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莫不是为了打抱不平了?”
谢正辞涨红了脸,多是被气着了。他对沈棠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过是幼年时对身边朋友的一种关心。就算经今日魏清姝为难的对象换成了旁人,他也是会同样出面维护,绝对没有魏清姝想象中的那样暧昧。
可他是个武将,军营中都是用拳头来说话,怎么辩驳得过,支支吾吾了半天,在别人的眼中倒是的成了一种默认,看向沈棠的目光越发微妙起来。
两边都是从小在一处长大的朋友,谁都没有错,错的便只能是沈棠了。
陆持看向谢正辞的眸子渐渐变得幽深,像是敛着一潭死水,看似波澜不惊,但是隐藏着要人命的危险。
他仍旧是笑着,只是笑容里掺杂了几分薄凉,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瞧瞧,他倒是挺护着你的。说不定这时候你求他,他真的就要带你走呢。”
沈棠端坐在一旁,腰背挺直,眼神死死地盯着台子上那块石头,仿佛没有听见,半分注意力也不分走,直接对着楚凛说:“麻烦你继续切下去了。”
她就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当真能够差成这个样子。
第36章
灰黑色的石头缝里便有一股绿意涌动出来; 楚凛先是一愣; 转而眼中出现一阵狂热,急不可待地将表面的一层完全割去; 露出里面的玉石来。
绿,充眼所见的就是喷涌而出的绿色,没有一丝杂质; 仿佛一个不小心; 那绿色便要从灰黑的容器中流出来。
楚凛见惯了玉石,可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上乘的玉石,水头多之一分便觉太嫩; 水头少之一分便觉暗沉。他在手里摸了几回,忍着将其占有的冲动,朝着坐在对面的沈棠说:“恭喜姑娘,是阳湖绿; 不说是千金了,若是时间倒回去,就算出价万两黄金; 楚某人也愿意接手的。”
这可突然的反转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太子抬手; 立即有人将玉石送到他的手上。只看了一眼,他便知道楚凛所言非虚。阳湖绿倒是常见; 稀奇的是这一整块的阳湖绿,中间没有一丝杂质,若是做成吉祥的物件; 说是国之重器也使得。
他笑了一声,语气倒是和善的,“沈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好好留着吧,以后倒是能够当成传家的物件。”
魏清姝脸色一黑,径直走出去了。
沈棠有些回不过神来,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只怕要问了,“真的有这个价格吗?”。从太子的手中接过玉石一直到坐上马车回府,一路上她都有些迷迷瞪瞪的,仍旧不敢相信,自己手上拿着的这块石头居然值万两黄金。
陆持见她的样子便觉得好笑,伸出手将女子揽在怀里,“怎么,就这样喜欢的?日后我让楚凛帮你留意着,若是再有好的料子,送过来让你瞧瞧。”
“不了。”沈棠摇摇头,将玉石放在锦盒里,“这样的经历只一次便够了,再多几次我受不了。我就在想,若是当时开出来什么都没有,这一千余两的黄金就真的打了水漂,哪怕我一辈子都是还不起。”
“我可以等。”陆持笑了一声,只觉得这样为了点钱财算来算去的女子不知道比平日里好了多少。他心里生出一个念头,若是就这样和她过一辈子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可这个念头才出没有多长的时间,他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了,感情这种东西啊,往往比万两黄金更加奢侈。
“这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了?”
“你不要么?”沈棠有些意外,这个东西既然是用了陆持的钱财得来的,也没有她私自据有的道理,想了想之后便说:“改日可以问问老夫人身边的杨嬷嬷,老夫人喜欢什么花样的,等做好之后再给老夫人送过去。”
“那还不如问陈嬷嬷,她一向管着库房和祖母的私藏,杨嬷嬷一贯管着府内的仆役,这方面未必清楚了。”
他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沈棠倏得想起,上午杨嬷嬷往湘芙院走去的场景,心猛然一沉,脸上的笑容都僵硬起来。若是杨嬷嬷不是管着库房,多半也不是送补品去湘芙院的,而是老夫人知道了孩子的事情,要让小姨过去说个清楚!
心跳一时加快,若真的是这样,那小姨现在定是凶多吉少。她望着身边的男人,刚准备开口求救时,外面响起了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一只箭泛着冷光,直直地插如入到离开陆持肩膀约莫两寸的地方。
外面很快响起来兵刃交接的声音,陆持阴沉着张脸,将帘子掀开一道小缝,将外面情况看了清楚之后,便拉着沈棠往车下走。
刚下车,就有十来个黑衣人冲了上来,二三挡在陆持的前头,方正的国字脸上写满了肃杀,“世子爷,你先离开。”
陆持点头,带着沈棠往后面撤去,黑衣人得知了这一举动,如同疯了般往这边涌动。陆持今日来参加宴会,身边并没有多少的人手,暗卫的本领再是高强,也禁受不住对方这么多人。
眼见着黑衣人就要杀了上来,陆持将女子的头按在胸膛里,沉声问了一句,“怕么?”
沈棠没有经历过这些,可也明白此时若是成为拖累,他们一行人就要死在这个地方。温热的血液飞溅到脸上,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的脸色发白,却还是咬着牙,说了一声,“不怕。”
陆持就近抽出身边人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朝着冲上来的黑衣人就是一剑,血液飞溅开来,月牙白的衣袍上尽是梅花点点。
他的功夫也算是上乘,且出手狠辣,招招都往黑衣人的要害处刺去,若不是还顾及着身边的她,全身而退是不成问题。
黑衣人显然是发现了这一弱点,刻意往沈棠的方向攻去,倒是让他得了手,在陆持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血便从破碎的口子中涌动出来。
沈棠心上就像是装了一百只小兔子疯狂得跳动中,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换上几天,就算陆持死在自己的面前,她都未必会眨一下眼睛。
但是现在不同,陆持不能死,小姨还等着陆持去救人她的呢!
陆持的伸手是死角,有一个黑衣人绕到了他的身后,寒光闪闪的长剑就要刺过来之际,沈棠咬着牙,直接挡了上去。
感觉到背后覆上的柔软时,陆持浑身一震,转头就看见女子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服,再往前,是一个黑衣人惊惧地睁大眼睛,手中的剑尖就停留在离女子不足半寸的地方,再往前一步,就会落得一个香消玉殒得下场。
明明心里也是害怕的,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她还是挡着在了自己的前头。
他的心里倏得一动,那些恩怨情仇在此刻都变成了不要紧的事情。一颗心浸泡在温水当中,所有的冰块一点点融化开来,然后泛滥成汪洋大海,最终回归于面上的平静。他低着头,轻柔地将女子揽在怀中,语气里是自己都察觉不到温柔。
“好了,已经没事了。”
从生死线上滚过一遭,沈棠身子仍旧是战栗的,可第一时间仍旧想着的是陆持。陆持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小姨也躲不过这一遭遇。
她苍白着脸,伸手去摸男人的后背,确认没有伤口之后,全身的神经才松了下来。腿止不住地发软,依靠在男人的怀里才勉强能够站立起来,无比庆幸地念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番话将男人的那颗心暖了又暖,低头看着这样白净的脸,陆持亲了亲她的额头,“会一直没事。”
说着就将女子打横抱起,上马车之前,他对着周围一圈沉默无声的影卫做了一个手势,影卫拔出插入黑衣人身体里的长剑,开始了一番屠戮。
一阵风吹来,卷起血腥无数,一阵风吹去的,又是原来模样。
回去之后,沈棠便敏锐地察觉出陆持对自己态度微妙的不同,让他去救小姨的事情却不好立即说,否则便会被认为是故意设计他,到时候又是一笔扯不清楚的烂账。
晚间的时候,她派美景偷偷去打听德春院今日都发生了什么些事情。
美景回来只说:“听说老夫人罚了大少爷去祠堂,王妃和大少奶奶去求情,直接被老夫人赶了出来,说是谁要是再劝说的话,就跟着一起去跪着。”
沈棠猛然抓住她的手,声音里藏着慌乱,“可打听出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听说在前朝,大少爷将老夫人娘家侄子霸占土地的事情抖了出来,舅老爷被削去了官职,哭诉到老夫人这里来。老夫人将大少爷召回,甚至动用了家法,最后才罚着去了祠堂。”美景有些不能理解,“现在老夫人的娘家只剩下舅老爷这么一个男丁,如今被削职,日后日子更是难过,大少爷怎么就偏偏去挑了麻烦,不过老夫人这次也是下了重手的。”
沈棠听了半天,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只好自己问了,“那我小姨呢。”
“云姨娘?云姨娘不是在湘芙院养胎吗?”美景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听说过湘芙院出了什么事情,只是摇摇头,“没听说湘芙院有什么。”
沈棠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心里仍旧有些不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修文,只有一更,最近我要修文和捉虫,啊,晚安啦
第37章
隔日她捡几样得开胃的果脯; 预备送到湘芙院给小姨尝尝。谁知道才在门口; 就被杨嬷嬷给拦了下来。
杨嬷嬷身穿一件深蓝色福纹棉褂,灰白头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 面上虽然一直是笑的,却透露出一种精明来,“姑娘; 老夫人说这几日云姨娘身子不爽利; 最好要静养着,现在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了。”
沈棠心里一沉,这就算是变相的软禁; 她直觉是出了事,可也不敢硬碰硬,举着手里的食盒轻声说着:“我只是来给小姨送一些东西,说两句话便成。”
“姑娘; 老夫人说了,谁都不许进去,你别为难老奴。”杨嬷嬷就站在门口; 寸步不让,“东西老奴先替你收着; 等会就送进去给姨娘,姨娘知道你这份心意; 心里定是会高兴的。”
“嬷嬷,我只是想和小姨说两句话,看看她现在怎样; 没有旁的意思。”她镇静几分,从手上摘下一个镯子递过去,“你就通融些,让我瞧上一眼。”
“姨娘在里面修养呢,大夫日日来诊平安脉,身子都是专门请了娘子过来调养,你且放心着。你有这份心,云姨娘心里都是高兴极了,不必在乎这一两天了是不是。”杨嬷嬷将镯子给推了回去,透露了一点口风,“老夫人这是下了死令,这府里还有谁敢违抗了。”
沈棠说了许久,杨嬷嬷笑着将她的话都听完,最后还是摇摇头,坚决不让沈棠踏入院子中半步。
在言语的纠缠中,整个人都烦躁起来。陈嬷嬷贴着门边,朝外面看了一眼,忍着泪水,小声地唤着,“姑娘,云姨娘说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回去吧,她在这里挺好的。”
沈棠猛然见到她,上前一步就想问问情况,被杨嬷嬷拦着,只得探出身子问:“小姨现在还好吗?”
那里能有好的,昨日不知怎么老夫人就发了怒,派人过来将这湘芙院围得水泄不通,再三敲打她们这些奴才,若是在外面说了不该说的,一家老小全都发配到庄子上去。云姨娘吃不下任何的东西,那怕是喝口水都要趴在床边的吐个半天,这才多长的时间,脸上就没有一点活人的样子。
这孩子来的究竟是桩喜事,还是要了人命的祸事。
她咬着舌头,清醒几分,“好着呢,今日姨娘还在说,让你帮忙做几件小孩的肚兜呢。”
小姨本就不喜欢这个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沈棠喉咙里就像粘了东西,几次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最后颓然地站在原地,“那我就先回去,若是又什么事情,还烦情你往听松院里递个消息。”
“唉。”陈嬷嬷连声应和。
沈棠转头就去了老夫人的德春院,谁成想连老夫人的面都没有见着。
“姑娘,真是不凑巧,老夫人早上说头痛,现在还在里面歇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涟漪脸上挂着笑,丝毫没有提起让沈棠进去等会的事情。
现在正好是三伏的日子,一年里天气正热的时候,沈棠头上顶着烈日,一阵一阵地发晕。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她小声地说:“我就在这里等着,老夫人什么时候醒过来,你唤我一声便是。”
涟漪应了一声,转身往屋子里面走去。
挑开帘子,绕过屏风往里间走去,坐在上方的正是老夫人,下首坐着的则是伯恩王。老夫人见到她来,抬头问了一声,“人走了没?”
“还在外面等着呢。”涟漪回话,拿过一旁放着羽毛大扇上前给老夫人扇风。
“这大太阳的,怎么能让孩子就这样在外面站着的。”老夫人还未说话,伯恩王先开口呛声,说着便站起身,要往外面走,“孩子不过就是想去看看阿云的,您何必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