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摇头,“不可能。”
“小姐不信就算了。”
“当然不信。”
阿春将理顺的乌发都握在手里,要是梳个发髻该多好看,垂死挣扎,“小姐,要不今天梳个发髻?”
“不要!”白惊蛰毫不犹豫拒绝。
见她铁了心,阿春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将头发都束了起来。
收拾妥当,白惊蛰骑着马就往长孙府去。
*
栖凤斋。
“殿下现在在前厅见客,谈完就过来。”吟冬端了茶上来,跟在水榭边戏水的白惊蛰道。
白惊蛰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走进屋,找了个位置坐下,接过吟冬递过来的茶盏,“嗯。”
小时候白惊蛰只知道修颐哥哥生得好看,又很疼她,长大了些她才知道大晋祁王在天下人心里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无论江湖上的还是朝堂上的人,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不想让修颐哥哥为难,也不想吟冬他们为难,白惊蛰每次听说他在见客,从来不多问。
喝了口茶,一个念头冒了上来,“吟冬?”
“嗯?”
“修颐哥哥已经年满二十了吧?”
“今年过去就二十有二了。”
白惊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默了一会儿,似乎又扯出一个新的话头,“前几天,有媒人去找我爹爹问元朗的亲事呢。”
“那说得怎么样?”
“元朗说他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白惊蛰老实答了一句。
“元朗少爷今年二十,倒是也可以再缓缓。”
“那修颐哥哥呢?”白惊蛰忽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吟冬。
吟冬不解,“殿下怎么了?”对上她的目光,猛地反应过来,不由掩唇浅笑。
看她一笑,白惊蛰才察觉到自己表现得太过着急了,忙收敛了些,轻咳一声,“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
见她有些羞恼,吟冬也敛了笑,道:“殿下的心思我不敢乱猜也猜不透,如果真想知道,你倒可以去帮这王府上下问问。”
一想到要去问修颐哥哥这个,白惊蛰几乎都没有考虑就连连摇头,“不用了,我真的就是随口一问。”
话音落下,屋外有人叫吟冬,说殿下让她去下前厅。
吟冬应了一声,转而跟白惊蛰说了一声才往外退,不过走了几步又停下,道:“我们家殿下若是对一个人好那便是实实在在的对她好,不会天天挂在嘴边说要对你好的。”
原以为这个已经翻篇了,吟冬突然冒出来这一句,白惊蛰抬头愣愣的看着她,半晌才“哦”了一声。
“那我先过去了。”吟冬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开。
吟冬一走,这书斋里愈发清净。白惊蛰喝完一盏茶,修颐哥哥还没有过来,百无聊赖,起身翻了翻放在书案的书,都是些治国□□的书,现下没有心情读,随手翻翻又放了回去。在书斋里晃悠了一圈,最后又去了外面的水榭上,觉得有些困倦便躺了下来,趴在水边,枕着手臂,另一只手懒洋洋的拨弄着凉凉的池水。
时不时一阵微暖的春风吹过,吹得白惊蛰呵欠连连,眼皮开始打架,就在快要睡着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蓁蓁。”
白惊蛰陡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爬了起来,正要转身,却因为手脚发软一只脚踩到水榭边缘,半只脚踏空,整个人就往后倒。
白惊蛰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铁定要进这水池里泡一泡,吓得眼睛都闭上的时候,突然有人握住她的手臂。那是一股坚定得叫人心安的力量,将她稳稳地拉了回来。
白惊蛰不由往前走了两步,刚好到他面前。
“小心。”他的声音从耳畔飘过,连带着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气息。
白惊蛰一时心跳如鼓,不自主抬头看他。也就是她抬头的一瞬,他握住她手臂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浅浅的负在身后。
看着他将她拉回来便立刻收回去的手,白惊蛰心下不由失落,面上却冲他傻傻一笑,“谈完了?”
“嗯。蓁蓁等了很久吧。”
白惊蛰摇头,“没有。”
“身体怎么样了?”
白惊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问在付先生家吃坏肚子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嗯。”
长孙兰夜抬头看了看檐外的晴空,“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一听这话,白惊蛰两眼放光,用力一点头,“嗯!”
*
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刚好路过四通酒楼,长孙兰夜说先吃点东西,于是带着白惊蛰下车进了酒楼。
四通酒楼生意一向红火,这个时候一楼大堂已经坐了不少人。长孙兰夜和白惊蛰进门,店小二一见两人,直接将他们迎到楼上雅间。
白惊蛰习惯性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觉得有些闷,起身将窗户推开,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叫元朗的名字,不经意往楼下一瞥,还真看到了元朗从马车上下来,正要叫他,却见他下了马车并未离开,而是转过身抬起手,似乎在迎马车里的人。
白惊蛰被他这举动惊得不轻,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元朗这般贴心。毕竟他们两一起坐马车出门的时候,他下了车就直接走开,最好不过是站在边上等她自己下来。白惊蛰一时对这马车里的人好奇得不得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连长孙兰夜靠过来都没有发觉。
很快,一只纤纤玉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搭在元朗手上,马车里走出来一个身着水青色裙衫的女子——
付云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以猜猜云桑和元朗的关系~
☆、chapter 28
白惊蛰瞪大了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
元朗和付云桑?
脑子因为这个事实完全无法思考。
似是察觉她的注视,付云桑抬头就往这边看,白惊蛰吓了一跳,忙往转身往里躲,却意外撞进一人怀里。
“唔!”鼻子被撞得酸溜溜得疼,白惊蛰轻哼。等熬过这阵让人眼冒热泪的酸痛,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兰香气。
这味道实在太过熟悉,一想到自己是撞进修颐哥哥怀里,白惊蛰炸一下连连退开几步,“修、修颐哥哥……”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眼神飘忽躲闪,一向伶牙俐齿竟突然语塞。
长孙兰夜看着她宛若受惊的小鹿,站得离他远远的,心下微微一沉,眼睫轻颤着垂下眼帘,嘴角却挂上和煦如暖阳的浅笑,“吓到你了。”面带歉意。
闻声,白惊蛰抬头看他,只堪堪一眼便着急声答道:“没有!”
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修颐哥哥,明明好好的一个人站在那里,但是一看过去好像四周都是悬崖,只他一人站在中央。
下意识想要靠近的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见修颐哥哥冲自己微微一笑,“那就好。”神态如常,而后坐回位置上。
见状,白惊蛰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花眼了,盯着长孙兰夜看了好一会儿,没看出任何异常,也默默跟着走了过去。
刚一坐下,就听见他问:“刚刚那是元朗和付姑娘?”
白惊蛰微怔一下,愣愣点头,“嗯。”
长孙兰夜只微微颔首,没再接话。
房间里忽而安静下来。因这安静白惊蛰不由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她从未见过元朗与一个女子这般亲近,难道真如阿春所说元朗有了心仪的姑娘?而且这个姑娘不是别人,就是付云桑?可是……
白惊蛰抬眼看了眼旁边安静喝茶的人。
前两日在付家,付云桑明明就是待修颐哥哥与众不同,怎么突然又跟元朗在一起?还是说付云桑之前对修颐哥哥特别是因为还没有见过元朗,上次在府里见过元朗之后改变心意了?
想到要紧处,白惊蛰不自觉紧锁眉头。
见她方才见到元朗和付云桑在一起的惊慌失措,现在又如此苦恼,长孙兰夜略一沉吟,放下手里的茶盏,将吟冬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吟冬听完,不由看看白惊蛰,不过后者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全然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只好低声答是,转身出门。
没一会儿吟冬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上菜的小二。雅间的门被推开,白惊蛰这才从自己的思绪抽离。
“吟冬,你去哪儿了?”见吟冬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白惊蛰不由问。
吟冬走到两人面前,等小二上完菜退下之后才道:“蓁蓁小姐,我刚问过掌柜的了,元朗少爷和付姑娘就在我们对面的雅间。”
白惊蛰先是听得一头雾水,继而反应过来看向长孙兰夜。后者不慌不忙,反问:“要过去吗?”
“啊?”白惊蛰不解,想了想。
难道是修颐哥哥看出自己所想?
白惊蛰不由想了下自己现在过去问元朗这种事情,忽觉得脸皮一阵紧,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还是回家偷偷让阿春去打听打听好了。
“嗯。”长孙兰夜脸上看不出喜怒,“那吃饭吧。”
“哦,好。”白惊蛰夹了块肉放进嘴里,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付云桑喜欢的是元朗,那修颐哥哥……
思及此,白惊蛰咬着筷子忽然笑出声。
“蓁蓁?”
“嗯?”白惊蛰回神,连忙胡乱扯了个借口,“今天的菜好好吃,修颐哥哥你快尝尝。”说着殷勤地夹菜给长孙兰夜。
一旁的吟冬和彦青对视一眼,却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也是一头雾水。
*
吃饱喝足,白惊蛰和长孙兰夜乘马车出了城,到了城外,觉得乘马车不够尽兴,便都换了马。白惊蛰跟长孙兰夜走在前面,吟冬和彦青跟在后面。
他们走得有些远,都能看到茔山了。
白惊蛰想起上次去茔山发生的那些事,她还没跟修颐哥哥讲过,便兴致勃勃的从上山开始讲起,不遗巨细,连她跟元朗藏身在屋子方便旁边有棵大树都没有落下。
说到后面她、元朗还有常逸一起演戏将张凡唬得一愣一愣的,更是手舞足蹈。长孙兰夜只是静静看着她,听她讲,偶尔插几句话。
说到大快人心的地方,白惊蛰的声音也大了不少,吟冬和彦青听到也忍俊不禁。
看着殿下脸上的笑容,吟冬不由感叹:“如果殿下能时常这般笑就好了。”
彦青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不同于平日里礼节性的笑容,“是啊。”
“彦青?”吟冬忽然一本正经起来。
“嗯?”
吟冬压低声音问:“你可有听过殿下提起娶妻的事?”
“你我同殿下待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你有听过吗?”
吟冬嘴唇紧抿地摇摇头,沉默片刻道:“我也看不懂殿下的心思了,就好比今日,明知道元朗少爷和付姑娘在一起,还让我去问他们在哪儿。”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不成殿下对付姑娘……”
彦青的目光先在长孙兰夜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又移到白惊蛰身上,“你觉得蓁蓁喜欢谁?殿下?还是元朗?”
“自然是殿下。今日在府里,她还在问我有没有人给殿下说亲,那紧张的模样,分明就是极在乎的。”
彦青但笑不语,好久才缓缓道:“她从小就与殿下亲近,怕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在乎和喜欢有何区别吧。”
他的这句话对吟冬来说,不亚于醍醐灌顶。蓁蓁小姐从小就与殿下甚是亲近,若只是在乎而不是喜欢……
一想到这儿,吟冬不由看向前面两人,忽然觉得有些悲伤。
白惊蛰已经讲到回程了,说到陈璁发现东西少了却又不敢发作的场景,简直乐不可支。
“害怕吗?”长孙兰夜问。
白惊蛰敛了笑,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认真地问:“害怕什么?”想了想,猜测,“擅自把那些东西留下来吗?”
长孙兰夜轻轻点头,“嗯。”
“我才不怕,我又没做亏心事。陈璁和张凡这种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的人才该害怕。像他们这种人,常逸都不知道比他们强多少倍。“气哼哼地说完,忽而笑出来,“而且,就算有什么事,我还有你跟爹爹撑腰。”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长孙兰夜笑,“倒是会狐假虎威。”
“才不是,明明我也是老虎!嗷呜~”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还学了下老虎,学完却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看她笑,长孙兰夜的脸上的笑意旋深,目光静静停留在她身上。
*
春日里,日头还是有些短,走得差不多白惊蛰他们便开始往回走。
回城的时候他们碰到一群江湖卖艺的人,男男女女,五六个坐一辆骡车。各地的小曲张口就来,看见花就唱花,看见夕阳就唱夕阳。
白惊蛰放松马缰,慢悠悠地跟着他们后面,听到他们唱曲,也时不时开心地摇头晃脑。
暖暖的夕阳将人们的身影渐渐拉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