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剩下的刺客们应是。然后便纷纷出去搜寻。
藁州城实在是太小了,整座城的人们似乎都在沉睡。不像上焱,一到夜里便五彩斑斓,热闹非常。
赵晏平冻得嘴唇有些发抖,她本想找个青楼妓馆什么的避一下,毕竟那里鱼龙混杂不太能够发现她。
但藁州城的午夜就像个鬼城一样,静悄悄的,哪有什么鱼龙混杂的青楼啊!
赵晏平出来的急,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襦裙,此时她已经冻得快扛不住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赵晏平忽然发现有一家门口虚掩,并未关实。她刚忙上前轻轻推了一下,门开了!她快速闪身进去,迅速反手把门插上。
赵晏平这才轻呼出一口气,开始打量起这座院落来。可还没等她看出个所以然来,身后便传来拍门声:“来人!我不说了给我留门吗!六儿!六儿!开门!”
话音刚落,门房的灯便亮了。趁着那人还没出来,赵晏平刚忙跑远随手进了一间屋子躲避。
屋子里没人,黑漆漆的,使得赵晏平只能看清眼前一丈的距离。她摸到床边,赶忙攥紧了被窝里。她想,管他会不会被发现呢,先把冻僵了的身子暖和过来再说。
可身上还没暖和透,便听见有人进来点灯,她赶忙用被子将头捂住。只听那人一边说着:“星儿,今天都这么晚了怎么不在书院歇了?”一边走到床榻前整理被褥。
吓得赵晏平身子都僵了,一动不动屏息注意着他收拾被褥的动作。好在她只是抚了抚床边的褶皱并未将整个被子抖开。
那星儿说道:“本来是要歇在书院的,但忽然进来了几个人在院里大闹了一番,将整个书院都翻了个底朝天。乱哄哄的,我就回来了。这么晚了还惊动母亲,实在是儿子不孝。”
“哪里就不孝了,快睡吧,很晚了。”那人慈爱的说道。
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脱衣声,紧接着一个男人钻进了被窝。他一钻进来就发现了赵晏平,他吓得刚要大叫便被赵晏平一把捂住了嘴巴。
等到他母亲的脚步声走远,赵晏平才对着他轻声说道:“我是容州的赵晏平,我现在被追杀,你若容留我一晚,我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被捂着的那人听了这话,当即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口中囫囵不清的说道:“你是赵晏平?当朝丞相的夫人?”
赵晏平松开了手,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那人也跟着坐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紧紧盯着赵晏平的脸上下打量。
她略带尴尬的咳了咳:“我就是赵晏平,如假包换。”
“在下黎星,久仰夫人大名。”说完还十分敬重的拱了拱手。
正说着这话,忽然听到房顶瓦片碎裂的声音,黎星赶忙将赵晏平扑倒,将被子盖了起来。只听房顶上的瓦片之声一路向西远去,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晏平松下精神来,很快便睡着了。黎星为了避嫌,在床边坐了一宿,整夜未合眼。
海陵坐在客栈的床榻上,同样整夜未合眼。
四喜焦灼的在她面前来回踱步,情绪显得十分烦躁,“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我都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啊!”
海陵听了一整晚这陈词滥调,嗤笑一声:“好吧,我死脑筋。”
四喜并没有因为她这一句‘认同’而使得脸色有些好转,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嫌恶一分未少。
为了自身利益而变通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但四喜这仅仅是他口中的‘变通’吗?勾结,背主,杀人!哪一个挂上‘我都是为了我们两个好’的面具都令她恶心到想吐。
☆、《晏晏余生》之廿二
那群刺客已经搜寻了一整夜了,虽然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海陵依旧提心吊胆。莫名有种愧疚感,明明这件事与她没有干系,但她总觉得,她就是始作俑者,她就是参与到其中了。
海陵联想到赵晏平可能遇见的所有棘手的境况,愈加的变得焦躁起来。四喜不许她出去,同样一夜没合眼的守在她身旁。
终于,刺客们抓到了一些疑似赵晏平的几个姑娘,押到了客栈叫四喜过去辨认,海陵便趁着这时候偷跑了出去。
她跑到了街上,发现城门处已经有官兵把守,许进不许出。街上到处是因刺客入室搜查而变得骚动不安的百姓们。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么大张旗鼓,难道说官府已经协同了刺客一起搜捕赵晏平?
又或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勾结好的了?
福叔将四喜何时出城,以及动向,并且见了什么人详细的跟陆墨禀告了一遍,陆墨越听脸色越难看。
直说到路线同赵晏平回容州的路线完全相同时,他终于低吼道:“马上派人给明王递口信,就说明天便开始动作,顾不了那么多了。”说完直接奔赴到了马厩,扬鞭直奔城门而去。
赵晏平歪歪斜斜的写了数十张字条,上面只有‘速来藁州救我’六个字,都是写给纪宁的。
黎星说四处城门都已经有官兵把守,只进不出。他买了好多信鸽来,争取能送出一两条消息出去。
赵晏平笑眯眯的看着他,夸他聪颖过人。
这个黎星是藁州城学政的第三子,年方十九,如今正在知虚书院上学。
这简直就是十三年前的陆墨。
更令她垂涎的是,他那眉眼与他也有三分相似。今早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差点就抱住亲了。
想到这里,赵晏平用力的摇了摇头。她心道:赵晏平啊,你今年都三十一啦!放小鲜肉一马吧,毕竟他的人生不能从一开始就被你玷污了啊!
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抗议道:小鲜肉啥都不懂,以后碰见她这样的女人多吃亏啊!该教导的时候就不要吝啬自己的经验嘛!
黎星看着越笑越□□的赵晏平,摆出了十分疑虑的神情问道:“咳,那个,你真是赵晏平吗?容州那个?丞相的夫人?”
赵晏平笑嘻嘻道:“我们俩已经和离了。”
海陵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这一天里她几乎把半个城都走遍了。但她回到客栈时还略有些欣慰,毕竟总比被他们找到了强。
四喜见她回来,有些生气。他怪她趁他不注意头跑掉,但又忌惮先前她对他的嫌恶态度没敢表现的太明显。
看着她十分沉重疲累的步伐,他赶紧上前去扶住了她。谁承想却被她一把挥掉。
她有些憎恶的看着四喜,狠声说道:“不要碰我。”
四喜有些惊愤,又有些无奈。他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要纠结对与错。顺着这条路走下去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强忍着怒气,装出一副‘包容’的姿态来同海陵说道:“我今晚就要回上焱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听了这话海陵嗤笑了一声:“这么着急回去干嘛?你以为你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这样就能瞒过了大人?”说着她凑到了四喜脸前,笑的十分狰狞:“你觉得他要是知道你与阮紫娴合谋杀了夫人,他会是什么反应?”
四喜没说话。
“你伺候了大人这么多年,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都看不透吗?”
话说到这里,四喜忽然眼睛有些红,他激愤道:“我与你同眠共枕的这么长时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也摸不清吗!”
海陵见他这个模样,心里疼痛翻腾。她不知不觉也红了眼:“你摸不清?别扯谎了!”
她话音里都带了哭腔:“我想跟随夫人经商闯荡,我想要做我想做的事。你不就是太清楚这一点,而你又阻止不了我,所以才要杀了她吗!”
四喜被这番诛心之言说的直了眼,他愣愣的看着指证他的海陵,无言以对。
玄凤宫内,皇后神色疲惫的支着头,大拇指在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揉压太阳穴。阮进忠正在一旁对着跪在下面的阮紫娴咆哮。
“做事情能不能不那么莽撞!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阮进忠气的脸红脖子粗。
“爹!”阮紫娴也不示弱,委屈的顶撞道:“我的头皮都被赵晏平那个贱人撕下来一块了!你这时候还怪我!你是不是我亲爹啊!”
“叫你嫁到相府是让你干什么去了你不知道?是让你争风吃醋去了吗?!”阮进忠很铁不成钢的看着矮了一截儿气势的阮紫娴,吼道:“说话!”
阮紫娴被他这么一吼,有些不情愿的回道:“不是,是去监视陆墨和赵晏平。”
“你监视的结果呢?”
“心生怨怼,分道扬镳。”
“扬什么镳!”阮进忠气愤道,“陆墨昨夜已经追出城去了!”他气的来回踱步,“还扬镳!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为父以前觉得你还算是聪颖,怎么跟赵晏平一比什么都不是?”
阮紫娴听了这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哭喊道:“我比不上她?那你去找她做你女儿好了!”
皇后眉头越皱越紧,最终被阮紫娴的哭声紧成崩溃。她烦躁的说道:“好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陆墨演了那么长的戏到这个时候绷不住了,明王那有什么动作不是明摆着的吗?你可得想好了,首当其冲就是你!”说着指了指阮进忠。
阮进忠被她这么一说气势忽然变得软了下来,“我可都是为了皇上,小妹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皇后支起身子被他问的笑了,“事情是皇上让你做的,锅当然都得你替皇上背。”
尽管赵晏平藏的十分小心,但刺客联着藁州的官兵一起搜查,挨家挨户,却也是马上就搜到黎府来了。
黎星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现在肯定是不能出去,听说这群人翻的特别仔细,我们家也没有地窖暗室什么的,这可如何是好。”
家仆这时端进来了一杯茶放在了赵晏平的面前,她遂端起来抿了一口。
黎星看着那家仆忽然灵机一动道:“哎?你女扮男装怎么样?”
赵晏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傲人的双峰,又看了一眼黎星。脸上摆出了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黎星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移了移,登时脸色发红,调转了视线。
“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不用着急。”赵晏平又呷了一口茶,悠闲地好像外面那些官兵要抓的不是她一样。
到了晚间,终于搜到了黎府。赵晏平穿着一身男装,隐在黎星的身后。黎府门口这时却渐渐热闹了起来,只见两人合抱的大烟花,黎府门前放了百十来个。黎星掐准了时辰,命人点了。
一簇簇美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时,众人都仰头观看。赵晏平便趁着这时混入了门口聚集观看的人群。
然而,也许是在一众仰望烟花的人群中她低头行走太扎眼,又或者是她内心想承认的关于傲人的身体部分的原因,忽然搜查的人群中爆出一声:“你是谁?说的就是你,别跑!”
赵晏平从出生以来从来没跑过这么快,快到上气不接下气,快到她以为她的脾肺都要被她咳出来了。
她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朝着身后紧追过来的官兵摆了摆手,喘着说道:“你们追我干什么!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好端端的你女扮男装做什么?”两个人上来押住了她,问道。
赵晏平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我说什么来着?”
正待赵晏平要被押走的时候,那个刺客头子上前来阻道:“事情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天,不能再横生枝节了。”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宝刀,“押到大牢就不必了,此人罪恶滔天,我便现在就将她就地□□!”说着,刀锋便直朝着赵晏平刺来。
就在此危急万分的时刻,赵晏平又拿出那套唬人的本事来。只见她傲然立在围观人群的中间大声说道:“我乃容州赵晏平,当今圣上钦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谁敢就地□□?我犯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你若说不出来便是当街谋杀!”
此言一出,人群中哗然一片,有人还指认道:“我以前去过容州,我见过赵老板,好像是长这个样子。”
“那就是她啊。”
“对,就是赵老板!”
赵晏平厉声朝着刺客头子说道:“你这是草菅人命!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搜捕罪犯,我且问问你,你是官是吏,奉的谁的指命?”
“对,你说!说不出来就是草菅人命!”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这时,闻声而来的海陵用力的挤过了人群,直奔赵晏平而来。一见赵晏平无恙,眼泪立马便下来了,“夫人,你没事便好了。都怪我,若不是我四喜也不会猪油蒙了心联合阮紫娴来杀你。”
赵晏平笑着安慰道:“别哭了,我不怪你。”
人群中附和之声只增不减,令已经快要下了手的刺客头子有些措手不及。他和身后的人对了对眼神,顾忌上面下的死命令,于是杀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