹榻旁,将他放到了竹榻上。
谁知被高热烧得昏睡不醒的小阿离却是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不放,一副根本就不愿意离开朱砂的怀抱睡到竹榻上去的可怜模样,身子瑟瑟发着抖,干裂的嘴唇抖着迷迷糊糊的话,“爹爹……阿离好冷……阿离好难过……”
“爹爹……阿离听话……阿离要娘亲……”
已然四岁大的小家伙本就长得不大,看起来才如三岁多点大的娃娃,这下冷得将身子蜷缩在一起,就显得小小的他更小了,可怜极了。
朱砂有些不忍心,拧眉定定看了蜷缩在竹榻上的小阿离片刻,便又伸出手,将他重新抱到了自己怀里来。
感受到朱砂身体的温暖,阿离的小身子似乎没那么颤抖了,只是他似乎还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