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聪一笑,抬头看了眼锅里,把里边的柴取出来放进灰里熄灭,眼底闪过暗光,“这两日不去了,明日陪你回家再说。”三朝回门,于出嫁女子来说算是大事儿,他真撒手走人,沈芸诺该和他闹了,灰里冒烟,沈聪站起身,转而打热水洗漱,他和沈芸诺洗脸,一人一个盆,邱艳来了,便和他一个木盆,见邱艳走路姿势怪异,沈聪眼神拧了拧眉,眼神晦暗,听邱艳问院里的衣衫谁洗的,沈芸诺指着沈聪道,“哥哥去河边洗的,怎么了?”
往回,沈聪的衣衫多是她洗的,成亲后,她就管不着了,而且,也不好管。
“没。”邱艳红着脸,快速的摇头,想象沈聪搓她的衣衫时脸上的表情,心里别扭。
吃过饭,邱艳再三让沈聪忙自己的事儿,沈聪不做声,背着背篓出了院子,邱艳和沈芸诺在家,整理从邱家带过来的东西,打开沈聪衣柜,找到装钱的地儿,钱不多,不过看得出来,沈聪不怕家里来小偷,至少,邱老爹从来不会将钱这般放,否则,睡觉都不踏实。
转眼到三朝回门,沈芸诺和他们一块,沈聪在村头买了一条肉,把家里剩下的最后只鸡带上,又提了一篮子鸡蛋,走进青禾村,能感觉到众人探究打量的目光,邱艳不自在,挽着沈芸诺,快到家了,就见门口站着个人,邱艳眼眶湿润,丢开沈芸诺的手跑了过去,“爹,您怎么出来了?”
邱老爹嘴角挂着笑,上上下下打量邱艳眼,随后才松了口气,“爹没事儿,不知你们何时来,早早的来院门口守着,快牵着阿诺进屋。”说着,邱老爹又和沈聪打招呼,沈聪恭顺的喊了声爹,跟着邱老爹进了屋。
这两日,邱老爹心里不好受,往回,家里有人陪着,邱老爹习惯了,猛地,邱艳走了,邱老爹做着事儿,不经意张嘴就喊艳儿,定睛一瞧,院子空落落的,哪有什么人影?心下不免觉得难过,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又是高兴又觉得无奈。
邱老爹陪沈聪在屋里说话,邱艳和沈芸诺去灶房忙活,沈聪带的礼丰厚!邱老爹叹气,“家里有鸡,蛋也天天能捡到好几个,你和艳儿回来就是,捎礼做什么?”
沈聪笑道,“应该孝顺您的。”
邱老爹心里熨帖,如今,沈聪也算半个邱家人了,邱老爹心里堆着不少话想和沈聪说,“聪子,顺风赌场和你们和死对头?”之前不能问的话,如今能开门见山问个明白。
沈聪不瞒邱老爹,说了顺风和顺意赌场之间的瓜葛,避开双方厮打的局面不提,听到后面,邱老爹只觉得心惊胆战,叹息道,“艳儿堂哥这会儿真遇着事儿了,好好一个人不学好,去那种地儿混,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邱贵将顺风赌场的钱还上了,家里剩下的田地却更少了,肖氏和邱铁跟着邱安,许多事儿,都交给邱安两口子了,她们没有过问,邱贵将家里的粮食卖了大半,还想拿着银子去赌场把钱赢回来,邱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顶用。
“聪子,你瞅着,可有什么办法杜绝阿贵去赌场玩没?那孩子,小时候嘴巴甜,谁成想,长大后成了这样子。”昨日,邱铁来找他,求他让沈聪帮帮忙,不管什么法子,能拦住邱贵就好,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沦为叫花子,邱老爹犹豫很久,没有立即应下,答应先问问沈聪。
沈聪手搁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答非所问道,“二伯让您请我帮忙的?”
见他一下猜到其中缘由,邱老爹点了点头,解释道,“艳儿二伯就两个儿子,阿安从小憨厚懂事,阿贵心眼多,胜在嘴巴甜会哄人,比较起来,艳儿二伯母更喜欢阿贵,你若没有法子就算了,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往后,会后悔的。”。
沈聪半垂着眼,许久,才出声,“也不是没有法子,你和二伯说,他若真放心把堂哥交给我,我有法子叫他断了赌瘾,不过,中间二堂哥怕是会吃些哭,二伯不心疼的话,我愿意帮忙。”
邱老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迟疑道,“真有法子?”但看沈聪一脸认真与笃定,欢喜道,“成,待会,我和艳儿二伯说说。”这时候,邱艳和沈芸诺从灶房走了出来,邱老爹准备饭菜,晌午直接弄就成。
两人坐在凳子上,邱艳斜着余光,小心翼翼打量沈聪一会儿,他垂着眼睑,能清晰看到修长的眼睑在脸上投射的一圈阴影,在邱老爹跟前,他是仿若懂事的晚辈,敛去了周身杀气,气质温和,彬彬有礼,和外人跟前的沈聪大相径庭,邱艳不明白,邱老爹为何独独对沈聪高看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艳儿在杏山村多有不熟的地方,你和她说说,她在家就是不爱出门的,依着我说,村子里还是要稍微逛逛,别有天在村里迷路,说出去可就丢人了。”邱老爹笑着道。
沈聪侧目,眼神扫过赧然的邱艳,道,“爹说的是,下午回家我领着艳儿在村里好好认路,杏山村说大不大,艳儿自小聪慧,认路这点事儿,拦不住她。”
说完,故意看了邱艳一眼,邱艳抿嘴笑道,“爹,您别担心了,昨天,我们去村里走过了,再说,我不爱出门,什么事儿,想给阿诺哥哥做就是了。”
猛地听着这话,邱老爹没反应过来,随后,哭笑不得,假意训斥道,“都成亲了,什么阿诺哥哥,没大没小,亏得没有外人,否则,还以为在家我没教你呢。”
邱艳讪讪,手拽了拽沈聪衣衫,示意他说话,她看得清楚,邱老爹对沈聪的喜欢不亚于对她的喜欢。
沈聪轻轻挑了挑眉,稳着没动,邱艳又拽了下他的衣衫,沈聪促狭,“爹,称呼而已,不碍事的,艳儿心底有分寸,也是口快说漏嘴,是吧,艳儿……”勾着唇,清浅笑着,看得邱艳不好意思,不过附和的点了点头,为此,邱老爹才放心下来。
午饭后,莲花来了,沈芸诺知晓她们有话说,借口困去了邱艳屋里休息,邱老爹和沈聪去了二房,堂屋,只剩下莲花和邱艳,邱艳架不住莲花询问,尤其那些羞人的问题,半遮半掩,和莲花交了底。
莲花震惊不已,“艳儿,男人的那玩意大不大?”莲花想起寡妇嘴里的第三只腿,心里好奇得很,柳芽脸皮薄,逼急了才说没见过,莲花不信,用都用过了,怎么会没见过,分明是柳芽说谎。
邱艳伸手在她腰间掐了把,一双眼含着娇羞,“说什么呢,你还知不知羞了,你娘听到,非得训斥你不成。”
莲花无所谓的耸耸肩,搂着邱艳手臂,撒娇道,“好艳儿,你就和我说说吧,男人那儿到底长什么样子,我瞧着和小孩子的没差多少吧?”村子里小孩多,莲花也是见过的那些穿开裆裤的小孩撒娇的,她很难想想,那种看似不起眼的软软的,能让人怀孕生出孩子来。
邱艳面色发烫,扭过脸,执意不肯和莲花多说,谁知,莲花拉着她不依不挠,邱艳无法去,只得如实道,“天黑漆漆的,我也没见着,不过,该是没差的。”
不过,大了许多而已。
“啊,这样啊。”莲花一脸失望,生怕邱艳说的假话,盯着她许久,才哀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气势恢宏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下回等我成亲,我与你和柳芽说说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好了,瞧瞧你两那出息,我都替你们惋惜。”
邱艳扑哧声笑了出来,碎道,“你还要不要脸,脸皮都快厚得超过我家院墙了。”
两人闹了会儿,看邱老爹和沈聪回来了,邱老爹走在前边,低着头,脸色不太好看,沈聪面色沉静,无波无澜,邱艳迎了出去,问邱老爹,才知邱贵拿着卖粮食的银子没了踪影,邱铁和肖氏在屋里哭了会儿。
进屋后,邱老爹坐在桌前,抬眼望着沈聪,“聪子,别往心里去,艳儿二伯母自来就那个性子,阿贵那孩子不让人省心,她难免说话冲了些。”
“爹,我心里有数,不过,那边的事儿您还是少管,管好了,二伯母不见得记着你的好,出了事儿,少不得将所有的事儿都怪在您身上,对了,您说的收租子的事儿,用不用我现在帮你问问。”沈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在邱艳眼底说不上的奇怪,待邱老爹摇了摇头,邱艳仔细问,才知,肖氏将邱贵的事儿怪在沈聪头上。
邱艳心里不痛快,“二堂哥自己去赌场赌钱怪得了谁?阿诺哥哥不过帮赌场办事罢了,二伯母有能耐,去镇上赌场闹,她无非欺软怕硬仗阿诺哥哥今日不会拂她的面子罢了。”
沈聪陪着她回门,照理说,该挨家挨户认亲,肖氏惯会拿捏人,今日如果沈聪和她闹,肖氏铁定会到处败坏她和邱老爹的名声,沈聪看似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给,实则心思通透,她知晓,沈聪定不会让邱老爹为难,果然,听邱老爹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肖氏骂够了,赢了。
邱老爹好笑,“人聪子还没说话,你着急什么,你二伯母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反驳一句,她能闹的全村的人都知道,何苦和她计较?”以前就算了,沈聪娶了邱艳,就算是邱家晚辈,顶撞长辈的名声终归不好听,好在,沈聪给他面子,没有和肖氏顶嘴,否则,闹起来,又该叫村里的人看笑话了。
沈芸诺撇嘴,直到和沈聪沈芸诺回杏山村,嘴巴还挂得老高,沈聪笑得云淡风轻,状似无意的拉起邱艳的手,“哟,还真生气了,多大的点事儿,她生气正好,往后,邱贵出了什么事儿,也怪不得爹头上。”
听他话里有话,明显邱贵往后会出事,邱艳才调转头,望着他,“这话怎么说?”
“我猜的,别气了,为着那种人生气,犯不着,没看走的时候,爹满心过意不去?”沈聪牵着她的手,微微笑着。
邱艳扭头看了两眼沈芸诺,瞪沈聪不知场合,手挣扎两下,谁知,沈聪竟真的松开了她,邱艳说不上是欣慰多些还是失落多些,“二伯母就是不知好的……”
沈聪失笑,“你倒是很懂她,既然知道她不知好,往后别提她了,提一回气一回,不是自己找罪受。”
说着话,很快三人到了家,却看刀疤坐在门口,该是有事儿和沈聪聊,邱艳打开门,和沈芸诺先回了院子,邱老爹给他们装了一袋子大米,又送了两只下蛋的鸡,让养着过年的时候吃,她出嫁,邱老爹手里的银子几乎全部用完了,租赁他们田地的人家还没把今年的租子交上来,邱艳担心中途生变。
当年,为了租邱老爹手里的两亩田,族里人费尽心思,最后,邱老爹为了谁家都不得罪,把田租给了邻村人,每年,秋收后,对方按时缴租子就好,偶尔也有推迟的情况,邱老爹会主动上门问,然而今年,邱老爹问过几回了仍然没有动静,邱艳担心出事儿,沈聪下午要去走一遭被邱老爹拒绝了,说再等等,邱艳心里隐隐不安。
树上的叶子零星挂在树梢,沈聪往院子里看了眼,见邱艳和沈芸诺进屋后,才皱眉问刀疤,“场子里又出事了?”
“不错,顺风赌场暗中买通一批人对付我们手底下的人,不少兄弟遭了算计,上回你手上,顺风赌场死活不承认,有这次的事情在,我看他们怎么抵债,你不若去镇上瞧瞧?”说到这,刀疤蹙了蹙眉,沈聪不在,大家都听他的,他五大三粗惯了,许多事儿也拿不定主意,生怕不小心拖累了沈聪。
沈聪放下背上的背篓,顿道,“明日我去镇上住几日,这几日,铺子上没闹事的?”
卫洪野心大,顺意赌场不是顺心,他在一日,木老爷在一日,就没顺风赌场的事儿。
“铺子上没什么动静,就是兄弟们吃了亏,对了,那天晚上暗算你的人,真的不记得了?”如果不是沈聪命大,哪能站在这儿,想着沈聪身上的伤,刀疤眼里闪过杀意,“要我说,就该对付顺心那样将顺风也一锅端了,瞧卫洪还得意什么劲儿?”
沈聪抬眸,手转着背篓上的绳子,沉思道,“当日队服我的人铁了心思要我的命,几人被我砍伤,卫洪手底下没少人,是不是他做的,不好说。”对付卫洪容易,如果,背后还藏着其他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岂不白白便宜了那些人?何况,木老爷和顺风背后的老板关系好,闹到面上,大家脸上都过意不去。
刀疤点头,目光瞄向屋里的邱艳,心思一转,抵了抵沈聪手臂,“聪子,老实说,成亲,是不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沈聪长这么大,身边除了沈芸诺这个妹子,连个女人都没有,生活难免索然无趣,邱艳长得不错,若能牢牢拴住沈聪,倒也不错,男人嘛,只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后,才是真正的男人,沈聪在外多是面无表情,也不知在床上会如何,刀疤嘿嘿笑了两声,“聪子,你是不是后悔,当日没和我一块在窑子里逍遥快活一番?”
和刀疤认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