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门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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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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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听谨郡王语气观内侍的态度,显然吴五娘不仅是谨郡王的爱妾,还是近来最得宠的那一位新收用的美人儿——得宠到昨日进城时,时刻伴随在谨郡王身侧,和谨郡王同乘一辆车架。

    她后来也听说了这事儿,原本只觉谨郡王行事叵测,那得宠爱妾持宠而娇,现下那得宠爱妾成了吴五娘,于杜府来说,却是变故横生。

    她还未想通陆念稚的用意,耳边琴声已收敛尾声,吴五娘款款离座起身,径直偎到谨郡王身侧,视线却是直直投向杜振熙这一桌,“许久未见,表姑父可别来无恙?”

    “表姑父”三个字如投石入水,男宾宴厅内顿时激起一圈圈瓮瓮议论声,有那记性好的循着吴五娘的目光看去,一触及杜仁乍变的脸色,顿时露出了然神色。

    当初为了让吴五娘嫁给陆念稚,编造的不就是吴家偏房侄女的身份?

    这声表姑父,叫的自然就是杜仁。

    杜仁只觉如在梦中,一张脸如开了染房神色变幻不停,叫身旁杜曲一把扶住才不至于跌坐,却也没惊吓到智商下线,倒也记得吴五娘只是谨郡王身边无名分的小妾,没有冲吴五娘行礼的道理,情急之下干脆顺着吴五娘的称呼,扯着发干的嗓子强笑道,“表侄女有心,没想到今天能、能在这里见到你……”

    “别说您意外,我也极意外。”吴五娘确实在谨郡王跟前很得脸,半点没有抢风头的自觉,掖着袖子捂嘴笑道,“也是我辜负了表姑父当初的好意,没能好好’孝敬’表姑父精挑细选的那位商贾老爷,倒因那位商贾老爷得了机缘,有幸能被郡王爷收用,留在郡王爷身边伺候,也算不负表姑父一心盼着我’好’的拳拳慈爱之心。”

    她略去初为姨娘的那位商贾老爷的名讳,显见后来果真过得不好,连提都不愿提,话外深意却清清楚楚,又激起一阵低声议论。

    听这话就知道,当初吴五娘不知怎么没说成嫁入杜府的亲事,反远去他乡嫁做杜仁商场“老友”的姨娘,至于怎么又到了谨郡王身边,诸位男宾用脚趾头想都想得明白。

    妾通买卖,讲究些的人家自然不会行此事,但商贾之中收赠女人的事简直见怪不怪,莫说吴五娘,现下住进奉圣阁里的那一溜姨娘、小妾,倒有九成都是谨郡王沿路南下收用,或底下人孝敬的。

    谨郡王可不就是个香臭不忌的?

    在场男宾说过一回就丢开手,倒是谨郡王身后的内侍弯下腰,凑近谨郡王耳边一阵嘀咕,想来是禀报吴五娘的“身世”、“来历”。

    谨郡王这个主子不在乎这些,他们做内侍的却有分内之职,平时没事也罢,现在吴五娘当面和杜仁“认亲”,自然要赶紧将吴五娘的履历报知主子。

    谨郡王原本紧皱的眉头一松,揽着吴五娘调笑一番,不以为然的道,“即是亲人重逢,我也不拦着你叙旧,且去见见你以前的家人,就当是本王赏你琴弹得好。”

    方才他眉头皱起的时候,杜振熙就明白了陆念稚的用意。

    若是早早将吴五娘的事告知杜仁、大吴氏等人,难保他们不露出异样来,哪会像现在这样猝不及防,表现出最真实而直接的错愕和惊讶、无措来?

    吴五娘是机缘巧合到了谨郡王身边,还是杜府暗中使力,费尽心思送到谨郡王身边的,其中意义差别可大了。

    否则谨郡王岂会先是皱眉,后听了内侍禀报后,又松开眉头不再关注杜府男宾这一桌。

    看来这谨郡王,也不是个真没有掂量心机的人。

    陆念稚让她别管余方德的小动作,多半是早知吴五娘的得宠程度,也算准了谨郡王爱炫耀身边女人能耐的脾性,更知吴五娘只怕也想找机会给杜府众人一个“惊喜”,才借力打力、连消带打的算定了眼下局面。

    论人心掌控,她不足陆念稚多矣。

    杜振熙想通透后彻底放下心来,此时此刻有吴五娘、谨郡王这么一来一往,屏风后拿了赏的技师早就趁势退了场,而混在其中曲清蝉,想来也顺利离开宴厅了吧?

    她又去看余文来那一桌,果然见余文来身后的亲卫少了一个。

    杜振熙缓缓长出一口气,就见吴五娘娇娇俏俏的应一声,脱出谨郡王的身侧盈盈行过礼,走向杜振熙这一桌,站定杜仁跟前,又行了个晚辈礼,口中道,“表姑父且宽坐,五娘自去另一头寻表姑母说说话。”

    一边说一边扫视一圈,坐上不见陆念稚,她眼中微转,极快的掩去眸底复杂神色。

    惊呆了的杜仁没有捕捉到她这一眼,倒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亲生庶女、冒牌表侄女的吴五娘,只强端着长辈架子嗯了一声。

    杜振熙却察觉到吴五娘那一道似有若无的眼风,等吴五娘先行出宴厅后,就告了声罪说要更衣,撇下杜仁、杜曲几个,自带着竹开,也不露痕迹的退出男宾宴厅。

    一桥一水之隔,男宾这头发生的事,女宾这里早就传了个遍。

    只在座多是官员、世家女眷,虽看不上商户没规矩送女人的做法,却也不会在明面上去非议奉圣阁东家,见着吴五娘出现,更不会对一个小妾卑躬屈膝,只当不知男宾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吴氏倒还好,大吴氏却和杜仁一般反应,万万想不到吴五娘会摇身一变,成了谨郡王收在身边的爱妾,更想不到曾经她恨不得弄死的外室庶女,会以这样一种形式和身份,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她心中的复杂滋味,只怕杜仁还赶不上万分之一。

    吴五娘定定停在杜府女眷这一桌,全不看小吴氏和杜晨芭,只肆无忌惮的欣赏着大吴氏精彩的表情,话却是对江氏说的,“早前借住贵府时,多得老太太多方’照顾’,五娘想和老太太私下致谢,不知方不方便?”

    当初她和身边婆子事发后被药倒,先就送进东府关着,和江玉主仆只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在她看来,可不就是受了东府,受了江氏的“照顾”么?

    江氏虽惊讶却也不见慌乱,想了想略一点头,见吴五娘盯着大吴氏不放,便示意小吴氏、杜晨芭安坐,提醒大吴氏“扶”好她,随着吴五娘一道离席,选了个不远不近的清静地方站定。

    “老太太当初真是好狠辣的手段。”吴五娘背着人语气一变,哪里还有半点人前的得意和娇柔,一张粉面尽是怨毒和阴冷,一字一句仿佛从牙齿间挤出来一般又钝又重,“我虽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但也没真的害着陆四爷。老太太倒是个对孙辈慈爱的,竟还不肯绕过我,把我身边婆子用剩的药,尽数都喂给了我!你可知那一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江氏挑眉不语,大吴氏却忍不住了,话虽色厉内荏,却也说得有理有据,“你自家不要脸,想用些旁门左道谋算亲事,事情败落怎么处置都是应该的!转头倒好意思怪我们心狠手辣!你就是把这事叫囔开来,我们也不怕,你自己脑子不清醒,这世上聪明人可多了去了!

    你的药是没害着恩……老四,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算什么狠辣?再说了,你被人抓了现行还不肯老实,关进马车好心要把你先送回杜府再说,你还又叫又囔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做下什么丑事似的!

    那药是老四身边的小厮喂给你的,不喂你还学不会老实!你怎么熬过来的?我管你是怎么熬过来的!要不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你当你当初还有命走出杜府的大门!不谢老太太大恩也就罢了,还有脸指着老太太大放厥词!”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吴五娘闻言神色一瞬狰狞,瞪着大吴氏的眼中如烧着两团火,“好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当初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有朝一日,我定会加倍回报!”

    说着犹自气恨不过,全然不顾身处何处所对何人,扬起手就照着大吴氏青红交加的脸大力挥下。

    啪一声脆响,惊起无数夜间飞鸟。

    大吴氏猝不及防下险些没被打得歪了身子,反应过来后只觉得脸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当下哪里还记得乍见吴五娘的惊慌,更忘了吴五娘如今是谁的人,跳起来就抓,“我打死你个野种!”

    

 第167章 丢完红豆丢石头

    “够了!”江氏低喝一声,斥责的是大吴氏,一双老而弥辣的眼盯的却是吴五娘,“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想想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喊打喊杀的也不怕最后打的是自己的脸!”

    这话不高不低,却如炸耳的警钟,将差点丧失神志的大吴氏拉回现实,险险收回抓打的动作,一手捂着脸颊,一手“扶住”江氏,仿佛不抓着什么就会忍不住再扑向吴五娘,赤红的眼死死盯着吴五娘。

    吴五娘的眼中却已没有大吴氏,她转眼望住江氏,突然似怅然似不甘的笑起来。

    死老太婆果然奸诈,居然不上她激将法的当,到这会儿开口闭口还不忘提醒她们所在何地所为何来,大吴氏倒是挨了打,她身上却好好的,连个把事情闹大后反咬一口,把罪名都扣到大吴氏头上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甘于此,怅然的却是她心知肚明,谨郡王对她只有“宠”没有“爱”,更谈不上什么“敬”,如果是她单方面挑事,谨郡王哪里会为了她而和杜府交恶?

    吴五娘心中如是想,却半点不肯示弱,弯起眼笑看江氏,眼角却滑下泪来,“野种?外人不知道,老太太总不会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种吧?就算不是您下令喂我药,但我身上有一半留的是杜府的血,我也算您的孙女,就算是外室生的,是个庶出,您就能半点不念亲情?

    您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给个商贾老头子做妾,都做不安生?还不是因为那些药!就因为你们给我灌了药,生生让我熬了一夜不给解药,熬坏了我的身子生不出孩子!否则我怎么会被那死老头子转送出去!

    真是天不亡我,叫我入了郡王爷的眼!我今天能风风光光重回广羊府,就没想过放过你们,放过杜府!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可听清了?我受过的苦受过的辱,迟早要加倍回报到你们身上!”

    说着施施然抹去眼角泪水,哭起来没有半点伤心样,斜睨着大吴氏冷笑道,“我娘也是你们逼死的。这一笔账,我也会好好和二夫人算一算。”

    撂下狠话转身就走,更无半点方才的癫狂怨毒,清丽背影倒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铁定是顶着一张泪痕,往谨郡王面前告黑状装可怜去了!

    大吴氏狠狠呸了一声,转瞬连脸上挨打的疼都忘了,忍不住咧开嘴来。

    她半点不将吴五娘的狠话放在心上,唯一关注的是吴五娘生不出孩子的说辞,暗道这才叫天要亡野种,怪道后来没了吴五娘的消息,只说在那商贾老爷身边不得宠,却原来是被药掏坏了身子生不出孩子来,也怪道无声无息就被转送送人。

    不会下蛋的母鸡,还是个没名分的小妾,能得谨郡王多少看重,多久宠爱?

    迟早坐冷板凳的主儿,没了男人的宠爱,还谈什么报复?

    大吴氏即不屑又恼恨,再次无声唾了一声。

    一旁江氏脑中盘旋的,也是关于那句“生不出孩子”的话,她倒是同样不惧怕吴五娘的狠话,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随意说了几句敲打的话,让大吴氏先行退席,自己则神思不属的回了女宾宴厅。

    大吴氏总不能顶着巴掌印再露面,站在原地等了会儿,见身边妈妈丫鬟被江氏派来,才骂骂咧咧的先离开奉圣阁,掩人耳目的登车回府。

    她一走,方才所站角落的花树后,才响起一阵轻轻的叹息声。

    “七少别把吴五娘的话放在心上。”竹开一边分开枝桠请杜振熙离开,一边低声宽慰道,“吴五娘不过是个小妾,再得宠也走不出谨郡王的后宅,一没权势二没人脉,且没那能耐将手伸到府里诸人身上。

    您看老太太的态度,定然也是这么想的。根本没把吴五娘放在心上。不过是白听恶狗吠上几句难听话,谁身上也少不了一块肉,何必为个早和杜府没关系的人忧心?”

    话是这么说,就怕杜仁那边重见吴五娘,一个错漏叫吴五娘钻了空子。

    确也如竹开所说,吴五娘顶破天只是个一时得宠的小妾,且没有随时想见就能召唤杜府中人的资格和本事。

    只杜仁那边,还是要借陆念稚的口,好好敲打一番才是。

    杜振熙晓得吴五娘其人其事,当真是一笔算不清楚的烂账,方才一声轻叹,也不知是叹吴五娘的恨意,还是大吴氏的态度。

    她冲竹开颔首示意,二人不再说话,只闷头闷声的转出女宾摆席面的地界,本就是不放心吴五娘会闹出什么难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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