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君倾又不紧不慢道:“那册子不是我,你使劲跺它,我也不会疼。”
“老子做事还不要你这个小家伙管!不要你管!”小白将脚下的册子跺得更用力,将册子跺得脱分成了两半,像个小孩子似的胡闹,“白养你了,白养你了!”
“小白你知道我总会死,你不情愿也无法。”反是君倾像个长辈,“我其实也不想死,要是可以活,又有谁愿意死?”
“只是我也活够了,若没有你,四年前我早就死了,多活这四年多,看了阿离长大一点,找到了朱砂,青羽的仇也终将得报,我也多听了你四年的话,我已知足,该走的总会走,改也改不得。”
“你闭嘴!”小白伸出手又一次用力揪住了君倾的衣襟,将他用力提起,“你再敢废话一句,信不信我真的打你!?”
“不信。”君倾面不改色。
“……”小白将君倾的衣襟揪得紧紧,气得咬牙切齿,还是没有动手,只是又将君倾甩开,依旧愤愤道,“别再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话,我不想听,别说的我舍不得你一样,我是巴不得你快些死,死了我就自由了。”
这一次,还不待君倾接话,小白便已自己接着往下道:“帝都这两日可不安静,那些个百姓成日里都在宫城门前跪地嚷嚷,你说姬灏川让他们嚷嚷到什么时候?”
“不过明日。”君倾道。
小白紧拧的眉心从方才开始便没有舒开过,再看着君倾一副淡漠的模样他心里的火气就直往上蹭,一副愤怒得就差将君倾狠狠咬上一口的模样,道:“我让你不听我的话,我让你管不好自己的心绪那般大发雷霆地招来大片老鸹,你就是恨不得让这些早已将你惧恨入骨的百姓找不到理由来将你诛杀!妖人?呵呵!你如今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个招致灾祸的妖人,祸国殃民!巴不得将你食血寝皮!看那些百姓这回在宫门前跪地请求诛杀你这么各妖邪祸害的阵仗,是势必要将你剜肉凌迟才甘心。”
“总要有这么一日,要杀我,也要姬灏川有这个本事。”君倾的眼神忽然之间变得冷厉,冷厉中藏着无尽的仇恨,“妖人?呵——那便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妖人,看是他们剜了我的皮肉心肝,还是我先覆了这燕国的江山!”
君倾蓦地拢紧双拳,目光如寒刃。
那些人所犯下的罪孽,就由这燕国的所有百姓来替他们偿还!
妖人,妖人?呵,呵呵!
“戾——”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隼鸣声,紧着只见一只通体黑亮的隼由上空飞来,掠进了屋子,来到了君倾与小白身边,最后停在了屋中本是放着铜盆的架子上,又对君倾喊叫了几声。
“哦?将军府那边早见有动静,宫城那儿似乎正乱?”小白看着那只黑隼,挑挑眉,忽然就由方才的愤怒变成了一脸的饶有兴致,“我说大黑子,说详细些,将军府那儿是怎么个动静法,宫城那儿又是怎么个乱法?”
黑隼不出声,只是动动脑袋,看向君倾。
“嘿你这死鸟!”小白怒止黑隼。
黑隼只当视而不见。
君倾这时朝黑隼走了过来,抬起手在它羽毛光滑黑亮的背上轻轻抚了抚,道:“好孩子,说说吧。”
“戾——”黑隼扑扑翅膀,开始叫了起来。
“哼!”小白瞪了黑隼一眼,不服气地别开头昂起下巴。
只听君倾缓缓慢慢道:“大将军天未亮便出了府,去了帝都北城外,宫城门前那儿,跪地的百姓愈来愈多,帝君似要到宫门前去了,却忽有侍卫匆匆跑来,帝君随后带了侍卫也往北城外去了,。”
“戾——”黑隼又叫了一声,而后用脑袋轻轻蹭蹭君倾的手心,显然在接君倾的话,寻常凶猛的禽鸟此刻在君倾面前却像一只温顺的瓦雀。
“嗯,我知道了。”君倾再次轻轻地抚抚黑隼背上的黑羽,温和道,“辛苦你了。”
黑隼用喙轻轻碰碰君倾的手背,而后扑扇起翅膀,飞走了。
黑隼才飞走,便见小白用手捏住下巴,边浅笑点头边啧啧声道:“啧啧,帝都北城外有什么呢,竟然吸引着我们沈大将军和尊贵的帝君匆匆前往,让我好好想想哪。”
黑隼离开,小白的话音也刚落,这时又有鸟儿朝君倾飞来,然这次飞来的不是隼也不是小鸟儿,而是一只雕,一只白雕!但也如方才那只黑隼般才在棠园上空便已戾叫一声。
小白看向窗外,看向那正放慢速度落到了院中一株海棠树上的白雕,边朝屋子外走去边笑眯眯道:“哎哟哟,说曹操曹操到,若我没看错的话,这么一只美丽的小白雕是看守城北皇陵的那一只雄雕吧?”
“嗯。”君倾淡淡应了一声,也在小白身后走出了屋子。
那只停在海棠树上将海棠树都压得往下垂的白雕一见着君倾,便朝他扑翅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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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的本职工作内,这几天要做的材料比较多,时间有点紧,还卡文,所以字码得不多,我尽量做到不断更,姑娘们见谅啊~
☆、006、有罪之人
帝都南临燕江北靠连绵的云连山,地势得天独厚易守难攻,就算在燕国受敌最严重时,这燕京也未被攻陷过。
这燕国的皇陵园,便在这城北之外,在终年都是满目苍翠之色的松柏之林中,在这连绵的云连山下。
燕京城北皇陵园葬着燕国开国以来的十二位帝君,姬灏川,是燕国的第十三位帝君。
而姬灏川,此时便在这皇陵园内,在先帝姬义德的皇陵前,看着先帝皇陵两侧白玉石雕就的两座麒麟兽,那早已练成了处变不惊的面上此时是如何也掩不住的震惊。
只见他大睁的双眸里不仅有震惊,还有深深的寒意与阴厉。
然震惊的不仅仅是他一人,与他一同前来的所有侍卫以及数名还穿着官服的大臣比他更惊,却又不是惊,而是惊骇。
骇甚于惊。
只因那作为守护先帝皇陵的两只白玉石麒麟神兽此时被凿了眼,剔了耳,断了足,毁了嘴,面目全非!
而那看守先帝皇陵的六名守陵侍卫同这麒麟神兽被断下的足一齐躺倒在地!躺在他们自己的血泊里!他们的脖子,无一不被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他们手上都拿着长戟,可这长戟簇头却蹭亮有光,很显然,他们六个人在还未碰到取其性命之人一分一毫便先被对方取了性命。
不仅如此,便是这朱漆大门里放置先帝衣冠的玉棺竟也被打坏得四分五裂!
先帝入陵不过六年,这虽只是放置衣冠用的玉棺,但已足够将这大逆不道之人满门抄斩诛九族!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到先帝皇陵来做这般足以罪诛九族的事情!
而这人就还在众人眼前。
是一名男子,四十岁左右模样,身材魁梧,连鬓虬髯,手里拿着两柄沉重的大铁斧,他还正在以手中的大铁斧劈砍眼前已经被他劈得四分五裂的先帝玉棺!
就这一名男子而已,与他一道的,并无他人。
只见他手中大铁斧上沾着血,随着他将这大铁斧用力劈下而朝外飞溅,溅到姬灏川身后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臣额上,使得这惊骇不已的老臣抬起颤巍巍的老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当他看到沾在自己手指上的那抹腥红的血水时,他那一双已然有些浑浊的老眼几乎要瞪出了眼眶,死死盯着那手持大斧的男人看,面色发白,浑身都在抖。
他唇纹深深的唇也抖得厉害,他似乎想说话,却又迟迟说不出而已。
所有人都在死死盯着那手持大斧的男人,他的脚边不止掉落着被他手中大斧劈下的玉棺碎片,还有躺着尸体,一地的尸体,一地的血。
这些尸体,众人都认得,那是帝君姬灏川的随身侍卫,方才领命先进来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的侍卫!
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他们会有来无回,这先帝的陵墓竟也成了他们的坟墓!
所有人眼里都有恐惧。
这恐惧,不止是对这男人手上沾血的大铁斧,更是对他这个人。
而这男人像是没有看到有人到了这陵堂来了一样,他的眼里似乎只有眼前的玉棺,好似不将这玉棺劈得粉碎他就不能甘心一样,甚至边劈还边喃喃自语道:“帝君你放心,微臣会将你一齐带下去的,带下去一齐赎罪!”
“还有微臣的大哥,微臣已经让他先下去了,微臣亲手送他下去的,微臣将桃木钉钉进了他头顶!这样的话才能显示出我等的赎罪之心!”
“过会儿微臣见到帝君后,微臣也会替帝君的头颅钉上桃木钉的,帝君只管放心!”
“砰砰砰——”铁斧劈到玉棺上的响声更疾更猛。
这声音像是劈在人心上似的,让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惨白惨白。
可真正让人心惊肉跳的并非这铁斧劈棺的声音,而是,这男人喃喃自语的话。
不仅令人心惊肉跳,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都还杵着做什么!?”在这砰砰如劈人心的斧劈声中,只听姬灏川一声厉喝,“还不快先将沈将军拿下!?”
沈将军。
这大逆不道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大将军,沈云!沈天的胞弟!
正因为是他,所以才让人觉得前所未有的惊骇!
“是!帝君!”那些仍在惊骇中的侍卫听得姬灏川这一声厉喝,倏地回过神来,齐齐应了一声后瞬间将疯了一般的沈云团团围住!
沈云在这时候停了手上的动作,转为将手中的铁斧对着围在他周身的侍卫,双眼腥红得可怕,连声音语气都变得极为可怕道:“敢拦我者,都得死!”
侍卫被他这么一喝惊得往后退了半步。
沈云是燕国的大将军,是护着燕国北疆的战神,身经百战,近身之战,能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
从方才那些死去的守陵侍卫与这躺在陵堂里的一地尸体便可看得出来。
再看沈云的模样,并不像唬人的模样。
可这些侍卫又有谁还敢再后退,他们能做的该做的,就是上前,将其擒住!
就算是死!
只见这些个侍卫重新围了上去,下一瞬,血水喷溅!
是沈云手上的铁斧劈到他们头颅上脖子上身上腰上,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张又一张玉棺一样,狠猛地劈!
那些跟着姬灏川而来的朝臣见着如此血腥的一幕,纷纷转身呕吐起来,唯有那须发花白的老臣一直睁大了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眼前的一幕,死死看着。
不过一盏茶时间,那些本要将沈云擒住的侍卫全都倒在了他的身边,成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沈云那双腥红的眼睛此时看向姬灏川,像不认识姬灏川似的,只听他冷冷道:“我说过,拦我者,都得死!”
沈云说完,竟是挥着手上的铁斧要掠到姬灏川面前来,像劈死方才的所有侍卫一般欲将他劈死!
“帝君——!”崔公公惊呼一声,作势就要挡到姬灏川面前来。
可他的速度又岂快得过沈云。
姬灏川阴厉的眼眸里映着铁斧上森冷的光。
就在这时,陵堂外传来一道低沉的乐声,非箫亦非笛,像是一首古朴的歌谣,声音不大,却好似能穿透整个皇陵。
沈云手上的动作在这忽然响起的乐声中蓦地停了下来。
崔公公的身子也在这忽然想起的乐声中猛地一抖,面上那最后一点点血色全都化成了煞白。
整个陵园在这刹那之间安静了下来,只有这非箫非笛的乐声。
还不待众人循声望去究竟是何人在吹这样一首古朴的歌谣,只听那双唇抖动得离开却迟迟没有出得了声的老臣在这时突然扯着嘶哑的声音如判刑一般喊道:“沈将军罪不可赦,罪不可赦!扰先帝魂灵,当灭满门!诛九族——!”
陵园空旷,众人寂静,老臣这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的喊唤声于乐声中回荡在陵园里,嘶哑得可怕。
只听他还在喊道:“只有以沈家九族性命才能平复先帝魂灵被扰的怨愤,否则,否则先帝的魂灵将永不会安宁!不会安宁!”
老臣的话让所有人的心蓦地抖了一抖。
“还不趁此机会将沈将军擒住!?”姬灏川并未理会老臣的话,只是看着像是定格住了的沈云,又一次喝令身后的侍卫道。
他还未有机会循声去看究竟是何人在吹起这歌谣般的乐声。
乐声在此时此刻稍有停顿,沈云手上的铁斧又一次劈出一道又一道腥红的血水,乐声再响起时,只听“咣当”一声响。
响声是在沈云脚边响起的。
是铁斧落地砸出的声响。
沈云竟是自己扔下了他左手里拿着的铁斧!
只见他急急往后退了数步,退回到那被他劈得四分五裂的玉棺旁,那双腥红的眼睛大大睁着,像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惊恐地自言自语道:“我有罪,我有罪!我罪不可赦,罪不可赦!还有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